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榮目光一凜,冷了臉,“這話從哪傳的?咱們村還是槐樹村那邊?”
“咱們村的人在說。就是不知道槐樹村那邊有沒有亂說的人,外面的人傳沒傳出去!”姚若溪家作爲迅速富貴又接了聖旨釀製貢酒的人家本來就備受矚目,王元榮年年輕輕的翰林也不低調,被人傳成這樣,王寶柱頓時對王元榮就有些不滿了。
就算想若溪,你去看看待一會也就是了,沒必要非得天晚了纔回來,讓人這樣說道若溪一個女孩子。啥沒成親就苟且,人小心思毒,小小年紀就學了一套勾引男人的手段,這麼難聽,以後還讓若溪咋做人啊!
王元榮看出他眼神中的責備,也知道怪他昨兒個說的太入神,不知不覺天就晚了。
“你去若溪家,她爹孃兄長都在,即便回來的晚些也不會有人說啥。只是要是有人惡意散播謠言,那就對若溪的名聲很不利了。”王軻皺着眉頭也很是擔心。本來沒有啥事兒,但這樣被人捕風捉影的傳了一通,即便沒多少人相信。可話都是越傳越走形,最後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王元榮昨天傍晚回來的,趕到三王嶺到家天色的確已經黑了。他想了下昨天回來沒有碰到啥人,他又是走前街回來的。
見他往前街走,王軻拉住王元榮,“元榮哥!這事兒你要出面解釋嗎?”
王元榮搖搖頭,“這種惡意謠言越解釋越描就越黑。”給兩人使眼色,悄聲往村裡三姑六婆閒磕牙的地方去。
王麻子媳婦鄭氏端着碗,已經吃完了飯,卻沒有回家,正跟王發財媳婦錢氏和幾個婆子議論着,“別看人小,人家手段高明着呢!也才十三歲吧,就知道留男人了!大閨女當初有本事勾搭了段家的少爺,這小的又勾搭上個當官的。人家有錢的當官的一把抓呢!當爹孃真是做夢也笑醒了。也不知道人家咋那麼大的本事,可憐我閨女卻是替人丟了條命!”
“要我說也沒長多齊整,就穿了綾羅綢緞,打扮起來比咱們看着好罷了。不過誰叫咱們窮,打扮不起呢!”錢氏無不嫉妒的撇着嘴,每次看見王玉花她都想罵幾句,簡直太好命了!王玉花好命,她生的丫頭片子也一個比一個好命!
“光會打扮也不中用!那得有本事,能讓男人留到家裡才行!王元榮都十六七的大小夥子了,那正是火力旺的時候,天都黑透了纔回家,還不知道咋回事兒呢!”鄭氏不屑的嗤笑一聲。王元榮越風光,王玉花家過的越好,她就越覺得可恨。要不是她閨女嫁給王元榮,她現在就是翰林的岳母娘了!
“你看見了?”王元榮冷冷的出來,目光犀利的盯着鄭氏。
錢氏聽王元榮的聲音,心虛的嚇了一跳。
鄭氏也心中一滯,不過她卻是不怕王元榮的,撇着嘴笑,“大晚上纔回來,還悄悄的從前街繞,以爲誰不知道怎麼地!敢做就要敢承認!”
“你根本就是胡說八道,故意散佈謠言敗壞若溪的名聲!”王寶柱惱憤的出來指責鄭氏。
王軻一看鄭氏的眼神轉向王寶柱,頓時就覺得不好,王寶柱嘴上說着放下了,可遇到人家這樣說若溪,他就急,再讓鄭氏胡攪蠻纏,抓着王寶柱也不放,到時候怕就是罵若溪放蕩了。忙插嘴嗤笑道,“我前兒個看到有的人,她男人不在家,兩個兒子也沒在家裡,卻帶着兒媳婦在家裡接待男客。不知道是不是也幹啥苟且的事兒了。還是婆婆幫兒媳婦拉皮條!”
他這話說的難聽,鄭氏一下子就火大了,叉着腰大罵王軻,“挨千刀的小兔崽子!你念的聖賢書都念到狗肚子裡了,沒有的事兒你往人頭上扣屎盆子!喪良心的小畜生,你娘纔是拉皮條的!你們全家都是拉皮條的!”
“我娘就是拉皮條的,我家三個小子,我娘也是往別人家拉吧!不像有的人,帶兒媳婦往自家拉!”王軻呵呵冷笑,鄙視的看着鄭氏。
王軻大哥毛蛋王賀,今年雖然也十八九了,但因爲他定的媳婦娘去世了,要守孝滿三年,所以還沒娶親,一直等着。加上寶蛋,的確仨小子。
鄭氏簡直氣的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抓爛王軻的臉,“爛腸子的小兔崽子,你這樣冤枉誣害人,就不怕天打雷劈!?生兒子沒屁眼的小畜生!”
“我也只是瞅見你家男人都不在家卻招待男客進門,你就這麼又蹦又罵的,心虛了咋地?”王軻可不是啥聖賢君子,那也是跟王元榮一塊打遍三王嶺附近無敵手的,不要臉皮,嘴又毒的。
“生兒子沒屁眼的畜生!天打雷劈爛腸子的下流胚子!一家人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鄭氏破口大罵,膽敢有人傳她的壞話都是要罵到人家裡去的,更何況當面說她是拉皮條的,還是給兒媳婦拉皮條。
狗蛋娘聽了跑出來,“有些人自己不要臉,瞎編了誣賴人名聲,誰不知道自己纔是下作胚子!幹那些腌臢事兒都沒法說的!還舔着臉出來罵人!誰生兒子沒屁眼兒?!不知道有的人是不是生不出帶把的,所以才幹那腌臢事兒,想着生個帶把的呢!”她就要娶兒媳婦了,竟然詛咒她孫子,自己誣賴人,還不興別人說一句,這個婆娘簡直不是人!
鄭氏生了倆兒子,可倆兒媳婦都生了三個丫頭片子了,卻沒生出孫子來,她也是有事兒沒事兒的抓着兒媳婦叫罵一通出出氣。現在被狗蛋娘踩着痛腳,那心火蹭蹭的往外冒,上來就要跟狗蛋娘幹架。
狗蛋娘以前怕她,如今家裡日子越過越起色,二兒子又考中了秀才,腰桿子也挺直了。兩家的地頂頭,她可沒少受鄭氏的窩囊氣。看她上來要打,只猶豫了下,狗蛋娘就上去和鄭氏扭打起來。
看熱鬧的人聚集了一堆,吳氏忙招呼人,幾個婦人就紛紛上來拉架。
杜氏遠遠看着,皺了皺眉,抿了下嘴,轉身回了家。
而村裡狗蛋娘和鄭氏打一架鬧一場後,那些還說姚若溪耍手段留男人的也都不說了。明顯又是鄭氏使壞,嫉恨姚若溪能嫁給王元榮,想敗壞姚若溪的名聲。
鄭氏就在自家大門口姚若溪連王軻和王寶柱也勾引了,還不知道勾引了外面多少多少男人,小小年紀就放蕩,也不點名指姓,就是一套話翻過來掉過去的罵。
王里正氣惱的嚴詞喝斥了兩次,鄭氏還不改,繼續罵。
村裡有婆子奉勸鄭氏,“別罵了,再罵怕是真生不出孫子來了!”
而村裡正有人剛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都說她肚子圓圓的肯定是丫頭片子,結果生下來是個兒子,全家人正都高興的很。
鄭氏一惱,又看人家那高興勁兒,連人家生兒子的也罵上了。
更有人懶得理會她,再聽她罵也只是嘲笑嘲笑。
王元榮卻是不敢在姚若溪家多待,只走的時候去辭行,順便和姚文昌一塊,又趕去了京都。
姚若溪這邊也很快收到了蕭恆墨的回信,姚若溪拿着信皺起眉頭,左右前後都翻看一遍,依舊沒有發現旁的,不僅心下更是疑惑。找蕭恆墨那個變態幫忙的時候她就做好了被敲詐的準備,憑蕭恆墨那變態的脾性,不讓她欠個人情也不像他的風格。可回信上面只有一句話:已照汝意思辦妥。
“小姐,事情沒辦成嗎?”芍藥看她神色狐疑,不由的想。難道那潘家女兒識破了小姐的美男計,不願意幫忙?還是早把小姐忘了?
“已經辦成了。”姚若溪恢復淡然的神色。不管蕭恆墨如何,那個變態強硬的從她偷盜圖紙,她的弓弩和土槍可都被那變態拿走了!
芍藥咳嗽兩聲,心裡更覺得古怪了。難道小姐是因爲潘家幫着辦成了事兒,又反倒質疑自己的魅力?或者擔心那潘家小姐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以後不好辦?
兩個女的……芍藥想想頓時也有些發愁了。然後開始幫姚若溪想對策。兄弟姐妹五個,姚若陽是和姚若溪一樣都是鳳眼,而姚若溪當初又是用的姚若陽的名字。多個兩三年跟潘家的女兒不見面,等時間久了……就把這罪名推給少爺好了!反正到時候即使不一樣,也可以說是少爺張開了些。
姚若溪不知道她的想法,把信放下,也就去忙建學堂的事兒了。
很快過了十五,姚滿屯招了些短工,整理買的一片山,等開春種桂花樹。
村裡的男女老少基本都出動了。如今正是清閒的時候,要是能做些活兒掙些零花,莊稼人可是都高興的事兒。不比跑出去找工,在自家門口就能掙到。
於是一家人劃分一片地方,只要按要求清理出來,當天就結算工錢。
大人壯勞力把的片大些,工錢就高些,那些閒散着玩耍的小孩也熱熱鬧鬧的上山幹活,幾個人一片地,邊玩邊幹活。也有事兒玩了,也掙零花了。
姚若陽雖然想幫忙,只是要下場科考,他也只能先把重心放在科考上。
朱孝生也在老宅住着,只是苗氏也沒法讓姚滿屯天天去教他和姚及第姚忠舉學問了,姚滿屯每天忙的腳不沾地,啤酒廠都是教給一個小組長忙活,讓江明看着。
王玉花也沒閒着,薰臘肉作坊也開工了,要趁着還能做臘肉的時候多出些貨,天一熱,就做不成了。
瑄姐兒也不鬧人,盧秀春就天天把孩子送到二房和瑾哥兒一塊,由小四照看着。她到薰臘肉作坊去忙活。
雖然有梅嫂和小蘿幫忙,小四還是覺得精力不夠似的,“當初三姐又要照顧我,又要學那麼多東西,還要掙錢養家……”從出生幾乎沒體驗過疾苦的小四一下子明白了艱難似的。
姚滿屯從外面回來,聽到她這話笑了起來,“你小時候都是你三姐照顧你,上山割草套兔子,是你大姐用竹筐揹着你。”
小四扭頭看姚若溪,“三姐!我小時候聽話不聽話?”那時候三姐自己都還是小孩,腿還沒治好,要是再照顧個淘氣不聽話的自己,小四想想就覺得頭大了。
“很乖。”姚若溪擡頭笑看她一眼。
小四略感欣慰的點點頭。她小時候肯定又乖又可愛,所以三姐才喜歡帶她,嘿嘿!她這邊剛露出得意的小模樣,就見瑄姐兒邁着小短腿兒走到水盆旁,伸了小手就往水盆裡夠,忙咋咋呼呼的衝上去,把瑄姐兒拉開。那邊瑾哥兒又跑去鏟小花壇上的土,那才澆的水,一抓一把都是泥,又跑過去拉着瑾哥兒洗手。
梅嫂幾次想幫忙,姚若溪都制止了。小四今年過了生辰就已經八歲了,很多事兒也該學起來了。溫室裡的花朵縱然嬌豔,但經不起風吹雨打。
姚滿屯也同意四閨女練練手,雖然現在日子好了,卻不能做只會享受的,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人。
姚若溪還要每天抽半個時辰去老宅教給朱敏兒幾個雙面繡,許氏胡攪蠻纏的抓着小四罵了一回,還是把姚春桃和姚春杏送到老宅跟着學。
不過幾個人學的都還好,就是樑嬌嬌,學的很慢,而且繡活兒也明顯也很不好,一副不大在意,學來打發時間的一樣。姚春桃和姚春杏都使她的絲線,她也十分大方的讓使。等絲線用沒了,就說想爹孃了,回趟孃家,順便買些絲線等物回來,到家她的丫鬟就把偷學的雙面繡教給了家裡的繡娘。
樑大奶奶也跟着學了,“這也不算難,不過兩面繡出同樣的花樣子而已。那雙面異色繡和雙面三異繡纔是真正的雙面繡,小妹要儘快把這兩樣學會纔是。”
“那小賤人每天只抽半個時辰,一點點的教,現在教的全是最簡單的。”樑嬌嬌咒罵一聲,她的繡活兒又不是很好,要是好的話,可以多追問些。丫鬟偷偷的學了練,又不能追問太多。免得那小賤人發現了端倪!
“要不我弄點好東西送給她,跟那小賤人拉拉關係,看能不能學的快一點?”樑嬌嬌實在嫌太慢了,這樣一點點的磨,她可沒那個耐性。
樑大奶奶忙搖頭,“不可。你現在只能表現出不大在意的樣子,跟着慢慢學。要是太過頭,反而打草驚蛇了。”
樑嬌嬌不悅的撇撇嘴,樑大奶奶安撫她一通,拿了不少東西,把她送走了。
就這樣隔了一段時間樑嬌嬌就找藉口回孃家一趟,然後把新學的雙面繡技巧教給樑大奶奶和樑家的繡娘。
很快又到了春試的時候,不少學子紛紛趕赴縣城參加縣試,姚忠舉和姚及第,朱孝生都早早趕過去了。姚若陽是已經過了童生試的,從青山書院回來一趟,就直接和王軻,王寶柱一塊去了昌州府。讓本想跟他一塊的朱孝生幾個根本沒有找到人。
姚滿屯沒有陪着去,從各地定的桂花樹苗到了,每天都要帶着附近幾個村的人上山種桂花樹。
山下的院子也準備了起來,拉的磚瓦都送了過來,找的新安縣的工匠來蓋的院子。衆人都以爲是爲了釀貢酒蓋的,因爲在桂花園山腳下,到時候釀酒也方便的很。
姚若陽考完回來,把試卷和答題默回來,給姚滿屯和姚若溪看過,只討論了下答題的內容,沒多問,轉頭就接了姚滿屯的擔子,督促學堂那邊,“做學問不急在這一時,家裡正忙,先把家裡忙完再着!”
姚滿屯又學堂那邊的事兒都教給了他忙活跑腿兒。
姚富貴到學堂這邊溜達了幾回,見有寬敞明亮的大通間,還有一間一間的住房,就猜測大通間是釀酒放置桂花稠酒的倉庫,那一間間的住房是給工人住的。眼珠子轉了轉,就琢磨了起來。這邊既然蓋成這樣,還要招不少工人來,那肯定需要管事給管着。
姚富貴立馬就去找了姚滿屯,“二哥!我看你那桂花園那邊鋪的攤子還挺大,得招不少工人吧?你這還要忙活地裡,還有啤酒廠,還有旁的生意,那釀酒坊那邊我幫你看着?”
“那邊的確需要管事兒的,不過只要女的,不要男的。”姚滿屯見他想錯了,也沒解釋,直接拒絕了。
“哪能只要女的啊!?那都是頭髮長見識短的,幹活兒又沒有男的有力氣,到時候再出不上力還耽誤二哥家的大事兒是不!?我就只幫二哥看着那釀酒坊,二哥放心,我跟大哥不一樣的!”姚富貴笑嘿嘿的。那啤酒他琢磨了那麼久也沒琢磨透到底是咋釀出那個味兒,還會冒白泡沫的。這桂花稠酒,想必要那啤酒要簡單多了。
“那是個細功夫,只要女的,而且現在還不需要人呢!”姚滿屯依舊笑着婉拒了。
姚富貴一想,那桂花苗才種上,等長大開花那至少也得兩三年才行的。只是他有些想不通,爲啥那麼早就蓋一座釀酒坊出來在那呢?
帶着這個疑惑回到家,他又想到桃花兒要開了,肯定是要釀桃花稠酒在那。
事實上,桃花稠酒仍然是在家裡,王玉花帶着羅媽媽,方媽媽,梅嫂,連姚滿屯和姚若陽,江明江遠兄弟,又加上高婆子衛婆子,盧秀春也下手了。
一連忙活好幾天,終於把這一批的桃花稠酒釀上,按這每一罈子的天數,出酒情況,桃花園趙伯一家會摘了新鮮的桃花送過來,進行最後的煮酒。
這邊忙的熱火朝天,村裡也是到處瀰漫着桃花的清香和稠酒的醇香,清淡交織着濃厚,聞了都讓人覺得心神舒暢,沁人心脾。
等所有的桃花稠酒煮好,從京都派來了一隊官兵,是負責押送這批桃花稠酒進宮的。
“還是走水路,三妹就不要去了。”姚若陽收拾了行囊,準備和姚滿屯一塊送這批桃花稠酒進京。
“那好。”姚若溪點頭。
這時候春試的結果也出來了,姚若陽在昌州府前二十名裡,考了個廩生回來。可以入昌州府的州學唸書了。
而姚忠舉這次過了童子試,卻沒能過了最後的院試。朱孝生和姚及第也沒能考過。
王玉花歡喜的拿豬頭上供,給老天爺燒香。
毛氏和許氏兩家都心情沉悶,臉色難看。尤其看上門恭賀的人不斷,二房的人又要去京都送貢酒,這一趟去至少又幾千兩銀子賺回來了。毛氏就恨的牙癢癢。
不過大房也出了件喜事兒,樑嬌嬌懷孕了,剛一個多月,孕吐反應很強烈,基本吃啥吐啥。
毛氏高興的同時,又心裡膈應了。樑嬌嬌這一懷孕,就不能跟着去京都了。她本來就嬌貴的說不得碰不得,這懷了身孕,還不對她這個婆婆也頤指氣使!?
姚忠舉是非常想帶上樑嬌嬌一塊的,只是樑嬌嬌懷孕卻是不能上路顛簸,更不能坐船趕赴千里了。
盧秀春鬆了口氣,送些補品過來,“忠舉媳婦兒懷了身子,還是在家裡好好養胎吧!這舟車勞頓的,大人都受不住,更何況是還不滿三月的孕婦了。”
看她一副輕快的模樣,毛氏眸光冷了冷,暗自冷笑一聲。
樑嬌嬌卻是答應的很爽快,“那我就留在家裡養胎吧!”她雙面繡還沒弄到手呢!
姚忠舉也心疼媳婦兒趕路辛苦,他自己都不想去了,“要不我也留在家裡吧!嬌嬌懷孕,又吐的那麼厲害,我這個時候走也不好!”
毛氏只覺得一口氣噎在了心口,堵的從心口開始,一整個胸腔都是悶疼悶疼的。
苗氏也知道大孫子唸書不好,就看着毛氏,讓她拿主意。別到時候沒有去,又是後悔,又怪罪她攔着了。
毛氏嗔怪的看着姚忠舉,“你還怕你不在家,你媳婦兒就照顧不好了?你就是在家又能咋照顧!還是好好的去找你小叔,多下功夫念兩年書,考功名纔是!等你出人頭地了,你媳婦兒的日子纔會越過越好!”
姚忠舉聽京都多好多好,自然是想去的,而且樑嬌嬌又沒留他,最後猶豫了又猶豫,還是準備去。
姚滿倉竟然也要跟着去,說是不放心,去送姚忠舉幾個小的。
姚富貴其實也想去,見姚滿倉去了,姚滿屯也不在家,他眸光轉了轉,就不跟着去了。
姚滿屯卻是管不到誰去誰不去的,把釀好的桃花稠酒裝車,和姚若陽帶着江明江遠隨着來押送稠酒的官兵上了路。
而姚滿倉等人卻是不允許走在貢酒的前頭,只能在後面跟着。
到了碼頭換大船北上的時候,也不允許跟坐在押送貢酒的船上,只能和於家商行的船跟在後面。
姚滿倉趕了一路,簡直窩了一肚子火氣。老二現在簡直越來越囂張的沒邊兒,啥都趕在他這個大哥前頭,還生生故意壓他一頭。
姚滿屯卻沒注意他那些,和姚若陽倆人的全副心力都在這批酒上,這次第一次從家裡運貢酒進京,倆人都生怕出了啥岔子,到時候交不掉差,可就不是榮耀,而是災禍了。
好在有官兵押送,又不是銀響,倒是平平順順的趕到了京都。
姚文昌和王元榮都早早在碼頭等着,於晉然也趕過來,說是接貨的,後面的船隻裝的都是生藥。
王元榮深深的看他一眼,以前也沒見於晉然積極的來接藥船,這次卻打着接藥船的旗號過來,分明是別有居心。
姚滿倉下了船,見姚滿屯也不回去,直接把桃花稠酒送進宮,也想跟着去,“我是你大哥,還不能去!?”
姚滿屯也不好攔着,“大哥不嫌趕路勞頓,那也一塊去吧!”反正他們也就是把貢酒送到宮門裡面也就出來了。
於是姚滿倉和姚忠舉,姚及第,姚成材朱孝生都跟着一塊去了,像參觀皇宮一樣。以前皇宮在他們心目中那是神一樣的存在,可姚若溪都進了皇宮,還見到了太后娘娘,他們跟着送貢酒那也能輕而易舉的進去了。順便再看看,二房這一趟到底能賣多少銀子!
一行人到了宮門口就被攔了下來,而是由太監接手,把所有的桃花稠酒拉進去。
姚滿倉看着莊嚴巍峨的宮牆,心生敬畏之下,沒有吭聲,見姚滿屯沒有結算銀子就跟着他們回了姚宅,忍不住問,“咋往宮裡送貢酒還不顯下就給銀子啊?”
“要檢查一遍遍的檢查過了沒問題纔會結算。”姚滿屯看了眼姚忠舉皺起了眉頭。姚忠舉性子衝動暴怒,又向來目中無人,在家裡那小地方還沒啥,到了這權貴遍地的京都,怕是要給文昌惹禍啊!
姚忠舉幾個把姚宅看了一遍。
不過各個屋子馬嫂子都打掃乾淨了,盧秀春和瑄姐兒直接就住進了內院。前院拾掇出來的屋子給姚忠舉兄弟幾個住,王元榮已經搬回了王宅,否則不夠住的了。
“這邊住不下,姑父和若陽就先住到那邊去吧!反正我一個人,住着空得很。屋子都拾掇好了!”王元榮倒是很樂見,邀請姚滿屯和姚若陽住到王宅那邊,不跟這些人一塊,方便了不說。桃花稠酒過了檢查,宮裡來傳話兒結算銀子也方便些。
姚滿屯有些猶豫,自己弟弟在這邊,只要擠擠也就是了,住到王元榮那邊去,總之不太好看。
姚若陽卻一口答應下來,“幾人都拾掇好了,那爹我們就住到那邊去吧!”
姚滿倉一直追問這一趟能賣多少銀子,還非得跟着去宮裡一趟,姚文昌想了想也微微點頭,“這邊住不下,住那邊也行。左右幾天的時間。”
姚滿屯就和姚若陽跟王元榮回去,住到了王宅。
畢溫良和嚴如卿很是遺憾小徒弟又沒能來,等姚滿屯和姚若陽從內務府結算了銀子,又準備了不少東西讓於晉然送過來,都是給姚若溪的。
家裡姚若溪的學堂也很快建好了,屋裡十幾個木匠正照着姚若溪的圖紙要求做雙層牀,打傢俱。
姚若溪轉了一圈,看院子各處種的花草都活了,又讓小四和小蘿在地上撒上收的小野花種子。
“三姐!這裡春天是桃花,夏天有各種夏花,秋天有芙蓉,冬天有梅花,後山又全是桂花,要是開了花,肯定到處都香噴噴的,咱們到時候也住到這裡好了!”小四說着神情嚮往。
“四小姐,家裡也有很多花啊。”小蘿忍不住道,她覺得花園裡,被三小姐拾掇的才漂亮呢!學堂這邊怕是要好幾年才能長起來。
“這裡到時候會有很多美人姐姐!”小四嘿嘿笑,她說的是花美,人美,才更美。
小蘿默默的,低頭,翻土。
姚富貴又過來看,見姐妹倆也在,就笑道,“這春上釀的桃花稠酒已經送進宮了,這釀酒坊蓋了是準備秋天釀桂花稠酒的吧?這後山的桂花也得幾年才能長起來,那就還得買桂花了!”
“是呢。”姚若溪淡淡的應了一聲,讓小四別鏟沒活起來的梅樹,“現在看着死了,說不準夏天或者明年它就又發芽活了。”
小四應聲,把那梅樹留了下來,又澆上水。
姚富貴見套不出話,轉悠了一圈也就又回去了。
“他總來這邊總來這邊,肯定沒安好心。”小四抿着小嘴。
姚若溪笑笑,見忙活完,就帶着她回了家。朱敏兒已經等不及,過來這邊找她。從姚若陽考中秀才功名,朱敏兒的態度就轉變了些,見了她們家的人就笑着臉。
小四低聲嘟囔了句‘假心假意’。
姚若溪拎上繡花棚子跟朱敏兒去老宅。
樑嬌嬌剛睡醒,丫鬟正伺候她喝補藥,見姚若溪過來,懶懶的打個哈欠,喝了補藥讓蓮兒給她拿了針線簍子,一副很沒興致的樣子,“這大長一天的時間,還真難打發!”彷彿跟姚若溪學雙面繡就是爲了打發無聊的時間。
朱敏兒和姚春杏也坐不住,讓她們一天天的對着繡花棚子不停的練繡藝,簡直枯燥的不行。不過想想一架雙面繡的小屏風都能賣幾十兩銀子,都咬牙跟着學。
姚若溪不多話,過來就教,指點一下上午繡的,再教一教新的,就讓她們自己練。
樑嬌嬌漫不經心的學,等回到屋,就教給兩個丫鬟,讓倆人晚上挑燈練習。
樑大奶奶也有些等不及了,一次一點,這麼吊着,着實消磨人的耐心。可她也讓那些繡娘買了王桂香的繡品拆了,看不出到底怎麼繡出兩邊不同顏色的。
樑嬌嬌更沒耐性,要不是樑銳和樑大奶奶都答應讓她拿乾紅,她纔不會費心費神的學這雙面繡,天天還要對着那小賤人的臉!每次看見她,也都讓她想起自己的不幸。本來她是能嫁給姚若陽的,嫁進二房去的。現在卻只能窩憋在大房裡,嫁個蠢貨,還要天天對着毛氏那個處處看她不順眼的女人,和苗氏那老不死的婆子!
樑銳也不是很有耐性的人,看着幾個繡孃的成果,擰起眉頭,“這就是你說的迂迴,迂迴到現在,才這麼點東西!”
“大爺!她們家雖然仰靠着於家,但要是沒有幾分心機,也拿不到桂花稠酒的貢酒供應。這雙面繡纔剛剛成型。她們家連豆瓣醬的方子都賣了,也不會吃這碗飯的。”樑大奶奶笑着勸和他。
樑銳目光漸冷,“她們要是再不知不覺把這雙面繡也賣了,到時候就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
樑大奶奶笑起來,“這個大爺不用擔心,會雙面繡的幾個人我都找人看着呢!沒見哪個往外教授這門技藝的。進京的盧秀春雖然握着這門絕學,但她對二房倒是沒有私心,也不會把這樣的絕學教出去的。”
樑銳眼裡閃過不耐,點點頭,又出去了。
樑大奶奶坐在屋裡沉思,想法兒。
樑嬌嬌也在想方設法的想盡快把雙面繡的繡藝弄到手,照她說。直接把姚若溪那小賤人綁了,逼着她把雙面繡的方法教出來,簡單還省事兒!
只可惜姚若溪輕易不出院門,姚滿屯和姚若陽不在家,她也不上山了。
看天氣晴好,姚若溪倒是給袁菁瑤和柳家小姐,陳家小姐,郭婷和孟嵐下了帖子,邀請她們到鄉下野餐。
幾人紛紛迴應會過來。
姚滿屯和姚若陽也趕了回來,這次的桃花稠酒送的多些,桃花又是自家的,倒是賺了六千多兩銀子。
一到家,姚滿屯就忙把銀票拿出來教給姚若溪,“趕緊收起來吧!”這銀票在他身上放了一路,他也提了一路的心。
王玉花數了數,心裡很是歡喜,“三丫頭快入賬吧!這樣一年跑兩趟,家裡就能進一萬兩銀子了呢!”
姚若溪點頭,把銀票收起來入賬。
老宅裡,姚滿倉也滿懷嫉妒的說起二房這一趟掙的銀子,“一趟五六千兩銀子,老二家馬上富的要流油了!”他只不過才掙了幾千兩,因爲個租借首飾,娶一房兒媳婦就折騰乾淨了。
毛氏目光閃過陰狠,抿着嘴笑,“還沒回來就分了家,有再多那也是二房的。”
苗氏面上笑着,眸光卻一點點幽暗了下來,“這是老二家的福分。”
“她們家的福分大着呢!又在京都買了倆丫鬟!連咱們底下的丫鬟都看不上眼了,非得從京都買來的!”姚滿倉看那倆丫鬟也不是長得多齊整,就是會端着架子,讓人覺得被她們伺候着,就成大老爺了一樣!老二不就想要成爲有錢人家那種高高在上的大老爺嗎!?把他這個大哥都狠狠踩在地上!
其實來的倆丫鬟紫荊和凌霄是嚴如卿送給姚若溪的侍衛,知道她要開辦學堂教人雙面繡,都是女子,安全問題就要特別注意了,所以給姚若溪送來倆人,芍藥有事兒忙的時候,還能保護一下姚若溪的安全。
芍藥上下打量了紫荊和凌霄一回,察覺到倆人功力不如自己,頓時放心了。夫人要是送來兩個更厲害的,那不是沒她的事兒了!?
倆人拜見姚若溪,認了主子,就直接住到了學堂那邊。
而同一時間,各處紛紛傳起消息,姚若溪要把自家絕學雙面繡教授出來,想學的人只需要出些束脩,到學堂裡學習就是了。
消息一傳開,村裡不少人都涌過來問是真的假的。雙面繡的絕學要白白的教給外人,很多人的還是不相信的。
姚若陽用紅紙寫了兩張告示,一張貼在大門旁,一張貼在學堂大門旁邊。而學堂的牌匾也掛上去了,錦繡齋三個字還是嚴如卿題的,直接做成了牌匾送過來的。
消息一確認,不少人紛紛動心,想把自家閨女送來學雙面繡。別說這樣的絕學,就是有些繡藝高超的繡娘那也是極少外傳的。王桂香之前又賣過一幅雙面繡的屏風,不大,四扇的,就直接賣了幾十兩銀子。
外面傳起這消息的時候,還有少量的雙面異色繡帕子流出去,更是有不少人想來學雙面繡的繡藝了。
老宅的聽到這消息的時候,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尤其樑嬌嬌,簡直肺都要氣炸了。她費盡心思,極力忍耐着,就爲了把雙面繡弄到手,誰知道姚若溪轉頭給她來了這一手,簡直恨不得掐死姚若溪了。
樑大奶奶聽到消息的時候臉都青了,姚若溪這樣白白的教給人,也就代表着雙面繡以後不會成爲絕學,幾乎會變成是個女子都會的活計。那她一場謀算不是全白費了嗎!?
樑銳更是面色猙獰的砸了桌子上所有東西,織造!他想了那麼久的織造,全毀了!樑家的這條路,一下子就斷了!
樑嬌嬌也彷彿看到那一筆筆的乾紅,都是銀子,從她面前飄走了。
看到袁菁瑤和柳琴姐妹,陳嘉怡和陳嘉悅姐妹,郭婷孟嵐赴約趕來,樑嬌嬌更是心裡燒了一把火,無比的旺盛,叫了樑媽媽低聲吩咐了一番。
樑媽媽覺得不妥,太冒險了。而且那麼多人肯定都在一塊,也不好弄。
“平常養你們就是這時候用的,別給我推三阻四的說辦不成!”樑嬌嬌看她臉色,冷哼一聲。
樑媽媽想到來之前樑銳的吩咐,咬咬牙,和陳媽媽悄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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