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只覺美娘行事,無一不合她心意,便跟薛父商量。
“咱們慎兒要是有福氣娶到林姑娘,我當真是再放心不過了。要不你回頭去拜訪下上官先生,提一提這事?”
薛父卻不大樂觀,“原我想着,人家到底出身差些,咱們老薛家尚有些可取之處。可如今你看看人家,相貌人品,皆如此出衆。什麼樣的好婆家嫁不到,要選咱家?”
呃……
這話說得,薛母也開始犯愁。
要說,她兒子就是一等一的好相貌。族中俊男美女,更是見怪不怪。可見着美娘,依舊能眼睛一亮,便知其姿色不凡了。
且爲人體貼,處事周到。就算出身略低些,可人家還有兩位天下聞名的先生,保不得有些名門子弟都願意迎娶的。 щшш☢ t tkan☢ ¢ ○
薛家可拿什麼競爭?
要說薛父薛母這番擔心,還當真不是多餘。
美娘離了薛家,去到國子監時,就遇到有人,對她一見鍾情了。
曾家是大燕名門,曾璞,是上一屆科舉考試的三甲。
因他科舉那年未及弱冠,相貌又生得好,所以燕成帝才特意點了探花,成就一番佳話。
在中舉之後,曾璞便入了翰林院,素有儲相之稱的要害部門,眼見得前途一片光明。
可以說,這位曾璞曾公子,是自薛慎離京後,京城裡最爲出衆的翩翩佳公子,無數千金閨秀的理想夫婿。
且他爲人不似薛慎那般“無情”,而是天生一副菩薩心腸,慣會憐香惜玉,溫文爾雅,就更讓人心儀。
只可惜,這位曾探花雖有一副惜花心腸,更是個書呆子。
行事端方,規規矩矩。
於男女之事上,毫無用心。
這日休沐,素喜讀書的曾璞又如常般,一早來了國子監還書借書。
正看得入神,忽地對面書架上,被抽走了一本書。
一張嬌美清麗的臉,就這麼毫無防備的,映入曾小探花的眼簾,撞開了他二十年來,緊閉的心房。
生平第一次,他看一個女孩,比看書更加入神。
而被盯了半天的美娘,忽地意識到不妥了。
再擡眼,就見隔着書架,癡癡望着她的探花郎。
曾璞雖神色癡迷,但到底名門子弟,教養極好,目光中並沒有令人厭惡的垂涎之色,只略顯得有些——呆。
所以美娘只是回以禮貌的微微一笑,挑了本書,便轉身走了。
可她這一笑,硬是把曾璞那一顆未解風情的心啊,牢牢給縛住了。
等到佳人遠去,才如夢方醒般,急急衝出來打聽。
“方纔那是,誰家小姐?”
看守藏書樓的門子,瞧出少年心思,有心逗他,“那是漢王府的小姐呢。”
美娘是拿着秦姑姑給的宮中腰牌來借書的,豈不就得算漢王府的人?
說是漢王府的小姐,有錯麼?
誰知曾璞這書呆子,一下誤會了。
漢王府就一位殿下,性別男。
但要說是漢王府的小姐,那豈不是徐賢妃的孃家人?
就算徐家出身低,又沒名聲,可萬一沙堆裡埋着珍珠,粗布裡藏着錦繡呢?
曾璞覺得,英雄不論出身,美人亦是如此。
所以他急急入宮,去找他姑了。
曾氏一族並不在京城,只有宮中的曾太妃是曾璞的至親長輩。又事涉徐賢妃,他自然要去找他姑作主啊。
曾太妃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難以置信。
她這侄子性子雖好,但一向癡迷讀書,簡單說,就是於男女之事上,全不開竅。
之前雖訂過一樁婚事,但那姑娘命不好,病逝了。曾璞挺仁義的,表示三年內不會談起親事。如今期限剛到,他這春心就動了?
要說男大當婚,動就動吧。
可他相中誰不好,怎麼偏偏是徐家人?
要是徐賢妃的家裡人,曾太妃說句真心話,她是一百個不樂意的。
倒不是瞧不起徐家出身,要說宮中也有不少出身低微,但得人敬重的。
可那徐賢妃是個什麼德性?
出身低也就罷了,關鍵是人太不爭氣了。
一味的作。
從前是利用兒子小,不懂事,鼓動他鬧事。
後來兒子長大了,懂事了。她倒好,躺在兒子的功勞簿上,更作了。
偏人家兒子爭氣,一個勁的立功打勝仗,連皇上都不說了。她一個太妃,就更眼不見爲淨了。
但如今聽說全族最有指望的侄子,竟是看上個徐家丫頭,曾太妃是一百個不贊同。
把道理掰開了揉碎了,一點點講給他聽。
可曾璞就擰着脖子一句話,“你們若不同意,我就終生不娶!好男兒自當爲妻兒掙下前程,只要她未曾許配人家,身家清白,我爲何不能求娶?皇上也沒休了徐賢妃啊!”
這話說得,還當真是無言以對。
曾太妃沒奈何,只得命人把徐賢妃請來,旁敲側擊,打聽她侄女的事。
倒盼着真是個有主的,倒是好了。
徐賢妃是個沒心機的,給人一套話,就噼裡啪啦,全都說啦。
她大嫂如何沒用,進門之後,一連生了三個丫頭片子,纔好容易生了個兒子。看她多本事,頭胎就生的兒砸!
曾太妃默默忍氣。
她是先帝晚年納進宮的,徐家大嫂好歹還生了三個女兒,她可一個屁都沒生出來過!
可這能怪她嗎?
先帝晚年,有能力翻牌子,有能力啪啪啪嗎?
要不是在宮中無依無靠,她至於把侄子當兒子看,幫着他入了翰林院,一心想他留京麼?
當下默唸了好幾遍清心咒,曾太妃才勉強端着多年的貴女風度,依舊說笑。
“不知徐家幾位千金,如何芳齡幾何?這年底快到了,也叫她們進宮逛逛嘛。”
徐賢妃大搖其頭,“太妃不知道,我那大侄女早就嫁人,都當娘了。二侄女如今也快了,三侄女……”
曾太妃心頭一跳,“三侄女如何?”
別是曾璞就看上這個老三吧?
徐賢妃捂着帕子格格直笑,“那丫頭正換牙呢,醜得要死,哪敢出來見人?”
曾太妃一顆心,總算是忽忽悠悠,落進肚裡。
她侄子再怎麼眼拙,也不至於看上一個換牙的小丫頭吧?
可這就奇怪了。
既然三個都不是,那漢王府上,還有什麼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