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怎麼了，快醒醒！”午智緊緊抱着午自亮，驚恐的瞪大了因瘦而出奇大的眼睛。
他後退的腳踩到了爺爺的手腕上，骨裂的異響讓他驚覺，卻沒有將爺爺痛醒。難道爺爺真的快死了，連骨頭裂了的劇痛也不能讓他醒來？
“弟弟，你讓一讓，我把爺爺抱到‘牀’上去。”午牙避開午自亮的傷手，小心翼翼的將他抱起，轉身往‘牀’邊走去。
近在咫尺的‘牀’卻彷彿遠在天邊，午牙走了數十步，始終如原地踏步一般，他不信邪的低頭看着腳，又繼續重走了一遍，情況依然如此。
這個時候，饒是頭腦再蠢笨的人也明白，事情不對勁了。
“哥，停下，家裡不太對勁，我們被困住了。”午智緊緊的靠着午牙，兩隻眼睛不停的四處看。
半響，午智視乎覺察到了什麼，看向腳下，蹲下去‘摸’了‘摸’，而後搖搖頭站了起來。
“弟弟，你發現了什麼？”午牙貼着午智的耳朵輕聲問。
“沒有，什麼都沒發現。”午智搖了搖頭，道：“我原以爲是在做夢，或者是被人惡作劇，乘着我們睡覺的時候，將我們‘弄’進了鱗角森林。可我剛纔看了看地面，還是我們家裡。”
“乘着……”午牙突然一愣，轉頭看向午智，道：“弟弟，你快看看我的腰間，是不是掛着一個骨牌，上面寫着我的名字和家裡的地址。”
午智忙低頭去看，只見午牙的腰帶上真的掛着一個骨牌，取下一看，上面果真寫着午牙的名字和家裡的地址。
“哥，這是……”午牙驚奇不已，這是通過初選的兵士骨牌，什麼時候哥哥通……等等，他想起來了，就是今天，就在不久以前，哥哥歡天喜地的跑了回來，告訴他和爺爺，他通過了初選，只要能通過三天後的測試，他就能上戰場建功立業，然後……
午智的臉‘色’一下變得煞白，他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那個哥哥帶回來的男人，輕而易舉的識破了他們的計劃，還捏着爺爺的脖子，‘逼’問一些奇怪的問題，這裡是什麼地方？
“嘯天兄弟，你要問什麼只管說，我保證不說一句廢話。”扭頭看見午智手中的骨牌，午牙也想了起來，那個他帶回家，想利用的男人。
午牙的聲音在石屋中回‘蕩’，沒有迴音，他剛想繼續問，午智忙拉住了他，搖了搖頭。
“這裡是渾水界，居住着三十六個神族，通往外界的通道有四條，分別由豹貓族、蝰蛇族、鐵象族和細峰族的山鵬大神把守。我們這裡是豹貓族的奴城，其他族羣住在很遠的地方，最近的甲蜥族距離我們這裡有三天的路程。”午智輕聲開口，大致介紹了渾水界的基本情況，而後道：“嘯天大人，你還想知道什麼？”
神族？難道是妖族以前的自稱，或是奴隸們對他們的尊稱？這個問題可以回去問嘯天，青蓮沒有糾結這個疑問。
“你們住在這一界多久了？”青蓮的聲音傳來，讓午牙一愣，吃驚道：“你不是嘯天，你是誰？”
“回答問題，你們住在這一界多久了？”午牙的話也讓青蓮一愣，旋即失笑，‘你是誰’這樣的問題本就平常，遇見了陌生人，這幾乎是所有人會問的第一個問題，嘯天怎麼會被這樣的問題惹惱了呢？
“多久……”午牙想起嘯天的狠辣，說話‘女’人的問題和他如出一轍，他不敢再問類似‘你是誰’這樣的問題，可他究竟住在這裡多久了呢？
“應該有十八年了吧，不算我娘懷我的時候。”午牙愣愣的開口，嚇傻了午智，逗樂了青蓮。
“不，應該有近兩萬年。”午智急急開口，生怕午牙的話觸怒了說話的‘女’人，爺爺還在昏‘迷’中。
“兩萬年？弟弟，你說什麼昏話呢，我們家住在這裡最多……嗯，最多幾十年而已，具體多少年要問爺爺才知道。”午牙愣愣的開口。
“兩萬年！從一開始就是三十六個神族？”青蓮接着道。
“這個，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時間太過久遠，我只是個祭師學徒，纔剛去了幾天，知道的不多。”午智道：“不過，我曾經聽爺爺說起過，好像最初的時候神族比現在多，後來因爲各種原因慢慢消失了，只剩下現在的三十六個。”
“神也會消失？他們究竟是失蹤還是死了，他們的奴城如今在什麼地方，難道也一起消失了？”青蓮道。
“我不知道。”午智蒼白着臉，拼命的搖頭，青蓮的問話觸及到他內心的信仰，讓他不知所措。
“不知道？那你們的神又在什麼地方？你們有多少年沒有見過她‘露’面了？”午智的模樣讓青蓮於心不忍，可若她不問清楚，等嘯天出手他會更慘，她只有繼續‘逼’問。
“今天，我們的守護神，山鵬大神趕走了闖入的食靈雀，他救了我們。”午智鬆了口氣，暗暗慶幸他是祭師學徒，參加了今天的獻祭儀式，比普通人站得近，能擡頭看清楚山鵬大神的全貌，否則還真不好回答這個問題。
“我問的是你們的神，豹貓，不是山鵬。”青蓮道。
“你……你怎麼敢說這樣的話？若是被我們的天神知道了，他會讓你……”午智驚恐萬分，一雙恐懼的大眼睛害怕的四處‘亂’看，想找到青蓮的身影。
“會讓我什麼，受盡各種酷刑嗎？”青蓮道：“神廟石刻上的那些圖案，你有沒有親眼看見過？”
“沒、沒有。”午智顫聲道：“我們這裡沒人敢觸犯天神。”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或者是你知道的其他人，有誰親眼看見過你們的豹貓天神？”青蓮道。
午智想了想，解釋道：“沒有，沒有人見過豹貓天神，不過那是因爲我們都是普通凡人，沒有巨大的功勳，自然沒有資格見到天神。”
“那其他神族呢，你還知道些什麼？他們的天神有沒有現身過？”青蓮道。
“不知道，我只是個學徒，纔剛當上幾天而已。”午智垂頭喪氣，害怕沒有讓青蓮滿意，他和家人又會遭殃，忙強調他只是個學徒的事實。
事實上，他知道的事情大都來自他爺爺，作爲祭師學徒，他並沒有學到什麼。
“才當上幾天的學徒，還在做雜務吧？”青蓮想起剛入林家時的情景，對比過來，午智知道的事情應該從其他地方而來，比如他那個黑暗先知的爺爺，“你爺爺好些了嗎？”
午智渾身一冷，午牙抱緊了午自亮，兩人沒有說話，只緊張的四處觀望，試圖找到青蓮的位置，他們不能讓爺爺再受傷害。
“咦，難道死了嗎？你們怎麼不說話？”
青蓮佈設的陣法能阻隔陣內人的六識，‘混’淆它們，讓他們無法辨識方向，無法踏出陣法一步。
正常情況下不會對青蓮的六識有干擾，可奇怪的事情偏偏發生了，陣法干擾了青蓮對午牙兄弟的探查，讓她無法第一時間發現午牙兄弟的動靜，需要再次探查。
“原來沒死，不過也離死不遠了，如果你們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或許我能救他一命。”青蓮道。
“你真能救我爺爺？”午牙忙不迭的問。
“是，只要你們能讓我滿意。”青蓮在心裡加了句，最好是能讓嘯天滿意，要不然，即便她救了他們，嘯天也會將他們‘弄’死。
“好，我都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只有一個地方會有詳細的答案。”午智咬牙，爲了爺爺他豁出去了。
“哪裡？”青蓮問。
“神殿。”午智深吸了口氣。
“神殿？好像神廟一樣的地方嗎？”青蓮只見過幾個神廟，並不知道神殿是個什麼模樣。
“不，不一樣。神廟是在戰場上有功勳的人家，自己出錢找人修建，供奉天神讓族人能隨時參拜的地方，神殿則是由大祭師主持修建，讓所有人朝拜的地方，那裡不僅僅是供奉着天神，還有祭師和學徒住在裡面，隨時祀奉。”午智道。
“哦，用來是這樣，那神殿在什麼地方？”青蓮道。
午智忐忑不安，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那個叫嘯天的男人，彷彿熟知他們的一切，而現在這個‘女’人，卻好像新生的嬰兒，連最普通最常見的事情都不知道。
腦海中閃過一絲念頭，瞬間又被他掐滅，這個‘女’人不知道的事，那個叫嘯天的男人一定知道，他若是敢動什麼歪腦筋，下場一定很慘。
“這裡一共有六座神殿，最中心的內城裡有一座最大的神殿，城內其他各處有五個，分別在第三層，第六層，第九層和第十二層。”午智如實回答。
“你在那座神殿裡當學徒？”青蓮問。“第十二層。”午智道。“好，這是治傷的‘藥’，讓你爺爺服下，他不久就會醒來，傷勢也不會有大礙，包紮好，過不了多久就會痊癒。”青蓮將一顆靈丹彈向午智，轉身出了石屋，重新升起嘯天佈下的結界，回到了十七層二十七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