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指着的人,正是一臉悲切的張氏!
蕭月夜皺起了眉頭,難道真的是她?可是,不可能啊!
衆人全部一輪紛紛,望着有些無措的張氏。楊亦云更是上前一步說道:“怎麼可能?秋水怎麼會毒害奶奶?”
張氏有些顫抖的走了上來,複雜的看了一眼楊亦云,然後對着憤怒和懷疑的楊之謙說道:“公公,我怎麼會害奶奶呢?請公公明鑑。”
楊之謙想到平日裡張氏的謙恭有禮,賢惠大方,也去了不少的懷疑,他望向鳳香,皺着眉頭問道:“鳳香,你說這話,可有憑證?”
鳳香嚥了口口水,緊張的看了一眼楊之謙,說道:“前些日子,少奶奶曾經端了一碗燕窩給老夫人請安,等少奶奶離開後,老夫人卻冷哼一聲,看都沒有看燕窩一眼。當時奴婢還奇怪,就問老夫人爲什麼不吃?那可是極品血燕啊!老夫人卻說,就怕有命吃,沒命享受。後來隱隱几次老夫人曾經說府中有人想要害她,奴婢當時還問是誰,說告訴老爺,讓他把那個人抓起來,可是老夫人不允許。今天老夫人被人毒害了,除了少奶奶,奴婢想不出第二個人選。”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凝聚到張氏的臉上,她依舊顫抖而又悲傷的模樣,還有一絲難以相信的表情,讓不少人都打消了懷疑:“鳳香,你怎麼會這麼說?我怎麼可能害奶奶?要是我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爲什麼奶奶不說出來?你爲什麼要污衊我,難道有人給了什麼好處了嗎?”
她說到後面,幾乎是厲喝,眼淚也不自覺的流了出來。
在少奶奶和鳳香之間,顯然前者更值得相信,尤其是張氏的最後一句,似乎隱隱有所指,讓衆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她的身上。
好厲害的口舌?三言兩語就將自己撇清,還挑動衆人的思路朝着她說的方向。蕭月夜暗暗驚歎,這個女人,不簡單。
一看衆人懷疑自己殺害了老夫人,鳳香臉都嚇白了,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對着楊之謙連連叩說道:“老爺,奴婢句句屬實啊!奴婢跟了老夫人十幾年,怎麼可能害她?哦,我想起來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少奶奶曾經倒了一杯茶給老夫人,可是老夫人卻讓我倒了,這事桃花可以作證!還有,那日的燕窩我也是倒了,廚房的劉媽還可惜了老半天,她們都可以作證的。”
那個桃花顫抖的走了出來,跪倒在地:“回……回老爺,鳳香說的是……是真的。當時老夫人讓鳳香倒……倒掉茶的時候,奴婢,奴婢就在一邊。”
楊之謙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狠狠瞪了一眼變色了的張氏,又一聲喝道:“給我把廚房的劉媽喊過來。”
沒過一會,一干人等哭哭鬧鬧的被押了上來,原來是府中奴僕把廚房中人全部都押了上來。
那劉媽一臉老實的模樣,滿臉惶恐緊張的跪倒在地。楊之謙把問題問了出來,後者稍稍想了一下就道:“是,那天,那天奴婢還可惜的很,問鳳香爲什麼要倒掉,她支支吾吾的只是說老夫人不喜歡。”
這一下子算是明瞭了。楊之謙大步一跨,上前抓住張氏,怒吼道:“賤人,我楊家待你不薄,你竟然如此恩將仇報,滅絕人性,簡直畜生不如!”
其實鳳香說了半天,只能是說出老夫人對張氏一直懷有疑心,根本不能證明就是張氏下的毒。可是隻要是人,卻都能猜的出來,肯定是張氏下毒無疑。
不過蕭月夜卻始終皺着眉頭,他一直覺得不對勁,但是偏偏找不出哪裡不對勁。
張氏輕輕一笑,從楊之謙的手中掙脫出來。她嘲弄的指着楊之謙大笑:“你楊家待我不薄?哈哈,哈哈,楊之謙,恐怕也只有你這個蠢貨纔會這麼認爲吧?”
“你!”楊之謙怎麼也無法想象,一向知書達理的張氏竟然會變成這般。
張氏冷冷的掃過周圍的一干人等,然後又望着楊亦云和楊影憐,最後又嘲弄的望着楊之謙道:“沒錯,是我下的毒,這個死老太婆終於死了,哈哈,哈哈。”
她不等楊之謙怒,就提高聲音說道:“你們想知道爲什麼嗎?好,我就一五一十的說個清楚!”
“我十七歲嫁進你們楊家,其實我根本不樂意。可是死老太婆卻不知道爲什麼,偏偏看上了我。我爹孃爲了能攀上楊家,辭退了我原本的婚事,又對我百般勸服,我只好答應。”
“嫁到了楊家,死老太婆和我說了很多,無非就是什麼要抓住相公的心,什麼爲楊家傳宗接代。可是從第一天洞房開始,楊亦云就碰都沒有碰我!”
說到這裡,她看了一眼楊亦云,後者有些愧疚的低下了頭。
“我那時候不懂,以爲是自己做的不夠好。雖然我不是心甘情願嫁到你們楊家,可是我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三從四德我也知道。我孝順公婆,侍奉死老太婆,就算是楊亦云看都不看我,我也努力的做好分內的事情。”
“可是後來,我知道不是這麼回事。楊家上下都在暗暗傳楊亦云和楊影憐不清不楚,我這個妻子其實比他們還明白。楊亦云平日裡沒事就跑到楊影憐房裡,動不動就影憐怎樣,楊影憐破了塊皮他緊張的恨不得殺了大夫。可是,我風寒躺在牀上,他卻只不過說了一句好好休息,就看不到人影了。”
他這話一出,不亞於一時驚起千層浪,所有人都亂哄哄起來,怎麼也不敢相信,原來楊亦云和楊影憐之間有曖昧。
**兩個字印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你住口!亦云和影憐乃是兄妹,豈容你這般造謠生事?”楊之謙怒吼一聲,差點要一巴掌拍死張氏。
張氏用同情的眼光望着他:“公公,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這個家裡,恐怕也只有你一個人不知道了。我之前一直在心底告訴我自己,楊亦云只是太在乎自己的妹妹了。可是,那一晚,我徹底覺悟了。”
“那一晚,也就是婆婆去世的晚上。婆婆病重,那個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我趴在牀邊餓醒了,於是便去廚房找點吃的。可是當我返回的時候,卻看見死老太婆坐在牀邊,和婆婆兩人說着悄悄話。我一時好奇,便躲在一邊偷聽。”
說到這裡,她的臉上露出一股怎麼也無法掩飾的恨意,那股恨,如同怒海滔天,讓人望之心寒。
“婆婆那個時候已經病重,神智糊塗,可是她卻拽着死老太婆的手,哭着懺悔,我一聽,就徹底呆住了。原來,楊亦云和楊影憐竟然不是公公你的親身兒女。當年婆婆生不出來,又擔心公公娶妾她會沒有地位,便假裝懷孕。因爲被買通的那個大夫的一時不慎,在外面說婆婆懷了雙胞胎,於是在‘生產’那天,婆婆只好派人從鄉下找來一男一女,這就是楊亦云和楊影憐。而他們,一個是城南的,一個是城北的,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這一個事實吐露出來,全場真的是被震撼了!
楊亦云和楊影憐竟然不是楊之謙的親生兒女?天啊,竟然會是這麼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臉鐵青的楊之謙,他眼睛通紅通紅,像是一隻受傷了隨時攻擊別人的野獸,他用沙啞而又深沉的聲音說道:“繼續說下去。”
此時卻沒有人注意到,蕭月夜正站在老夫人屍體一旁,皺着眉頭查看桌上的每一樣東西。聽到這項秘辛,他也只不過挑了挑眉頭,繼續查看桌上的東西。
“可是這還不是讓我真正震撼的,死老太婆卻說出了另一個秘密。她早就知道楊亦云和楊影憐不是親生的,因爲公公,根本不能生育!後來婆婆死了,死老太婆以爲沒有人知道這段秘密。可是,她不知道,我在外面聽的一清二楚。”
“那一夜雨下的很大,我的心涼透了。原來,原來一切都是死老太婆的詭計。她知道楊亦云和楊影憐的真實身份,可是她不說出來。她也看出了楊家兄妹間的曖昧,可是她卻執意娶了我進門,想讓我來改變一切。她當日告訴婆婆說,她會把楊影憐找個時間嫁出去,這樣一來,楊家的聲譽就保住了。她什麼都想到了,可是唯獨沒有我!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犧牲我?爲了你們楊家的聲譽,我的一生就毀在了這座宅子裡!”她滿臉淚水的怒吼道,聲嘶力竭。
“當我夜夜和楊亦云同牀異夢的時候,誰知道我的痛苦?當下人成天對我指指點點的時候,誰知道我的難過?我一直在容忍,我一直在包容,可是你們楊家,沒有一個人關心過我?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楊亦云和楊影憐可恨,但是最可恨的是死老太婆!若不是她,我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
“所以你就殺了我娘?”楊之謙的聲音有些低沉,有些沮喪,也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不是!若是這個,我還不會想殺她。可是,她根本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