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收購糧食
秦李氏和田秀花在來之前想過秦霜可能會牴觸,但怎麼也沒想過會夥同張巧婷這般辱罵她們,給她們難看。
眼見着她態度強硬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田秀花和秦憐兒也被張巧婷堵得滿臉漲紅,秦李氏眼珠一轉,立刻往地上一坐,大聲哀嚎起來,“哎呦!活不下去了!真是活不下去了!這個殺千刀沒人性的不肖子孫啊!怎麼就這麼自私自利,完全不顧我們的死活啊——!”
以秦霜目前的嘴皮子不論是秦李氏還是田秀花都別指望討到半點好處,可讓她們就這麼知難而退,眼看着秦霜和一個臭乞丐的日子過得越發紅火,他們家卻仍舊揭不開鍋,是萬萬不可能的!
秦霜也不意外秦李氏又開始來老一套的撒潑,只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神色冷淡地看着秦李氏一滴眼淚都不掉地乾嚎,掃到外頭前院開始出現三三兩兩聽見動靜來湊熱鬧的人,冷笑一聲。
秦李氏大概是覺得這樣她們三個人逼她討錢她不願意,就要用輿論來逼她就範吧,想法是挺好的,可惜,挑的時候不太對。
張巧婷從秦李氏毫無預警地坐地上嚎叫開始就跳的老遠,一臉的嫌棄,早聽說秦家老太太喜歡坐地上耍賴,以前秦霜還在秦家的時候張家在秦家隔壁也聽到過好幾次的動靜,那時就覺得這老太太實在煩人,成天瞎鬧騰,這會兒張巧婷更覺煩不勝煩。
“這是怎麼了?秦家老太太怎麼跑秦霜家來了?”外頭有人小聲議論。
也有人之前就發現了秦李氏三人進了秦霜家大門,湊到那人跟前小聲低估,“嗨,還用問嗎,秦霜家如今賺到錢多多呀!秦家日子過得不好,可不得上門來討要點好處嗎。”
周圍幾人聽了一陣唏噓,“之前秦霜成親的時候不是老太太她們自己親口說要和秦霜斷絕關係的嗎,這會兒眼見秦霜他們發財了又湊上了,嘖嘖。”
“誰說不是呢,不過也難怪,要是我有這麼家親戚發了財,說不定也會上門去求人幫忙。”
“我剛隱約聽見秦李氏和田秀花想讓秦憐兒給秦霜幫忙呢,還說一個月要五百文的工錢呢。”
其他幾人吸了口氣,“五百文!?這麼多!”就算是想來秦霜這兒佔便宜,這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
人張家的巧婷姐兒給秦霜幫忙纔不過一個月三百文錢,那恐怕還是因爲巧婷姐兒和秦霜關係好的緣故,秦家呢?和秦霜的關係可算是相當惡劣了,就這樣還指望着拿比巧婷姐兒還多的工錢?
更何況,過來幫忙的還是秦憐兒。
同福村的人誰不知道秦憐兒什麼樣啊,人模樣是長得確實標緻,可在秦家從來也不幹任何粗活,說是讓她給秦霜幫忙,說白了不就是光拿錢不幹活嗎,嘖嘖,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啊!秦霜又不是個傻的,會樂意纔怪呢。
秦李氏一邊嚎一邊聽着外面的動靜,越聽臉色越難看,發現村民們並沒有如她所願地站在她身邊譴責秦霜的不是,心裡的不甘越發濃烈起來,目光兇狠地瞪着無動於衷的秦霜,繼續大喊,“這日子沒發過了!怎麼就沒人給我老太太評評理啊!秦家都揭不開鍋了,可秦霜這個不肖子孫居然眼見着秦家過苦日子自己卻在這裡住着好房子享受!連幫襯一下自家親戚都不願意!”
“我的命苦啊!怎麼就攤上怎麼個賠錢貨啊!養了十幾年的白眼狼也不知道回報家裡的養育之恩,這是要眼看着咱們家的人全餓死才甘心啊——!”秦李氏越說越離譜,同時也似越說越激動,彷彿說道了動情處,本來只是乾嚎,後面居然真的開始掉起眼淚來。
秦憐兒也蹲下來扶着秦李氏的胳膊道:“奶奶,您彆氣,秦霜狼心狗肺的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咱們家現在這麼困難她都不知道扶一把,您都願意主動過來找她幫忙還不願意,也不知道按的什麼心!對這種人,您可不能氣壞了身子啊!”
田秀花本來也是指望靠着婆婆的撒潑耍賴的功夫讓村民們對她們動惻隱之心,站在道德制高點逼秦霜就範,可眼見着情況並沒有如她們所料地發展,心裡也急了,不禁對秦霜喊道:“秦霜啊!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們這些親戚嗎!咱們老秦家是窮,可你也是在秦家生活了十幾年的,你不能自己發了點財就翻臉不認人啊!咱們家現在正是艱難的時候,你難道就不該盡一份心嗎!哪怕以前我們因爲家裡條件不好沒辦法讓你像現在這樣吃好穿好住好,可我們不也盡力把你拉扯大了嗎!你可不能這麼忘恩負義啊!”
“就是!”秦憐兒怒瞪着依舊毫無反應,反而脣角微勾,面露嘲諷的秦霜,心裡的火氣蹭蹭地往外冒,“秦霜!做人不要太自私!你不過就是現在能賺點小錢,以後誰說得準你那些破玩意能一直賣的那麼好!鎮上的人不過就是圖一時新鮮,等過陣子肯定就沒那麼多人買了!你可是我們同福村的人,就算賺得再多那也是我們村的一份子!見我們有困難都不願意搭把手,以後還怎麼讓村民們待你!像你這樣自私自利的人根本就沒資格住在這裡!”
這回秦霜有反應了,一隻手搭着下巴嗤笑一聲,譏諷道:“秦憐兒,說話前過過腦子,我爲什麼不能住在村子裡?這房子可是我拿錢買的,房契上寫的也是我的名字,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不配住在村子裡?”
“你不願意幫襯我們家就是自私自利!像你這樣的人就不配住在村子裡!”秦憐兒磨着牙道。
“不可理喻。”秦霜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她。
不過隨着田秀花和秦憐兒這套說法,外面聚過來的七八個人裡也確實有了開始站在他們這邊的人。
“其實秦家也挺可憐的。哎,秦霜家現在日子過得確實好,稍微幫襯一下秦家其實也沒什麼的,不是說他們每天都能賺幾兩銀子嗎,五百文錢也不算很多,要是確實不需要人幫手,那直接把錢給老太太他們也行啊。”
“也是,畢竟現在秦家情況是不太好。”
“怎麼個不好?秦家雖然日子過得是苦了點,但也沒到田秀花他們說的那麼誇張吧?”這明顯是還不知道情況的村民。
有知情者感嘆道:“還不是前天去鎮上賣糧食的事兒嗎!”
“賣糧食?”
“可不,其實村子裡也不只秦家一家,我家也是,拖着糧食到鎮上米鋪去賣,結果幾家米鋪都說糧倉滿了,不收糧食了,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等到豐收的時候,糧食卻賣不出去,可夠要人命啊!”
之前那位不明情況的村民恍然道:“這會兒我也聽說了,不過我家的糧食早兩天拿去賣了,那時候米鋪那邊還收糧食,估計是那時候差不多收滿了後來纔不收了吧,這的確很難辦啊,村子裡得有不少人的糧食賣不出去了吧,這可怎麼辦啊。”
“昨天有人僱了人拉着糧食去縣城那邊賣,結果聽說路上遇到了打劫的,糧食全丟了!那一家子回來以後差點沒上吊!”
衆人唏噓一片,“要是換作我怕也會想不開啊,一年的收成都被打劫沒了!?這也太倒黴了吧。”
“可不是嗎。就因爲這個,本來我也打算把糧食拿到縣城去賣的,嚇得都不敢了,幾百斤的糧食等着賣都放在倉庫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賣出去。”
“秦霜是不是不知道秦家現在的情況啊?要是知道了,應該不至於一點忙都不願意幫啊。”
“秦家以前對秦霜不太好,現在秦霜發財了,難免心裡對秦家有怨恨,不願意幫忙也不奇怪。”
“可是秦家一家五口人,本來地也不多,每年就靠着那麼點收成過日子,要是糧食賣不出去,怕是真要揭不開鍋了吧?”
“誰說不是呢,就算秦霜真的埋怨秦家以前的事兒,也不至於一點血都不願意出啊,怎麼說老太太也是她的親奶奶,她大伯大伯母也都是她的長輩,對她再不好,這親情血緣還能真割捨了嗎。”
秦霜聽見外面的動靜,眼底滿是不以爲然,這些人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換做是他們要是從前被人苛待,自己發達了,說不得不但不會幫忙,還會落井下石打擊報復。她要不是最近忙着自己的生意沒空搭理秦家人,也是不介意給秦家一些教訓的。
倒是張巧婷不忿地瞪着眼睛,湊到秦霜跟前小聲道:“秦霜!你別聽外面的人亂說,千萬不要聽他們的,這些人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秦家人這麼過分,分明就是吃定你了,你要是現在妥協了,他們得了一次便宜,以後肯定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佔便宜的!”
“我知道。”秦霜拍拍張巧婷的肩膀安撫,“放心,我沒那麼偉大,拿自己的錢去接濟些毫無感恩之心的人。”就算她把錢拿出來了,秦家人也只會當作是理所當然,也正如張巧婷所說,有一就有二,這先例是絕對不能開的。
只是,也不能就這麼任由秦家人的往她身上潑髒水,秦憐兒有一點說的很對,她還要在同福村住着,要是真的激起民憤,就算村民不能真的把她趕走,以後的日子也會不好過。
“好了,別鬧騰了。”秦霜涼涼開口,“就算你們再怎麼說我也不可能讓你們過來給我幫手。”
秦家三人都沒想到秦霜居然還是不願意鬆口,各個咬牙切齒地瞪她。
“你們也別這麼看我,我也沒辦法,我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不可能隨便拿出來接濟別人。”
“秦霜!你別太過分了!”秦李氏大怒。
田秀花也憤憤不平道:“你沒聽見外面的人說嗎,咱們家現在糧食賣不出去都快過不下去了,你居然還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你是不是要看着我們秦家的都餓死了才甘心!”
“大伯母這話說的嚴重了。”秦霜淡淡道:“就算糧食賣不出去,最多也就是少些銀子不能添置其他東西,餓是肯定餓不死的。”那麼多糧食難道還能不夠吃不成?唯一麻煩的大概也就是村民們賣糧食主要要添置的是過冬用的棉襖和柴火,若是沒錢買,倒是有可能凍死。
“讓我白掏錢肯定不行。不過……你們若想把糧食賣出去,我倒不是沒有辦法。”
“你說真的!?”秦家人也顧不上繼續耍賴,眼睛發亮地看向秦霜,就連外面本來看熱鬧的村民們也目光灼灼地看她,眼底含着毫不掩飾的期盼。
秦霜道:“你們也知道我現在和阿辰小天一塊兒擺了個攤子在鎮上賣竹筒飯和雞蛋餅,做竹筒飯需要大米粟米,蛋餅也需要用麪粉,生意越好,需要的米麪也越多,去鎮上買,再往回搬運,實在有些麻煩,若是能直接從村子裡收購……那就方便多了。”
本來她還打算明天讓張巧婷到村子裡走動着把這個消息放出去,沒想到今天秦家人跑過來了,不過趁着這個機會順其自然地讓外面圍觀的村民們幫她把消息傳開也不錯。
“秦霜,你說的真的!?你真的要從村子裡收購糧食!?”外面圍觀的村民忍不住直接衝了進來,原本寬敞的前廳一下子滿了一大半。
“當然是真的。”秦霜輕笑着回答。
村民激動地問:“秦霜,你是光收秦家糧食還是所有人的都收?”
秦霜道:“當然是全收。我們家的攤子每天做竹筒飯就要用上二三百斤的糧食,蛋餅手抓餅也要用上百斤麪粉,光收購秦家的糧食哪兒夠。”
“那怎麼算錢?”一個村民問出了他們最關心的問題。
“鎮上的米鋪是什麼價格收購,我這裡也用同樣的價格,都是鄉里鄉親,我自然不會虧待了大家。”
“和鎮上米鋪一樣?真的!?”
“我沒必要騙你們。”
“太好了!”村民們面露喜色,之前愁眉不展的模樣也徹底不見了,看着秦霜就跟見了活菩薩似的,再沒人主意秦家和秦霜之間關係怎麼樣了,對他們而言,偶爾看看熱鬧當茶餘飯後的話題是沒什麼,可更重要的還是關乎他們自身相關的事情。
如果秦霜真的願意收購糧食,他們就不必費力跑到縣城裡去賣糧食,也不必擔心路上遇到搶劫的把糧食搶光弄得血本無歸。
“秦霜,你什麼時候收糧食?我家裡有六百多斤的糧食要賣,我現在就過去拿過來行嗎?”
“當然沒問題。”秦霜道:“除了米麪外玉米也可以拿來賣。”有些人家除了糧食也會種一些玉米留着吃,她之前賣給系統的不少都是大米,玉米賣的少,所以玉米的點數還要稍微高一些,更爲划算。
“好,好,我馬上就回去把糧食拿來!”
“我也去!”
很快村民們又一鬨而散,火急火燎地回去拿糧食,秦李氏三人面面相覷,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也不知道是繼續鬧騰還是也回去把糧食拿過來較好。
秦霜看着她們道:“既然之前已經斷絕了關係,我就不可能會因爲你們和我的血親關係對你們另眼相待,想要錢就去拿糧食,我會給你們和其他村民一樣的價格。”
秦霜望着他們的目光比之前有人圍觀的時候顯得更加冷漠刺人,語氣裡也似乎帶着隱隱的警告意味,秦李氏三人眼皮挑了挑,猶豫了片刻,想到要是晚了說不準糧食都賣不成了,秦李氏一咬牙,從地上站起來,衝着秦霜冷哼了一聲,一甩手急匆匆離開。
田秀花也趕緊跟上,爲由秦憐兒頓了頓,對秦霜恨聲道:“你別太得意!只要你還在村子裡,就別想和我們撇清關係!”說完才跑了出去。
張巧婷噓聲道:“這秦家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可理喻,秦憐兒是腦子壞掉了嗎。”
“誰知道呢。”秦霜撩了撩頭髮,“秦家人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我早就習慣了。”
張巧婷想到秦霜和這些人一塊兒住了十幾年,不由地感嘆,幸好秦霜性子沒被秦家人給掰歪了,不然自己恐怕也不可能找到這麼一份美差事。
“等會兒村民們估計就要過來了,咱們也準備準備。”
“秦霜,你打算收多少糧食?我可是聽說村子裡有差不多一半的人糧食都沒能賣出去,除去一些佃戶把一部分糧食給地主家,餘下的糧食加起來恐怕也要超過上萬斤的!要是全要……恐怕沒個三四十兩都拿不下來。”
“上萬斤啊,也不算很多。”
“……”張巧婷有些乾澀道:“你認真的?”
秦霜眨了眨眼,“當然了。咱們每天都要消耗三四百斤米麪,上萬斤也不過能用一個多月,確實不多啊。”
“你要這麼說……好像也對。”張巧婷表情有些呆呆的,“可是,三四十兩,你有那麼多銀子嗎?”雞蛋餅和手抓餅纔剛開始賣,在這之前秦霜家的攤子應該每天能賺幾百文錢,兩天算一兩,一個月才十五兩銀子,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有三四十兩的樣子。
“湊一湊應該差不多。”她手裡實際上算上擺攤開始的所有收入都快有二百兩了,還拿不出三四十兩?
“而且你不是還要還你舅舅家錢嗎?要是把手裡的錢都花沒了,不是又要往後拖?要是你舅舅家找上門來怎麼辦?”
“放心,不會的。”比起劉朗家裡會過來和她要錢,她反倒擔心,同福村的村民有一半沒能賣糧食,運德村那邊不知道什麼情況,要是劉朗家的糧食也沒能賣出去,劉家的情況可能會艱難些。
不過劉朗那邊有不少存款,生活上應該還不至於出現問題,只是糧食方面麻煩些。
之前那些村民們很快三三兩兩地扛着糧食來到秦霜家,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大半個村的人都知道了秦霜家願意收購村民們沒能賣出去的糧食的消息,很多人聞風而來,家裡的勞動力全部出動,人手一袋子大米白麪或是苞米棒子,臉上都充滿了期待和忐忑,就怕消息是假的或是隻收購一部分糧食,去的晚了就不要了。
很快,秦霜家的前院到院外,聚集了二三十個人,糧食也堆了滿地。
張巧婷在門口大聲喊,“大家都排好隊,一個個來,放心,秦霜說所有人的糧食她都要,不用擔心排得晚了糧食賣不出去。”
此話一出,後面的幾個村民們立刻鬆了口氣,本來有些躁動的心也放了下來,開始有條不紊地排起隊。
秦霜把桌椅板凳拿到門口一放,自己坐在桌前,面前擺着一本賬本,張巧婷站在她旁邊,面前有一杆秤。
秦霜對排好隊的村民們說道:“從我這裡賣糧食價錢和糧鋪收購的價錢一樣,大米粟米都是三文錢,玉米三文半,麪粉兩文半,如果算出來半文錢,直接湊整數,絕對不會虧了大家。”
村民們聽了都點點頭,本來他們都想着能把糧食賣出去已經很不錯,就算扣上一文半文的他們也不介意,如今秦霜這麼一說,越發覺得秦霜很厚道。
“那麼現在開始吧,第一位,把糧食拿出來秤一下。”
排在最前面的中年大漢立刻把糧食放到了秤上讓張巧婷秤。
很快,張巧婷喊道:“大米兩百斤,玉米六十斤,麪粉四十斤。”
秦霜把數目記在賬上,然後直接心算出價錢,緊接着張巧婷說道:“大米六百文,玉米兩百一十文,麪粉一百文,共計八百一十文。”說罷直接從準備好的錢袋子裡拿出相應的銅板串起來交到對方手裡。
這位大叔腦子轉了半天才算清楚確實沒算錯,然後拿着錢一臉喜色地離開了。
後面的村民們也隨着報出來的數字算了算錢數,發現沒問題以後不禁面露驚詫,沒想到秦霜還有這麼一手算賬的好本事,同時看見那人把錢踹到懷裡神情輕快地往家走,不少人心裡又急又喜,恨不得趕緊輪到自己,紛紛探出頭去往張巧婷那邊看。
“大米四百米,粟米兩百斤,玉米一百斤。”
“大米一兩又兩百文,粟米六百文,玉米三百五十文,共計二兩又一百文。”
“大米兩百斤,粟米三百五十斤,麪粉一百七十斤。”
“大米六百文,粟米一兩又五十文,麪粉四百二十五文,共計二兩又七十五文。”
“大米四百五十斤,麪粉兩百斤。”
“大米一兩又三百五十文,麪粉五百文,共計一兩又八百五十文。”
“大米……”
一開始還有村民們跟着算數,看有沒有錯處,後來發現自己算賬的速度根本跟不上秦霜,再加上前面幾個人的賬目確實都沒錯,回頭要是發現出了錯,秦霜也跑不了,索性大家也就放心地讓秦霜算賬,他們拿了錢走人就算萬事。
到了後面,秦霜也嫌麻煩了,也不具體說大米多少錢粟米多少錢的,張巧婷那邊一報數,她算個一兩秒直接把總數報出來,效率越來越快,也讓村民們看得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排了差不多十五六個人以後,輪到了秦家人,秦家這邊五口人全出動了,扛着糧食過來的當然只有秦福貴和秦誠兩個勞動力,秦李氏三人純粹是來湊熱鬧,或者也可以說是怕秦霜給他們使絆子算錯帳少給他們錢。
秦霜也沒打算對他們有什麼特殊待遇,照舊由張巧婷秤糧食報數,秦霜隨口把總數報了出來。
秦家的地不算多也不算少,因爲地是自家的不是租的,不用把收成分出去一部分交到地主家,留下他們自己家吃的糧食外能買的大米麪粉加起來有七百多斤,也不算少了,最後算出來的錢數是二兩又六百文錢。
不過秦家人卻不像其他人一樣直接拿着錢走人,田秀花收了錢以後皺起眉頭道:“這賬目對不對啊?你算清楚了嗎,糧食剛秤完你就給我隨口報一個數,可別算少了。”
秦霜擡了擡眼皮,“前面那麼多人都沒算錯,你怕什麼。”
秦憐兒冷哼道:“前面是前面,我們是我們,誰知道你會不會因爲前面的人算不明白賬不清楚多少錢故意給算錯了。”
秦福貴和秦誠都沒說話,先不說秦誠這個秦家唯一的老實人什麼想法,至少秦福貴也是對秦霜這麼快報數錢數有些疑問的,因此站在原地暫時也沒動彈,任由自家婆娘和閨女和秦霜說道,自己在心裡算着賬。
算賬這種本事也不是誰都有的,哪怕只是簡單的乘法,憑這些個平時只懂得種地的莊稼人馬上算出來也沒那麼容易,一個不小心還容易算錯了。
“要是那麼擔心錢數不對就別到我這兒來賣。”秦霜涼涼道:“我又不是缺你們這幾百斤糧食,後面還有不少人等着呢,自己算不明白賬就先站到一邊去算清楚了再說話,別耽誤了別人領錢。”
田秀花被秦霜堵得說不出話來,特別是秦霜還是拿後面那些還沒輪到的村民說事兒,不用回頭田秀花也知道後面的人都盯着他們看,秦福貴算了會兒賬沒怎麼算明白,但模糊也覺得錢數差不離,感覺到後面的視線皺了皺眉,拉着田秀花離開了隊伍,不過人倒是確實沒走,似乎真打算站在一邊算清楚賬再說。
秦霜是不會跑,但是要是先回了秦家回頭再來找,誰知道到時候不會再出現什麼問題,倒不如當着大傢伙的面弄明白了。
秦霜也懶得理他們那點小心思,嗤笑一聲讓張巧婷繼續給後面的人算賬。
前面十幾個人每個人都拿了至少三四百斤的糧食,多的上千斤的也有那麼兩家,糧食都堆在院子一角,幾乎都快堆滿了,加起來也已經有六七千斤,越到後面村民們越驚歎不已,覺得秦霜家的那個攤子果然生意很好,不然這麼多糧食秦霜家算上她弟弟秦天也不過才三口人,得吃到什麼時候去!
也虧得秦霜這邊一開始就發了話說不論多少人來賣都收,後面的村民們早就站不住了。
有幾個村民拿了錢以後沒立刻走,在邊上三兩個人站在一起說着閒話順便看熱鬧,其中一個無意中往後面掃了一眼,咦了一聲,對旁邊的人說道:“那不是陳家媳婦兒嗎。”
“陳家媳婦兒?陳家的也來了?陳明他爹也在呢。”
前面有人聽見動靜也不由自主地回頭看了過去,果然見陳明的爹孃站在隊伍的末尾,腳邊堆着五袋糧食,很低調地低着頭試圖降低存在感。陳家的事兒最近一直都是村子裡嘴熱門的話題,陳家兩口子,陳家媳婦兒和陳家老太太三天兩口地打嘴仗,這兩天不知怎的似乎不怎麼鬧騰,變得安分了,不少人都覺得稀奇。
有個消息靈通的婦人對身邊幾個人小聲說道:“我聽說前兩天陳家又找了個郎中給陳明看病,說是陳明那毛病不一定就治不好。”
衆人一驚,“能治好?”
“聽說是能治,就是說不好得多久才能治好,得一直吃藥。”
“不知道多久才能治好?那得吃多少藥啊?”
“誰知道呢,不管多久能治好,總比說根本治不好強吧?”
有人心裡不以爲然,要是沒個準確的時間,還不如說壓根治不好就這麼放棄了呢,至少這樣就不用買藥了不是?看病吃藥本就花費不少,陳家的條件只能算是一般般,誰也說不好這藥得吃多久,要是幾個月還好,萬一得吃上一兩年甚至更久,陳家長期多這麼一筆開銷,恐怕很快就得成同福村的貧困戶。
爲了治好一個陳明拖累一整家人,怎麼想怎麼不划算。可要說不治,陳家人怕也不會甘心,畢竟是獨苗啊!
秦霜聽着他們的議論聲在心裡暗笑,想治好陳明的毛病?就怕吃多少藥都只是讓那些錢打水漂根本得不到半點回報,她用的是從系統商城買的獨家秘藥,除非她把解藥給陳明吃,否則這裡的郎中開再多的藥都不可能讓陳明的功能恢復過來。
本來嘛,她賺錢賺的還算順利,琢磨着過兩個月就找個機會饒了陳明,結果陳家人倒好,自家出了問題居然找她的麻煩,秦霜表示,她很不愉快,所以,解藥什麼的,過個一年半載以後再說吧。
至於趙玲作爲新媳婦兒能不能等得起,願不願意一直守着一個無法和她圓房的丈夫,那就和她沒關係了。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陳家兩口子也不是沒聽見村民們的議論聲,臉上也狼狽的很,陳明他爹看着他媳婦兒的目光裡也仍然帶着怨恨,只是礙於糧食沒賣出去家裡更沒錢給陳明治病,最後只能強忍着,心裡暗暗催促着趕緊輪到他們家。
沒多會兒就輪到了陳家,陳家的地要比秦家多上兩畝,但陳家有一半地是租的,還要把一部分收成交出去,所以拿過來的糧食數目和秦家也差不太多。爲了順利把糧食賣掉,儘管陳家媳婦兒面色不善地等着秦霜看,卻也沒再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來,直到……
張巧婷道:“大米三百四十斤,粟米一百二十斤,玉米二百三十斤。”
“共計一兩又九百五十五文。”秦霜從錢袋子裡數好了錢遞出去。
“等一下!”陳家媳婦兒擰緊了眉頭,看向張巧婷,“你這斤數是不是弄錯了!是不是秤出問題了!我們家的糧食比秦家的還要多了一袋子,怎麼加起來還不如他們的多?”不但分量不對,錢也比秦家少!加起來不到二兩銀子纔夠買多少藥?之前那郎中可說了藥得天天吃,一份藥能吃三天,一份五十文錢,一個月就要五百文,他們還得買些過冬用的東西,二兩銀子最多夠陳明吃兩個月的藥!
張巧婷道:“陳嬸子,糧食斤數和裝了多少袋子是兩碼子事。秦家沒有玉米,拿的都是大米麪粉,裝的當然少,但分量擺在那裡。你們家有兩袋子都是裝的玉米,比大米也要輕不少,所以加起來纔是這些數。我們用的秤肯定沒問題,前面的不都沒事嗎。”
陳家媳婦兒得理不饒人道:“那說不準前面稱了那麼多秤有些不好用了呢!”
張巧婷暗暗撇嘴,哪兒那麼巧輪到你們家的時候秤就出問題了,再說這秤本來就是用來稱重物的,不過才稱了幾千斤的糧食哪兒那麼容易出問題。
“陳嬸子放心,我每次稱之前都會確認刻度,差不了的。”
“不行!我還是不信!你重新給我稱!”
先是秦家人找事兒,現在又輪到了陳家,秦霜煩不勝煩,把本來要遞出去的錢又收回來,說道:“你信不着就自己去弄個秤來重新稱,後面還有幾個叔叔嬸子等着,沒空陪你耗着,沒見過給錢還這麼挑三揀四的。”
“你!”陳家媳婦兒滿臉漲紅,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行了!你少說兩句!”陳明他爹厲聲喝住她,“人家秦霜願意收購糧食就知足吧!總挑什麼事兒,還顯惹的麻煩不多嗎!”
“我惹什麼麻煩了!惹什麼麻煩了!”陳家媳婦兒吼道:“我還不是爲了咱們家嗎!這纔不到二兩的銀子夠幹什麼的!咱們家陳明的病還治不治了,過冬用的東西還買不買了,哪兒不需要錢!我確認一下錢對不對有什麼錯!你不幫我說話就算了還罵我!”
“再說了,陳明身體有問題就一定怪我嗎!也許是你的問題呢!”
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氣,震驚地看向陳家媳婦兒,然後不自覺地看向陳明他爹……下半身,眼神格外地微妙。
說起來的確,這孩子身體出現問題了,也不見得就一定是當孃的錯,也可能是當爹的身體也不好,傳給了孩子呢?生娃子男女都要出力,生不出來也說不好是男方的問題還是女方的問題不是?
“你,你個臭婆娘胡說什麼呢!”陳明他爹氣得一揮手狠狠地打了陳家媳婦兒一巴掌。
“你敢打我!你個殺千刀的居然敢打我——!”陳家媳婦兒一手捂着臉怒瞪着眼,尖叫一聲顧不上這裡是外面,周圍還有好些村民們在看熱鬧,雙眼通紅地直接撲上去就上手撓了起來。前段時間陳家媳婦兒心裡一直憋着氣,再鬧騰也不過是嘴上罵罵咧咧,可今天陳明他爹這一巴掌下去,陳家媳婦兒徹底爆發了,連日來的憋屈一口氣釋放出來,根本不管有什麼後果,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彷彿要把陳明他爹撓死一樣不停地揮舞着手臂。
陳明他爹當然不會由着她撓,臉上胳膊上被她撓了好幾下以後也怒不可遏,同樣不客氣地動起手來,二人就這麼當着所有人的面扭打在了一起。
圍觀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張大了嘴半點說不出話來,秦霜也對這對夫妻倆無言以對。尼瑪跑來賣個糧食都能打起來,要打不會回家關了門打去?當她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秦霜雖然對看熱鬧感興趣,但辦正事的時候可不想爲了這種亂七八糟的事兒耽誤時間,把小桌往旁邊一挪,叫了下一個排隊等着的人,推了推同樣看得傻眼的張巧婷,繼續算賬買糧食。
本來陳家兩口子就已經在隊伍末尾,後面只剩下四家人,沒多久就都弄好了,秦霜手裡的錢袋子也癟了下來,本來裡面裝了四十兩銀子,這會兒還剩下五兩多。
她這邊結束了陳家兩口子卻還沒打完,她正想着要不要採取點什麼措施時,就看見陳明和趙玲聞訊趕過來,急匆匆地過去拉架。
村民們也後知後覺地覺得他們不該光看着不幫忙拉開他們,見着陳明以後也紛紛上去幫忙,但陳明他爹孃都打出了火氣一時居然拉不開,陳明他娘掙扎的厲害,一時不察還往趙玲的臉上撓了一下,趙玲感覺到臉頰邊傳來的刺痛感,當即臉色黑了下來。
秦霜剛好看見了這一幕,不禁有些幸災樂禍。也不知道趙玲後不後悔嫁到陳家,在她看來,這算是這丫頭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決定了,選誰不好偏偏選中了得罪了她的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