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傳來,墨白本來正欲收起招牌的手,頓時一緩,心中有些意外,竟然這麼快就有生意上門?
不過,他卻並沒有馬上轉身,而是繼續自己的動作,將招牌從桌腳拔出,又不緊不慢的將其捲起之後,才轉身看向出聲之人。
但見前方,正有兩人緩緩走來,卻是一男一女,看上去年紀都不打,男士約莫二十出頭,穿着很是洋氣,一身得體西裝配上一雙擦的光亮可照人的皮鞋,身子筆挺,神態之間,英姿勃發,略顯傲氣。
其身邊乃是一位女士,年紀要小上一些,看上去倒和墨白差不多大,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身上一套女院學生長裙,腳踩一雙西遊蝴蝶結的小皮鞋,身形略顯嬌小,卻也亭亭玉立。
墨白眼中神色微微一閃,只觀兩人穿着打扮,便知這兩人家世不錯,不是官商世家,便是名門望族。
“兩位,請坐!”正打量着,這兩人就已經來到了近前,墨白將手中招牌收起,放在桌上,面色平靜的一伸手道。
“嗯?”兩人眼神望着墨白,當近距離看到他竟如此年輕之後,兩人神色均是愣了愣,隨即便是反應一致的看向周圍。
卻並未見其他人在,男士眉頭微微一皺,眼神斜瞥了一眼那已經收起的招牌,輕聲開口道:“這裡大夫不在?是已經下班了?”
墨白自是知道兩人心思,顯然將他當作了學徒打雜一類,面上卻並不變色,只是淡然輕聲道:“在這裡坐堂的正是小道,不過今日確實已經收攤了,若是兩位家中病人情況不着急的話,兩位可明日再來。”
“你就是這天下第一醫館的大夫?”兩個年輕人同時眼眸一頓,隨即對視一眼,女學生又瞪大眼睛看向墨白,滿是好奇問道。
而男士則是臉色瞬間一沉,二話不說,便拉着女士轉身道:“若涵,咱們走!”
“哥,等等!”被稱呼爲若涵的女學生,卻是一頓道:“哥,反正都來了,咱們就先和大夫說說情況吧!”
男士眉頭挑的老高,也不知道到底哪裡來的那麼大火氣,聞言卻是直接道:“還說什麼?你還看不出來嗎?那吳掌櫃讓咱們來找他,明顯就是在敷衍咱們。哼,我就不信,偌大一個明珠省,除了他濟世醫館,就真沒有大夫能治病了,走,咱們回去!”
說完,拉起女孩就走。
墨白坐在旁邊聽到男士這番話,倒是眼裡一頓,心裡意外,竟是吳掌櫃推薦他們來的?
心裡暗自一閃,觀這兩人,並非像是付不起錢的人,吳掌櫃怎可能將生意推開,還是推到他這裡來,很明顯不合常理啊。
“只怕是這病人情況有些棘手。”墨白心下判斷,但眼看着這兄妹倆離去,卻也並未開聲挽留。
這剛剛上門的生意,轉眼之間便又沒了。墨白低下頭微微苦笑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他深知自己太過年輕了,被人不信是正常的。
但給病人治病,始終還是得病人或其家屬信任才行,否則定會是諸多麻煩,甚至無法下手。
這年輕人從第一句話開始,便說明是個極爲有主見的人,認定了你不行,那麼你越是想要去求着給他治病,他便越會覺得你是個騙子,更加瞧不起。
所以,他並不挽留,如果其家中病人真的棘手,那麼遲早還是會來找他的,當病人情況真的危急之時,便沒有這麼多傲氣了,但凡只要有一絲希望,都會馬上去抓住。
也沒多想,繼續收拾着桌上的診具,準備收工。
而遠處,那對兄妹正在前行,突然那女孩卻是又一回頭,看向那神態安靜的墨白,眼裡微微晃了一晃,拉住男士的胳膊:“哥,等等!”
“怎麼了?”男士聞言看向他。
“哥,剛纔那小大夫是不是好像對我們說過,我們家裡有病人?”女孩兒盯着她哥哥。
“嗯?”男士似乎仍然心情極不好,並未太過在意這個,但剛剛纔發生的事,還是有印象的,點點頭道:“是說過。”
“哥,那你說他怎麼知道,不是咱們倆要看病,而是另有其人?”女孩兒眼裡微微放着光芒。
“這……”男的也一愣,隨即卻是搖搖頭道:“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咱們倆好好的哪裡像有病的人?”
“哥,反正咱們來都來了,就過去問一問情況,好不好!”女孩兒盯着她哥,開口勸道。
其實剛纔妹妹的話,已經讓他心頭一動,很明顯這小大夫確實是真大夫無疑的,否則如何能夠一眼便準確判斷出他們兩人沒病。
“算了吧,再怎樣,他也不過是個擺攤的赤腳大夫,而且這麼年輕,父親的病,連濟世醫館都開始推脫不願再治療……”男士還是搖頭,聲音帶着幾分低沉道。
女孩兒聞言,同樣情緒低沉下去,男士見其模樣,心中不忍,又安慰道:“沒事的,大哥已經託朋友去京城打聽醫師了,明珠到底是比不得京城的,想必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的。”
“嗯!”女孩點頭,猶豫了片刻,再回頭望向墨白,卻見墨白已經收拾好東西,朝着酒樓走去了。
她也沒有再多說,跟着其大哥一塊離去。
濟世醫館內。
小二眼望着那對兄妹離開之後,立刻回到掌櫃的身邊,輕聲彙報道“吳掌櫃,那對兄妹走了。”
“嗯,他們去過對面了嗎?”吳掌櫃擡頭看向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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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點頭道:“去了,不過卻是連話都沒說,看了那長青先生一眼,直接轉身就走了。”
“呵……你瞧,這還說想給他介紹點生意,結果人家卻還瞧不起他,唉,這真是……”吳掌櫃臉上一抹笑意升起。
“掌櫃的,您也太瞧的上他了,現在這明珠城大大小小的醫館,誰不是看見這兄妹倆就頭疼……”
吳掌櫃朝着門外墨白那張已經空無一人的攤位,笑望了一眼,沒再多說,揮揮手道:“準備收工吧!”
……
墨白並沒有想那麼多事,吃過晚飯,又招呼小二上藥店去爲其抓了幾副藥煎煮。
自然沒有再去對面濟世醫館去抓,就他們那藥價,憑墨白如今僅剩的幾十個銀幣,自然是吃不起的。
服過藥後,一夜打坐。
次日清晨時分,正收拾好自己,準備出攤,去突然聽門口傳來敲門聲:“白老弟,可還在休息?”
嗯?
是陳掌櫃?
這麼早?
墨白眼中微閃,昨日下午陳掌櫃,便離開了酒樓,要去見那東家。
到他收攤之時還不見回來,卻今日一早便親自來敲門,聽其聲音,明顯帶着愉悅。
墨白心知,其定是達到目的了。
緩步去開門,果然只見陳掌櫃紅光滿面,眉目裡志得意滿遮掩不住,墨白連忙將其請進屋內。
果然,陳掌櫃說起,昨日已見過東家,頗得其讚賞,並且這副字,也得東家指令,要當即換上招牌。
墨白連忙恭喜道:“恭喜老哥得償所願!”
“哈哈哈……”陳掌櫃不待坐下,便哈哈大笑,衝着墨白抱拳道:“此番全靠老弟妙手相助啊!”
“哪裡,老哥無需如此,若非貴店東家本就看中您的能力,又豈會因一副字,而做出這麼大的決定,這還是老哥本就能力超凡啊!”墨白並不居功。
最終,果然,一副字對陳掌櫃來說是個機會,但對墨白來說卻並無太大作用,只留下一句,其東家極爲讚賞,表示待有空要請墨白過府一敘,便算了事。
當然,在陳掌櫃看來這就是絕好的機會,按他說,若是墨白能和東家交好,到時說不得光憑這手字便能夠揚名了。
墨白只是笑笑,最後陳掌櫃還是留下了潤筆。
出手還極爲不凡,足足二十個銀幣。
墨白幾番推辭,但最終還是推辭不過,也便收下了,自是心知,對陳掌櫃來說,這二十枚銀幣確實比不上他的位置。
他走後,墨白依然繼續出攤。
原以爲,今日又是一天苦等,卻不想,纔剛剛開攤不久,便見一熟悉人影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