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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小橋之上。
無咎倒了下去,像堆腐朽的爛泥。
他帶着滿身的血污,遍體的灰塵,垢結的亂髮,丟了樹枝柺杖,搖晃着癱倒在橋邊。
依稀之中,驚訝聲過後,一道身影邁着碎步跑了過來,慌忙放下竹籃,伸手撩起耳邊的髮梢而俯身打量:“哎呀,這是要吃了多少苦,纔會成了這般模樣,怕是討飯的乞兒遇到了豺狼,真是可憐呀……”
與其看來,這是一個拄着柺棍、衣不蔽體、滿身傷痕、奄奄一息的年輕人,整個身子躺在橋上,只有腦袋倚着石橋的欄杆,兩眼半睜半閉,仿若昏死過去,卻又嘴巴蠕動,好像在訴說着一路來的苦難與艱辛。
她禁不住揪起雙手,感同身受,旋即回頭張望,一陣慌亂無措。
要不要回村子找個幫手?
而除了自家的院子就在橋頭不遠處,其他的住戶都在一兩裡之外,倘若忘返之際出了差錯,豈不是讓這可憐的人兒再次遭殃!
她咬着嘴脣,遲疑片刻,輕聲道:“且去我家後院暫歇可好……”
柔軟的話語聲,透着親切,很溫暖,很好聽!
無咎的嘴巴張了張,吐出一個字:“嗯……”
她不及多想,伸手攙扶,尚未觸及那遍體鱗傷的身子,又帶着幾分羞怯縮回手來,隨即暗暗自責一聲,索性不管不顧,一把扯起地上的男子的臂膀搭在肩上,口中喚道:“我扶你起來……”
手臂柔滑纖細,卻不乏村婦該有的力氣;瘦小的肩頭,沉穩而又堅定;粗布的衣衫,白皙的脖頸,溼漉漉的秀髮,無不透着淡淡的清香與迷人的氣息,恍惚間使人心神寧和,很想就此沉沉睡去。
無咎沒有應聲,迷迷糊糊艱難站起,憑藉着最後一絲意念,踉蹌着邁開腳步。
她順勢拎起竹籃,輕輕喘了口氣,隨即又抓着搭在肩頭的手臂,帶着一個陌生的男子慢慢往前挪行。
下了石橋,又去十餘丈,有個建在土坡上的獨立院落。三間石頭屋子,將小院從中隔開。前院栽着樹木,似有燈光閃亮;後院則是挨着院門搭着一間柴房,四周堆滿了雜物。
一高一矮兩道人影掙扎着穿過了院門,來到後院的柴房門前。
她丟下竹籃,伸手打開房門,所攙扶的男子滑落肩頭,直接栽進房內。她手忙腳亂,便要詢問狀況,而地上竟然傳來鼾聲,顯然有人昏睡了過去。她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便於此時,前院響起一聲叫罵:“春秀,你這該死的婆娘,洗件衣裳磨磨蹭蹭,還不滾回來燒飯,我要餓死了……”
她叫春秀,急忙應了一聲,擡手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又緩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輕輕掩上房門,轉而拎着竹籃子走向前院。穿過屋山頭的一道巷口,便已抵達前院。前院的兩棵大樹下,有竈房、石桌等物。她將籃子中的衣衫晾在大樹間的繩索上,走入竈房,返身端着碗筷吃食,擡腳進了堂屋的大門。
石屋三間,當間便是堂屋的正門,兩側的角門乃是住所或是庫房所在,四周陳設簡陋,而牆壁上卻是掛着各式各樣的獸皮、獸骨,還有佈滿灰塵的弓弩刀斧等物。如此情形,應該是個獵戶之家。
在堂屋挨着左側角門的邊上,擺着一方木幾與一張竹榻。木几上方的牆壁,掛着一盞油燈。榻上則半倚半躺着一個壯年漢子,穿着粗布衣裳,頭裹布帕,臉色黝黑,絡腮鬍子,滿臉的戾氣,正瞪着一雙眼珠子。
一個女子走到近前,正是他的婆娘春秀。
藉助油燈的光亮看去,春秀雖然粗布衣裙,卻膚色白皙,雙頰透紅,秀眉杏眼,身段婀娜,端的是山村之中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尤其她浣洗過的秀髮,敞開領口,以及臉上脖頸帶着的汗珠與水跡,宛如含露的花兒分外動人!
漢子心滿意足般地哼了一聲,挪着雙腿坐起身來,伸手接過碗筷,依然兩眼不停地打量着他的婆娘。
春秀去而復還,手中端着一碗飯坐在木几旁。
漢子狼吞虎嚥般用罷了晚飯,就手將碗筷丟在木几上,愜意地打了個飽嗝,便想着舒服躺下,忽而又坐直身子,狐疑道:“你今日洗件衣裳,緣何遲遲不歸?”
春秀兀自端着飯碗,細嚼慢嚥。許是早已見慣了自家男子的疑心,她不以爲然道:“我去火泉擦了把身子,故而耽誤了……”
村西頭的幾裡外,有眼泉水,常年冒着熱氣,被稱作火泉,偶爾會有村裡的山民前去洗涮身子。說白了,那就是山間常見的溫泉。
“你便不怕被人瞧了身子,污了清白……”
“已是傍晚時分,野外無人……”
“那也不成!再有下回,我打斷你的腿!”
春秀笑了笑,還想辯解幾句,而男人的咆哮聲已在屋內響起。她頓覺掃興,起身走向門外,忽而又想起了什麼,回頭道:“我救了一個乞兒,將他留在柴房……”
漢子正在耍着威風,猛然一怔:“男的、女的,多大年紀?”
春秀隨口答道:“男子,應該年紀不大……”
漢子錯愕不已,抓起木几上的陶碗便砸了過去:“我就知道你整日裡勾三搭四,如今竟敢勾引野漢子上門……”
春秀跳出門外,陶碗“咣噹”摔得粉碎。她羞怒之下,臉色煞白,眼圈中泛着淚花,頓足道:“該死的房大,你少欺負人!那是一個討飯的乞兒,我見他可憐,這才暫且收留,待他醒轉之後,趕他離去便是!”
漢子卻是不依不饒,又是一陣咆哮:“真是反了天啦!一個要飯的也敢勾搭我婆娘,我一斧子劈了他……”他挪着雙腳想要下榻,而掙扎艱難,只得作罷,兀自妒火難消,扯着嗓子罵道:“臭娘們,速速將他趕出院子!”
春秀嚇得後退幾步,央求道:“豈能見死不救……”
“砰——”
木幾被砸出門外,罵聲滔滔不絕:“發騷賣俏的臭娘們,我打死你……”
春秀一溜小跑到了竈房,蹲在地上低頭抽泣。
她男人房大,自從上山跌壞了雙腿,脾氣暴躁,喜怒無常,且疑心頗重。村裡的青壯見她貌美,往日裡也喜歡上門溜達。於是乎房大更是妒火中燒,不許她擅自外出,更不許與人交往,否則便是打罵不休。
而既是自家的男人,是好是壞也只得隨他。
不過,那個討飯的可憐人,傷勢慘重,奄奄一息,若是給他丟在門外,叫人於心何忍。再者說了,誰能沒有落難的時候呢,待他醒轉離去之後,該死的房大自然也就消停了!
春秀抹乾了淚水,回到院子收拾東西。待她四下裡收拾妥當,再裝聾作啞忍着叱罵,先是服侍房大躺下,之後自去裡屋歇息。
天矇矇亮的時候,房大還是堂屋的竹榻上扯着響鼾。
春秀悄悄起身出了屋子,轉而到了後院的柴房。
推開房門,滿是雜物的地上躺着一道人影,依然昏死不醒,喘息沉重。淺而易見,人還活着。
“地上寒氣溼重啊!”
春秀鬆了口氣,又擔心起來。她從雜物堆裡找了塊破舊的褥子,輕輕蓋在半裸的身子上,忙又擡起雙手後退一步,很是窘迫無措的模樣。
“嗯,村裡也沒郎中,小病小災,都是自去山上採摘草藥了事。如今你滿身是傷,卻不知是被毒蟲咬了,還是被野獸啃了,着實難以對症下藥。況且我對於藥理不通,又不便求人,房大那個死貨更是要趕你出門……”
她輕聲唸叨了片刻,這才發覺自說自話。她擡手拍拍胸口,羞澀一笑,轉身掩上房門,款款走了出去。
從即日起,春秀早晚前來查看一回。而四五日過去,柴房中討飯的男子還是沉睡不醒。房大除了吃飯睡覺,便是罵人,稍有不慎,還要動拳頭。她忍氣吞聲,盡力陪着小心,卻又暗暗着急,最後乾脆搬個凳子坐在後院,獨自一個人默默衝着柴房發愁。
人畢竟是血肉之軀,不吃不喝,最多七日,便挨不下去。而那討飯的乞兒始終不見醒轉,若是有個意外,死在柴房之中,又該如何是好呢!
又是一日,午後時分。
春秀坐在後院的柵門旁,拿着針線縫補着手中的衣衫。
該死的房大,許是吃飽睡着了。沒了他叫罵聲,四周靜悄悄的。只是隨着陣陣的北風吹來,小院頓時籠罩在一片瑟瑟寒意之中。
春秀舉起縫衣針在鬢角擦拭了下,忽而沒了縫補的興致,隨即將衣衫放在身旁的竹籃中,轉而看向不遠處的柴房。
若那討飯的男子再不醒轉,只得前去村裡找人幫忙,哪怕遭到打罵也是在所不惜,總不能看着一個大活人白白死去。況且房大正在睡覺,到時候瞞他一回也就是了。
她咬着嘴脣忖思片刻,雙手一拍膝頭站起身來,走到柴房前,伸手推開房門。
地上的男子還是六日前的老樣子,趴窩在褥子下一動不動,只是沒了沉重的喘息聲,莫非他人已死了?
春秀被自己嚇了一跳,悄悄趨前俯身,出聲喚道:“喂!快快醒來呀——”
沒有迴應,房內的情形如舊。
春秀伸手捂住嘴巴,稍稍愕然,急忙掀開褥子,扯着胳膊便將地上的男子給翻轉過來。誰料她用力太大,竟將自己閃個趔趄,猛然撲倒下去,卻還是不管不顧伸手撫摸着那男子的鼻息。她的用意很簡單,只想探明對方的是死是活。她不願因爲自己的過錯,而送了一個無辜的性命!
恰於此時,有人撕心裂肺般吼道:“好一對狗男女,竟敢白晝宣**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