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風恭敬地上前行禮,“凌風拜見大哥大嫂。”
楚凌雲也爭先恐後地擠了上來,涎着臉朝花朵朵拱手行禮,“凌雲見過嫂子,請嫂子安!”
說罷滿臉輕浮地上下打量着花朵朵,眼睛直直地盯着花朵朵鼓鼓的胸前,一陣恍然失神。
花朵朵被他盯得一陣噁心,連忙側身避了開來,不着痕跡地朝楚凌軒身後挪了過去。
花朵朵身後的秦桑脾氣急,氣得當場就要往楚凌雲臉上撒癢癢粉,卻險險地被身旁的碧絲抓住手止住了。
碧絲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莫要衝動。
秦桑忿忿地收回手,低下頭咬牙忍住心裡的惱恨。
楚凌軒自然也看到了楚凌雲冒犯的眼神,他輕輕將花朵朵護到身後,冷冷的眼神滿含殺氣地盯着楚凌雲,大有楚凌雲再看上一眼,便即刻將他眼睛挖出來的勢頭。
楚凌雲感覺到前方傳來一股殺氣,一個激靈驚醒了過來,他擡眼看到楚凌軒陰冷的眼神,嚇得頓時低下頭來不敢再看。
屋裡衆人顯然也注意到這邊出了狀況,紛紛轉頭看了過來。
見大夥兒的注意力都轉了過來,花朵朵忍住反感,淡淡道:“小叔有禮了!”
說罷示意碧絲遞上見面禮。
她過門前便聽說楚侍郎府的三公子是個色胚子,吃喝嫖賭無所不愛,只是不成想他竟如此不着調,竟連自個兒的嫂子都敢打歪主意。
花朵朵打定主意日後要離這個色胚遠些,沒得壞了名聲。
田氏自然也看出了楚凌雲的不對勁兒,不由心裡一個勁兒地罵花朵朵狐媚子,竟勾得自家兒子七魂不見了六魄。
在她眼裡楚凌雲自然是沒有什麼不對的。壞只壞在花朵朵生的過於狐媚,勾得雲兒他當衆失了禮。
衆人面上神色各異,紛紛低下頭不敢做聲。
老夫人敲了敲柺杖,惱怒道:“見過禮都退下吧,丟人現眼!”
那些小輩們不敢忤逆,急忙告禮退了下去。
“老大,你帶他們去祠堂祭拜宗祠。拜過後你們自個兒吃早飯去吧。我乏了。”老夫人說罷搭着常媽媽的手氣哼哼地回屋去了。
出了前廳的門,老夫人心裡直嘆息,“真是有什麼樣的娘,就養出什麼樣的兒啊!”
要不是楚家子息艱難。她又何需把這樣扶不上牆的爛泥當成寶貝?
長孫楚凌軒倒是個成才的,只是他心裡對這個家一直藏着恨意,一門心思想着出府另過,她是指望不上了。
二房的凌風又是個死讀書的,除了會作幾篇窮酸詩文啥都不會,諾大一個家業,日後她還能指望誰來支撐門庭?
本以爲那田氏養的凌雲是個有出息的,小時候倒是聰明伶俐的緊,只是被寵得無法無邊了。越大越沒出息。盡染上那些丟人現眼的壞習性。
如今竟還把惡習帶回府裡來了,這讓老夫人又怎能不生氣?
老夫人越想越是惱火,禁不住喘着氣面色一陣陰沉。
常媽媽小心勸慰道:“老夫人,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也莫要太過操心了。當心自個兒的身子啊!”
老夫人嘆息道:“青兒啊,你也是一路隨我走來的,當明白我心裡的苦啊!要不是爲了這個家,我又哪兒會如此委屈軒兒那孩子?”
“我總不能爲了全了那孩子的心思,就棄了這個家不管吧?兩害相權取其輕,只能舍了他來保全這個家了。一切都是冤孽啊!”老夫人長長地嘆了口氣。
常媽媽喏喏地不敢做聲,這些涉及府裡隱晦的事兒,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也曉得當年老夫人爲何會撒手不管府裡的事務,從此吃齋唸佛一心常伴青燈古佛,實在是心裡愧疚的很,寢食難安啊!
當年大少爺的生母劉氏過門時,一度得過老夫人和大老爺的歡心,日子可謂是過得順心順遂,再快活不過了。
奈何這樣的日子實在不長久。
劉氏進門一年多都不曾懷上子息,老夫人抱孫心切,對這位兒媳自然是生出了不滿,漸漸地便開始橫挑鼻子豎挑眼,一門心思想着給大老爺納妾。
大老爺和夫人本是夫妻恩愛得緊,讓老夫人這般一攪和,漸漸地開始生出了隔閡。
時日一久,大老爺便不耐煩回府了,日日在外頭煙花之地流連,如此一來,夫妻倆的感情便日漸淡薄。
後來夫人有幸懷上了,只是她向來身體羸弱,懷相又不好,自然是不能再貼身伺候老爺。
老爺一個大老爺們,身邊總不能沒個娘子伺候着。老夫人便趁機給大老爺納了門妾室。
夫人本就心思重,妾室進門後更是日日情緒消沉,後來身子弱的險些保不住孩子。
老夫人被嚇住了,生生打發了那個妾室走。
自此後夫人的心情纔好了些,臉色也日漸好了起來。
只是終究是底子不好,生下大少爺後更是大病小病不斷,一年裡總有大半時間要在別院裡避暑禦寒。
子息爲大,夫人身子如此羸弱自然是不得老夫人喜歡。
她一直尋思着爲大老爺納妾,怎知她的打算還未成型,大老爺便在外頭惹下了田氏這個孽障。
當時田家有田若甫這個朝廷重臣,自然是不好怠慢,然劉府也不是好忽悠的。
劉府雖則在朝廷沒什麼勢力,然劉氏世代從商,積累下的財富足能壟斷大晉大半的經濟命脈,這樣的人家又怎能得罪得起?
老夫人權衡再三都不知從何決斷爲好,納田氏爲妾田家定是不願意,然若是娶爲平妻,劉府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爲這事兒可是愁得頭髮都白了。然還沒待她想出個辦法來,夫人劉氏便香消玉殞了。
老夫人儘管也曉得劉氏的死有些不同尋常,然她這一死卻也省了她想法子擺平這事兒的功夫,劉氏一死,田氏自然能以繼室的身份進門了。
老夫人自然不會傻得去徹查劉氏的死因,這事兒也就隨着田氏的進門,被埋得嚴嚴實實。再也無人提起。
老夫人當時以爲這事兒無人察覺。哪知劉府不是省油的燈,雖然沒有真憑實據證實劉氏的死內有乾坤,但還是一口咬定劉氏不是病死的。
兩府自然是因此生了嫌隙。
按照大晉律例,田氏要嫁進來當繼室。須得經過劉府的同意,奈何劉老太爺當時梗着脖子死活不點頭,楚府和田府無奈只能乾着急。
然他們等得,田氏的肚子卻等不得啊!
當時田氏早已與大老爺暗結珠胎,有了三個月的身孕,若是再不進門,只能淪爲長安城的笑柄。
田大人着急之下,便與當時還是戶部尚書的盧大人一起聯合各方勢力給劉府施壓,斬斷了劉府好多處生意的門路。
劉府雖則家大業大。奈何子孫也多。盤根錯節自然是是非也多,難以統一人心。
當時劉府有好幾房子孫因這事兒鬧着要分家,劉老太爺無奈只得舍輕取重,忍痛首肯了這事兒。
但劉老太爺也留了個心眼,尋了門路找到了太皇太后。讓太皇太后出面與田府約法三章,將大少爺從這事兒中摘了出來,保住了大少爺的親事主事權。
老夫人以爲這事兒到這兒算是完了,怎知這纔是個開始,那田氏壓根兒就不是個安分的主。
她進門後瞞着老夫人想方設法要取大少爺的性命,好給肚子裡的孩子騰地方。
然老夫人又怎容她禍害楚家的子孫?雖則她不喜大少爺的生母,然大少爺卻是楚家的嫡長孫,那可是嫡嫡親的親骨肉,老夫人可是疼到了骨子裡的。
爲這事兒老夫人可是敲打了田氏好幾次。
後來約莫是太皇太后也曉得了這事兒,便以送大少爺到白鷺書院進學爲由將大少爺帶出了狼窩。
老夫人當時身子不爽利,也無暇看顧大少爺,爲了大少爺的性命安虞,只能默然允許了。
怎知大少爺這一脫離楚家,他的心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老夫人事後才曉得大少爺雖則當時年紀少,但還是認準了這個殺母之仇。
只要這個仇恨一日還橫亙在他與田氏之間,老夫人就一日捂不熱大少爺的這顆心。
老夫人雖則心裡痛心卻也無可奈何,她總不能爲了挽回大少爺的心便要了田氏的命吧?先不說田氏爲楚家誕下了麟兒,便是田府那頭她也無法交代。
後來隨着三少爺的日漸長大,三少爺聰明伶俐嘴巴又甜,自是哄得老夫人心花怒放,久而久之老夫人便對大少爺淡了心,不聞不問起來。
直到大少爺越來越出色,在軍中闖出了一番名堂,威名享譽整個大晉,老夫人才驀然想起這個孫子來,只是此時已經爲時晚矣。
眼看着與樣樣出色的大少爺相比,三少爺在田氏的寵溺下卻越長越歪,如今已儼然成爲長安城的頭號紈絝子弟,這讓老夫人又怎能不痛心?
於是纔有方纔那番感慨,只是再怎麼痛心不甘又如何?事情已然如是了,再多的悔恨也於事無補。
大少爺不日後就要出府另居,從此只會與侍郎府越走越遠。說不定哪日等他羽翼豐滿了,還會反過來將矛頭對準侍郎府,以報當年的殺母之仇。
當然這話常媽媽是不敢說的,她只能喏喏地裝作什麼都不曉得,畢竟這些隱秘之事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險,還是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方爲明智之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