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場裡面,你們是不是有人接應?“毛驤臉色一沉,忽然冷聲喝道。
楊曦有氣無力的道:“有!“
毛驤喝道:“是誰,叫什麼?“
楊曦道:“中書省左丞相,楊憲!“
“哦,中書省左丞相,你不會是血口噴人吧?“毛驤笑眯眯的道。
楊曦、劉武對毛驤的這份笑意,實在是刻骨銘心的害怕,戰戰兢兢的道:“是楊憲告訴我們,他買通了兩個秀才,做了一份一模一樣的試卷,等我們進入貢院,按照他的信鴿送來的文章,好生抄寫一份便可?“
毛驤吐了口氣,他知道他已經問出了皇帝要的口供,對着身旁的一名錦衣衛點了點頭,道:“帶他們去畫押,將剛纔所說的一五一十的記錄下來,若有半分差池,爲你試問!”
“是!“
中書省裡,楊憲顯得有些心神不寧,昨日出了考場,他就知道,皇帝親自抓獲的兩人是自己的侄兒,以及劉炳的弟弟,兩人在抄題時,被朱元璋當場抓獲,還被打入了錦衣衛的大牢,重重跡象表明,這一切對他極爲不利,錦衣衛是什麼地方,他心知肚明,到了哪裡,便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如今他唯一所能仰仗的就是希望這兩人能禁得住錦衣衛的刑罰,不要供出自己,唯有抱住了自己,才能搭救他們,他相信憑着他多年追隨朱元璋身邊,立下的功勳,朱元璋一定不會責怪他。
可惜,這是他的一廂情願,今日一早,朱元璋就召集召集禮部、瀚林院、都察院和國子監的官員議事,唯獨沒有他中書省左丞相楊憲,這才讓他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他想去打聽商議的結果,可眼下他找人幫忙,那可是難於登天了,誰都看得出,這一個坎,他楊憲未必能過得了,不是旁人,便是他自己,也忍不住問自己,這一次能不能過。
劉炳是他的心腹,當初正是他慫恿了他做出這大膽的舉動,可沒想到,這傢伙變得極快,昨晚一聽自己弟弟進了錦衣衛的大牢,這傢伙不顧老父親的苦苦勸說,硬是與自己的親弟弟劃清了界限,解除了兄弟情義,今日一早,這傢伙連面都不曾見過,整個中書省唯獨胡惟庸笑眯眯的走來走去,看他的眼神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讓他恨得牙癢癢,恨不得親自上前將這個可恨的傢伙,好一頓痛打,只可惜眼下的局面,他的確不合時宜在鬧出點什麼動靜來。而其他的官員,平日裡兄弟長,兄弟短的,今日見了他也是神色詭異,不與他多話,甚至有些昨日還稱兄道弟的兄弟,今日一臉正經的說不認識他。
自從昨日得知自己的侄兒被抓,他雖早已料到這個結果,可沒想到竟是這般的殘酷,眼看着整個中書省對他神情詭異,弄得他心煩意亂,想出去走走,卻又怕引起陛下誤會,唯有耐着性子端坐在中書省裡。
楊憲不知皇帝是何意,心中也十分焦急,正在這時,忽見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的走了上前,懷中抱着一碟奏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楊憲急忙坐好,正準備接手那些奏摺,可奇怪的是那小太監掃了一眼中書省,竟看也不看楊憲,懷抱着奏摺,徑自走向了胡惟庸,將奏摺放在了胡惟庸碟案上,畢恭畢敬的道:“皇帝說了,這些都是批閱的奏摺,自今日起,發放這些奏摺,就交給胡大人了?”
胡惟庸受寵若驚,一臉笑意,道:“公公請轉告陛下,微臣一定精心極力做好這一切,絕不會讓陛下失望!”
那太監點了點頭,道:“那最好不過了?“說完,也不看楊憲徑自出了中書省。
楊憲咬着牙忽然一鬆,竟是半個牙齒被咬掉了,一口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皇帝,這是不再信任我了——?“楊憲頹廢的一嘆,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
兩萬多張試卷,經過對讀人員與墨卷校對無誤,分別套封,墨卷存於外簾,將硃卷交內簾閱卷。正副主考批閱各房薦卷,以頭場爲主,閱後結合第二三場的情況,互閱商酌,取定中額。放榜之日,按中式硃卷紅號調取墨卷,當衆開封,填寫榜名,放榜公佈。鄉試放榜後各省試卷調禮部複查,稱磨勘。房官未薦之卷和主考未取之卷,皆曰落卷,也須略加批語,試後發給考生。經過數日後,方可發榜。
發榜的日子,歷朝歷代各有不多,但多選寅、辰日支,以辰屬龍,寅屬虎,取龍虎榜之意;又因時值秋季,桂花盛開,所以也稱桂花榜。放榜時,正副主考、監臨、房官、提調、監試等齊集公堂,拆墨卷彌封覈實中式者姓名、籍貫;覈實後交書吏唱名,唱畢填寫正榜。榜由第六名寫起,末名寫完後再提寫前五名,由第五名倒寫至第一名,謂之“五經魁”。填榜至此,時已入夜,公堂上下燃起巨紅花燭,經魁出於哪一房官即將紅燭一對置於該房官案前,以表榮譽。經魁唱名聲音特高,曰鬧五魁。五經魁填寫完畢後填寫副榜。全榜填寫完畢,將榜文加蓋官文後,送到貢院外放榜,消息一傳開,參加科考的學子,一下子都涌到了貢院,一看有自己姓名的,自然歡喜,而沒有自己性命,則搖頭嘆息,數萬的士子將積聚在貢院前後,當真是熱鬧非凡。
而前些時日楊憲爲自己侄兒作弊的事情,經過有心人的傳佈,自然在貢院傳開了,如此一來,各地的學子就不平了,尤其是那些沒高中的,則是大罵不止,一個接一個的傳了下來,很快數萬學子們都知道了這一消息,中了科舉的人畢竟是少數,而落地的學子則有數以幾萬,得知當朝宰相徇私舞弊,哪裡還忍得住啊,人人瘋狂的涌向了中書省要找當朝宰相討個說法。
憤怒的學子,在有心人的引領下,很快來到了中書省外,在門外瘋狂的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