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不防備,被趙豔玲猛的推倒在地上,細嫩的手上頓時被擦了一塊皮。
姚若霞幾個急忙上來扶起小四,哄着她別哭,問她有沒有事兒。
哭,小四還不至於,看了眼手上擦破皮的地方,繃着小臉,瞪着趙豔玲,“那兔子燈是我先買的,你想要直接說一聲,我讓給你就是了。你幹啥要推我?”三姐說了,做人要謙和。今兒個是跟喜歡大姐的人一塊來的,她不能動手,不能動手。不然別人會說大姐的妹妹沒有教養。
“這兔子燈是我看上的,我用得着你讓嗎!?”趙豔玲本想着小四哭鬧起來,然後罵她們一頓,讓她們相看不成。沒想到小四說讓她,被堵的有些說不出話來。
姚若溪幾個看着小四說話,也就沒有出聲,冷眼瞧着。
“你是我表姐,就算你們跟我家斷親了,在外面還是跑不掉這層關係。你想要直接說了,搶也就算了,還出手打人。”小四從三歲半就開始練基本功,也是受過不少傷,手上有些疼,皺着小臉,吹了兩下,不滿的看趙豔玲一眼。
賣花燈的小販,和周圍路過看熱鬧的人,一見這小丫頭這麼懂事兒知禮兒,紛紛報以好意的目光。
趙豔萍是知道姚若溪在這個妹妹身上下的功夫,說小四是王玉花的閨女,王玉花也就是平常疼愛些,做做衣裳罷了。姚滿屯也沒啥機會教導小四什麼。全是姚若溪手把手教導,看她三月裡才五歲,如今就已經有六七歲的個子,遇事鎮定,說話條理清晰,謙和又不軟弱就能看出。趙豔玲是絕對比不上的。
她看周圍你人的眼神,皺起眉頭,低聲喝了一聲,“豔玲!把花燈還給妹妹!你是大的,要有個姐姐的樣子。”
趙書健不滿的撇嘴,“花燈是豔玲看上的,憑啥要讓出去給一個……”小賤人沒有出嘴,就見姚若溪冷冷的眼神看過來,再也不敢出嘴,不屑的哼了一聲。
趙書豪覺得丟人,“你們要爭,就留在這裡爭吧!”他上一屆去參加鄉試也是遇見過麻昌樹,因爲同是新安縣的人,坐在一塊喝過茶。沒想到麻昌樹比他還小一歲,卻是考中了舉子功名,他卻落榜了。如今又見跟在姚若霞旁邊,早氣惱羞憤的不行了。
姚文昌一把抱起小四,“算了!咱家小云兒最乖了,小叔再給買個更好的!”然後指着不遠處掛的高高的大花燈,“那個咋樣?咱們去猜燈謎,猜中就是咱小云兒的了!”
“好!”小四笑着想拍手,發現手疼,又笑嘻嘻的放下。
姚若溪撇了眼趙豔玲幾人,轉身跟上盧秀春和姚若霞,一行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趙豔玲氣的跺跺腳,哼了一聲,拎着花燈就走。
那賣花燈的小販哎哎的上來攔住,“這花燈還沒給錢呢!”
“她們沒有給錢嗎?”趙豔玲瞪眼。
“人家還沒來得及給錢……”小販笑呵呵的,伸出手。
趙豔萍眉頭皺起,正要掏錢,趙豔玲就把花燈還給了那小販,“不要了!”
結果那小販見她們不是看上了花燈,只是爲了跟剛纔買花燈的小姑娘找茬兒,還氣走了自己的客人,頓時氣的啐了一口,罵了聲‘晦氣’又把花燈掛了上去。
趙豔萍看着更是不悅心煩,“你再不聽話,我以後就不帶你出來了。”
趙豔玲撅着嘴,想說啥,又想到這個突然變成自己親姐姐的表姐,這段日子在爹孃眼裡可是吃香的很,抿了嘴不吭聲,隨着她走在後面。
趙豔萍回頭看了眼猜燈謎的那個高架子,姚若溪一行人已經走過去了,眸光一轉,叫住了趙書豪也返回,朝那猜燈謎的地方去。
這家的花燈每年都做的很漂亮,但也是最難得的,別人的花燈有燈謎也是掛一個,他把簡單的花燈掛了兩個燈謎,複雜點的掛三個個,至於那頂上的兩盞就掛了五個,最上面的一盞八面琉璃大花燈直接掛了八個,誰能都猜對才能把花燈拿走。據說這個琉璃花燈已經掛了兩年沒有人能拿走。
這個時候天剛剛黑下來,明月高懸,街道兩邊到處星星點點斑斕燦爛的燈光。
猜燈謎這邊圍聚了滿滿的人,都興致沖沖的要攻克那盞難得的漂亮琉璃花燈。
麻昌樹和姚文昌都是學子,身負功名,盧秀春也是熟讀詩經子集的閨秀,又加上姚若溪和姚若霞,一行人也湊上前來,猜那些燈謎。
姚文昌有心給麻昌樹表現一下,給他使個眼色。
麻昌樹苦笑着搖搖頭,那個琉璃花燈他去年就猜過,可惜沒有中。猜錯一次就沒有機會,還真是不好貿然去猜。只能先猜了兩個簡單的,手裡不空。
“大姐?”姚若溪扯了扯姚若霞的衣裳袖子,讓她也猜幾個。這個也是她們平常玩的遊戲,很多都是猜過的。
姚若霞有些郝然,這樣出風頭的事兒,她還真沒有幹過。見姚若溪鼓勵的目光,盧秀春也示意她,也就大着膽子上前猜了一個,“上下四方無險情,是安微六安。弓弦落在草田中,是蓄意的蓄。九重天上一斜鉤乃香。”
“這位姑娘好厲害,這花燈是你的了。”老闆見她答對,笑着摘了一個八寶蓮花燈遞過來。
姚若霞紅着臉接過來,轉手遞給姚若溪。
麻昌樹山裡閃過詫異,姚滿屯是而立之年才發奮考中秀才功名,沒想到教出來的閨女還真有幾分才學。
小四見姚若霞猜中了,拉着姚若溪,“三姐也猜一個吧!猜那個!上面的那個!”
“上面那個最好看也是最難猜的,猜錯一次就沒有機會了。”姚文昌捏捏她的臉。
小四更是高興,非讓姚若溪猜了那最上面的琉璃花燈。在她眼裡,三姐可是最厲害的人,這個小花燈肯定難不倒她的。
老闆看圍着很多人都沒有猜中,放寬條件,可以一起來的人一塊猜,但猜錯還是沒機會。
衆人都找了相熟的人湊一塊,摩拳擦掌想要拿下那盞花燈。
姚文昌知道姚若溪姐妹在家也經常玩猜謎語的,幾個人一合計,決定他們一夥人在下面猜,由小四報答案。
八個燈謎,前面的幾個好猜,後面就猜不中了。
“落日樓頭,斷鴻聲裡,是渣。”姚若溪告訴小四,她立馬報出答案。
“山上有洞洞下有山山洞相連頓見新顏,是容。”麻昌樹很快猜出一個,告訴小四。
小四人小,口齒伶俐,聽到答案立馬報上去。因爲猜的人不少,也有不少抱團一塊猜的,小四站在一個矮柱上,姚文昌和盧秀春扶着她,猜中一個就高興的咯咯笑。
最後兩個麻昌樹和姚文昌都想半天猜不中,姚若溪也沒有印象,對小四搖了搖頭。
見幾人真的再也猜不出,好不容易就剩下兩個,小四撅嘴不滿的對着那老闆,“你年年沒人猜中就太意思了。我也出兩個,你要是猜不中,那花燈就是我的了!”
老闆笑眯眯道,“小娃娃,就按你說的。你出兩個,我要是猜不中,那花燈就給你了。”他就是做這個的,術業有專攻,前年和去年都沒有人難倒他。
衆人看小四生的白嫩可愛,說話俏皮,也都笑笑讓老闆猜。不過也有不屑的,嗤笑兩聲。因爲自己猜不中,卻也沒吭聲。
小四看了看姚若溪,聽她低聲說兩句,揉揉鼻子,“千里共嬋娟,打一字。”
這個看似簡單,但古代人都是叫娘,或者母親,不像現代人都是叫媽。那老闆還真爲難了下,着實想了會,才猜出是媽。
小四苦了小臉,“花落人亡兩不知,打一字。”
“好句!”老闆聽了先是讚了一聲,目光在姚文昌和麻昌樹幾人身上瀏覽一番,捏着鬍子想了下,頓時就猜了出來,“是個七字。”
姚若溪笑起來,看着小四道,“好了,走吧!沒空手就行了。”
小四滿腔鬥志瞬間喪氣,眸光轉了轉,轉過身不走,“我還有兩個。你猜中我們就再也不猜你的花燈了,要不然我們底下的花燈全部給你猜走。”
老闆摸着鬍子呵呵呵的笑,“小娃娃,要是你自己出的,我猜不中,那花燈肯定讓你拿走。”
“一隻烏龜掉進懸崖。”小四沒有問姚若溪,直接笑嘻嘻的出題。這些纔是她懂得擅長的。
見那老闆猜不出,四下的人也都在皺眉猜測,小四嘿嘿笑,“再問,世界上最聰明的魚是什麼魚?”
“這根本不是燈謎!”底下有人不滿。
“反正就是謎語嗎!”
老闆還真不知道這種腦筋急轉彎往哪個地方猜,不過看了看最上面的花燈,要是一直掛着也就沒意思了,笑了笑,“我猜不中,這個琉璃花燈是小娃娃你的了。”
小四頓時高興的一蹦,嚇的姚文昌急忙抓緊了她。
掛了三年的琉璃花燈被摘下來,遞到了小四手裡。花燈不大,但勝在琉璃,上面更是幾處掐絲花紋,很是美觀,流蘇絡子隱隱閃光似的。
小四高興了,趙豔玲頓時記恨的不行,雖然趙書豪和趙豔萍也猜中了兩個給她玩,可卻遠遠沒有那琉璃花燈漂亮華美。
有人還想着答案,喊着讓小四別走。
小四拎着花燈,回頭嘿嘿笑,“第一個是玫瑰,倒黴的烏龜。第二個是鯨魚,精明的魚簡稱精魚!”
老闆嘴角抽搐,衆人一片哀嘆。這算什麼答案啊!
趙豔玲跑上來攔住小四,“這個花燈給我吧!”
“爲啥要給你?我們好不容易纔得來的!”小四不願意,拎着花燈往後退。
“是你自己說的,我要你就讓給我!”趙豔玲開始蠻不講理,“大不了我把我這兩個都給你,咱們換!”
“不換!也不給你!從別人手裡搶取別人的辛勞成果,是強盜行徑!”小四一點也不喜歡這個表姐,拉着姚若溪就要走另一邊。
趙豔萍立馬上去抓住了趙豔玲,“你再惹事兒就把你丟在這裡。”她現在正是需要姚若溪的時候,這趙豔玲真是讓人厭煩。
趙豔玲咧嘴就要哭,趙豔萍看衆人迥異的目光,拉着她道,“我們去贏別的。”想到來時碰見的人在寫對子作詩,拉着趙豔玲,招呼了趙書豪和趙書健過去。
花燈會上雜耍的,買首飾小玩具和小吃的,街道兩旁,鱗次櫛比,熱鬧異常。小四拉着姚若溪,和姚若陽,姚文昌盧秀春走在前面,姚若霞和麻昌樹落後,也終於說上了話。
麻昌樹雖然不是油嘴滑舌的人,但看姚若霞一直垂着眼,微微笑着,被五彩斑斕的燈火一照,看的人心神沉醉,自然而然的就依着她說話,主動挑起話題。
姚若霞看他溫文爾雅,朗朗而談,莫名的卻想起段浩奇充滿醋意幽怨的樣子。
前方引起一陣騷動,姚文昌忙背起小四,怕她自己被人擠到一旁,再走丟了。姚若陽和靠緊姚若溪看住盧秀春,防止走丟。
麻昌樹輕扶了下姚若霞的肩膀,“咱們往一塊走,別等會走丟了。”
“嗯!”姚若霞應聲,快步跟上姚若溪幾個。
麻昌樹個子高,墊了腳尖,纔看見前面是元宵節擺的詩社鬧出的動靜,“定然是有人做出了佳作,才造成了轟動。”
姚若溪聽得心中一動。
幾個人擠在一塊,好不容易到個寬闊的地方,那邊的騷動也停了下來,幾個學子模樣的人痛心疾首的,說着怎麼就讓人跑了云云。還有人大聲唱唸,“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蕭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麻昌樹聽的眼神發亮,和姚文昌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道,“好詞!”
姚若溪眸光微閃,已經知道了是誰造成了這番轟動。不過,“不是暮然,而是驀然。”看前面擠的人紛紛讚歎個不停,搖了搖頭。
幾人聽是個姑娘,頓時有些不好接受。麻昌樹微微遺憾,“若是同期學子,還上前結交一回。”
一個知情的公子扭頭看了看麻昌樹,抿嘴道,“結交什麼?那位姑娘早已經不見芳蹤了!”
聽他又搖頭晃腦的念一遍,姚若溪拉了拉,盧秀春,“小嬸!天色不早,該回去了。”
一行人已經把街上逛過了一圈,天色也的確不早,盧秀春忙應聲,“夜裡也涼了,還是回去吧!”
姚文昌道了聲‘好嘞!’揹着小四朝前擠。
一行人走到人跡稀少的地方,麻昌樹看了眼姚若霞,“天色不早,逛了這麼久,這會也該餓了。還是吃些熱湯再回去吧?”
盧秀春聽了笑着點頭,應和道,“晚上冷的很,在人堆裡不覺得,這一出來,就渾身發涼了。吃些熱湯回去也好睡。”
於是幾人又找了家飯莊要進去吃飯,迎面就碰到王元榮幾個。
互相招呼過,王元榮看了眼小四里的琉璃花燈不禁笑道,“原來這琉璃花燈被你們贏去了。”
“是我贏的!”小四舉着花燈臭顯擺。
麻昌樹苦笑,問他要不要一起吃。
王元榮看了眼飯莊門口,建議道,“晚上再吃飯,不消食不好睡。那邊有一家阿婆擺攤賣餛飩,味道很是不錯。我帶你們去吃餛飩,回去正好睡覺。還有餃子。”
姚若溪喜歡吃餛飩,小四喜歡吃餃子。
“我也想吃碗熱騰騰的餛飩,走吧!這飯莊人滿爲患,咱們還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姚文昌哈哈一笑。
盧秀春看了眼麻昌樹無奈的樣子,知道他誤會了,想着等回去再找機會告訴他,笑着應聲,一行人又到了一個巷子旁的餛飩攤。
賣餛飩的是婆媳倆,見來這麼多客人,忙熱情的招呼幾人坐,麻利的煮了餛飩餃子上來。
王元榮看婆媳倆端不過來,讓王軻和王寶柱幫着姚若霞端碗,他一手一碗端到姚若溪旁邊,招呼小四也坐到旁邊。
“你不吃嗎?”姚若溪見他沒有要,不僅疑惑。
“我在你家吃的晚飯,剛過來這邊。”王元榮笑着給小四的倒了一碟子醋。
“在我家吃的?”姚若溪挑眉。
王元榮點點頭,又看了眼姚若霞和麻昌樹,湊過來一點低聲道,“段浩奇也在,準備今兒個住在你家不走了呢!”
姚若溪愣了下,想到段浩奇那任性的樣子,還真是他幹出的事兒。
麻昌樹見倆人圍着小四坐一塊,低聲說話,很是親近的模樣,頓時鬆了口氣。原來是他搞錯了,這王元榮看上的是姚若溪。又打量姚若溪,小臉精緻,眉眼清秀,通身淡然清雅的氣質,又想到剛纔的燈謎她也猜中了幾個,看了眼旁邊的柺杖,微微搖頭。天妒英才!
吃了餛飩,盧秀春就帶一行人回她孃家歇息,“明兒個再回去。”
“我們還…還是回去吧!反正有馬車,快的很。離的也不遠。”姚若霞看了眼麻昌樹,覺得很是不自在。麻昌樹是小嬸的表哥,家裡也不是新安縣的,肯定也是要住在盧秀春孃家。再加上她們這些人就不好住得下了。再說傳出去名聲也不好聽。
盧秀春又勸她留下,姚若霞再次婉拒,“有元榮他們在,路上沒有事兒的。小嬸儘管和小叔在縣裡多玩兩天。”她們這些人,除了弟弟和小妹,個個都會幾招,趕夜路也不會有事兒。
“我送你們回去吧!趕夜路實在太不安全了。”麻昌樹立馬站出來當護花使者。
“不用不用!有元榮他們就行了。”姚若霞急忙搖頭。
王元榮看姚若溪沒吭聲,也跟姚文昌和盧秀春保證,三人會把姚若溪幾個安全送到家,就此分手,由王元榮趕車,一行人出了城,往家趕。
趕到家,段浩奇還真在家裡沒有走,把房檐下掛了好些燈籠,照的院子裡一片燈光。
姚若霞愣愣的看着,“你咋在我們家住着啊?”她回來就是不想住在盧秀春孃家,怕傳出不好的話。沒想到段浩奇卻住在她們家裡。
王玉花已經睡下了,姚滿屯把馬車停放好,給馬餵了草料,“還以爲你們今兒個不回來了,我去燒熱水,給你們洗漱。”
姚若溪看了下緊盯着姚若霞,一臉幽怨小媳婦模樣的段浩奇,輕咳一聲,“我也去。”
王元榮看着,也跟去了廚屋。王寶柱,王軻招呼着姚若陽都擠到了廚屋裡。
姚若霞手足無措,詭異的有種被捉姦的感覺一樣。
“你是不是真的看不上我?要跟那姓麻的定親了?我哪點不好,你不喜歡我!?”段浩奇攔住她,非要問個子醜寅卯來。要真是因爲他沒有才華,沒有功名,那他也去考一個好了。
看他靠的近,姚若霞嚇了一跳,急忙後退兩步,“沒…沒有。”
她後退,段浩奇就上前,聽她說沒有,頓時兩眼放光,激動的抓住她的手,“這麼說你是喜歡我了!?”
轟的一下,姚若霞雙頰紅透,使勁兒抽出自己的手,心兒砰砰的直跳個不停,“沒有。”
段浩奇卻不相信,得意的模樣,“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跟你說,他們讀書人就是假清高,不懂裝懂。那些有幾分真才實學的,以後考取功名,入士爲官,要應付上峰下屬,多的是人送美人小妾,還不能推辭。他們嘴上說着不要錢,不喜歡銅臭味兒,背地裡都收受賄賂,恨不得把老百姓的血吸乾。你…你要是嫁給我,我保證會像我爹對我娘一樣好。不!比我爹還好。”
“你爹沒小妾通房嗎?”姚若霞被他火熱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
“沒有!沒有!我娘不允許,我爹就乖乖聽話。”段浩奇急忙搖頭,想也不想就把自家老爹出賣了。
姚若霞撲哧一笑,又忙忍住。
“你嫁給我好不好?那麻昌樹他現在看着不錯,以後肯定會妻妾成羣的。”段浩奇又握住她兩手,忐忑殷切的盯着她。本來要找她一塊看花燈會,誰知道聽她跟小叔小嬸已經去了新安縣。他頓時就知道又去見那個麻昌樹了,別提心裡多難受了。賭氣住下來,就等明兒個她回來看她咋解釋。
“你以後就不會了?”姚若霞挑眉。沒有哪個女子能忍受丈夫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她也不例外。她的賢惠不體現在給丈夫納妾上。
“我不會的!而且,我也打不過你啊!”段浩奇就算有點二,也明白她問這話多是願意他的,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姚若霞忍着笑,抽出手,急忙跑回了內院。
段浩奇看着佳人離去,又覺得甜蜜又心裡空落落的,就那麼呆呆的看着。
廚屋裡,王元榮看姚若溪面帶笑容,知道她也多傾向段浩奇的,小聲道,“這貨好拿捏!”
姚若溪點點頭。的確好拿捏!雖然有點不思進取,但姚若霞嫁給他,以後的日子絕對安逸的很。麻昌樹雖然能對大姐相敬如賓,或許也能琴瑟和鳴,但給不了段浩奇給的快樂和幸福。段浩奇這邊家庭簡單,麻昌樹是個讀書人,仰慕才子才女,雖然是個很不錯的人,但不一定會是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
姚滿屯揹着手出來,咳嗽了一聲,驚醒了段浩奇,“天太晚了,你們就都先洗漱了睡下吧!有話明兒個再說。”
看他也進了內院,顯然不像之前對待自己那麼和善,段浩奇心裡忐忑的不行。難道是剛纔他握了若霞的手,被瞧見了,覺得他佔了他閨女的便宜,是孟浪的流氓!?厭惡他了?
王元榮幾個不約而同的,都沒有告訴他,就讓他忐忑的熬了一夜,次一天起來,頂着兩個熊貓眼,看見姚滿屯就給他作揖行禮。
姚滿屯臉色不算太好,王玉花倒是挺歡喜的,招呼他,“浩奇啊!昨天沒有睡好嗎?”
“沒有沒有!睡的很好!”對着姚滿屯的黑臉,段浩奇哪敢說沒睡好。莫名其妙的得罪了未來岳父,再嘴上沒把門的,媳婦兒就徹底娶不到了。
小四也好奇的歪着頭打量,不知道是咋回事兒。
王軻故意逗她,“小四!你喜歡昨晚那個大哥哥,還是這個哥哥?”
“喜歡那個大哥哥,他給我贏了兩個花燈。”小四不假思索道。
段浩奇臉色一僵,站在那裡站不住,兩手咋放都不是。最後僵着身子到廚屋裡,“我幫你燒鍋。”
“不用你了,等會就好了。”姚若霞忙攔着他。讓他一個少爺來燒鍋,今兒個早飯等着糊的吧!
段浩奇不知道幹啥了,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看着。
等早飯做好端上桌,差點就不敢上桌吃飯。
吃完飯,姚滿屯就把他打發走了。
段浩奇給王元榮使眼色,見他沒理會自己,就把王軻拽了出來,問他,“我是不是哪做的不對?”
“姑父是嫌棄你。”王軻笑。
“嫌棄我……”段浩奇一下子就覺得心涼了一大半,嫌棄他?那他沒希望了!
“嫌棄你搶了他閨女!”王軻偷笑。
“我沒搶啊!”段浩奇這會被整的心裡七上八下的,看王軻笑的帶着深意,一琢磨明白過來,忍不住咧嘴笑,“我回去叫我爹孃來提親!”
說罷,一陣風似的就不見人了。
王玉花有些擔心,“秀春那邊不好好說一下不好吧?”
“應該沒啥的。之前他們不也說了,只是相看相看。咱不想把閨女嫁太遠,等以後他要是入士爲官,到任上一去幾年,都見不着面的。”姚滿屯其實挺滿意麻昌樹,但過日子不能光講究好看,裡子好,才能過的舒服。
王玉花倒是沒想到這一點,當即放心的點頭。
段浩奇回到家跟爹孃一說,段老爺和段太太想挑個好日子,被段浩奇催的沒辦法,左右家裡東西都是準備好的,喊了下人擡着,也沒找別人,兩人親自過來下聘。
看這家人連也八字也不問,直接就來下聘了,王玉花嚇了一跳,挺着大肚子出來迎接。
段老爺飛快的打量了眼姚若霞,滿意的呵呵直笑,跟姚滿屯稱兄道弟的。
段太太起先還想端一下架子,富貴人家的太太都是有氣派的,但看王玉花一派赤誠,姚若霞和姚若溪,姚若陽,小四幾個也都規規矩矩的見禮,忍不住也笑着跟王玉花寒暄。
“段太太,這八字……”王玉花還是覺得先合一下八字畢竟好,別以後出了啥問題。
“若霞是個好的,我看了就打心眼兒裡喜歡。你不用擔心八字的,我的八字當初還被說剋夫呢!可我們家老爺還不是健健康康好好地!”段太太笑着,又跟她說,“以後兩家就是親家了,叫太太那些就顯的生分了。我比你大幾歲,直接叫我姐姐就行了。”
王玉花推辭了下,痛快的叫了聲姐姐,“說的是比我長几歲,可看着絕對是比我年輕好幾歲!”
“你現在帶着孩子,珠圓玉潤的,更顯得有福氣,顯得年輕。”段太太倒是真心羨慕王玉花,幾個孩子都個頂個的好。所以給的表禮很是大方。
姚若霞是一對翡翠鐲子,姚若陽的是五支湖筆,兩方上好的陳墨,一塊端硯,各樣紙張一沓。姚若溪和小四的是一人一塊通體透亮的喜上眉梢玉牌。
媒婆這時候就只是個擺設了。
兩家交換了庚帖,正式定下親事。
而村裡早有人看見馬車到了姚若溪家,姚富貴直接就湊了過來,跟段老爺套了一陣近乎,把姚若霞誇了一通。
許氏看着姚富貴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想着王玉花打過她一巴掌,冷哼了一聲,沒有死皮賴臉的再上來,卻打發了姚春桃和姚春杏過來。
段太太看到倆人,瞥見王玉花臉色僵了下,也不能不問,就問了句誰家孩子。
“這是我三弟妹家的倆閨女。”王玉花笑的有點不好看。這個時候湊上來,擺明了是想辦難看。
段太太早有準備,跟身旁的媽媽使個眼色,就給了兩個五分小銀錁子。
姚春桃和姚春杏急忙喜形於色的接了,只想着來這能吃些好的,沒想到還有錢拿。
姚富貴一看,笑罵一句,“你們兩個,還不趕緊給段太太道謝。”
倆人又道了謝。
段太太笑的無可無不可,繼續跟王玉花說話。
姚富貴就道,“要不把我家那婆娘叫來,幫着做飯燒個鍋?”
“不麻煩了,家裡有人幫忙。”王玉花忙拒絕了。她可怕許氏過來亂說亂搞一氣,縱然不會壞事兒,好好的喜事兒也會心裡不舒坦。
姚富貴沒有強求,又繼續笑着應和段老爺說話。
王玉花現在身子重,根本也不好下廚,就領着段太太到內院裡坐了。
姚若霞怕姚春桃姐妹到內院亂搗鼓,招呼倆人幫着燒鍋。
得了銀子的倆人倒也沒有拒絕,過來幫着燒鍋。
姚若溪搬了高凳,坐在案板旁邊切菜。
姚若霞麻利的做好準備,就開火忙活起來。
這邊飯還沒有做好,那邊姚文昌和盧秀春回來,過來探話的,見段家三口都在,知道這邊的事兒成了,也就不再多說。
姚文昌給盧秀春使個眼色,“你幫着二嫂陪客。”要是妯娌幾個都不在,二嫂面上也有些不好看。但三嫂過來肯定不行的,她那個嘴誰知道說出啥話來。老宅那邊,還是等段太太她們走了再說的好。
盧秀春點頭,笑着隨小四進了內院,跟段太太見了禮,陪坐着說話。又到廚屋裡忙活看菜做的咋樣。待飯菜做好,又幫着端菜,讓姚若霞歇着,“做這麼菜出來,別忙活了。有這些人就行了的。”
因爲前後院擺了男女兩桌,菜也都是兩份的,的確是累的。
吃着未來兒媳婦做的飯菜,段太太笑容更盛。
姚若溪則和小四,領着姚春桃和姚春杏在廚屋裡吃了。
賓主盡歡後,段浩奇倒是不想走,段老爺和段太太略坐了坐,就回家去了。
姚春桃和姚春杏拿着小銀錁子和點心回家顯擺,許氏看着真的是銀錁子,嘶了口氣,“還真是大方,打賞都給這麼多。”
“這個不是打賞,是表禮,也就是見面禮。我看給若溪她們幾個的都是好東西,早知道讓及第也去,也能得個玉牌,一套上好筆墨硯臺的。”姚富貴打着酒嗝兒,話裡滿是遺憾。
許氏一聽臉色不好了,“見面禮?那憑啥給了她們家那麼好的東西,就只給我們家孩子一個銀錁子,也太瞧不起人了!”
“你又不是人家提親的對象,給就不錯了。大哥家的還沒有呢!”姚富貴擺擺手,自己去炕上躺着。
許氏還是不滿,還以爲是給的打賞,見面禮給別人好東西,給她們銀錁子,就是瞧不起人。
她不知道,段太太要是明擺的瞧不起她,連銀錁子都不會給了。
沒忍住的姚春杏還到老宅顯擺了顯擺。
毛氏沒說啥,姚滿倉立即拉了臉,“老二越來越不會辦事兒,這麼大的事兒連我都不請,連爹孃都不請!”有表禮,也沒有叫他們家的事兒。
毛氏微微笑着沒有說話,反正早晚見得着,段太太既然有這個規矩,這份見面禮是少不了的。
“請了你爹和小叔去?”苗氏淡淡的笑着問姚春杏。
“小嬸也在。”姚春杏點頭。
苗氏就看了眼姚正中。三房和四房都在,單單大房不請。
那邊姚滿屯帶着禮給苗氏和姚正中送來,幾包點心,一塊肉,兩塊布。
姚滿倉冷哼一聲,“小恩小惠怪會使,有事兒爹孃都不請,你眼裡還有沒有爹孃!?有沒有孝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兒是定下了。沒有請爹孃,也是怕爹孃不自在。這只是定親,成親肯定都請的。”姚滿屯看他的樣子,原本的絲絲愧疚倒是沒有了,真來請了,又能落啥好兒?大大小小,一大家子都擠過去,又成啥樣子了?
“滿屯倒是考慮的周道。我還真跟那富家太太說不上話兒。”苗氏笑了笑。
“有文昌他們代表也就行了,定親鬧哄哄的也不像樣子。”姚正中說着,接過了布,“這布好,做一套新衣裳,若霞成親的時候給我穿。”
姚滿屯忙道,“若霞開始繡嫁妝了,玉花快臨盆,身子重,就只能拿了布來了。”
姚正中點了頭,讓姚滿屯回去了。
姚滿倉還是陰沉着臉,滿嘴的不悅憤然。
定親本就不是成親,講究低調嚴謹,懂規矩的人家,是不會亂湊的。尤其是女方這邊。男方那邊待客熱鬧些倒還好。當初姚春燕定親,姚若溪和小四幾個連湊也沒有湊。
姚滿屯嘆口氣,回了家。
王玉花一看他臉色就知道沒聽啥好話,給他倒了杯蜂蜜水過來。雖然不請兩老的有點不對,她還不是怕苗氏那老婆子給她整出點啥事兒來?現在看似段家對大閨女滿意的很,可真要鬧出啥事兒,再滿意,閨女家也擱不住。
姚若溪倒是沒有反應,面子是自己掙的,苗氏想要體面就別壞心算計。老而不死是爲賊!
姚滿屯也是明白,拍拍王玉花,讓她別多想。
王玉花就轉移了話題,“我現在身子重,沒法往外跑。要不請秀春幫着買些布匹?”段家是擡來了兩大箱子,可給公婆相公做的衣裳,總不能還用對方拿過來的。
“現在不忙,衣裳也容易做。等天暖和,去一趟昌州府多挑些好的回來。今年成親,時間也來不及,嫁衣就還是交給姐夫去訂做吧!”姚若溪說着,卻是開了自己的箱籠找了幾塊布出來,準備給姚若霞繡一架雙面繡的屏風和炕屏。
王玉花一想也是,左右她再過幾天也就該臨盆了,入了三月,正好出月子,天也暖和了,一家人正好出去走走。
姚若霞聽她姐夫已經叫上了,瞪了眼姚若溪,紅着臉低下頭。
姚若溪笑笑,拿了描來的花樣子挑了幾個,最後還是選了簡單的梅蘭竹菊,“一年還不一定能繡完,等以後再給你繡個大的。”
“啥時候變這麼話多了。”姚若霞跺了跺腳,作勢要拿針扎她。
姐妹幾個笑鬧一團,卻還不知道外面的風言風語已經在八里鎮上傳遍了,啥啥看見好的就退親攀高枝兒,一女定兩家,要聘禮多像賣閨女一樣。更是暴出元宵節跟男人在外面待了半夜纔回家……
------題外話------
推雪穎碟依——侯門權色之一品佞臣——
雲娘說,“薄府衆人負我一生,前世仇恨今生償還。娘兩世爲人,不負天地,獨獨負你。幸兒,文淵候二子文禎,是你兩世良人,癡傻也好,毒辣也罷,對你終是赤子真心…前世地獄,今生,娘只願你福至安康…”
薄倖冷情,“娘,我嫁。”
前世的薄倖,不叫薄倖!
“不叫薄倖,那叫什麼?”
“薄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傻子趴在薄倖的背上,緊緊摟着她的脖子,傻里傻氣的問道,“娘子,那我前世叫什麼?是青青嗎?”
“嗯,卿欽!”
啪嘰!
傻子一口親完了,在來一口,傻笑着含糊道,“我叫青青,親親子衿……”
薄倖無聲的勾了勾脣,握緊了趴在身上的男人的手,十指相扣!
以卿之姓,冠我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