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內,不由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自光武中興以來,大漢帝國遷都洛陽,何時受到過戰亂的威脅。
所有人都認爲,強漢威震四方,根本不會有人自外威脅洛陽城。
不比那些政變,再鬧也不過是在內城之中打來打去。外郭居住的大量百姓,生活依舊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可眼下,鋒燧連綿……
城內沒有動靜,那就只能是外敵所迫。再聯想到個吧月前,鎮西將軍與河東太守聯合同舉義兵,共清君側,便是聽些傳聞的小乞丐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西涼兵殺來了!
最底層的黔首自是不會逃走,他們在洛陽有自己的家業。再說了,遠走他鄉是需要錢財的,沒有錢又如何重新安置家業?
西涼兵兇悍異常,好殺屠戮,並非謠言。只是,這些不明所以的老百姓,還是相信義兵。
既是義兵,當不會亂來!
何況,他們一羣乾巴巴的黔首,殺了有何益處?又得不到錢財~
反倒是大量的中小富戶、豪強,紛紛出逃洛陽,以求避開這個即將爆發大戰的京畿。
即便是世家子弟,也有不少人出走,回到故鄉。
朱儁一身甲冑,帶領着十幾員將校,行走在街道之中。
住戶基本上都是緊閉門窗,不問外事。
繁華的鬧市,也清冷如斯,不見人影。
抵進城門,便看到熙熙攘攘的大戶人家,駕馭着拉滿財貨的馬車,堵塞了城門。
上了門樓。
朱儁眺目遠望,城外還沒有任何動靜,徐榮率領的兵馬,也未抵達。不過,這城內,可真是糟糕透了!
守禦堅城,唯靠心氣。
擁必死之心,以洛陽百萬之衆,便是合天下之兵都不能破之。
可沒有這種必死之心,人多眼雜的洛陽,反而是最容易不攻自破的城池。
“壯勇徵召如何了?”
一名小校遲疑了一下,言道:“回徵南將軍,壯勇徵召了僅五千餘人!”
朱儁沒有一皺,回頭凝視着這小校,斥問道:“怎麼如此之少?”
“將軍,不是卑職等人不盡職。而是,實在是毫無辦法。城內但凡大戶人家,皆有聯繫,來回推脫之下,一人都召不到。外郭的百姓,也是無人應召。卑職等未得軍令,不敢強徵啊!”
小校幾乎是帶着崩潰的表情,來跟朱儁說道。那些世家大戶,哪是他這等外將能招惹的?招惹的起的,也肯定是洛陽本地人,跟那些世家早就同氣連枝。
朱儁嘆了一口氣,明白了,世家作擾。
這天下,竟有如此之多奸賊,希冀天傾?
有那麼一刻,朱儁很想派兵一個個去那些世家中徵召丁壯。可想了一想後果,也只能放棄。
一萬五千兵,這可守不住諾大的洛陽城啊,連城頭都布不滿。
若是放棄外郭,堅守內城,只怕陛下不肯!
“吾等且回吧,一旦有叛軍消息,立即通稟於某!”
“諾!”
朱儁下了城頭,一路直奔皇宮而去。
必須得請陛下下詔,徵募丁壯,不然這城難守!
……
駐營於屍鄉的朝廷大軍,也不由得受到烽火所擾。
連綿百里之遙,早有斥候發現了北芒山上,那些直入雲霄的黑煙。
消息擴散,大將軍何進壓都壓不住。
北芒山燃起烽火,那不用說,定然是平津關一帶的防禦失守了。
叛軍,或許已經殺到洛陽城下了。
他們這些戍衛京畿的兵馬,其中泰半都是本地人士,只有南北軍五千餘人,是自邊軍抽調而來。
即便是大將軍何進,也是心思不定。
他比誰都害怕丟了洛陽……
洛陽一丟,自己這位擔任京畿防務重任的大將軍何進,必然爲世人所指。
同樣,自己也會失去所有的政治資本。
天子劉宏的密詔,對於何進來說,猶如雞肋。遵詔的話,那就是繼續駐守在屍鄉,阻擋叛軍主力。而洛陽有變,自己等於不戰而敗。
不遵密詔,自己這位大將軍撤兵返回洛陽。偃師,很有可能會不戰而降。到時候,叛軍主力抵達,士氣只會更加恢宏!
兩相難決,何進召集衆幕僚,日夜徹談。可這結果,終不如何進心意。
“大將軍可在,勞煩通稟一下,攸有要事於大將軍商談!”
荀氏才俊荀攸,立於帳外,與兩名守衛大將軍中軍大帳的親兵說道。
“荀侍郎稍候!”
一名親兵轉身進入帳內。
荀攸現在很煩,這局勢自己越來越難摸清了,變化太快了。
鎮西將軍突然反叛,率領大軍匯合董卓,直逼洛***體是什麼原因導致這種情況,荀攸不知道。但,天下已經開始晃動了。
叔父在洛陽,每日傳來的訊息,皆是不如意之事。尤其是洛陽城內,無數富戶豪強及世家子弟出逃。
民心如此,洛陽城如何仗着一萬兵馬守住?
最關鍵的是,車騎將軍的反叛,會使的許多朝官心思異動。驟時,難保不會有人自爲內應,打開城門啊!
“荀侍郎請!”
“多謝!”
荀攸進入大帳,入目所觀,盡是繁華琳琅,耀目光輝。
“黃門侍郎荀攸,拜見大將軍!”
荀攸禮儀不失,拱手作揖。
反觀何進,正大口嚼酒,眼睛只是毫無神氣的瞥了一眼荀攸,言道:“公達前來,所爲何事?”
“大將軍,吾等需謹防叛軍襲營!這數日來,不論京畿還是軍中斥候,皆未有叛軍訊息。從平津關,至洛陽,可用不了這麼久啊!”
何進沒有理會荀攸,大營西面洛陽城,不過二十里。東面是陽渠,繞洛陽城北而過。南面是鴻池,再南則爲雒水。
叛軍要麼攻破洛陽,自後攻大營後背。要麼就得渡河,方能進攻自己大營。
如此三面臨水之地,叛軍想要襲營,哪有這麼容易。
“公達多慮了,大營三面臨水。叛軍要渡河,難不成還能躲過吾軍斥候的眼睛?”
聽了何進的話,荀攸皺了下眉頭。不錯,大營確實地處要害,三面環水,可自己總歸覺得不對勁啊!
“是攸多慮了,職下告退!”
“嗯~”
出了大帳,荀攸眉頭依舊緊繃,腦海中不斷思慮着陽渠、鴻池的防線。
可至始至終都未發現有所漏洞。
只是,心中唯獨焦躁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