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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獸影,突然消失了。而不過片刻,成羣的獸影,再次出現在四周的山峰上,卻已逼近到了白溪潭的千丈之外。
與此同時,又一羣黑影,穿過夜色,由西向東,直奔這邊飛來。
白溪潭岸邊的山頂上,無咎與靈兒、韋春花、林彥喜、韋合,並肩而立。他的右手方向,廣山與月族的兄弟們,已披上了星月銀甲,吳昊、李遠、萬爭強、高雲庭與木葉清,以及荀萬子、彭蘇等人,各自擺出陣勢靜靜等候。他的左手方向,相隔百丈,則是萬聖子與他的徒子徒孫,也是刀棒在手而嚴陣以待。
轉瞬之間,黑影抵近白溪潭的對岸,旋即左右散開,呈現出三十六頭猛虎,兩頭黑色的大鳥,以及一頭形狀怪異的鹿。
真的是鹿。
一頭遍體白毫,身軀高大,頭頂兩根長長的犄角,四足踏着淡淡的霧氣。而白鹿會飛,也就罷了,關鍵是鹿背上斜坐着一位老者,麻布長衫,白鬚飄飄,相貌清癯,眉梢低垂,頭頂挽髻,並橫插一根木簪,很是仙風道骨的模樣,卻又威勢莫測而難辨深淺。
淺而易見,那是一位道門的高人。
抵近對岸之後,兩頭大鳥與三十六頭猛虎,趁勢落在山頂之上。大鳥的身影消失,呈現出兩個中年男子,一個粗壯彪悍,一個相貌俊朗,正是明月城的城主衛仁,與天心城的城主衛戈。左右的三十六頭猛虎,則是分別馱着三十六位壯漢,各自手持銀斧而殺氣森森。
而白鹿與老者,依然飛在半空……
無咎尚自觀望,一陣寒風撲面而來。他心頭一緊,轉而環顧四方。
成羣的獸影,已逼近到了身後,以及左右的千丈之外,僅有當間的河谷阻擋。而前方雖有白溪潭,卻也不過十數裡之隔。此時可謂四面圍困,腹背受敵……
卻見那位老者,與他的白鹿,緩緩越過對岸的山頂,飛到了潭水之上。人、鹿,以及明月,在水面倒映,所呈現的景象,宛如奇異的畫卷而充滿神秘。
而老者並未理會四周的情景,兀自擡頭凝望。
亥時已盡,月近中天……
有傳音聲,悄悄響起——
“那人的修爲,不在老夫之下……”
“萬前輩,你想認輸求饒……”
“哼,老夫當竭力周旋,你好自爲之……”
“……”
無咎回頭看去,一道人影踏空而起。
是萬聖子,不愧爲妖族的祖師,關鍵的時候不躲不避,頗有幾分高人的風範。
“本人萬聖子,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萬聖子凌空往前,旋即收住去勢。
白鹿老者,也停了下來,與他在潭水上方,相隔數百丈,彼此遙遙對峙。
“哦,我乃白溪道觀的白溪上人……”
白鹿老者,雖然率衆而來,卻並未盛氣凌人,反而如實報上了自家的來歷。他衝着萬聖子稍加打量,像是在問話,又像是自言自語,輕聲道:“嗯,爾等來自異域……”
這位白溪上人,談吐自如,很是氣度不凡;而他對面的萬聖子,則是佝僂着腰身,神色拘謹,顯得有些土裡土氣。只見他沉吟片刻,接着說道——
“既然來自異域,身爲客人,豈能胡作非爲,肆意濫殺無辜呢?”
“不……”
萬聖子急忙擺手,辯解道:“並非如此,實乃誤會……”
“擾我山門,殺害明月城與天心城的良民,又打傷了衛仁,搶走了衛戈的女人,唉……”
而白溪上人根本不聽分說,搖頭嘆息道:“我不理俗事已久,奈何兩位弟子找上門來。也是顧念一方安寧,我便下山走一遭,而你……”
兩位城主,竟是他的弟子。
潭水岸邊的山頂上,無咎撇着嘴角傳音道:“臭丫頭,莫再走丟了,先是龍舞谷,後又火蛟谷,我都搶你兩回了……”
一旁的靈兒沒有吭聲,卻伸手抓緊了他的臂彎。
“而你應爲長輩人物,此番災禍的始作俑者。於情於理,你都該承擔罪責!”
白溪上人說話的口氣,雖然平緩,而言辭愈發嚴厲,繼續道:“萬聖子,你是就此悔過,還是執迷不悟,應當有個決斷……”
“不……”
萬聖子又是連連擺手,無辜道:“罪魁禍首,另有其人,他叫無咎,有白衣女子陪伴的便是……”
“哼!”
還想見識那個妖族祖師的手段,看他如何與強敵周旋,誰料轉眼之間,他便將自己給賣了。
無咎哼了一聲,挺起胸膛。事已至此,倒也無從躲避。而此時逼他跳出來,他絕不會上當。
果不其然,白溪上人衝着這邊打量一眼,出聲道:“那個年輕人,我的兩位弟子自會找他理論。而你萬聖子,卻難辭其咎!”
“啊……”
萬聖子有些意外,尷尬道:“道友,你所說的悔過,與執迷不悟,究竟何意……?”
“悔過,便是爾等放下兵器,就地降服,然後帶着本上人,一同前往異域,再建白溪道門,讓我北俱洲的道法普渡四方。而執迷不悟,則是以命償命。爾等五十餘人,將無一倖免!”
白溪上人說起話來,依然是輕描淡寫。他擡頭看了眼天上的明月,淡淡又道:“何去何從,速速決斷!”
“再建道門?”
萬聖子錯愕不已,難以置信道:“道友的言下之意,是要帶着上千子弟,入侵盧洲……”
白溪上人否認道:“弘揚道法而已,何來入侵之說?原來異域的名稱,叫作盧洲……”
“呵呵!”
萬聖子突然笑了,感慨道:“道友的道貌岸然,與瀘州的修仙者,如出一轍啊。不過我要奉勸你一句,僅憑你的上千之衆,前往盧洲,只能自尋死路!”
白溪上人似乎有了興趣,問道:“既然盧洲的修仙者,爲數衆多,你萬聖子的修爲,是否算得上乘?”
“呵呵!”
萬聖子的笑聲變得勉強起來,愧疚道:“盧洲仙門的強者如雲,如我這般低劣者不計其數……”
“哦?”
白溪上人微微愕然,自言自語:“道門的傳說不假,此地的深潭,果然通往域外。怎奈窮極多年,始終不得真相,本想機緣陡降,就此了卻夙願。而如此看來,域外亦並非樂土啊,且罷……”
好像是盧洲的強大,使得他有所顧忌,也因此而改變了念頭,隨即直言不諱——
“爾等想要活命,唯有交出修行之法,拜入白溪道門,成爲本上人的弟子!”
或許,在這位白溪道門的高人想來,只要抓住這羣修仙,獲得修煉之法,即便不能前往異域,也算彌補了幾分遺憾。
“此言差矣!”
萬聖子舉起雙手,懇求道:“上人豈能強人所難呢,還請高擡貴手,從此再無冒犯……”
潭邊的山頂上,無咎看向身旁的靈兒,又與韋春花、林彥喜、韋合點了點頭,傳音道:“那老妖物滿口謊話,能屈能伸,尤其他不惜當着衆多徒子徒孫,如此低三下四,倒也難爲了他,不過……”
他擡頭看着天上的明月,期待的眼光中透着幾分焦慮不安。他暗暗緩了口氣,又道:“此戰難以避免,我當竭力帶着兄弟們逃出重圍,奈何禍福難料,還望各自全力以赴……”
此時,那輪又大又圓的明月,已臨近頭頂。
已是午夜,天交子時。
而明月倒映的潭水,並無絲毫的異常。
半空之中,兩人猶在對峙。
“萬聖子,你若執意離去,倒也無妨,卻不知你的神通道法如何……”
白溪上人,已無意多說,揮動袍袖,一柄小巧的銀槍飛上頭頂。
“這又何苦呢,欺人太甚……”
萬聖子假意敷衍的時候,便像是一位山野老翁。而眼下已再難周旋,他佝僂的腰身,漸漸伸直,收斂的威勢,也緩緩散出,伸手抓出一截白骨,猛然拋向半空。
與之瞬間,小巧的銀槍,突然暴漲成了數丈長短,繼而幻化出數十、上百、近千之多,帶着刺目的光芒與凌厲的殺氣,鋪天蓋地般的直奔萬聖子襲去。威勢之猛,便如捲動漫天的風雷的而呼嘯陣陣……
而萬聖子祭出的白骨,拇指粗細,兩三寸長,很是平淡無奇,卻迎風變化而光芒爆閃。不過剎那,夜空中冒出一頭白色的巨猿。
正是一頭栩栩如生的巨猿,足有數十丈之高,遍體白羽,雙目赤紅,極爲的粗壯。面對襲來的銀槍,他不躲不閃,揮臂捶打胸口,發出“吼吼”的咆哮,旋即拳腳齊出而瘋狂擊打……
遠處觀戰的衆人,皆屏息凝神而一個個瞪大雙眼。
即便是無咎,也目瞪口呆。
“我與萬聖子交手數回,也沒見他使出如此神通。可見他留有餘力,否則我當年未必能夠逃出萬聖島。而那白色巨猿,並非虛幻……”
他身旁的靈兒,同樣的驚訝不已。
“此戰關乎生死,萬聖子豈敢僥倖。而那頭巨猿,乃是他本尊法相。倘若所料無誤,他所祭出的白骨,應爲他化掉的尾骨。而妖族與人族的不同之處,便是尾骨。可見他的修爲已臻化境,與真正的人族沒有分別……”
“原來萬聖子,乃是通靈白猿所變……”
“而那位白溪上人,竟然窺覷盧洲,卻不知兩強相爭,勝負如何……”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