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韓嘯的提點,雪花改變了原先的決定。
她發覺,用收禮的錢財,來接濟貧苦人家,也算是劫富濟貧了。
這是一種很好的“均貧富”的手段。
雖然當年她賣棗時的那番言論有些言不由衷,但是現在不同了,收禮的這些錢財她看不上,但是貧苦百姓家不同了,沒準就是救命的錢呢。
青河現在既然是她的封地了,那麼她就有責任把它建設好。
比如修建學堂,讓青河普通百姓家的子弟,都有讀書的機會。
再修建養老院,讓一些孤寡老人不至於餓死、凍死。
而且,青河現在到處都是棗樹,這些棗將來都是要運出青河去賣的,那麼修橋鋪路就迫在眉睫了。
不僅如此,雪花還有一個更大的設想——
她要把青河建成一個度假區!
把青河推向整個大燕!
每到秋收的時候,青河到處都是紅瑪瑙般的棗子掛在枝頭,這絕對是一番別緻的景色。
到時候還可以吸引一些文人墨客來吟詩做畫,還可以鼓動一些富貴人家來此遊玩。
然後採取自己採摘樹上的棗子,按高價收費的模式。
這樣,既對青河的棗做了宣傳,又賣了棗,百姓還都得了實惠。
而且,這些還是連鎖反應,只要經營的好,那麼青河不僅會成爲最大的棗業基地,也會成爲旅遊勝地。
那樣一來,百姓們想不富裕都不行了!
到時候,整個大燕的人民,都知道有青河這麼一個好地方了。
雪花越想越興奮,小臉上不由的露出了炫人心絃的光彩。
一種絕美的自信,在雪花那張精緻絕倫的小臉上展現。
韓嘯看着雪花那熠熠生輝的眸子,並不知道自家女人正在暢想着美好的未來。
不過,他喜歡看這樣的雪花。
雪花身上此時展現的那種美,是從內向外散發的,讓他簡直移不開眼睛。
“爺,我有一個設想……”
雪花的小嘴,開始一張一合的向韓嘯訴說她的想法。
雪花說了什麼,韓嘯並不在意,他只是望着眼前的女人,望着那張紅潤的水脣不停的開合,慢慢的變了眸色。
“我們還可以……唔……”
雪花話沒有說完,就被某個男人噙去了紅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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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雪花家大門四開,做好了迎客收禮的準備。
因爲雪花家已經放出了話,要開流水席,所以,一大早就有許多沒有早吃飯的村民和孩子們跑到雪花家來了。
他們想到中午要吃席,哪裡還吃得下家裡的窩頭?
更有人甚至頭一天晚上就沒有吃飯,只等着吃席了。
雪花了解這些人的心思,就讓下人準備了許多糕點茶水,放到了院子裡的桌子上,誰餓了隨便吃。
雪花這種敞開了口讓人隨便吃東西的做法,讓整個小河村的人都高興萬分。
他們這輩子也沒有如此的敞開肚皮,吃過這麼好的糕點。
一時間,雪花家的院子裡熱鬧非凡。
好在雪花家的前院現在又擴大了,足夠寬敞。
而且,旁邊黃氏家裡,也擺了許多張桌子。
雪花家坐不開了,就去黃氏家坐。
反正是夏天,在院子裡搭了簡單的棚子遮陽,桌子就擺在棚子下面,倒也自在隨意。
等到巳時左右,就開始有馬車來到了雪花家門前。
這些都是鎮上的一些富貴人家,藉着機會前來拉關係的。
因爲有了收禮的打算,雪花也就來者不拒了。
不同於小河村的村民送的那些諸如雞蛋、紅糖之類的東西,這些人都是有禮單的。
禮單上的東西除了金銀玉器,還有禮金。
雪花讓人都做好了記錄,把禮物讓專人看管整理。
漸漸的,青河縣城裡的一些大戶人家的馬車也到了。
雪花對這些人,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煞是平易近人。
沒辦法,她看到她們,就像是看到了銀子。
看到了一座座學堂,一條條平整的道路,還有青河美好的未來。
雪花心裡暗吼,讓送禮的,來的更猛烈些吧!
雪花只顧着收禮了,狗蛋的洗三反而是很簡單,並沒有讓這些人觀看。
李達和夏氏都認爲,孩子本來就不足月,若是人多了驚嚇到就麻煩了。
這個想法和雪花相同,所以,狗蛋的洗三禮就只有黃氏、金花以及雪花的大舅媽花氏等幾個人參加了。
好在這些來送禮的也不是爲了看一個小孩子的,她們爲的都是結交雪花。
所以,見到雪花如此熱情的招待她們,不由的都喜出望外。
一時間,簡直是賓主都皆大歡喜。
不過,也有幾個還沒出嫁的姑娘,隱晦的向雪花打聽席莫寒的消息。
不僅如此,其他各個貴婦們也都話裡話外的打探席莫寒。
唉!雪花暗歎。
她當年的男神大叔,真是老幼通殺呀!
雪花對於這些打探,都是淡淡的一笑而過。
這些人裡,根本就沒有席莫寒中意的。
等送走了這些看似來道賀,實際上是來送禮的人,雪花一盤點受到了禮物,立刻笑眯了眼睛。
然後就開始計劃怎麼利用這筆銀錢了。
反正她是一分錢都不會私吞的,會全部用到青河的建設上。
韓嘯看到雪花那副小財迷的樣子,不禁有些無奈。
把雪花手上的賬冊拿開,把人抱進懷裡,親了親雪花的額頭。
“你若是這麼急切的想要青河富裕起來,可以把我們名下的財產拿出一部分來,把青河儘快建設成你想要的樣子。”
“爺,那不一樣。”雪花擡眸看向韓嘯,不苟同的樣子說道。
“有什麼不一樣?”韓嘯一挑眉。
“發展青河要青河人民都出力,那樣才更有成效。”雪花振振有詞的道:“今天這些人原本就是青河的一份子,青河的興衰不僅是我的責任,也是他們的責任。這是和‘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是一個道理。”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面色不變,英挺的劍眉卻越發的高高挑起。
他家的小女人,又開始講大道理了,又開始把事情引發到另一個高度了。
話說,雪花確實時不時的刷新韓嘯的三觀。
這樣想着,韓嘯看向雪花的目光,愈發的寵愛。
他明白,他的女人,原本就有一顆善良純真的心。
即便有時候表現的再是伶牙俐齒,也掩不住她心善、心軟的本質。
雖然她自己並不承認。
雪花在韓嘯寵溺的目光下,繼續侃侃而談,“只是我們拿出自己的私產來補貼青河百姓,那不是長久之計。況且——”
說到這兒,雪花的語氣有些憤慨,有些複雜,“況且去年北方的一場大旱,你名下能調動的銀錢,差不多都買了糧食賑災了,哪裡還有多少能隨便調動的?”
雪花之所以憤慨,是因爲她家男人拿了那麼多銀錢出來,結果卻都是用的朝廷的名義進行的賑災。
受災的百姓,唸叨的都是皇上的恩典,叩拜的也是皇上的恩德,根本就不知道韓嘯纔是幕後解救他們之人。
這就好像忙活了半輩子,結果卻爲他人做嫁衣裳是一個感覺。
至於複雜,是因爲她知道,韓嘯之所以這樣做,都是爲了她。
是因爲她那時候經常做噩夢,經常因爲征伐北齊,引入了紅衣大炮,以至於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而自責。
她甚至把那場大旱歸結爲老天爺的懲罰。
雪花承認,那時候的她,非常脆弱。
韓嘯正是因爲看出了這點,所以纔拿出了名下全部能調動的銀錢,來幫助百姓度過旱災,以此安撫她的心。
也可能是心裡作用吧,當她發明了按壓井,北方受災之處又因爲韓嘯的慷慨解囊,沒有發生餓殍遍野的情形時,雪花的確不再做噩夢了。
聽了雪花的話,韓嘯彷彿看出了雪花的心思,低頭親了親她,安撫的說道:“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不要太在意。”
好吧,雪花明白,她家男人一向都是視金錢如糞土的。
然並卵,她不是呀!
於是,雪花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繼續說道:“爺,建設青河,要整個青河的人民都行動起來,都積極的參與,只有那樣,人們纔會更加珍惜將來的成果。”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深邃的眸子望着雪花,心裡閃過一絲讚歎和自傲。
自家的女人,總是能說出讓他耳目一新的言論。
韓嘯也不答話,只是把一隻大手擱在雪花的肚子上,一隻手攬着雪花的腰,任憑雪花精神奕奕的繼續。
他知道,雪花肯定還有下文。
果然,雪花晶瑩的眸子,熠熠生輝,紅潤的水脣中,吐出了一串宛若百靈鳥鳴唱般的聲音。
“比如說,我們可以用這些銀錢買修橋鋪路的材料,然後由各個鄉鎮村莊的百姓自發自願的參與修路,一起做貢獻。”
“修建學堂以及養老院,也是如此。”
韓嘯點了點頭,“不錯,好主意!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
韓嘯一語中的,說中了雪花的心思。
得到了自家男人的肯定,雪花愈發的精神奕奕,甚至是嘚瑟了起來。
“爺,這樣一來,每個百姓都爲建設青河做出了貢獻,那麼他們肯定會更加珍惜這份勞動成果。”
“這樣一來,不用別人督促,他們就會自發自覺的維護道路以及橋樑的完好。”
雪花說到這兒,韓嘯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溫水,送到了雪花的嘴邊。
他怕自家女人說了這麼多話,會口渴。
雪花雖然覺得韓嘯打擾了她的高談闊論,但她確實有些口渴,下意識的就——
張嘴,喝水。
喝了半杯水,雪花立刻小嘴不停,繼續道:“而窮人家的孩子,也會因爲父母都爲修建學堂出了那麼大的力,更加珍惜這彌足珍貴的求學機會……”
韓嘯聽着雪花興高采烈的說着,悠然的把雪花剩下的半杯水喝了下去。
等雪花說完,韓嘯纔開口道:“這些事兒,爺都知道了,會吩咐人去辦的,你以後就不要費神了,只管好好養胎,知道嗎?”
能允許自家女人想想也就罷了,他會把她想要做的都替她實現的。
誰知道,雪花聽了韓嘯的話後,反而說道:“爺,這些事兒,你也不用管。”
雪花說着,狡黠一笑,繼續道:“我負責養胎,你只管負責陪着我養胎。”
韓嘯聽了雪花的話,眸光一閃。
自家的小女人,又打的什麼主意?
隨即,不等雪花開口,韓嘯就明白了雪花的意思。
“你是說,把這些都交給衙門去做?”韓嘯雖然這樣問,但是心裡卻肯定這就是雪花的意思。
雪花讚許的打了個響指,“聰明!”
她家男人,真是一點就透!
看到雪花有失閨閣風範的動作,韓嘯一皺眉,隨即握住雪花的小手,放到嘴邊親了親,低聲道:“不許做這種粗俗的動作!”
聲音裡有些許的呵斥,但更多的是寵溺。
雪花翻了個白眼。
韓嘯立刻又追加了一句,“也不許做翻白眼這種粗俗的動作!”
雪花聽了韓嘯的話,下意識的就是再翻白眼。
她家那個古板嚴謹的男人,又回來了!
韓嘯好像明白雪花要做什麼,牙齒輕輕的咬了一口雪花的手指,以示警告。
雪花指尖上先是一痛,隨即就一陣酥麻,竄過了一道電流。
因爲某個男人,咬了一口雪花的指尖後,又把雪花的手指,含進了嘴裡。
火熱的舌,輕輕刷過雪花指尖的神經,讓她立刻忘了翻白眼的動作。
雪花臉上涌上一陣燥熱,不由的就嗔了韓嘯一眼。
同時,在心裡暗自唾棄,她這是慾求不滿嗎?
怎麼某人一撩撥,她就如此敏感?
不!雪花馬上在心裡否定了自己。
不是她的問題,是某個男人,越來越會撩人了!
因爲某人這一打斷,雪花竟然忘了她下面要說什麼了。
丫的,這真是一孕傻三年嗎?
她剛纔明明還一副精明的腦袋瓜子,怎麼現在都成了漿糊?
“爺,我要說什麼來着?”雪花有些迷糊的問道。
韓嘯看着雪花突然間這副呆萌的這樣,不由的稀罕到了骨子裡。
放開雪花的手指,轉而擡起雪花的下巴,對着紅潤的小嘴就啄了一口。
聲音暗啞的道:“你說,這些事兒都交給趙穆卿……”
“爺,夫人,青河縣令趙穆卿大人求見!”
韓嘯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門外菸霞的聲音,打斷了。
雪花驀然想起了她要說的話,以及要辦的事兒。
她不就是要找趙穆卿去辦這些事兒嗎?
這真是剛一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爺,夫人,二姑娘來了。”籠月的聲音,隨即又響了起來。
韓嘯一皺眉。
雪花倒是沒有什麼,興沖沖就要由韓嘯的腿上跳下起,馬上去見趙穆卿。
至於叮叮,又不是外人,來了自然有人招待。
還是她要找趙穆卿辦的事兒,比較重要,也比較急切。
韓嘯一攬雪花的腰,瞪了她一眼,“慢點!”
說完,把雪花放到了地上。
雪花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一高興,一着急,就忘了自己肚子裡還有兩個小崽子了。
“以後不許這麼毛毛躁躁的,你要知道,你現在是有了身子的人,你……”
雪花撫額哀嚎。
她家那個惜字如金的男人呢?
眼前這個碎碎唸的男人,是誰?
然並卵,她心裡爲毛甜蜜蜜的?
兩人直接去了外院。
路上正好碰到叮叮。
叮叮被香草、碧荷,以及兩個婆子簇擁着。
“怎麼了?”韓嘯一看見叮叮,立刻沉了臉色。
雪花有些詫異,不明白韓嘯怎麼了?
話說,叮叮因爲見識到了雪花回青河時,百姓們夾道相迎,一起跪拜的盛大場面,所以雪花回小河村,叮叮並沒有跟來,而是留在了秋水別院。
而且,雪花着急回小河村,是着急回孃家,可是對於叮叮來說,秋水別院纔是她生活了好幾年的日子,是她經歷得最快樂的時光,秋水別院纔是她的孃家。
所以,叮叮就獨自留在了秋水別院,沒有跟着雪花和韓嘯一起來小河村。
當聽說夏氏生了個男孩的時候,叮叮本想着立刻來賀喜的,可是想到她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反而不便,於是就等到洗三禮結束了,這纔來的。
此時叮叮見到哥哥看着她,雖然一臉的嚴肅,但是她卻能感覺到哥哥的關心。
眼圈一紅,叮叮委屈的說道:“剛纔在路上,馬車裡竟然發現了一條蛇。”
一想到剛纔那種驚心動魄的場面,叮叮仍是心有餘悸。
當時叮叮正坐在馬車裡,想着夏氏終於生了個男孩,雪花一家人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子,不由得嘴角翹起,也跟着很高興。
然後她感覺到腳邊涼颼颼的,好像有東西在動。
低頭的瞬間,叮叮立刻尖叫出聲。
原來,她的腳邊,正趴着一條青花色的蛇!
單單是蛇,叮叮雖然害怕,也不至於差點魂飛魄散。
畢竟,她也是看慣了荷花頭頂的那條天靈蛇的人。
就連雪花這種生性怕蛇的人,被天靈蛇鍛鍊的,都不是那麼怕得要死要活的了,何況是叮叮。
可是,令叮叮差點嚇死的,不僅僅是一條蛇,而是這條蛇,當時正在吞食一隻老鼠!
而且,還是正吞了一半的時候!
蛇口張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老鼠的一半在蛇嘴裡,一半在外面。
那種情形,讓叮叮一想起了,不僅害怕,還渾身冒雞皮疙瘩。
叮叮這時候向韓嘯一說,小臉又變得煞白了。
而且,還感覺噁心要吐。
“馬車裡怎麼會有蛇?!”韓嘯凌厲的目光,看向了香草和碧荷。
兩個丫頭連帶身後的兩個婆子,“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回稟世子爺,奴婢……也不知道。”香草說着,嚇得眼淚掉了下來。
上車前,她明明是檢查過馬車的。
裡面明明很乾淨整潔,什麼都沒有的。
誰知道怎麼會冒出一條蛇?
而且,還是正在吞食老鼠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