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還有人影,那剛纔出現的白光,就猶如幻象一般,只隱約一現,便已消失不見。
只有那名先前動手的黑衣衛,正悄然落地,歸了隊伍,默默站定。
見這一幕,蔡元德張口結舌,這是何等偉力,揮袖間,上百人被那道白光逼退十餘米。
心中一個激靈,剎那間他就反應過來那人是誰,也想起了那驚鴻一瞥間的那屢白光是什麼,沒錯,正是飄起的頭髮。
白髮!
“是明王殿下!”蔡元德連忙扭頭尋找,沒看見明王,卻見這條街上各家門前,全部大開,一名名同僚,全部站在了門口,如同他一般,瞪大眼睛注視着他家的方向,不,是明王府的方向。
他本想與相熟同僚對對眼色,卻就在這時,又只聞遠處忽然傳來數道大喝聲,響徹長空:“殿下且慢!”
不止蔡元德,幾乎所有人聽到這聲響傳來,都是立刻朝着聲音傳來處望去,就只見約摸百米開外,突然有數道身影,正自遠方快速疾馳而來。
一見那飛騰的身姿,便無需多疑,正是道家宗師趕到了。
在場諸大員倒不驚奇,如今宵禁期間,名府大街這一塊,因明王府存在的緣故,是有道門內衛常駐的。
十來人身形極快,蔡元德連忙運足目力想要看個清楚,然而根本來不及看清,就只隱約見到一道白光忽現了一下,下一刻便是一聲巨大轟鳴傳來。
“轟!”
蔡元德渾身一震,雙耳頃刻失聰,腦內之剩嗡嗡作響。
顧不得難受,蔡元德仍堅持朝着那邊打量,但見火光下塵土飛揚,那十來道身影,陡然從疾馳而來,變成了凌空翻飛,倒飛而去。
原來是那些道門內衛,只是一個照面間,便吐血翻飛,隨後便跌落再地。
蔡元德聽不到聲音,下意識的張大嘴巴大口喘氣,待耳朵再次聽到聲響,前方只剩下一個個跌落在地的道門內衛身影。
而至始至終,他都沒見到他們交手,但他知道明王已然出過手了。
他曾見過明王與梅真人一戰,知道明王偉力,但這時候,卻能更清晰的感受到,真人實力與宗師究竟相差幾何。
可這時候,蔡元德來不及去想明王究竟有多強,他唯一的想法只剩下,究竟出了什麼事。
內衛是陛下的內衛,誰敢不分青紅皁白便出手?
明王竟如此癲狂,這是十數名內衛呀,說打就打,而且根本不給理由,沒有任何交涉,直接出手,這是要翻天嗎?
看他們吐血翻飛,明王明顯是下手不輕。
從頭到尾,明王只是若隱若現的出現,又瞬間消失。
若非那將軍等人退後十餘米,若非那些宗師內衛纔剛剛氣血翻騰着落地,他就彷彿根本沒出現過一般。
整條名府大街,卻靜的可怕,所有人,這一刻,都清晰的認知到明王出現過,而且是一個正殺氣沖天的明王!
明王走了,那巨大的壓力,卻仍然在不斷增加。
蔡元德耳邊嗡嗡聲終於完全消失,他突然衝着身後家丁一個揮手,口中呵斥:“全都退回去,任何人不得踏出半步。”
家丁立刻退走,蔡元德這才轉頭看向四周,只見一位位同僚,都如自己一樣的舉動,揮退了家丁,獨自站在了門口。
顯然都嗅到情況不對,不敢再留任何一絲隱患,誰都不知道黑衣衛與巡防營會不會繼續動手,他們不敢再留多餘的人手在現場,哪怕一丁點的牽連也不敢參涉進去,一旦家丁誤入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但這些大員們本人卻沒退回,即便是冒着風險也要關注情況,以做應對。
蔡元德無心再去關注他們,而是看向了那數位被明王擊退,又閃身回來了的宗師,只見他們一個個面色或鐵青,或潮紅,或面露驚色的閃身到明王府前,看了一眼已經長刀出鞘的黑衣衛,隨即互相對視一眼,便毫不猶豫的身形一閃,直接朝着明王離開的方向追去。
只留下了一個人,他陰沉着臉,還來不及說話,便只見明王府中又閃出一道身影,同時一道烏光自那身影手中射出,直飛向那剛過來的宗師。
那宗師眸光一凝,手一楊接過那物事,卻見原來是明王令牌,擡頭看向來人:“陸宗師,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此,又乃何意?”
明王府中出來的正是陸尋義,他眸光掃視全場一週,臉色冰寒,聲音更是冷到讓人心頭髮涼:“主母遇襲,十萬火急,明王令,府中衛集結馳援,但凡敢阻救援者,均視爲敵,殺!無!赦!”
他話音落下,現場微頓,似乎沒能反應過來。
而陸尋義已然是從腰間拔出了長劍,就擰在手中,看向那宗師。
“主母?你是說,王妃遇襲……”那宗師面色一變,心中已爲陸尋義的話而大駭,這時候也顧不得臉面了,竟直接解釋道:“吾等只是奉命值守宵禁,與王妃遇襲絕無關係,絕無……”
只是他的話還未完,陸尋義卻根本未曾理會,只是一轉頭直接對着黑衣衛一揮手:“走!”
說罷身形連閃,無視了那宗師,直接順着明王離開的方向飛奔。
黑衣衛亦是沉默着,無視了那巡防衛的刀槍劍戟,快速跟上。
現場默然,一時間衆巡防衛不知如何是好。
那將軍也是臉色鐵青,卻是無奈,只得快步上前來向那宗師問計。
那宗師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哪裡還有什麼計量?
攔嗎?
開什麼玩笑?
這是何等大事,明王妃遇襲,明王暴怒可以想象,方纔那一言不發,便直接出手對陣他們十餘人,方纔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卻是心中發寒。
好險啊,若是方纔明王憤怒之下,絲毫不加剋制,他們焉有命在,若就這般死在明王手上,豈非太過冤枉?
這時哪裡還敢說去追,便也不回答,只是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原地。
那將軍臉色更是難看了,他也不傻,這時候再去尋明王府的黴頭絕對討不到好,明王妃畢竟是皇室中人,他阻攔,就是丟了命,也未必能得皇家諒解。
還好,很快便有飛馬而來,不知說了什麼,巡防衛重新開始值守。
蔡元德與衆大員,目睹了這一切,皆心緒難安,腦海中只有一句話“明王妃遇襲,十萬火急!”
“明王妃遇襲,也不知究竟是誰竟如此膽大包天,這纔剛剛穩下來的局面,怕是又要大起波瀾了……”蔡元德回了府,喃喃自語了一句。
很快,名府大街再次安靜下來,明王府又如之前一般,靜靜屹立在那兒。
巡防兵再次有序駐防,一切好像什麼都沒變,但那一位位大員,今夜卻是註定難眠了,無不是滿面深沉的在坐等天亮,爲註定要馬上沸騰的京城做着準備。
……
“快,再快!”
伴隨着焦急的呼喝聲,夜幕籠罩下,正有數騎狂飆疾馳在街道上。
因速度太快,馬背上的火把光芒也是搖曳不定,讓那馬背上的人影顯得模糊不定,難以辯清身份。
就這般,幾人一路狂奔,一直快到城門口時,領頭之人方纔一聲大喝,勒停坐騎。
馬匹驟停,不禁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起,又原地轉過一圈之後,方纔立穩。
領頭之人不及整理自己方纔因陡然勒馬而歪斜的帽子,立刻擡眸朝着城門處打量,卻只見城門處早已燈火通明,有兵丁正不住穿梭城牆上下。
來人不管這些,只死死盯着那已然洞開的城門,臉色剎那陰沉到了極致,伴隨着急促的呼吸聲,胸脯不住起伏。
正有將士倉皇奔來,一見馬背上之人,頓時一驚,立刻躬身行禮道:“卑職餘大有,見過張總長!”
卻見那馬背上的人,直接馬鞭一甩,直指餘大有,口中厲聲喝問:“人呢?”
餘大有本就驚慌,經此厲喝,臉上更是冷汗淋漓,聲音顫抖,斷斷續續道:“他們闖……闖城門而去了,卑職,卑職,卑職實在是沒,沒能……”
“啪!”那馬背上的人只聽到這裡,手中馬鞭便直接朝着餘大有抽了過去,然後二話不說,直接打馬朝着城外疾奔。
餘大有被這一馬鞭抽翻在地,一聲慘叫過後,再爬起來,只能面若死灰的望着那數騎消失在城門口,口中喃喃:“完了,這下全完了!”
默哀一聲,正要爬起來,卻又是耳邊風聲一閃,有疾聲喝問而來:“人呢?”
餘大有嚇的一個激靈,又跌坐在地,來不及擡頭看是誰,便下意識的手一指城門外:“闖……”
同樣沒等他說完,耳邊風聲再閃,他坐在地上,茫然擡頭,身邊哪裡還有人影,轉頭向城門看去,卻只見這次非馬匹狂奔,而是數道道袍身影,正在身形狂閃,仿若凌空飛掠,只數息間,便已消失在城門口。
這一次,餘大有不敢再茫然下去了,清醒過來,看這情形就知道這次是遭了潑天大禍,再不想辦法,就必死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