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飛的和尚、七星社、星星殺手、吶喊、火光、火光、火光……”袁立懊惱的甩甩頭,真是個精彩的清晨,一會兒功夫發生的事兒,比一年還多。
小黑住的地方真是太好找了。這個該死的熊瞎子,真是個樹木殺手,它窩附近的小樹被折磨的東倒西歪,就連合抱粗的樹都被它靠在上面蹭癢癢弄的斑駁不堪。袁立在熊窩邊發了會呆,終於意識到熊出門了。
說起了,小黑還是個外來戶。半年前的一年,小白窩窩囊囊的跑來找到袁立,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袁立還納悶了半天,心想你個山林之王,連頭瞎子都打不過,真是不能忍。結果被小白領着見到熊的那一剎,袁立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當時,那頭熊人立着,足足有3米高,正靠着一顆大樹上蹭癢,見到白虎,它嘲弄的吼叫了一聲,之後纔看到了袁立。熊慢慢的爬在地上,又看來一眼袁立腰間的熊皮裙。憑藉本能,它知道今天遇到強敵了。但是不堪白虎的挑釁,它扭動屁股,以和身體不相符的敏捷彈跳着衝了過來。白虎一個後跳,避開了熊的攻勢,袁立正當其次,“小白,你真仗義!”話猶未完,熊又一次人立起來,它的影子完全籠蓋了袁立,一隻蒲扇也似大的熊掌帶着風聲直奔袁立的腦袋而來。袁立變掌爲拳,高舉過頂,熊掌擊在拳上,彷彿突然被焊住了一樣,再也下降不了半分。這時,袁立拳復化爲掌,抓住了熊掌的邊緣,另一隻手閃電也般攥住熊多毛的肚皮,然後一個微蹲,輕喝一聲,把熊舉過了頭頂。
在黑熊目前的生命歷程中,還從沒有過以這種方式脫離大地的經驗。熊驚慌失措,真準備用自己還自由的那條胳膊再給袁立來一下,卻聽見身下又是一聲輕喝,只覺身子飄飄忽忽的給了起來,結果嘩啦一聲,卡在了一棵大樹的枝椏上,偏偏那個枝椏並不很粗壯,在黑熊的重壓下咔咔之響,眼見要斷。當是時,黑熊兩隻眼珠可憐巴巴的看着十米之下的地面,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它掙扎了一下,嘗試着向樹的主幹爬去,只聽咔嚓一聲,一個碩大的肉團從而將,伴隨着憤怒的吼叫聲。袁立微微一笑,在離地還有一米左右時,擡右腿輕輕一個側踢,熊突然轉了一個90度的彎,由垂直墜落變成橫向飛翔,並在十米開外打了幾個滾,然後頭暈腦脹的爬了起來。
黑熊站穩後,有點後怕的看了一眼袁立,轉身就準備走。“站住,”袁立一聲大喝,黑熊猶豫了一下,然後不情不願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嘿嘿,鬧什麼脾氣,開個玩笑罷了,林子這麼大,你以後完全可以住這裡,不過可得和小白搞好團結。”袁立話畢,白虎悶悶不樂的吼叫了聲,看來並不滿意袁立和稀泥的斷案方法。但袁立已經哈哈大笑着轉身走了,黑熊轉過頭了,瞟了白虎一眼,老虎一個激靈,衝着它吼叫一聲,也轉身隨袁立去了。
不過之後,黑熊還真住了下了。袁立用他那種拙劣又偷懶的方法,給黑熊起了個名字,小黑。
在這個鬱悶的早上,沒有找到小黑,讓袁立心情有點沮喪。他來到草原上,招呼了黑犀,漫步向北走去。不久後,“犀牛!犀牛!犀牛!”的清脆童聲又傳來了,不同的是,今天只有藍兮一個人跑了過來。
“你哥哥們呢?”“和爸爸一起放羊去了,爸爸說草原上來了兩隻狼,讓哥哥放羊,他去獵狼。”
袁立把吊在犀牛尾巴上的藍兮拉上牛背,翻身跳下牛身。真是見鬼了,小黑找不到,藍坡也找不到,整個世界都要躲着我嗎……除了那個該死的臭和尚。
不知不覺中,袁立又一次來到了央措河邊。波光閃閃中,他看見了這樣一幅畫面:河中心的巨石上,一頭碩大的黑熊渾身溼淋淋的俯身在石頭邊,皮毛上的水珠在映照着萬道陽光,突然,黑熊的掌對着水面一拍,一條魚翻滾着躍出水面,黑熊趕快蹲坐在地,用兩隻手掌忙亂的捧住魚,翻身爬回石頭中央,開心的吃了起來。
”小黑……小黑……”袁立邊喊變揮手,黑熊看到了袁立,對着他憨厚的笑了,接着它把魚叼在嘴裡,撲進水裡,游到了岸邊,把魚甩到了袁立腳邊,抖了抖身上的水珠。“這條魚你自己吃吧,口臭那麼嚴重,誰能吃得下。”袁立笑着把魚踢回給熊,就地取材,做了個簡易魚竿,釣起魚來。
日已正午,蘆葦沒精打采的推着頭,在袁立長髮曬得發燙時,他已經釣上了10條魚,而小黑早已吃飽,爬在一般睡得迷迷糊糊了。於是袁立用河邊的碎石壘了個火竈,烤漆魚來。火苗舔着魚身,發出滋滋的聲音,火……火……他不知不覺中又陷入了恍惚之中。
“小黑”,袁立輕輕叫了聲,黑熊萌噠噠的把眼睜開一條縫,“你說,我是不是應該離開這裡了,在這裡呆了十多年了,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已經融入了我的血液中,我熟悉清晨每一縷該死的陽光,也熟悉夜晚每一幕甜蜜的黑暗,我見過暴雨,經歷過冰雹,撲滅過林裡的大火,在雪地的草原上嬉戲過,我和每一個經過的旅人談過話,當然,還揍過其中一些,我有藍坡這個好朋友,還很喜歡他可愛的兒女們,這裡就是我的家,可是,爲什麼我心中總有些隱隱的不足之感,特別是這個該死的和尚來了之後,我總覺的外面的世界在招呼我,我應該怎麼做?”
袁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然後他談起了頭,看着小黑,是的,黑熊已經睡的熟的不能再熟了,它嘴角甚至還掛着涎水,也許正做着過於魚的美夢吧,真是個該死的混蛋啊。
河灘上熟睡的熊突然給了袁立一種其他的和諧之感。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虎嘯深林、駝走大漠,熊睡河灘,每種生物都有他們的極致之美,也許,是時候暫時告別這裡,尋找一下自己的人生了。
袁立默默的站了起來,向自己的棲身之處走去。他爬上了林中最高的一棵樹,靜靜的坐着,直至日薄西山,壯美的紅色遍佈了整個樹林、草原,無數的聲音在草原上、樹林間涌動,這一刻,袁立就是一切,一切也是袁立,當自我消失的時候,袁立從沒有感覺過這麼純淨、這麼美好、這麼……巨大,直至入睡。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一聲嘹亮的嘯聲響徹樹林,上千的鳥被驚起,從樹梢騰飛,林中百獸齊齊的豎起了耳朵,小白擡起頭,發出了依依不捨的怒吼聲,接着,小黑的吼聲也加入了,慢慢的,各種各樣的獸吼匯合在一起,送別它們的朋友,它們的親人。吼聲隨風傳入草原,黑犀擡起了頭,默默的看着樹林的方向。
“你這個傢伙,鬼哭狼嚎個什麼,勾的整個樹林都亂糟糟的,一千隻狗都沒有你吵……”一顆光光的腦袋慢慢的破開樹林頂部茂密的樹葉,陽光馬上被它反彈走不少。半和尚浮到了樹頂,看到淚流滿地的袁立,突然住了口。
“臭和尚,我跟你走。”袁立話畢,一個轉身,幾個周折,蹦到了地上。和尚慢慢的落到了地上,“需要拿什麼東西嗎,還需要和誰告別嗎?
“身無長物,什麼也不需要拿,該告別的都告別了,藍坡……還是不和他說了吧。”“哦,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昨天見過他了,射死了兩隻狼,真是好箭法!我和他聊起了你,他十分贊同你出去闖蕩一下。”半和尚說。
“是嗎,大哥是這麼說的嗎?還真是像他的口吻啊。”半和尚嘿嘿一笑,其實,藍坡說的是,快把那個傢伙帶走吧,打獵時直接手撕野獸,獵不是那麼打的,一點美感都沒有。不過,這話還是不給這個猿猴說爲好。
“話說,你不是被母猿帶大的嗎,不用去看看她嗎?”
袁立臉色一黯,“在我十歲那年,猿媽媽就去世了。”去世時,她摸着我的臉,似乎這個世界上,這是她唯一留戀的東西了,接着,她眼中的光芒慢慢暗淡了。
“臭和尚,你說要帶我走,去哪裡?”
“湯陽郡,我要去哪裡見個朋友,而且我和藍坡交談後,一致認爲你應該先在那裡參軍。”
湯陽郡,藍坡總是說那是個古銅色的城市,堅固、自給自足、充滿了歷史。
“好,就湯陽郡。”
袁立毅然朝北走去,身後的半和尚跟了100步後,竟然至少又落後了100步,“嘿,小子!慢點,你這叫走路嗎?你還真是個野人,給你上第一課,出去後,要學會和身邊的人步伐一致,這是處事的起碼要求。哎,慢點,你聾了嗎?”半和尚沮喪的看着袁立的身影消失在林木之間,從道袍中拿出一張符籙,一抖之下,化爲火灰。一陣風從半和尚腳下吹過,和尚很快又趕上了袁立,不滿的嘀咕道,“也不趕路,還浪費我一張神行符,你真是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