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籃一玄色,三道身影教纏在一處。
“楓、元宏,住手。”一道男子的厲呵聲響起,絳紫身影突然介入,將三人分開。“你們做什麼?楚琰正虎視眈眈呢,你們還有心思自相廝殺!”楚皓負手而立,怒氣上涌。
拓跋元宏依舊血紅着雙眼,司徒楓亦臉色沉冷,分毫不想讓。“他要取阿瑤性命,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楚皓冷着一張臉,目光在天瑤與拓跋元宏之間油走,二人一個淡漠如水,一個憤怒似火,倒是十分鮮明的對比。
“元宏,你的一萬精兵,本王自會給你個交代。阿瑤的命,本王向你要了,如何?”
拓跋元宏緊咬牙關,將手中寶劍狠狠摔在地上。“王爺,自古紅顏禍水,這個女人遲早會害死你。”
楚皓沉默,心裡想的卻是:有朝一日,即便他真的死在天瑤手中,亦是心甘情願。
“阿瑤就交給王爺照顧,本侯爺府中還有些事物要處理,先告辭了。”司徒楓微躬身告辭。
拓跋元宏亦是明眼人,一把扯住鸞音手臂,拖着她離開。“跟本王子回屋。”
院落中,又留下楚皓與天瑤二人,她淡漠的坐在石桌旁,隨意握住桌面冷掉的青花瓷杯,白希的指尖映着碧色杯沿,格外鬼魅妖嬈。
“沒有什麼想對本王說的嗎?”楚皓淡淡開口。
天瑤輕笑,眸光不經意間落在他身上。“天瑤說過,我們只是陌生人而已。”
“那楚琰呢?”楚皓鳳眸微眯。
天瑤沉默,半響後,淡聲開口。“太子殿下是王爺的兄弟。”
楚皓冷哼,“皇家無父子,又何談兄弟。”
天瑤眸光微暗,似有所思。許久的沉默後,才緩緩開口。“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楚皓冷然,“皇位只有一個,而父皇的兒子卻不止一個。這注定了我們的命運。”
“如果本王與楚琰之間,只能有一個活着,你希望是誰?”他淡聲開口,心中卻不由得冷笑。她愛楚琰,他知道。所以,答案不言而喻。
“世間安得雙全法。”她輕笑着開口,甚是不以爲意。
楚皓不再做聲,高大的身體,負手而立於院中。一時間,彼此沉默。
……
天瑤再次回到內院時,似乎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院中侍女宮人跪倒了一片,鸞音的房門大敞着,杯盞古董瓷器碎裂了滿地。
天瑤蹙眉,快步進入鸞音房內,“五姐。”
屋內的情景讓天瑤震驚,她僵硬的站在原地,竟不知所措。
“五姐。”她聲音微微顫抖。
鸞音諷刺的笑,頭貼在冰冷的*柱,清澈的淚,順着蒼白的臉頰滑落。“該來的,終究躲不掉。”她與雲劍,此生,註定有緣無分。
是她笨,她蠢,明知拓跋元宏怒火中燒,還是去招惹他,頂撞他。男人懲罰女人的方式,無需血刃,鸞音已經身心俱損。
“五姐,天瑤帶你離開這裡。”天瑤手掌緊握成拳,被逼迫的疼痛,沒有人比她更能懂得。
鸞音苦笑着搖頭,那一抹絕美的笑靨,淒涼而哀婉,兩行清淚,無聲滑落。“你的確該離開了,而本宮卻不能走。”她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聲音哽咽,眸中一片茫然。她再也不是鸞音了,即便是僞裝,她也做不回那個囂張跋扈,肆無忌憚的五公主。
“我已經是拓跋元宏的女人,我沒有退路了。”
天瑤沉默,痛苦的閉了下雙眸,伸臂緊緊抱住鸞音。“五姐!”剛吐出兩個字,聲音便哽咽了。
“答應我……”鸞音脣片微微顫動。
“嗯。”天瑤點頭,眼前已模糊了一片。
“回到楚琰身邊。”
天瑤微愣,她沒想到鸞音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五姐……”
“答應我。”鸞音哽咽着,固執的重複。“他是本宮唯一的弟弟,我無法擁有,更希望他能夠得到。”比如真心,比如愛情。
沉默良久,天瑤無力的點頭。
鸞音用手背抹掉臉頰的淚痕,臉色依舊蒼白,卻恢復了一貫的堅定倔強。天瑤想,錯過了鸞音公主,纔是雲劍此生最大的遺憾。
“傻瓜,哭什麼,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如何能給楚琰幸福。”鸞音一雙眸子還是潮溼的,卻伸手爲天瑤抹掉臉頰的淚。天瑤心口一疼,伸手握上鸞音的手臂。
“殿下的幸福,天瑤給不起。”
“沒有試過,又怎麼知道。”鸞音輕笑着,看着她的目光堅定而真誠。
天瑤眸色淡然幾分,嘲諷的勾動脣角。“天瑤試過的,可惜,他的幸福不是我。”她緩緩起身,走到窗前,目光茫然的望向遠方天際。
又是良久的沉默,她彷彿深深的陷入自己的世界。嬌小的背影,卻透着孤傲倔強。
“殿下要的不是天瑤,而是萬里錦繡江山。”
鸞音無奈嘆息,起身來到她身邊,握住她微冷的雙手,溫柔呵護在掌心。“如果,你明白楚琰曾經歷過的一切,就會懂得,他爲什麼那麼執着於皇位。”鸞音脣角掛着的笑靨,亦是充滿了諷刺,生於皇家,這就是他們的悲哀。
“那個冰冷的位置,卻繫着他的命,以及他身邊所有人的命。如果他不去爭,不去搶,就只有死路一條。雲皇后一生與世無爭,卻落得含恨而終。這就是皇家,沒有手足親情,權利重於一切。”
天瑤低頭沉默,以至於鸞音無法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只能從她微微顫抖的身體判斷,她已有所動容。
“五姐,給我點時間,好嗎?”她的聲音,微弱到幾不可聞。
“嗯。本宮不逼你。”
……
那*,天瑤似乎作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夢中,繁花似錦,鮮豔的紅,刺痛了雙眼……
西天王宮。
今日是個熱鬧的日子,天上大大小小的神仙,數得上名號的,無一遺漏,都備了厚禮到西天宮討上一杯喜酒。數百年來,天宮平靜到甚至無聊,如今,神仙們是格外的喜歡湊熱鬧了。何況,西天王祝融的太子長琴與蓬萊仙女完婚,可謂是數千數萬年來,最大的喜事。
喧鬧的喜樂聲,即便是清冷許久的宮闈,都被驚擾。
漣漪無力的坐在*榻邊,柔聲問向一旁的小仙娥,“這是什麼聲音?”
“是,是……”小仙娥吱唔了許久,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太子完婚,如此大的事兒,整個天宮無人不知,也只瞞着面前的這一位了。
“殿下呢?漣漪已經許久不曾見過他了。”漣漪柔聲嘀咕了句,似在詢問,又好似在自言自語。
小仙娥將頭壓得更低,不敢吭聲。
房門嘎吱一聲被人從外推開,高大英俊的男子,一身錦繡仙袍,步入屋內。
“殿,殿下?”這個時辰,始均該在殿前拜堂,又怎會出現在此?
小仙娥雖一臉疑惑,卻不敢多問半句。十分識趣的躬身退了出去,併爲他們緊閉了屋門。
“始均!”漣漪喜出望外,如蝴蝶一般,撲入他懷抱。
“漣漪。”始均低喚了句,用指尖勾起她小巧的下巴。她真美,雖是妖,卻生的美輪美奐,即便是九天仙女都無法與之相比。
“始均。”漣漪又淡淡的喚了句,只覺得,他今日的眼神,很奇怪,是她從未見過的。
“不,你不是始均,你是誰?”漣漪顫抖的後退,瞪大了一雙驚恐的眸子。
男子冷笑,長袖一副,瞬間幻化,竟是火麒麟,西天王的堂侄。
“火麒麟,你這個*。我是始均的女人。”
“始均?你的始均正在前殿與蓬萊仙女完婚,他已經不要你了。倒不如隨了我,放心,麒麟哥哥會好好疼你的。”
漣漪罵他是*,不錯,他本就是個*。又如何會有人性。
“始均!”她哭喊一聲,清澈的淚從眸中滑落。她不相信,她的始均是不會騙她的。他說過,不會娶蓬萊仙女爲妻,他只愛她。
遽然間,巨大的冷寒之氣從漣漪身體散發出來,即便是修行千年的火麒麟都無法抵擋。他被彈出數丈之外,心口血氣上涌,一口鮮血噴射而出。他震驚的瞪大了雙眼,不過一個修行百年的小妖,竟有如此修爲。
趁他慌神的功夫,漣漪逃出屋外,徑直向前殿而去。而映入眼簾的是刺目的紅,到處都是一片鮮紅,漣漪只覺得眼前逐漸模糊,她如行屍走獸一般,一步步來到始均面前,他身上豔紅的喜服,讓她覺得無比諷刺。
“始均,你還是騙了我。”漣漪沒有哭,反而笑靨絕美,卻蔓延着無限淒涼。那一抹笑靨,刺痛了長琴太子的心。他卻強忍着心疼,對她冷聲呵斥。
“漣漪,誰允許你來的,給本王離開。”他冰冷的推開她,生硬的別開眼眸,不敢看她的眼睛,見了,只會更痛。是他的自私,將她留了下來,卻不能給她想要的一切。所以,他更要用盡全力保護她。
漣漪依舊在笑,卻一步步後退。“我寧願從不曾來過西天王宮,從不曾遇見過你。始均,你終究還是騙了我。”
始均也發現了她的異樣,失措的去觸碰她,卻被她冰冷的退開。“漣漪,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漣漪絕望的笑,卻有淚滑落臉頰。“這就是所謂的仙界嗎?到處都是虛假的情意。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們,我恨,始均,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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