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驚呼一聲,用一種嘆息和鄙視的眼神望着蕭月夜:“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吃虧。你實在是太狠了,平白無故的就把人家才子才女拉到你的青樓打雜工,佩服啊佩服。不過話說回來,你有什麼辦法?”
“很簡單,假死,李代桃僵。”
蘇景也是一點就透,他哦了一聲道:“你是準備晚上下毒,讓楊姑娘假死,到後面再把她救活,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讓她換個身份了。”
“沒錯,就是這樣。”
蘇景瞥了他一眼,搖搖頭說道:“你這個計策,不怎麼樣。就算你把楊姑娘弄出去了,之後呢?難不成讓她換個身份嫁到總督府?或者在外面建個小家,讓兩人偷偷摸摸的廝守?”
蕭月夜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對,這個方法只是緩兵之計。若不是楊亦云已經娶妻,一切都好辦。可是問題就在於他有了妻室,哎。本來我打算讓兩個人一前一後假死,然後脫身。可是楊亦云重孝,肯定不會同意。”
“也只能這樣了,先讓楊影憐脫身之後,再談其他吧。老實說,這裡面最苦的,恐怕是楊亦云的妻子了,她看起來不笨,肯定猜出了裡面的貓膩,卻只能摸摸忍受。要是我們幫楊亦云達成了夢想,那她就最可憐了。”
蕭月夜聳聳肩道:“這也沒有辦法,要不是幫兩個,痛苦一個,要不就是幫一個,痛苦兩個,只能二選一。”
夜宴開始,依舊是鑼鼓震天,杯酒交錯。不過晚上明顯所有人都有所節制,主要原因就是菜太好吃了,很多人都只顧吃菜,就都不怎麼喝了。吃到一半,(,)都一個個開始爲老夫人賀壽。
在宴席將散的時候,“轟”的幾聲響,散佈在總督府周圍的煙花都綻放出來,在夜空出飛舞,絢麗無比,色彩動人,不少孩子都歡呼的跑了出去,指指點點。
庭院中,衆人歡歡喜喜,樂做一團。等煙花散去,則是一衆的表演,一羣可愛的雜技團的小孩子都穿的紅紅火火,表演者各種雜技,讓周圍看的人連連鼓掌。
好不容易等一切都結束了,老夫人終於準備說話了。她緩身站起來,朝着衆人點點頭,笑着說道:“老身的壽宴,有幸能請到各位參加,實在是感激之至。老身以茶代酒,敬諸位一杯。”
等將茶喝完,她輕輕的端到一邊,身後的一位女僕急忙地上絹帕,讓她擦嘴。
“今日壽宴,老身看到諸多青年才俊,不由的感嘆萬千。我的孫女楊影憐年方二八,正是大好年華,她的終身大事一直讓老身牽掛啊。所以今日,老身就露一張老臉,在此當衆爲我孫女說親。”
正題來了!
楊亦云臉色一下子刷的沉了下來,楊影憐也顫抖的垂下了臉。其他人還以爲她是害羞的,孰不知,她是在害怕。
底下人都怔了怔,場面詭異的安靜下來。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有這麼一齣戲!
楊影憐是誰?整個水雲省都知道,才女啊!
她年幼時,因爲一次在河邊戲水,看到一羣鵝,而詠出《鵝》而出名: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她的文采,讓水雲省不少的狂生汗顏。楊亦云在外界詩詞交流的時候,也經常稱讚自己的學問不及其妹。所有人都認爲,若是楊影憐是女兒身,恐怕今科狀元就要易主了。
就是這般厲害的人兒,曾經讓多少人望而卻步。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她身邊有一個看守的嚴密的楊亦云。
可是今天,楊家老夫人竟然當衆說親,這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不過寂靜只是一會兒,或者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沒過一會兒,整個場面都轟動了起來。適齡的年輕男子全部都毛遂自薦,張口成詩,訴說自己的衷情。而那些家中有兒子的大人,富商全部都連連應和。笑話,和總督成了親家,以後水雲省還不是橫着走?!
蘇景和蕭月夜對看一眼,這場面,還真轟動啊!
不過很快蕭月夜朝一臉鐵青,握緊了拳頭的楊亦云投去同情的眼光。楊亦云還真可憐,幾乎整個水雲省的年輕才俊都是他的情敵!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所有人裡面,最沒有競爭資格的,就是他,楊亦云!
蘇景捅了捅蕭月夜,後者輕輕搖搖頭,示意現在不急,看看後面的展。
蕭月夜心中淡然,他很清楚,今天晚上,恐怕會有什麼大事生。因爲在吃飯時無意中的一瞥,讓他注意到一個人。
楊亦云的妻子,張氏。
就在那無意中,蕭月夜看到張氏眼中那股刻骨的恨意,還有嘴角的陰狠和得意。
沒錯,雖然她只是驚鴻一瞥的流露出這種情緒,但還是被蕭月夜捕捉到。她在得意什麼?
玩着手上的酒杯,蕭月夜露出一絲淡笑,今晚,開來不會是個尋常之夜啊!
今晚肯定不會是個尋常之夜,因爲已經有不少的人互相攻擊起來了。
“劉大人,我記得令公子已經娶妾了吧,你這不是褻瀆楊小姐嗎?”
“朱大人,我回去立刻就讓犬子休了她,不用你操心。不過你家公子身形健碩,敵得過兩個犬子,實在是,嘖嘖嘖。”
“袁老闆,你兒子今年才十一吧,他怎麼娶楊小姐?”
“那又怎樣?總比你好,你兒子滿臉麻子,看了都噁心。”
“韓風,你家有嬌妻,竟然說要娶楊小姐,你要不要臉?”
“哼,周時,我妻子臥病在牀,命不久矣。倒是你,你與那青樓女子夜夜風流,你配的上楊小姐嗎?”……
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恐怕老夫人也沒有想到,因爲這一次說親,竟然使得不少人離心離德,由朋友變成了敵人。
老夫人抿了一口茶,笑着搖搖頭,站起來說道:“諸位,諸位,請安靜。請聽老身一言,今日只是說親,若有意者,我們改日……啊!”
一聲痛苦的叫喊聲從老夫人的喉嚨中傳了出來,她肌肉痙攣,怔怔的望着前方,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張口欲說什麼,可是一股黑血噴了出來。
她身邊的人都尖聲叫了起來,楊之謙幾個大步上前扶住老夫人,大聲呼喊。
蕭月夜和蘇景一對眼,急忙衝上前去,在中途,蕭月夜特意看了一眼張氏,對方眼中露出奸計得逞的笑意。
“讓開!楊大人,讓周圍人全部散開,同時派人把住每一個門口,不允許任何一個人進出。”蕭月夜快的下了幾個命令,扶起老夫人,急忙把脈查看。
楊之謙還有些遲疑,但是蘇景推了他一把,他這才清醒過來,按照蕭月夜的吩咐控制住場面。
蕭月夜翻翻老夫人的眼皮,又把了把她的脈搏,卻沒有用針,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
“不行了?”蘇景吃驚的問道。
蕭月夜臉色有些沉重,他點點頭道:“已經斷氣了。”
蘇景有些懷疑,以蕭月夜的醫術,即使斷氣有一段時間,他也能救活的啊?!不過他知道蕭月夜既然這麼說,必然有自己的道理,便不再多說什麼。
過了一會楊之謙才趕過來,看着躺在地上的老母親,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大聲的叫喊。
誰也沒有想到,好好一個壽宴,竟然成爲了老夫人喪命的宴席。
蘇景把蕭月夜拉到一邊,低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中毒,而且是見血封喉。不過我查探出來的有些奇怪。”
“怎麼奇怪?”蘇景知道蕭月夜向來不信口開河,以他的本事,既然說奇怪,那麼裡面必然有問題。
蕭月夜搖搖頭:“等會再說,現在先看看能不能查出兇手。”
其實本來蕭月夜幾乎是認定兇手就是張氏了,可是沒有殺人動機啊?還有,老夫人體內查探出來中毒的跡象非常奇怪,這讓蕭月夜動搖了對張氏的懷疑。張氏就算是下毒,可是也不可能造成這樣的跡象啊?!
“是誰?究竟是誰下的毒手?老夫必定將你千刀萬剮,跺成肉醬!”楊之謙狠狠的朝天怒喊,悲憤交加。
楊亦云此刻還沒有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他拉着楊影憐緩緩上前,難以置信的看着***屍體。忽然他眉頭一挑,望向蕭月夜的方向,後者正好抓捕到這抹懷疑的目光,搖了搖頭。
“楊大人,請節哀。老夫人已經去了,我們剩下來要做的,就是抓出兇手,爲老夫人報仇。”蕭月夜在一般沉聲說道。
“對,報仇,報仇”楊之謙有些癲狂的說出這些話,又滿臉期待的望着蕭月夜:“蕭大人,你有沒有查出是怎麼回事?是誰殺了我娘?”
蕭月夜淡淡的說道:“老夫人是中毒而死。”
“中毒?對,一定是飯菜裡有毒,來人,來人,給我把廚房裡的人全部抓來,快!”一聽說是中毒,楊之謙立刻想到是飯菜的問題。
楊亦云上前一步說道:“爹,我們和奶奶吃的是一樣的飯菜,不可能是飯菜的問題的。”
“那是怎麼回事?誰能告訴我?”
“奴婢知道!”一聲尖銳的帶着哭泣的女人聲音響起。
衆人順着聲音看過去,楊之謙更是一把把她從人羣中抓了出來:“鳳香,說,是誰?”
鳳香是老夫人的侍婢,服侍她已經十來年了。此刻她正滿臉淚水,悲痛的伸出手,轉了一圈指着場中的一人說道:“老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