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濤手持符籙警惕地環顧着四周,生怕一個不留神,那兩道白影嗖地一下又出現,殺得他措手不及。
呼!
腹背似有風疾過,寒意透骨。
廖文濤迅速轉過頭,卻未發現有異常。定了定神,他又往前挪了幾步,再次環顧四周,仍舊一如往常,一片蒙朧。
無東南西北,前後左右亦如出一轍的相似。原地駐足的他,索性閉目沉思起來。
一番若有所思後,他得到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三副棺材裡的屍體,已不是普通的鬼魂了,而是某個人故意滋養的屍魂,並且已經有了靈智,本事更是不弱。
眼前的隧洞也並非真正的隧洞,而是兩道白影弄出來的障眼法,或是幻術之類的術法。
籠統的說,就是鬼下障。
想通這一切後,他原地盤腿而坐。
“薩阿嘛哈薩哞……”梵音起。
淨心咒,能令人心無雜念,返本於源。
三遍淨心咒誦完,廖文濤臉色鐵青地望着仍蒙朧一片的四周。
令他心裡稍有平衡的,便是這隧洞裡並沒有劉紅虹它們的出現,也算是暫時的平安了。可這平安終究只是暫時的,躲在障霧裡並非長久之計,相反的,呆在障霧裡的時間越長,神智受到的影響也越大,待神智完全被侵蝕後,便是行屍走肉的傀儡。
廖文濤牙關一咬,再次打坐結訣:“宮九不離氣,震有驚堂木,罡氣厭白牆,炁濁自清……”
果不其然,咒畢,周遭環境開始明朗,不遠處手電筒及火把的光,由若隱若無也變得格外明亮清晰。
見此情景,廖文濤心中暗道果然與八卦有關。他記得上次鐵河就是被這樣的八卦陣困住的,當時也是用這咒術解困的。不過,此次,他更加肯定了一個事。
有人在這養屍!
通過種種跡象顯示,廖文濤最終肯定了這個猜測。
石洞內永無天日,人跡罕至,導致了陰氣至純至極,通過秘術,再以鐘乳石之水滋養,使其屍身短時間內不腐,吸盡洞內至陰之氣,盈滿又溢,溢完再納,生生不息。只要歷經三個納泄,便可屍成。
加之這三副棺材是以八卦陣法來擺放的,就眼下情況而言,三具屍體貌似已經吸滿陰氣,盈滿溢出的寒氣使得洞內森然陰冷。
只是不知道已經進行到第幾個納泄了。
廖文濤也終於恍然先前那會打了個寒顫的原因。
不過,有一點他又比較疑惑,冥冥之中,他總感覺又有一股特別的氣體在牽制着這些陰氣。具體是什麼,他一時又無從得知。
會是誰在這養屍?又是誰會幹着這些有違天道的事?附近村落從道的人不過巴掌之數,而且這些人當中,或多或少他都有接觸,所認識的這些人,看起來並不像養屍之人,倘若真有背地裡養的,那可真的……
這事,細思極恐。
障屏被撤下後,廖文濤擡目盯着前方的兩道白影,若有所思着。
如果猜測正確,這兩道白影不能隨意開啓棺材,只能通過別人之手來開啓,並且急不可耐地想去開啓第三副棺材。
所以它們會想方設法誘騙廖文濤去開啓剩下的第三副棺材。當三副棺材全部開啓以後,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無論如何,第三副棺材都不能開啓。
果不其然,第二道白影率先朝着廖文濤疾來。
這一次,廖文濤更是驚駭。因爲第二道白影散亂的頭髮後攏時,他發現正是本鎮羅圩村的羅杏那姑娘。
與劉紅虹一樣,羅杏差不多也是一年前出外務工的,怎麼也跑到這來了?
照此看來,那麼第三副棺材裡躺的,也定然是附近村落的哪家丫頭了。
陰謀,絕對是陰謀!
“勅魂術,冤冤神神,神神冤冤,上神下凡,左龍右虎,玉帝神鋪,賜我勅令。”
勅魂咒起,廖文濤手裡也多了一個鈴鐺。
他手上一搖,鈴舌一擺。
“叮零零叮零零……”
只見原本正欲直撲而來的羅杏,當即一怔,隨即有喘息的恍惚,似陶醉於鈴聲之中。
趁此間隙,廖文濤一個箭步直衝,隨手一揚,準備給其貼上符籙。只要符籙貼上,便可收工大吉。
只是,理想是很美好的,可現實卻很骨感。
在他動的時候,劉紅虹也動了,而且速度比他還要快。
雖有所預料到劉紅虹會與羅杏並肩而攻,卻未料到這兩屍魂的配合竟然如此默契。他還未來得及將手裡的符籙祭出,就被半路截殺的劉紅虹一陣風似的,刮到了緊挨着的第三副棺材附近。
廖文濤有些憋屈地爬了起來,掃了一眼前方的劉紅虹,又轉過頭掃了一眼那未開啓的第三副棺材。
劉紅虹的目的,不言而喻。
可即使知道對方的意圖,手無法器的他,卻又無可奈何。
“我說你這丫頭,你家新居入火那會,老子還給你家隨過禮呢,居然這樣對待你濤叔。太沒禮貌了!”廖文濤也不管對方是否聽得懂人話,緩兵之計能得上就用,用上了無效再想辦法。
事實證明,劉紅虹確實只不過是一具傀儡罷了,根本聽不懂人話。只不過,這是具比較精明,又讓廖文濤頭疼的傀儡。
廖文濤羅裡吧嗦一大堆着,劉紅虹竟然朝廖文濤呲着牙示威。
廖文濤更是驚奇地發現,劉紅虹居然長着一副宛如犬牙般的獠牙。
在他印象中,裡子村的劉紅虹並沒有長這樣的牙。
難道是?已經成殭屍了?
從業幾十年的他挺多隻遇到過屍變,至於殭屍,也只是傳聞而已。
沒想到真的有殭屍!
倘若真的如此,那方圓幾十裡,乃至整座城估計都不會太平了!
想想都讓人脊背發涼。
劉紅虹呲着牙,再次朝着廖文濤俯衝而去。
“欺負老子手上沒傢伙是不?但凡老子手上有個法器,還容得你在這叫囂?”廖文濤頗有幽怨地道,這一刻的他多麼渴望一把桃木劍啊!
最終,他掏出了一串五帝錢的小玩意。
有些肉疼地瞥了一眼五帝錢,雖說五個銅幣中僅有兩個是正版貨,卻也都是開光加持過,且歷經上百年傳下來給他的,即使放在市場上去賣,也是價格不菲的。
可爲了保命,他顧不上那麼多了。當即用力一扯,直接將五枚銅幣全部打散置於掌心。
嘴裡喃喃有詞,當即將手裡的一枚銅幣朝着劉紅虹拋了過去。
噝噝……
一陣有如燒紅的鐵塊置於水中的聲音。但見劉紅虹飄逸的衣袂上,頓時冒起一股白煙。
劉紅虹也即刻間往後撤退,面目變得猙獰,有些怨怒地衝着廖文濤呲牙咧嘴。
“當你濤叔是打醬油的嗎?”一擊見效,廖文濤有些樂開花了,頗有自得地再次拋出第二枚銅幣。
噝噝……
劉紅虹身上再度冒起白煙,身子一僵,行動似乎也較之前有所遲緩。
“叫聲濤叔啊。”轉機佔了上風的廖文濤玩心大起,拎着手裡餘下的銅幣有些趾高氣揚地道。
哪知,待他準備拋出第三枚銅幣時,羅杏突然從側面飄了過來,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直接一陣風地將他掀翻在地,並拖行數米之遙。
廖文濤手裡餘下的銅幣也散落在地。
“尼瑪,背後偷襲算什麼好漢!”廖文濤罵咧着,還未來得及爬起,羅杏又一次飄然而至,再一次將他拖行婁米。
廖文濤強忍着劇痛,狗刨式地朝着後方爬去。
估計這輩子最狼狽的就是這一次吧。堂堂一名抓鬼的先生,反被鬼一路ron躪着,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不過這一次的他學精了,看到第三副棺材的時候,大老遠的就繞開了。他生怕一個稍不留神刮點兒小風,都能把那具惡魔放出來,如是那樣,那他自己只有等死的份兒。
從地上爬起的他,瞅準機會開始溜之大吉。此刻,他已無心去顧及地面是否平坦,一有機會只顧埋頭跑。
人的求生欲本就是如此。
繞開第三副棺材的他,藉着手電筒微弱的光,朝着手電筒的方向跑去。
在這洞內,手電筒便是眼睛,沒有眼睛便寸步難行。
廖文濤在逃,劉紅虹和羅杏緊追不捨。
一路悉悉索索着,眼看着劉紅虹已經追了上來,廖文濤是欲哭無淚,心裡又開始埋怨起來,這都什麼事嘛,找個還陽草,都能整出這事來。鐵河這小子,也真是個坑貨。你自己趟的渾水,非要把別人也一起拉進來。
廖文濤氣喘如牛地向手電筒的位置迂迴跑着,只覺背後有股陰嗖嗖的風向自己襲來。
正當他感覺那股涼意即將攝入心骨之時,突然傳來一陣怨怒的犬吠聲,緊接着前方憑空似的竄出來一道白影。
那道白影形如犬狀動物,虛無縹緲,又時隱時現,掠過廖文濤,直接衝着他身後的劉紅虹及羅杏撲去。
犬影出現的剎那,廖文濤只覺自己背部那股威壓的涼意驟減。
緩過氣的他回頭瞥了一眼,只見隨着犬影的出現,原本緊追不捨的劉紅虹和羅杏當即怔住,原本的面無表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恐慌神色,繼而掉頭倉皇而逃。
廖文濤趁着這空隙,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抓過手電筒和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