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萬千,醫道、武道、丹道、器道……
但歸根結底,卻有一點是萬變不離其宗的,無論所修何種,最終目的都在長生逍遙。
所以打破自身枷鎖,內練一口氣,是每一個修行中人必經的功課。
只要入了門,那麼成就或許有高低,但毫無疑問的是,每一個以道人自居之輩,都必然是有武道修爲在身的。
所以聽到這裡,墨白倒是已經明白過來了,是自己想差了。
既然當世道法宏昌,武道盛行。
那麼京中這些皇家禁衛,必然也定是百裡挑一的強者,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對於他們來說,現階段的火槍可能還真的不行,弓箭於他們來說,反而威力更大。
畢竟弓箭是實力越強大之人用,效果就越大,不管是從射速,還是射程,甚至威力,都因人而異,不可同日而語。
就單說他自己吧,別說是那一日宗師修爲,元氣可透體於外,便只說是他能夠恢復前世的修爲,那麼面對數人手持槍支彈藥,只要保持足夠警惕了,倒還真不懼,不提殺敵,光是想要閃避開,卻是能夠做到的。
但,若是碰到了高手使用弓箭,無需數人,便可對他造成足夠威脅。
心念凝聚之下,數箭齊發,角度更可隨心控制,封鎖對手一切騰挪閃避範圍,那當真就可怕了。
更別提宗師之輩,元氣賦於箭矢之上,真可千米之外,瞬即而至,穿透一切阻礙,取人性命,現階段的火槍,如何能夠與弓箭相提並論?
想通了這點,墨白心中算是少了一個疑惑,爲何自己所見的兵士不持火槍,反而要彎弓持劍,的確,對他們來說,護衛的都是重要人物,來敵也必然不是泛泛之輩,火槍在他們手上,哪有弓箭那麼有威懾?
“常聽道門顯赫,當世之中的武道強者難道真的很多?”墨白麪對着陽光輕聲問道。
這一次鐵雄倒是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墨白,似很意外。
墨白雖未看他,但卻能夠明白他心中所想,嘴角一抹笑意盎然道:“我沒有踏足江湖,不過還是幼小之時,在民間偶遇一名師,跟着其學了一些醫道武道而已,當時倒也並未去探究過其中究竟。”
說到這裡,目光微微一轉,看向鐵雄:“後來回到了皇家,你也就知道情況了,反正也就是個太平王爺,倒也無心在追求這些東西,這兩年來你何曾見過我用功?功夫都差不多快荒廢了,就是道門這個說法,我也只是知道而已,但說實話,如果不是這一次上清山竟然敢來人當衆傷我性命,我還真不知道他們竟然已經威勢顯赫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這當世之中武道強者真的已經強大到可以對抗國朝了嗎?”
這一番話說完,鐵雄只是滿臉尷尬的看着他,然後低下頭去,嘴角暗自抽搐。
若是以前,不用他說,鐵雄也相信他的確不醒世事,別說道門,連民間到底是吃肉還是吃糠,他都不知。
但此時此刻,這番話再說出來,他鐵雄就是頭豬,他也沒辦法去信啊。
“就您那一怒而起,便可斬道師的修爲,還只是年幼之時隨意練了幾手?”鐵雄心中苦笑,而又無語。
要知道,數百年來就沒有聽說過,能夠有十六歲就達到宗師之境,而且還不是其他輔助道法的僞宗師,而是真正在武道上,打破了自身極限,登堂入室的武道宗師。
並且這也就罷了,他還是獨力斬了一道師而證道的存在。
就是當世的數位真人,也從沒聽說過在年輕時能有如此驚豔的,宗師難,難於上青天。
就是梅真人之女,梅雲清,梅道師,那可是在道門之中驚豔絕倫的存在,但即便是她,那也是在梅真人親自教導,上清山更是傾力培養之下,纔在年近四十而入道師境的。
不過,鐵雄當然不會去反駁墨白,到了今天,墨白早已不是當日在他眼中的模樣,說實話,在他看來,墨白身上已滿是神秘。
他按下心頭的古怪,既然墨白要聽,他還是整理了一下思緒,便開口沉聲道:“當世道門的確顯赫,光我大夏一國,開山立派,在國朝明證法籍的道門,便有一百零八門,若是算上如我……”
“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說!”墨白正在細細傾聽,突然見鐵雄一頓,他回過頭來看向鐵雄,眼中波光一閃,輕聲開口道。
實際上如果是之前,他會裝作沒有聽到鐵雄這異樣,但如今,接觸這麼久,他也算是知道鐵雄的秉性,也不再是陌生人,可以適當瞭解一些了。
毫無疑問,鐵雄在道門之事上如此知之甚詳,又豈會是普通人?而且他那些此次參與救助他的朋友,如果當真只是一般關係,誰敢參與這麼危險的事情,這不止需要情誼,更需要膽量和魄力,一般人誰敢跟國朝作對,在墨白如今看來,恐怕也只有那顯赫的道家,纔能有這般膽量。
鐵雄稍稍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了,語氣並沒有那麼波動,彷彿只是平常敘述:“如果算上如我的家族,鐵家這樣還不夠資格開門立派,卻實乃道武家族的傳承,那麼這道門勢力也可以說是數不勝數,遍佈整個天下了。”
墨白微微蹙眉:“何謂開門立派的資格,那一百零八山門和你們又有何區別,是以實力區分的?”
“從聖祖爺橫刀立馬,掃天下羣雄平定亂世,立國朝大夏以來,便親定道門一百零八數,佔據大夏一百零八山,不增不減!”提到聖祖爺,鐵雄還是下意識的便站起身來,拱手向北方,說完之後還回頭看了一眼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曬着太陽的墨白。
見他姿態,墨白不由微微一愣,隨即眼中一抹尷尬閃過,也慢吞吞的站起身來,對着北方彎腰而下,以示敬仰。
心中卻是微微一動,從鐵雄這般下意識的動作來看,國朝其實在民心之中還是根深蒂固的,尤其是曾經的國朝榮耀,提到聖祖爺,鐵雄明顯敬仰有加,已經成爲習慣性的尊敬。
再次坐下,鐵雄倒並未多想剛纔墨白似乎有些不尊聖祖爺的表現,只當他是身體不適,畢竟那是他親祖宗,在當世誰敢不敬祖宗。
“這一百零八門,便是當時聖祖爺定下的那一百零八門,一直延續至今?那其他道門豈不是再沒有機會顯耀門楣?”墨白自己卻是有些尷尬,又出口繼續追問。
鐵雄搖頭一笑,繼續道:“六爺誤會了,這一百零八山,的確尊聖祖恆定,不增不減。但這一百零八門卻當然不可能永世不動!”
墨白點頭,這才應當,人立世間,總有興衰,怎能永世定下榮耀與貧賤:“定是要有一個規則可容人奮鬥的!”
見墨白是當真啥也不懂,鐵雄不得不從頭說起:“六爺,其實當今道門形勢要說起來,還得從前朝說起……”
“你說!”墨白點頭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