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變遷

“**着實可惡,將我大好的宮殿毀成這個樣子,亡國了都算便宜他了!”徐國君此刻站在都城內城之上,向下望去,恨恨的說道。不遠之處的外圍城牆破碎不堪,幾十名泥瓦匠正在忙碌的重新填補着碎裂的部分。而附近的各式建築也是支離破碎,變爲一片廢墟。

太子殷滿站在父王身後,目光掃過眼前的破敗,臉上不由的露出苦笑。徐國君不拘小節,自然沒能發現其中的問題。但自己曾近距離親眼見識過鄭國六十萬大軍中那幾輛戰車以及巨型金屬骷髏,對其所發射的那銀色長箭的威力更是瞭然於心。一箭射出,裂山碎石。除了紫昊王爺手下的那些箭,自己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夠造成而眼前這麼大的破壞了。

“父王所言極是,”太子殷滿附和道,“孩兒幾個時辰前得到情報,**的屍體已經在函琉國外境被發現了。”

“歐?怎麼死的?”徐國君露出了疑惑。

“曝屍大漠,雙臂被截斷,不知是何人所爲。此外身中數十箭,箭桿上卻印着函琉國軍府庫的標誌,”太子沉着地說道,“是函琉國全軍大統領下的命令。”

“死在自己人手裡真是活該!”徐國君頓時感覺心情大好,之前對“函琉國”偷襲自己國都的怨氣也是淡了不少。

“唉,滿兒,你看那個密函裡面。。。?”徐國君話鋒一轉,自己突然想起了昨日朝會上的那個卷軸。

“刑部的人正在嚴刑逼供,想必不出數個時辰就能有結果了吧。”太子文若胸有成竹的說道,刑部官員是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對於他的能力自己還是挺有自信的。

“大王,太子,”正說着,背後的大殿之中走出了老丞相,向二人行了個禮,“賊人招供了。”

“歐?”徐國君被勾起了興趣。

“還是請刑部尚書來彙報吧。”老丞相向身後招了招手,一個面色堅毅,衣着整潔的中年男子快速上前,向徐國君和太子行了跪拜禮。

在得到大王允許之後,刑部尚書一五一十的將自己之前問出的一切都彙報了一遍。傳令的人並不清楚卷軸內部的內容,也不清楚此行的目的,但最終還是招出了卷軸的打開方式。

“溶血之術,”太子文若輕念着這個名字,腦中在搜索着自己的記憶,“犯人可說出其中奧秘?”

“回太子,這溶血之術就是需要將傳令者的與接令之人的血液從卷軸兩側注入,方可將卷軸開啓。如有失誤,此卷軸即刻燒燬。”刑部尚書詳細的複述着犯人招出的信息。

“傳令之人正在牢中,只是這接令之人的血液。。。。”太子文若面露難色,正如自己剛纔和父王所說,函琉國君江奢曝屍大漠,經過這幾日已不可能再尋到血液了。

徐國君捋了捋自己的白鬍須,卻是從容不迫。

“父債子還,把**的家室抓來不就可以了。”

刑部尚書聽聞,臉上卻是並無欣喜之情。

“回稟大王,此溶血之術需要純血方可破解,若是血緣稀薄的後代恐不可爲。”

“這。。。。。”徐國君咋舌,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卷軸竟然會如此的複雜。

“血緣稀薄,那我們就精煉!”太子殷滿眼中閃過一絲殘酷。

函琉國國都,朝堂之上稀稀鬆鬆的站着十幾位身着官袍之人,兩旁站着被甲執兵的軍士,除此之外,就連侍從都沒有。

全軍大統領此刻坐在王位之上,面露愁容的看着眼前這僅有的幾個人。

“孫大人,寡人命你徵召宮女和太監,怎麼過了這麼多天還是沒有動靜啊。”以寡人自稱的大統領話語中透露着責備。眼前這些大臣都是地位低微,原本不足以入庭朝會的,因此才僥倖逃過一死。要是按自己之前的心性,這些偏遠的官員自己是根本看不上的。但現在卻只能依賴這些人了。

“回大王,不是屬下不盡力,只是這宮女她們都已經嫁人了,按規矩入不得宮殿啊,”負責的官員訴苦道,自己也是着實無奈。自己平平庸庸的當了十多年的城守,幾天前這就被一下子任命爲了內務府總管,還被壓上了這麼的重任,實在是心裡有苦說不出。

“那就找新的啊!整個國家那麼多女人你別告訴本統,寡人都嫁人了!”大統領還沒能習慣的以君主自居,氣急敗壞的說道。

“可國都剛遭大難,沒有人願意應招啊。。。。”內務府總管小聲嘀咕。

“那就給我派兵去搶啊!你個廢物!”大統領紅着臉,瞪着眼。自己這個國君當的太煎熬了,沒有大臣不說,身旁就連個侍奉的都沒有。堂堂一國之君居然還要自己做飯吃,就連後宮的溫泉都沒人打理,冰冷刺骨,昨晚差點把自己凍死。

“是。。。。”內務府總管渾身顫抖,嚇得不輕,之前在自己的小城裡哪見過這個架勢。“太監們都出逃到周邊各國了,這。。。。。。”

“。。。。。。。。”大統領黑着臉,雙手攥拳,額頭上青筋暴起。

“沒有太監你就給我造幾個出來啊,這很難嗎?”大統領咬着牙,從牙縫中擠出這一句話。

“是。。。。。”內務府總管再也不敢說些什麼了。心中卻是一陣亂跳。

“啓,啓稟大王,”另一個大臣戰戰兢兢上前,雙手捧着一份竹簡,按着自己印象中的宮廷禮儀向前呈上。

“。。。。。。。。。。。。”大統領雙目之中都要瞪出火來了。現在朝廷之中沒有太監,這是讓自己親自下去接嗎?這且不說,自己一個武夫,又不識字,這是在侮辱自己??大統領長嘆了一口氣,強壓住了想要把這位不長眼的大臣一刀劈了的衝動,這人留着還有用。

而這位大臣也終於在僵持了近乎十息才發現了問題的所在,慌忙將手中的奏摺抽回,向着前方坐在王座上的大統領叩頭謝罪,同時戰戰兢兢的彙報着。

“徐國的來信?什麼內容?”全軍大統領心頭的鬱悶依然沒有消去,現在卻更加的濃郁了。徐國,不正是之前函琉國兩路大軍之一進攻的鄰國嘛。雖說有白額狼將壓陣,但聽聞是全軍覆沒。徐國此次書信莫不是邀戰之函?

“這。。。。。”大臣跪伏在地上,一時語塞。但擡頭看到自己的大王正一臉陰沉的瞪着自己,只好慌忙將手中的竹簡打開,快速的掃視了一眼。

“回,回大王,徐國要以兩國聯盟十年來換取大。。。前大王的血脈。”

“你說什麼?!”大統領一臉愕然,完全沒能料想這居然是一封結盟之信,而且只是要自己交出江奢的子孫後代這麼容易。

“屬下說錯了!”大臣被這一聲吼嚇得渾身發抖,這纔想起眼前的大王正是篡位而來的,“是江奢老賊的雜種!”

話音剛落,大臣就看到自己的大王正一臉鄙視的看着自己,心中叫苦。

“去,把大牢裡所有和江奢有血緣關係的人都帶出來,押解徐國,換求兩國通好!”大統領吩咐道,內心的陰翳之中終於略有化解。

鄭國都城,武陵殿大殿。

三太子文若坐在王位之上,撫摸着千年寒木所雕成的虎頭把手,眼中帶着一絲複雜。

三太子面前站着四個身着黑袍,身形魁梧的男子,面容隱藏在罩帽之中不得而見。四人恭敬的立在王位之前。此情景似曾相識,只是背景從千鳳堂換到了武陵殿而已。

“北部可有何動靜?”三太子沉聲問道,雙眼卻是依舊盯着手下撫摸着的虎頭。

“回王爺,九太子已經突破外境,向北而去。駐守當地的官員們,有十餘人密謀回見,打算調軍離境。還請王爺定奪。”其中一個黑袍人平靜的說道。

“亂我軍心,但殺不誤。”文若的語氣中毫不留情,似乎所說的不是人命一般。

“稟王爺,”緊隨着第一個人應聲退後,第二個黑袍人踏步上前,“南方三裡郡督察守,及其周邊十三城監軍令,不顧王爺旨意,私率四十萬大軍北上,稱助守北疆。還請王爺定奪。”

“違令私爲,挪用大軍,打入天牢。”文若的眉頭輕輕皺起,自己料想過會有人違抗命令,但沒想到會有四十萬大軍。“算了,直接殺了吧,越快越好。”

“是。”

“稟王爺,六太子手下的駐北十一城池閉門不開,封疆鎖界。兩日前,其中的明珠城外城遭受天災,被夷爲平地。”

“什麼?”三太子雙目微瞪,愕然說道,“什麼叫夷爲平地?”

“回王爺,我等探得的情報是數米高的地火突然於外城地下噴涌而出,導致了外城牆盡數損毀,城池陷入癱瘓。”

“地火?”文若皺着眉頭,地火噴發雖然說不上有多稀有,但一般都處在地層輕薄之處。而建立城池的要求就是深厚的地基,一般都與地火無緣。

“拜次所託,屬下得以擒住其中駐軍數名,打探消息。”

“歐?有何情報?”文若一挑眉毛,看了過去。

“六太子旗下八十萬大軍,分駐都城外圍四十城池,加之城內原駐軍共計百二十萬。據駐軍招來的情報,全部駐軍閉城不開,入城或出城之人,不問緣由一律射殺。”

“這樣啊。。。。”如此固步自封確實讓人摸不清頭腦,“再探,先不要輕舉妄動。”

說完,三太子文若看向了最後一個黑袍人。

“稟王爺,南方外境鯉城郡主失蹤,空留六萬大軍。此外,函琉國新任國君登基,江奢曝屍大漠,身中數箭,只是那本書卻消失不見。還請王爺定奪。”

“鯉城的事就先不用管了,我自有打算,”文若想起了不久之前風疆子墨王偷偷帶走了鯉城郡主的事情,此事關係到兩國的外交,還是不要插手爲好。“再探那本書的下落。都退下吧。”

“是。”黑袍人齊聲應道,隨後退下,留下文若一個人坐在大殿之中。

除了自己,整個大殿空無一人。看着眼下一個階臺的六張空椅,文若的眼中帶有着一絲輕視。

“王位,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