“你的意思,就是對我有所質疑咯?我跟你們說了N多次,我就是一路過的。”
鐵河面不改色,實則卻有種做賊心虛的緊張起來。
大師不可怕,就怕大師雞賊又有文化!
“哈哈……”廖文濤突然開懷大笑起來:“你相信世上有鬼嗎?”
鐵河頓時語塞。內心也鄙夷這廖文濤城府太深,言行舉止間都處處埋坑,令人稍有不慎就掉坑裡了。
只能腹誹着:你自己就是與鬼怪打交道的,還反過來問別人有沒有鬼,這不是砸自己飯碗的節奏嗎?
“你想知道那個藥膏的配方嗎?”廖文濤又轉折道。
不得不說,這配方確實很誘人,可鐵河卻不敢再接話。
這個廖文濤雖看似在拋着橄欖枝,可誰知道是否挖有坑在等着呢。鐵河也不相信這人會這麼好心,捨得說出配方來。
鐵河漠然地看着對方。
廖文濤又自說自話着一大堆前不巴後的話,也全都被鐵河漠視了。
或許是廖文濤自知無趣,終於停下了冗長的嘮叨,轉身朝着內屋走去。
再回來時,手裡多了本書。
“或許你可以看看這本書。”廖文濤將書本直接扔到了鐵河跟前的桌上。
鐵河瞟了一眼那本書,是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的手抄本,上面還佈滿了灰塵,封面的幾字倒是剛勁有力。
“《千面術》?”鐵河疑惑道。
隨手翻了幾頁,上面有些字已經被磨得褪墨,僅能通過剩下的半部來判斷字義。
“對,賭桌上能出千,而相術也會有出千的時候。此《千面術》除了預測四柱八字、觀人眉宇外,還能識得假相之人。”廖文濤頓了頓,頗有戲謔地道:“就像你一樣。”
“我?”鐵河剎時涌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個廖文濤,是要逆天的節奏嗎?居然能從五官洞知一個人的過去與未來?是胡謅?還是誆人?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除了自己,世人又能有幾人知曉?”廖文濤不淡不鹹地道。
“人,難道還有假的不成?”
鐵河可不相信滿嘴跑火車的廖文濤僅憑一個面相,就能洞悉一個人的過去與未來,如果真有這本事,他廖文濤還用得着整天勞心勞神的,與這些邪魔鬼怪打交道?
所以,他潛意識裡,也認定了廖文濤其實就是誆人的。
街上擺攤算命的,大多就這樣的套路,都是說什麼四柱八字透出天機之類的話術。
與其說這些人會看相算命,倒不如說這些人的心理學學得很好更爲恰當些,充其量就是通過琢磨對方的心理來加以推測而已。
比如算命先生常說的便是“父在母先亡”。一句話好幾層意思,倘若你母親尚健在,但父先走了,算命的就會跟你說:“ 說的就是父在母之前走的啊。
倘若你說父還在,但母先走了,算命的又會說:就是父尚在,母先走了,沒毛病啊。
再倘若父母都健在,算命的又能說成父在母先亡這是遲早的事。
這些算命看相的,簡直狡兔三窟,一窟不成就換一窟。
對於這種心理術,鐵河認定只要自己一口咬定一個事實即可,管你三七是二十幾,再牛X的大師又能耐我何?
“呵呵”廖文濤只是淡淡一笑,從抽屜裡翻出了一包煙,自顧燃上,悠然地吐了一圈白色的煙霧:“你是人不假,可卻非世人,即便爲世人,也非當今之人。此人非彼人吶!況且,你眉宇間……”
“我眉宇間怎麼了?”鐵河急切道問道,那股不祥的預感總是不停地盤旋着。
“你自己看吧!”廖文濤隨手遞了面鏡子過去,轉頭望了一眼神龕,悠悠地道:“我幹這活兒二十多年了,我送走的人足有三位數,唯獨吳家小兒印象最深。”
鐵河心中吊着的十五隻鐵桶開始搖晃起來。
拿着鏡子端詳半天也未發現有異樣之處,只能眼神漠然地隨着廖文濤遊走。
廖文濤全然不顧對方的沉默不語,自顧地在屋裡來回踱着步子,半晌之後,似乎下好大決心地道:“你眉宇間與吳家小兒很相似。”
嗡!
鐵河瞬間有一種被人偷窺得一覽無餘的感覺,那股莫名的預感也愈發強烈。
屋內瞬間也沉寂了下來,一老一少,大眼瞪着小眼。
最終鐵河做賊心虛地將目光收回。
廖文濤輕嘆了一聲,輕步走到鐵河身邊,輕拍着鐵河的肩意味深長地道:“吳家小兒命不該絕,多好的一個小夥啊,可惜了。”
鐵河木然地站在屋子中央,直至廖文濤將桌上的那本書扔到了他身上,又徑直掉落到了地上。
“這本書對我來說也沒用,你喜歡就拿去好了。或許你可以按照裡面說的,好好對照一下自己。”廖文濤若有所意地道。
鐵河將地上的書本拾起,有些不情願地又翻了幾頁。
對於這樣的書,他的興趣不是很大,要說有興趣的,還是那瓶神奇的藥膏了。但他知道廖文濤斷然不會那麼大方的。
既然得不到那藥膏,能多學點東西也並非壞事。
想通這些,鐵河索性將書收了起來。
“好小子,有前途!”廖文濤有些語重心長地拍了拍鐵河的肩道:“村裡那些人的事,我幫你搞定,但你也要幫我一個忙。這樣吧,這幾天你切勿亂走動,明天先到我這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要早一點哦。”
廖文濤也不管鐵河答應與否,直接把明天的行程給安排了下來。
這個下午,鐵河一直在廖文濤家裡呆着,當他回到吳家小院時,已是日落時分。
吳林俊焦急地在院子裡來回踱着步子,見到鐵河回來,馬上迎了上來:“回來了!怎麼樣?”
“沒什麼啊,就是去他那吹了一下牛,還問了一些我師父的事,他讓我明天去他家幫忙。”鐵河故作輕鬆地道。
“去他家幫忙?”吳林俊一臉的狐疑:“他孤身一人,又不種莊稼,還有什麼忙要幫的?”吳林俊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他是這麼說的。”
鐵河不想再深究這話題,看到飯菜早已準備好,主動拉了張凳子在桌邊吃起飯來,看似悠哉閒逸,可心裡總有塊石頭壓着。
這一夜,躺在牀上的他輾轉反側。
明天廖文濤家之行,去與不去一直困擾着他。
顯然,他是不情願去的,甚至都打起了退堂鼓:明天拍屁股走人,直接離開裡子村。但冷靜過後,他不得不爲後面的路着想,如果就這麼走了,那以後就再也不能回來看一眼家人了。
好不容易重活了一回,他發誓,絕不能活得比上輩子還窩囊。
這一刻,鐵河深深的感受到了被人揪住小辮子的那種無奈與無助。
倘若想着以後還要回來看家人,明天之行是必須的。
直至凌晨,鐵河感覺眼皮開始要打起架來。
這幾天他真的沒睡過一個好覺。
迷迷糊糊中,他不受控制的緩緩地合上了眼。
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塊殘破不堪的木塊上,四周極其簡陋,除了張破舊的桌子,再無別物。
木板邊上,坐着一個老頭,正用一種慈祥的眼神望着自己。
這場景,怎麼這麼眼熟?
跟上次的夢境一模一樣,難道?
屋中央,一襲黑袍的老人負手而立盯着徐徐爬起的鐵河,那個性十足的山羊鬍子無風自拂。
“老鬼?你是老鬼?”
鐵河不知該驚還是該喜。
“逆孫,叫天前輩!”
一旁的老頭正是鐵河的爺爺吳崑山。
“爺爺,我怎麼又做這樣的夢了?”鐵河再次環顧四周,有些疑惑地道。
吳崑山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瞪鐵河,繼而又有些怯怯地轉向老鬼。
半晌,沉着臉的老鬼才道:“老夫召你而來,你卻當是夢,笑話。”
說着,老鬼袖袍一揮,鐵河整個人直接摔到了牆角處,嘴角微微有血溢出。
鐵河頓時駭然。自己只不過睡了一覺而已,就這樣翹翹了?睡了一覺就被老鬼召到地獄來了?這老鬼的手段簡直恐懼如斯。
按這個場景猜測,那麼上次的夢也定然不會是夢境了。
鐵河心有餘悸地爬了起來,一臉驚慌地盯着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