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兵營能駐紮五十人,十個兵營五百人,百個兵營五千人,千個兵營才能駐紮五萬大軍。
如果在加百十名將軍的獨立大帳,後勤補給,騾夫馬匹器械等等。
一千多個兵營延延綿綿數里長。
火光點亮了夜色。
北側,吳桐雖然有心,卻無其力,真元巔峰的境界畢竟還有些弱,不足以充當箭頭,帶動百騎背嵬軍衝擊鬼車大軍。
先鋒位置早已換成了秦煌。
秦煌一馬當先衝在最前,左手金刀右手關刀,威風閃閃的衝在最前,手下幾乎沒有一合之敵。
“向左、向右...”
吳桐手持關刀,緊緊跟在秦煌身後,掌控着整支騎兵的走向,只是偶爾的論起關刀一道半月斬切開兵營,將火勢燃得更加猛烈些。
右軍的伍家侍幾乎是左軍吳桐的翻版,一翻暢快淋漓的發泄後,箭首之位同樣讓給了身披銀盔銀甲綠羅袍,手持亮銀槍的楚湘竹。
一翻浴血衝殺,此時楚湘竹早失去了君子如玉的謙和,面色冷漠冰寒,鮮血染滿衣襟。
任何一個認識他的人看到他這般模樣,恐怕都無法相信這還是那個‘君子顏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楚湘竹。
一個從北側艱辛的殺向南方,一個從南側艱難的殺向北方。
正在兩隊鐵騎勢不可擋時,段薇手持長槍跟在嶽鵬舉身後呼嘯着衝破欄柵,直直的從正凶猛的切了進去。
背嵬軍的先鋒軍,無怪段薇叫囂着是背嵬軍最強,他們可是全天罡隊,整個東陵王朝罕見的全天罡騎兵。
最強騎兵在他們認爲最應被他們負責的地方被左軍右軍奪走,原本別了一肚子火,此時又正好遇到被他們小覷的左軍右軍兇悍的以二百騎衝殺五萬大營。
“這本應該是我們的榮耀,卻偏偏被他們拔了頭籌,絕不能忍!”
瞬間,背嵬軍先鋒軍怒髮衝冠,全都發起火來。
狂風席捲着大地,白雪飄零碾壓成泥,真正的兵家傳人,嶽鵬舉瀝泉神槍在夜色閃爍着紅豔豔的寒芒,繁星點點的破開一切阻擋,彪悍的直奔鬼車軍大帳而去。
百騎先鋒率先破開欄柵,衝了進去。
緊隨其後的軍二百騎兵,在容歡率百騎於先鋒軍左側,尤會率百騎於先鋒軍右側,呼嘯着衝破欄柵,齊齊插了進去。
三列騎兵相隔百丈,幾乎不分先後的破門而入,瞬間讓已經混亂的鬼車大營更加混亂起來。
火光燃起,衝殺聲響,有人拎着刀衝向左側,有人提着槍跑到南側,還有人大聲呼喝着想要整軍抵抗。
一時間,鬼車大營混亂得不成樣子。
蕭撻此時冰冷着臉,看着慌亂不已的麾下衆將,忍不住仰天一聲長嘯,嘯聲淒厲宛如受到重創的孤狼,憤怒、孤寂、陰狠決絕。
“你們,是我寄予衆望的鬼車猛將嗎?”
“孛堇!”
整齊一聲呼叫,幾十位猛安將軍齊齊跪伏於地。
蕭撻右手金刀出鞘,橫擔左掌之,猛地一劃鮮血四濺。
“只有鮮血才能洗刷我鐵驪部的恥辱!”
“喏!”
衆將以頭觸地,咚咚聲,鮮血沾染地面。
“去吧!”
蕭撻金刀插入地面,冷酷的一揮手。
嗵嗵嗵,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衆將疾行而出,提着兵器跳戰馬欲整軍而出。
“拿命來!”
猛然一聲大喝,一個長纓小將掄着長槍已經衝了過來。
“什麼?這麼快!”
這纔多長時間,敵人竟然已經殺到軍大營面前,難道我鬼車大軍是紙糊的不成,抵擋不住絲毫嗎?
鬼車猛安大將心神一抖,蕭撻也聞聲衝出大戰,看着眼前百騎背嵬先鋒軍,彪悍得如同狂風掃落葉般將鬼車看守軍的千人精兵橫掃一空,有些不敢相信的呆愕了。
嶽鵬舉卻不管那麼許多,背嵬軍再猛也不過五百人,如果不能擒敵殺王,待鬼車軍心穩定下來的話,失敗的一定是他們。
甚至,直搗軍的計劃還是穆豐提出來的,而左軍右軍甚至是軍的作用,不過是讓鬼車大軍首尾不能兼顧,爲他們創造機會而已。
“以我爲目標,衝鋒!”
嶽鵬舉一聲大吼,筆直的衝向鬼車軍大營。
此時的他心神收攝,眼只有手瀝泉神槍和鬼車大將,再無其他。
“好強啊,沒想到小嶽子認真起來竟然這麼強!”
緊跟嶽鵬舉身後的段薇一直守衛着他,看到這種情景忍不住心駭然。
生來好強的段薇,這半個月的生活其實很鬱悶。
利劍再手,從不服人的她其實對穆豐、對嶽鵬舉十分無奈,因爲劍乃近身兵器,無論它如何的強都不適馬作戰。
馬戰,還是要長兵器的好,而她偏偏除了劍再無他物。
此時段薇提了一杆長槍還是因爲嶽鵬舉的原因。
嶽鵬舉用槍,她也只好用槍。
可實際,段薇只是掛着軍使的名頭,成了嶽鵬舉的護衛和傳令人。
現在,她跟着嶽鵬舉老老實實的衝破兵營,衝進軍大帳。
待看到鬼車軍大營前站着這幾十個將軍時,段薇眼眸猛然亮了起來。
長劍不適合衝鋒,不適合破敵,那只是針對小兵而言。
幾千幾萬的小兵其實任何一個都不夠她一劍殺的,可是坐馬的段薇一劍深處,探到盡頭也不夠人家一步後退的。
夠不到,短兵器是夠不到。
可,面對大將不同了。
斬殺一名敵將,其作用超過斬殺幾千小兵。
不能不讓段薇欣喜若狂。
長槍在嶽鵬舉衝過之前應手而出,呼嘯着洞穿空間,帶着雷鳴般的聲響打破大帳前的平靜。
“轟...”
一聲巨響,幾十位鬼車猛安大將同時回過神來。
腳踏大地縱身而起,長刀、長槍、狼牙棒,各式各樣的兵器幾乎同時出手。
噼裡啪啦...
一陣亂響,十幾件兵器劈在長槍之。
嗖嗖嗖...
幾乎在瞬間,十幾件兵器脫手而飛,嘣得漫天都是。
啪嘰!
再又一件兵器拍在長槍,長槍終於跌落地面。
而這時,嶽鵬舉已經縱馬疾馳來到他們面前。
唰唰唰...
閃亮的繁星這一刻在空閃耀,在火光映照下,如死神般盡顯崢嶸,讓所有鬼車猛安大將全都面容失色。
“嗬嗬嗬...”
一杆狼牙棒陡然出現在空,橫空一掃,攪亂漫空繁星,最終靜靜的一頓,於半空直直的點向嶽鵬舉。
嶽鵬舉單手一帶繮繩,疾馳的馬頭一撥,潑剌剌的閃開橫空而出的狼牙棒。
人馬合一同時側身而過,散亂的繁星同時一收,斜斜的讓開狼牙棒出現在他的身後。
噗噗兩聲輕響,跟皮球被挑破,宣泄出裡面的氣體一般,簡單平靜,根本不引人注意。
可在場所有人都是久經沙場,都明白這麼輕微的響聲寓意着什麼。
寓意着,兩條人命沒了。
在沙場,什麼最不值錢?
除了人命還有其他的嗎?
沒有,戰場最多的是人,無論是統帥還是將軍,無論是奴隸還是士兵。
在這裡面臨殺戮的時候,一切都是平等的。
不是說你是統帥,你可以死兩回,不是說你是奴隸,被人看一眼會死。
因爲你們同樣的平等,同樣的不值錢。
背嵬軍呼啦啦的隨着嶽鵬舉的閃避,集體閃避,在閃避的同時一杆又一杆長槍划向狼牙棒。
鐺的一聲,長槍挑開狼牙棒。
鐺的一聲,長刀撥開狼牙棒。
噗的一聲,終於一杆長槍洞開壯漢的咽喉。
呼啦啦,百人騎兵在鬼車軍大帳前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
除了段薇驚人的一拋之外,沒有一人與之糾纏、停留,全部都是一沾即走,一閃即退。
前方撥開攻擊或防禦,後方一招索命。
要的是個快,飛速的快。
沒有人在意破綻在那裡,你一下,我一下。
砰砰砰,幾下之後,沒有破綻也會製造出破綻。
然後,一擊索命。
一圈兩圈三圈之後,軍大帳前還能站立的不過十幾人。
當然,即使如此情景,蕭撻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懼怕的樣子,因爲近萬大軍已經向這裡靠近過來。
“走!”
段薇歪着脖子向身後眺望一眼。
數裡外,一道火紅的信號飛天空。
那裡,低矮山坡。
穆豐與樑啓的斥候軍、海蜃的傳令兵靜靜的看着,遠遠的釋放着信號,指揮着五百背嵬軍縱橫睥睨。
一道火紅信號飛起,又一道黃色信號飛起。
紅色爲退,黃色爲環。
全軍集布環形陣撤退,一個十分清晰的信號傳來。
恰在這時,北方的吳桐左軍,南方的伍家侍右軍以及段薇的先鋒軍聚集在軍大營前。
“三軍聽令,以我爲心,遊蕩!”
段薇一聲號令。
吳桐貼着西方行進,伍家侍貼着東方行進。容歡、尤會兩隊打馬徘徊於先鋒左右。
轟隆隆,一陣馬踏連環聲起,鬼車剛剛聚集起的萬人大軍,瞬間被四百騎兵分割成數塊。
“段薇,長虹一劍...”
見此機會,嶽鵬舉冷着臉低沉喝令一聲。
段薇眼眸精光一閃,不用問已經知道嶽鵬舉的用意。
“叱!”
清冷得如同鳳鳴般啼叫,戰馬段薇利劍出鞘,一抹白光劃破黑夜,瞬間閃現在蕭撻身前。
鮮血迸射,鮮花般耀眼奪目。
“孛堇!”
鬼車軍全部呆立。
“走!”
嶽鵬舉打馬盤旋,率衆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