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午自亮慢慢的甦醒了過來，耳邊似乎有聲音在響，聽不太清楚，好像是兩個孫子的聲音。
他試着動了動脖子，沒有疼痛，他的身體輕盈了幾分，像是年輕了幾歲，又像是……死了。
“爺爺，你醒了？”午牙‘激’動的抱着午自亮，瞧見他轉動脖子的動作，就知道那個‘女’人沒有騙他們。
“爺爺，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午智小心翼翼的擡着午自亮的傷手，感覺裡面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癒合着裂骨。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情形，無比渴望爺爺能徹底清醒過來，‘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死嗎？
午自亮聽清楚了兩個孫子的聲音，一隻手上傳來的酥麻和疼痛感，讓他不由自主的悶哼了一聲，連聲詢問，“午牙，午智，你們沒事吧？我的手怎麼了？那個男人呢？”
“我們沒事，爺爺，你的手也不會有事，那個‘女’人說，過幾天就會好了。”午牙急忙道。
“那個‘女’人？誰？”午自亮乾癟的臉皮抖了抖，他記得昏‘迷’前的那個人是個男人，什麼時候又來了個‘女’人？
“我們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她就在這裡了。”午智搖了搖頭，道：“好像是和那個叫嘯天的人是一夥，問了我們很多問題，都很奇怪。”
“這裡？她現在還在嗎，我怎麼沒有感覺到？”午自亮只感覺到他和兩個孫子的氣息，石屋中並沒有第四個人的存在。
“她走了，知道了想問的事，留下一顆治傷的‘藥’就離開了。”午智道。
“你告訴她了，你說了什麼？”午自亮緊張了起來，那個叫嘯天的男人來歷不明，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態度，要是因爲午智說了什麼，那對男‘女’闖禍被抓，受不住酷刑將他們招供出來，他們可就大禍臨頭了。
“爺爺，你放心，我也沒說什麼，她問的都是遠古時候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午智明白午自亮的擔心，安慰的笑了笑，道：“我只是告訴她，想知道更詳細的事，只有去神殿。”
午自亮鬆了口氣，神殿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地方，雖然那對男‘女’的修爲不錯，但守護神殿神僕的修爲更是高深，更何況那裡還供奉着神物，只要他們去了就肯定回不來，如此很好。
“那就好，午牙，給我一碗水。”午自亮全身輕鬆，很久沒有的食‘欲’突然回來了，喝乾一碗水後，他更餓了，忙叫午牙拿些食物給他。
狼吞虎嚥的吃完一張大餅，午自亮意猶未盡，想再吃點，無奈家裡已經沒有了食物。
“爺爺，你等着，我去借點回來。”午牙‘激’動得眼睛發紅，他已經很就沒見爺爺這樣吃東西了，自從臥‘牀’不起後，他每天只能吃下幾口粥，像剛纔那樣的大餅，是他和弟弟一天的口糧。
“不用了。”午自亮一把抓住起身想走的午牙，心中充滿疑‘惑’，他是先知，知道的事情遠比一般人多得多，吃大餅的時候就發現事情不對勁。
“究竟出了什麼事，我怎麼一下子能吃下東西？”手裡抓着午牙，黑‘洞’‘洞’的眼窩看着午智，他怕兩個孫子爲了他這條不值錢的老命做傻事。
“爺爺，應該是那個‘女’人留下傷‘藥’的作用。”午智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小塊靈丹碎塊，輕輕放在午自亮的手中，“她說這是治傷的‘藥’，我瞧着奇怪就偷偷留下了一點。”
“傷‘藥’？怎麼好像泥土碎末？”午自亮用兩根指頭輕輕的搓了搓，又拿到鼻尖聞了聞，點點頭，道：“是‘藥’的味道，午智，你只是給我吃了這個，還有沒有別的東西？”
“只吃了這個。”要不是無法出‘門’，午智也不敢給午自亮吃，眼見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他才咬牙塞了大半顆。
“這個東西原先是什麼模樣？”午自亮聞言若有所思。
“拇指大小的一顆圓豆，顏‘色’淺綠中泛着白‘色’的熒光，非常漂亮，好像天上的星星。”午牙連比帶劃，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一直認爲是內城人才用得起的珠寶，並不是什麼治傷的‘藥’。
“……像天上星辰一樣光彩奪目！我知道了，那是神丹啊，天啊，我居然吃了神丹！”午自亮猛的坐了起來，捏着靈丹碎末的手，無法控制的抖個不停。
“快，快扶住我的手，不，是接住那些神丹，不能掉了一星半點。”
午智慌忙捧住午自亮的手，午牙跑去拿來一盞燈，在‘牀’上地下仔細尋找，剛纔，他看見有東西在‘搓’‘揉’中掉了下來。
大氣不敢喘的找了半天，終於再沒有發現，午智用一個盒子裝着靈丹碎塊，小心的放在了午自亮的手中。
“爺爺，你跟我們說說，什麼是神丹，難道是天神才能用的傷‘藥’嗎？”午智瞪大了眼睛，‘女’人毫無敬畏的話在他耳邊響起，如果她也是天神化身，那他就褻瀆了神靈。
“不，我們的天神不需要傷‘藥’，他們不會受傷沒有病痛，長生不死，神丹並不是他們用的傷‘藥’。”午自亮仰頭向天，彷彿能看穿石屋頂，一直看向天空的最深處。
“在我們這些天神的奴僕中，有不少天資卓越者，他們被天神眷顧，修煉最好的功法，陪伴在天神的左右，但他們畢竟不是天神，會受傷會老死，天神憐憫他們，不想讓他們痛苦，於是採集各種靈‘藥’，煉製成神丹賜予他們，讓他們能和天神們一樣，長生不老。”
“爺爺！”午智驚呼，他一直在觀察午自亮體內的神秘力量，聞言才恍然大悟，難怪爺爺彷彿年輕了幾歲，難怪骨裂的傷勢在迅速癒合，原來是神丹在起作用，“那個‘女’人，她難道會是天神的眷顧者？”
“哼，天神的眷顧者！”嘯天冷笑連連，嘲諷道：“白癡，什麼天神的眷顧者，血食而已。”
青蓮苦笑一聲，她面前的水盆中，映出午牙家石屋裡的一切，圖像清晰聲音清楚。
她離開時佈設下了一個影音陣的‘陰’陣，回來後在水盆中佈設下了影音陣的陽陣，本意是想知道，在沒人‘逼’問的情況下，午牙等人或許會說出不一樣的話，誰知道，她聽到的卻是這個。
“嘯天，那個先知爲什麼認爲靈丹是神丹？”撇開那個血淋淋的話題，青蓮對神丹產生了興趣，靈丹分九品，超過九品的靈丹一般都稱爲神丹，這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關聯呢？
“什麼神丹，一樣是騙人的東西。”嘯天不屑一顧不想多說，可轉念一想，騙人的是自己的先祖，他似乎有義務解釋一番，“其實也不算是騙人，只是沒他們認爲的那麼好而已。”
“天神的眷顧者雖然是血食，但他們確實享受了超越普通奴隸的一切，那些被奴隸們捧上天的神丹，也確實是妖族爲血食專‘門’煉製，目的雖然是爲了改善血食的體質，但作用確實像傷‘藥’和養生靈‘藥’。”
“嗯，我明白了，妖族讓奴隸們看到的是過程，而你的妖族先祖們要的卻是結果，這其實也不算騙人。”青蓮苦笑，以奴隸們的力量，即使知道結果又能怎樣，還不如這樣被騙着活下去，至少他們不會活得太悲慘。
“是啊，至少給了奴隸們希望。哼，事實上也是如此，瞧，你們現在已經和我們一樣，甚至……”
這次輪到嘯天苦笑，雖然不想承認，但修者的力量越來越強大，當年他還在妖界時，已經隱隱有壓過妖族的趨勢，兩千年過去了，誰知道現在又會是怎樣。
“是啊，希望。”青蓮笑了，心裡不再傷感，低頭又看向水盆中。
他們知道事情的真相，可這裡的人卻不知道，這裡的一切全都是圍繞着謊言，想要知道該如何行事，必須從他們的想法下手。
“應該不是，天神眷顧者的神丹不會輕易給人，那個‘女’人或許是……”午自亮的身體突然顫慄了起來，沒有眼珠的眼窩彷彿透出了光芒。
“爺爺，她或許是什麼？”午智緊緊盯着午自亮，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他太熟悉爺爺了，這樣的情況只會有一種可能，那個‘女’人的來歷不凡。
“巫神！”午自亮抖着嘴‘脣’道。
“巫神，爺爺你說的不會是煉製神丹的……”午智倒吸一口冷氣。
巫神，那是天神的化身，專‘侍’煉製神丹的天神，慘了，他剛纔真的褻瀆神靈了。
“應該是，只有巫神纔會隨意將神丹給人，”午自亮無比篤定，強調道：“隨意給我們這樣的人。”是啊，神丹是什麼，那可是專‘門’爲天神眷顧者煉製的神‘藥’，他們自己都要小心翼翼的收藏，從不輕易視人，也只有能煉製神丹的巫神，纔會毫不在意的隨意送出，給他們這樣，螻蟻一樣的人。“巫神？對啊，我怎麼沒想起來還有這樣的妖族存在。”嘯天聞言大笑了起來，他還在爲如何‘混’入神殿發愁，這下好了，打着巫神的幌子，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