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廳茶几上拿煙猛抽了幾口,到外面噴泉池把身上都洗乾淨,見旁邊地上癱坐着大叔,揪過來:“把衣服脫下來!”大叔哆嗦着脫下衣服給李響換上,衣服小了點,穿着緊繃繃的,李響呸地吐掉菸頭:“草特麼,還是個韓版的。”起身去開車。
到了門口,對着門衛用手比劃個開槍的手勢:“呯!”門衛都要尿了,慌忙按下開關,李響開着車沿盤山水泥路往城裡開。
出了這麼大的事,也許他還成了通輯犯,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他反而一身輕鬆,渾身每個毛孔都恣意張開,說不出的舒服。小銀龍修復功能越來越強勁,紫清那個老宅男卻根本沒動靜,李響把他祖墳埋的老祖宗都刨出來問候了一遍。
打開收音機,悠揚略帶傷感的歌曲傳來。
……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離去
我希望人們把我埋在這裡
在這兒我能感覺到我的存在
在這兒有太多讓我眷戀的東西
我在這裡歡笑我在這裡哭泣
我在這裡活着也在這兒死去
我在這裡祈禱也在這裡迷惘
我在這裡尋找也在這兒失去
……
李響突然想起來,周小鳳的手機鈴聲就是這首歌,或許她早就有不想苟活於世的想法,聽着聽着李響就淚流滿面,無論如何他也恨不起來。曾經那麼美好的東西卻在現實面前粉身碎骨,連個渣子都沒剩下。
也許這種結果纔算最好,冥冥之中老天就安排了。
李響一打方向盤往西馳去,他和周小鳳是鄰村,雖然自己是孤兒吃百家飯長大,受盡欺凌可對曾經養育他長大的地方還是有感情的。
到祁莊村時天已經大亮,村莊上空飄浮着淡淡的炊煙跟淡薄的霧氣融合在一起如夢如幻,周小鳳家境不好,下面有個妹妹和弟弟,負擔挺重。
把車開到小鳳家門口,幾條狗還跟在後面,引的大人孩子瞧稀罕。李響看從小屋子裡走出來的黑瘦女人叫了聲:“姨!”女人瞅了半天才認出來:“李響啊,快進來!”
屋子裡太寒磣了,一張黑的看不出顏色的木桌子還有幾條板凳,泥地上擺着幾個沒編完的筐子。
“叔呢,下地了?”李響隨手拉條板凳坐下。
“唉,”小鳳媽長嘆一聲,流下眼淚,“你叔剛換了腎,拉了一屁股債,可苦了你和小鳳。”
李響如遭電擊:“什麼時候查出來的?”
“前年就查出來了,小鳳說跟我說你倆工資都挺高的,砸鍋賣鐵也得給你叔看哩。”
李響心如刀絞,狠狠抽了自己幾個大嘴巴,把小鳳媽嚇住了:“李響,你怎麼了?你倆沒事吧?”
李響偷偷抹了把眼淚,掩飾道:“姨,我是個混蛋,是我誤會她……那麼多錢都不知道弄哪去了。”從手提袋裡拿一沓沓錢放在桌子上,“姨,原來我是不知道,小鳳從來沒跟我說過,剛纔這次路過這裡,把存的錢全部帶來了,請你收下吧。”
裡屋有人咳嗽問:“小鳳媽,你在跟誰說話?”
小鳳媽應聲道:“是李響啊,你女婿!”帶着李響進去,隨手拉亮昏黃的電燈,就見木牀上躺着黑瘦男人,牆上鐵鉤上還掛着袋鹽水。李響上前握住那隻乾癟的手:“叔,我是你女婿啊。”
小鳳爸臉上泛出一種奇異的光彩:“李響啊,小鳳那丫頭脾氣犟,讓你受委屈了。”
李響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小鳳媽指指牆上照片說:“小鳳把你倆照片當寶貝呢。”李響擡頭一看,就見牆上掛着幅兩人合影照片,還是大學時兩人在一起拍的。照片的旁邊貼滿着小鳳弟妹的獎狀。
“他們挺用功的。”
“是啊,他倆也知道你和他們姐姐不容易……也虧的是你,給別人也負擔不起,供着他倆學費不說,還給我治病。是我拖累了你們,還不如死了的好。”
李響早已淚流成河泣不成聲,小鳳爸媽覺得異樣,小心翼翼地問:“你倆沒出啥事吧?”
李響擦乾眼淚:“叔,我們倆打算出國多掙錢,外國工資更高……叔,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你的病治好。”坐在牀邊拿起小鳳爸的手催動真氣想給他也用小銀龍治治,“爸,小鳳沒跟我說實話,其實我也懂點醫學,不信,給你也試試。”
沒料到小銀龍根本催不到小鳳爸身上,只對自身有效果,只好催動羅漢十八抓,果然不多久,小鳳爸臘黃黝黑的臉上升騰起一層白氣,很舒服的樣子。
李響還想讓紫清給幾張健康符,可惜找不着人影子,自己那些符只能修煉,對治病沒效果。
小鳳媽把那十幾沓錢拿進來:“李響又把存的錢全部帶來了……這是小鳳的福氣。”
小鳳爸老淚縱橫,緊緊拉着李響的手:“好女婿,我做牛做馬也來不及啊。”
李響不敢再呆下去,趕緊說:“我是抽空來的,還要趕回去開會,叔,你有銀行卡吧,我們以後就把錢打到你卡里。”
小鳳媽在抽屜裡找出銀行卡,李響拍了照片保存才匆匆離開。
坐在車子裡,李響給楊總打了個電話,說正在外面辦事,可能一時回不來。楊總挺惱火:“李響,你到底在搞什麼鬼?趕緊回來,有事找你!”
掛了電話,李響心裡罵,拽你媽頭啊,我幫你拼命打天下,你倒好,還衝我發火。一想,可能楊總那確實有情況,趕緊回去看看。
他可不傻,這車是偷來的,萬一半路上被逮了直接送局子裡,那就太冤枉了。把車停在縣城買了兩件衣服和帽子太陽鏡換上搭上公共汽車去省城。
到了省城打車直接去華和分行大廈楊總辦公室,楊總看見李響進來笑着招招手示意他坐下,親自給他泡了杯茶端到他面前。
李響受寵若驚趕緊站起來接杯子。
“李響啊,我一直想跟你在一起好好吃頓飯,這不,你比我還忙。是這樣哈,京都總行經研究,決定接受嘉德的請求。”
李響以爲自己耳朵聽錯了,伸出手手指挖挖耳朵:“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