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早飯,兩人起身正要朝前廳走去。
花朵朵卻眼尖地看見楚凌軒外衣上的鈕釦鬆開了。
“慢着!”花朵朵着急地喚了聲。
楚凌軒頓住腳步,納悶地回頭看向花朵朵。
花朵朵指了指楚凌軒的胸襟,羞赧道:“鬆開了。”
說罷很自然地走上前去給他扣扣子。
楚凌軒低下頭來,靜靜地看着自己的小女人,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
在楚凌軒高大身軀的籠罩下,花朵朵顯得格外嬌小。
她羞赧地站在楚凌軒的胸前,不敢擡頭看他,總感覺那雙深如幽潭的黑眸正靜靜地看着自己。
花朵朵輕輕憋住呼吸,將目光注視在釦子和釦眼之間。
看着楚凌軒的胸口在輕微浮動,她感覺自己的心跳也突然加速了起來。
花朵朵連忙把手放在鈕釦上,也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怎地,釦子對着釦眼塞了老久都塞不進去。
花朵朵急得額際冒出一層薄汗,越是慌張越是扣不進去。
她忽然懊惱起自己的莽撞來,怎麼忽然就自作主張要上來替他扣扣子呢?
此時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兩顆心之間的距離都那般的近。近到可以聽得到對方的心跳,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擡頭四十五度再微微踮起腳尖,就能吻到他的脣,如此旖旎和親近。
如此曖*昧的距離讓花朵朵莫名地緊張和羞澀起來。
楚凌軒看着花朵朵緋紅的雙頰,感覺心裡軟軟的暖暖的,舒坦得緊。
“我來幫你!”楚凌軒聲音低醇。
他擡起手。修長的手指輕輕覆在花朵朵白嫩的小手上,牽着她的手,小心地將釦子放進了釦眼裡。
他的動作是那般的輕,那般的柔,輕得花朵朵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耳邊只有倆人快速的心跳聲。
扣完釦子,花朵朵紅着臉擡手幫楚凌軒理好領子。
看着這個自己心愛的男人。這樣乾乾淨淨。挺拔偉岸的站在自己眼前,花朵朵忽然覺得心都融化了。
她莫名地留戀起這個位置來,只覺得站在他的胸前,兩個人彼此呼吸交融的模樣兀自美好。
楚凌軒颳了刮花朵朵的鼻子。“傻瓜,還發呆呢?”
“走吧!”楚凌軒牽起花朵朵的手,“去祭拜宗祠。”
“喔!”花朵朵回過神來,乖順地跟在楚凌軒身後出了新房。
碧絲和秦桑帶上給衆人準備的見面禮,偷笑着跟了上去。
走出沁竹居後,花朵朵輕輕掙脫了楚凌軒的手,紅着臉道:“你先走,會被人笑話的。”
說罷退了幾步,低着頭亦步亦趨地跟在楚凌軒身後。
楚凌軒擡眼看了遠處幾個走動的丫鬟一眼。想想便作罷了。
這裡畢竟不是他們將軍府。他也不想花朵朵被人說閒話,便隨了她去。
楚凌軒儘量放慢腳步,好讓花朵朵的小碎步跟上來。
兩人去到前廳時,屋子裡已經坐滿了人。
花朵朵擡眼看去,除了昨兒個來陪房的幾個姑娘外。其餘的全是生面孔。
她穩了穩心神,低眉垂眼地站在楚凌軒身後,一副乖巧小媳婦的模樣。
隨着倆人的進來,屋裡衆人眼睛一亮,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花朵朵今日顯然是隆裝盛飾了一番,身材嫋嫋婷婷,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像是支在冬日裡綻放的桃花,嬌豔動人,很快便吸引了衆人的矚目。
田氏盯了花朵朵一眼,忍下心裡的厭惡,笑眯眯道:“來了來了,老爺您瞧瞧,妾身都說了這倆孩子都是懂事的,定不會讓咱們當長輩的等太久。”
聽到田氏這番綿裡藏針的話,楚凌軒面不改色,絲毫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楚姜濤點了點頭,“來了便好,我正想着人去催促你們呢!”
楚凌軒朝楚姜濤告了聲罪,又帶着花朵朵徑自上前去給老夫人秦氏行禮,“孫兒來遲了,讓祖母久等了。”
老夫人睜開一直闔着的眼睛,淡淡地擺了擺手,“無礙,我這副老骨頭還等得起!”
田氏正爲自個兒方纔這個下馬威暗自高興着,聽了老夫人這話面上不由有些訕訕。
楚姜濤也有些尷尬,捂着拳頭放嘴邊輕咳了聲,掩飾着心裡的不自在。
老夫人轉了轉手中的佛珠,語氣淡淡道:“既然來了,那便開始吧!”
楚姜濤連忙朝老夫人點頭道:“是,娘!”
說罷又轉頭看向楚凌軒,“軒兒,你先跟媳婦拜見各位長輩吧!你祖母年紀大了勞累不得。見過長輩爹再帶你們去拜宗祠。”
楚凌軒點了點頭,“但憑父親安排。”
一旁的丫鬟機靈地捧上早備好的蒲團和香茗遞了過來。
花朵朵隨楚凌軒跪在蒲團上,恭敬地朝老夫人行了叩拜禮,敬過香茗。
老夫人由始至終面色淡淡,絲毫沒有面見新婦的喜悅,但也沒有刁難花朵朵的意思。
她喝過花朵朵敬來的香茶,收下花朵朵敬上的鞋襪,送了一套中規中矩的頭飾,連規勸的話也不曾多說便打發了兩人。
楚凌軒也不在意,他早已習慣了祖母的冷淡,昔日他出徵西北,生死不明時也不曾見她多問幾句,更遑論如今娶妻成家這等無關重要的小事了。
怕是除了涉及楚家安危興亡的大事,其餘她是絕不關心的。
花朵朵倒是有些納悶這位老太太的態度,但楚凌軒說了讓她多看少說,她自然不會傻得這時候去問。
楚凌軒謝過老夫人後,便與花朵朵起身來到楚姜濤跟前。
丫鬟忙七手八腳拎起蒲團,鋪到楚姜濤和田氏腳邊。
楚凌軒擡眼盯了那丫鬟一眼,眼神冰冷犀利。
丫鬟嚇得身子一抖。緊張地問道:“大……大少爺,可是奴婢做錯了什麼?”
楚凌軒不作聲,只大手一揮,兩個蒲團剎那間齊整整地落到了楚姜濤腳下。
屋裡衆人見此頓時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向田氏。
田氏面上得意的笑容一僵,當場變了臉色。
她忍住心裡的怒火,委屈地轉頭看向楚姜濤。“老爺。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還喝不得這杯新婦茶了?”
昨兒個拜天地沒能刁難成花朵朵便罷了,昨日府裡那般多太皇太后的眼線,她也不敢放肆。
但今日若是還喝不上花朵朵敬上的媳婦茶,怕是日後她在府裡也沒什麼威嚴了。田氏自然是惱怒不已,連忙向楚姜濤抱屈,讓他給自己做主。
楚姜濤皺起眉頭,不滿地看着楚凌軒,“軒兒,你這是鬧什麼小性子?昨兒個你擅作主張我也不說你了,今兒個又是要鬧哪出?”
楚姜濤昨晚被田氏鬧騰了半宿,如今已是疲累得緊,自是不耐煩再看到好好的事情鬧出事端來。
楚凌軒淡淡道:“父親。我如今是帶媳婦來敬父母。父親也是掌管禮部事務的,當曉得以妾作妻是有違祖宗禮法的。”
楚凌軒不緊不慢地說道:“孩兒也不是不拜見夫人,只是事情也該有個先來後到吧?哪有還未拜爹孃,便要先拜妾室的道理?父親您說孩兒說的可在理?”
楚姜濤被窒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求助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睜開眼淡淡道:“該是什麼身份就坐什麼位置。吃得鹹魚抵得渴,這是你自個兒選來的路,你有什麼可委屈的?”
田氏眼眶一紅,滿肚子的委屈說不出來,只得壓抑下心頭怒火,握着拳頭低聲應是。
見老夫人都發話了,楚姜濤自然是沒了脾氣。
看到田氏滿臉委屈的模樣,楚姜濤那是一個頭兩個大,想到晚上又要挨冷板凳,他尋思着晚上還是去周氏的屋子算了,免得又沒個囫圇覺好睡。
楚姜濤想到這兒也沒心情應付這對新人了,草草喝過茶送過見面禮便打發了兩人。
楚家人口比較簡單,楚氏幾十年來都香火單薄,好幾輩人都是一根獨苗,到得楚老太爺這裡,才得了楚姜濤和楚姜浪兩兄弟,得以爲楚家開枝散葉。
因而花朵朵接下來只需拜見二房的叔父和他的夫人朱氏,便算是見完長輩了。
楚姜浪和朱氏都是好相與之人,面帶笑容地受了兩人的大禮和香茶。
朱氏是個圓臉的婦人,瞧上去笑容殷殷,還未說話便多了三分親切。
她拉着花朵朵的手客氣地嘮嗑了幾句,再意思意思地送上見面禮,這禮也算是全了。
接下來便是兩房的子孫們上前拜見兄嫂。
兩房的姑娘花朵朵都見過了,唯獨兩個小叔子未曾碰過面。
身量稍長,面容斯文有禮的男子是二房的獨子楚凌風。
二房倒是繼承了楚家一脈獨承的傳統,儘管老夫人已經爲楚姜浪納了許多門妾室,多少年來卻還是隻得楚凌風這一根獨苗。
楚凌風旁邊那個面容白皙清俊的男子,是田氏的長子楚凌雲。
他長相倒是有三分隨楚凌軒,然卻失了楚凌軒的英武和霸氣,興許是在女人堆里長大的緣故,無端地多了幾份脂粉味,瞧着膩味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