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很熟悉,宋婉兒經常見到阿狸拿在手中把玩。
阿狸看着鈴鐺,素手輕輕撥了撥那個帶着裂紋的鈴鐺,它現在已經發不出聲音,掛在上面顯得有些突兀。
“婉兒,這是我的生日禮物,東沽巖送給我的。”阿狸看着手中的鈴鐺解釋道。
東沽巖送來的東西,阿狸大部分都已經處理掉,唯獨留下了這串鈴鐺,只因爲她的母后生前也非常的喜歡鈴鐺。
小阿狸什麼也不懂,經常依偎在母后的身旁,看着母后盯着鈴鐺的眼神充滿了複雜,那時候小阿狸嫉妒一串鈴鐺也可以奪走母后的眼神,立刻伸出小胖手,將掛着的鈴鐺撥亂。
鈴鐺的聲音很清脆,哪怕是小阿狸胡亂的波動,鈴鐺的聲音仍然悅耳動聽。
苗疆王后縱容的看着女兒,眼神帶着寵溺,小阿狸立刻就高興的笑了,沒有發現,王后眼眸深處的憂愁。
後來,王后去世。
然後,父王也變了。
偌大的苗疆王宮,明明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卻一下子變得非常的陌生。
母后不在了,父王也不再疼愛她,一下子從苗疆人人疼愛的嫡公主,變成了娘不在爹不疼的小可憐。
阿狸苦笑一聲,緩緩開口說道:“說來可笑,那時候真的是覺得,偌大的王宮,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恨不得隨着母后一起死。”
“東沽伯伯對我很好。”阿狸說起東沽巖的時候,語氣很複雜,叫他一聲東沽伯伯,是因爲苗疆王后在世的時候,東沽巖就對阿狸很好,她過世之後,東沽巖依然對阿狸很好。
“婉兒,你知道嗎?即便是到了現在,我心中還是有些想不明白,事情爲何會變成這樣。”阿狸道。
從小到大,比父王還要疼愛她的東沽巖,居然是別有用心的奸細,多年對她不聞不問的父王,心裡藏着那麼多的隱情,還有黑巖,這個從小陪着她長大的青梅竹馬,也死了。
宋婉兒伸手抱住了阿狸。
阿狸埋頭在宋婉兒的肩膀上,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一開始只是低低的嗚咽,後來乾脆嚎啕大哭。
“哭吧,哭吧!”宋婉兒伸手,輕輕地拍打着阿狸的身子,語氣輕柔,她知道阿狸的心中憋了太多的事情,說出來就好,哭出來就好。
阿狸痛快的哭了一場,哭的眼睛通紅,臉上淚痕斑斑,心裡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婉兒,你看這個。”阿狸伸手用力,本來就應該是裂縫條條的鈴鐺,承受不住主人的摧殘,徹底破碎開來,露出了裡面藏着的東西。
宋婉兒眼神微微詫異,看着阿狸從鈴鐺中取出的東西,那是一張地圖,很小,線條也非常的隱蔽。
“這是什麼地方的地圖?”宋婉兒驚訝道。
阿狸從自己的身上掏出另外一張紙條,這次上面只有短短的幾個字,簡單交代了一下地圖的來歷。
阿狸道:“婉兒,紙條上面的地圖,還有這個字跡,我都非常的熟悉,這是母后寫的,地圖也是母后畫的。”
“你是說你母后還活着。”宋婉兒驚訝道。
苗疆王后已經死了很久,這件事所有人都知道,阿狸更是因爲母后的死,有了心結,和苗疆王父女兩個人多少年的心結解不開,現在居然說苗疆王后沒有死。
宋婉兒的眼神充滿了懷疑。
阿狸道:“你也不相信是不是?”
阿狸搖了搖頭,看着宋婉兒,苦笑道:“我也沒有辦法相信,可是這個筆跡,還有這些東西,的確是母后用過,母后的字跡我認得,不會錯。”
那一日她正在屋中休息,突然接到了一個紙條,阿狸立刻就追了出去,最終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紙條上熟悉的字跡,讓阿狸渾身一震,她心中帶着懷疑,按照紙條之上的指使,打開了鈴鐺,果然發現了地圖。
“婉兒,那人約我見面,只能獨自一人前往。”阿狸道。
宋婉兒倒是很理解,畢竟是關心則亂,但是阿狸這樣做,仍然非常的冒失。
“萬一這是敵人的圈套,你怎麼能如此輕易的相信他們。”宋婉兒一臉不贊同說道。
事實證明,送來紙條的人的確不懷好意,離開莊園之後,阿狸沒有見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反倒是差點被提前等在那裡的人給抓住。
“婉兒,我錯了。”阿狸認錯道。
鬼公子察覺到不妥,直接尾隨在阿狸的身後,及時出手救了阿狸,之後柳州更是帶着人找了過去,這才把人給救了回來。
“阿狸,這件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宋婉兒正色道,看着阿狸,“答應我,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前,不要輕舉妄動。”
阿狸點頭。
“好了,你奔波了一天,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等到你醒來咱們再說。”宋婉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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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墨處理完事情回來的時候,就見到宋婉兒坐在窗戶旁邊,窗戶開着,她透過窗戶,看着外面,眼睛有些無神。
熟悉宋婉兒的雲墨立刻發覺,媳婦有心事。
宋婉兒看似坐在那裡,心思已經飛了十萬八千里,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直到被人直接給抱入懷中。
心中一緊,熟悉的氣息包圍,早就習慣了這個懷抱的宋婉兒,緊繃的身子瞬間放鬆,放任自己依偎在雲墨的懷中。
“怎麼了?婉兒,你在擔憂什麼?”雲墨關切道。
阿狸走失的消息,雲墨已經知道,不過她已經被找了回來,房間中的談話只有宋婉兒和阿狸兩個人知道,所以雲墨還不知道宋婉兒爲何擔憂。
宋婉兒細細說了起來,“墨大哥,且不說苗疆王后是否還活着,前來送信的人能夠在莊園中來去自如,這一點不得不讓人擔憂。”
阿狸的武功雖不算是頂尖高手,但是放眼江湖中也不容小覷,來人將消息送來,全身而退,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要不就是來人的武功很高,瞞過了莊園中的守衛,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送信的人還在莊園之中,他們這些人中間,還隱藏着來歷不明的奸細。
兩個猜測,無論哪個得到證實,結果都不會讓人感到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