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了芝麻糕,大郎十分委屈,正準備抹眼淚。
七朵適時遞過來一塊,讓他破涕爲笑,忙伸手接過去。
“七姐,你真好。哦哦,要娶媳婦嘍,娶媳婦嘍。”大郎拿着芝麻糕,高興的蹦跳着。
七郎伸出小手用力拍了下大郎的腿,鼓着小嘴說,“大哥,娘讓你別到處亂說,我回家告訴娘去,看她不打你屁股。”
七朵心往下沉,大郎要娶親果然是真事!
她猜測應該是譚德銀和楊氏無意中說了這事,被他們倆人撿了話。
“七郎,大哥只是在這兒說說,又沒外人,沒事的,七姐保證不和他人說。”七朵面上帶着溫暖的笑容,去哄七郎。
七郎咬了口芝麻糕,用力的點頭,“七姐,你是好人,知道了沒事,不能和其他人說啊,不然,爹孃要打我們。”
“嗯嗯,七郎可知大哥要娶什麼樣的媳婦啊。”七朵笑嘻嘻的問。
七郎搖頭,“那就不知道,爹孃將我和大哥趕了出去,沒聽着。”
“七郎真乖,來,再給你一塊芝麻糕。”七朵笑着說。
大郎也伸手,“七姐,我也要。”
七朵也拿了塊給他,然後示意六郎與他們多玩一會兒,她回了屋。
將七郎說得話告訴了譚德金和徐氏。
譚德金想了會兒,說道,“七郎他們是孩子,可能是瞎說的,像大郎那樣,想娶媳婦可不容易。”
“那也難說,二叔二孃是何等人物,想讓大郎娶親並非不可能。”徐氏持相左的意見。
七朵眸子微轉了下,建議道,“爹,你回頭去問問二叔,看他怎麼說。”
“成。”譚德金點頭。
快吃晚飯時,譚德寶挑了貨郎擔回來,譚德金忙將他喊過來,向他打聽林地主家情況。
譚德寶搖頭,“胡林鎮太遠,我沒去過,對林家情況不明。不過,明兒我可以去幫你們問問。這事關二霞的終身大事,的確馬虎不得,爹糊塗得很,他有時就愛聽那些人片面之詞。”
他口中的那些人,指得就是譚德銀夫婦。
七朵搖頭,“四叔,那兒太遠,您走過去太累,我們還是想其他的法子吧。”
從譚家莊去胡林鎮來回有一百多里路,光靠兩隻腳去走,還不得脫幾層皮。
譚德寶點點頭,幾人一道過去上房吃飯。
吃完飯後,譚老爺子和趙氏獨留了譚德金,讓徐氏帶着七朵他們離開。
譚德銀也未立即離開,在悠閒的剔着牙。
“老大,二霞的事兒你和大媳婦商量好了沒?”譚老爺子迫不急待的問。
譚德金嚥了下口水,乾乾道,“爹,胡林鎮離咱們這兒太遠了,明秀有些捨不得,她在猶豫着,我晚上再勸勸啊。”
“呸!”趙氏立馬狠狠啐了口,罵,“你這沒用的死東西,你是男人,難道還得聽她徐明秀的不成,這事你一人做主就成。
再者說了,這可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二霞那樣子,能嫁這樣的人家,真不知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就你們倆傻貨還在那兒磨磳,要是被別人給搶了去,到時你們可別後悔。”
譚德銀對着地上吐了幾口唾沫,然後也說道,“大哥,娘說得對,你是爺們,二霞的親事你還做不了主啊,大嫂也太霸道了。
告訴你,這女人不能慣着由着,不然,她就爬到你頭上來做窩。像華鳳,她要是敢不聽我的,看我不幾耳光煽死她。”
譚德金看向譚德銀,問,“德銀,聽說大郎也要娶親了?是不是有這回事?”
譚德銀眸底滑過一絲慌張,忙問,“你聽誰說得這話?”
“聽人說的,是不是真的?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德銀你可不能瞞着。”譚德金說道。
“大哥,要真有這好事,我早就嚷嚷着全天下都知道了,哪兒還會藏着掖着。”譚德銀有些嘲諷的說,面上有苦笑。
“這倒也是。”譚德金點頭,認爲譚德銀說得有道理,應該是七郎他們聽岔了。
譚德銀輕嘆一口氣,滿臉痛苦道,“唉,我是想給大郎娶妻啊,可我問了媒婆,沒一二百兩銀子,大郎休想娶到媳婦,這輩子也別想了。是我對不起大郎,讓他將來孤獨一輩子,真不知等我百年後,他可怎麼辦?”
“德銀,別這樣說,說到底是我們欠大郎的。放心,將來有六郎一口飯吃,絕不會餓了大郎。”譚德金拍了下譚德銀的肩膀,紅着眼睛說。
譚德銀反過來也拍拍譚德金的肩膀,眸含熱淚點點頭。
譚德銀暗鬆一口氣,幸好老大好糊弄。
趙氏拍了下桌子,道,“老大,什麼都別說了,二霞的事兒就這樣定了。老二合了二霞和林少爺的八字,大吉,三天後,下聘定親,下月十八是好日子,適合嫁娶,二霞與林少爺成親。”
“啊,這……這也太快了吧,下月十八到現在只有個把月功夫了。”譚德金大訝。
趙氏瞪他,“也不用我們家準備什麼,時間足夠了,辦完二霞親事後正好插秧。就這樣說定了,你和徐氏說一聲,再順便知會一聲二霞,讓她這段時間安份點兒,安心等着嫁去做少奶奶吧。”
譚德金知道趙氏的性格,和她多說無益,抿了脣離開上房。
回到後院,他趕緊將這話告訴了徐氏。
徐氏杏眸圓瞪,大怒,“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我生得女兒,這親事我還沒點頭,就被他們這樣給定了,太過份。這事,我不答應,找他們理論去。”
七朵和譚德金同時上前拉住徐氏。
“娘,您去了也沒用。”七朵勸,“這門親事在爺奶的眼中是十全十美的,您沒有理由拒絕,而且林家有錢,爺奶應該想着在聘禮和彩禮上賺上一筆,怎會聽您反對的話呢。
您現在去,到時只會落個不孝的名聲,弄不好,還會和三娘一樣挨家法。”
她也無比驚訝,這也太速度了吧,有必要這樣着急嗎?
以前貌似聽過,古代人從定親到結婚,這中間要走的程序不少,起碼要花好幾個月功夫。
可現在被趙氏弄得這樣倉促,讓七朵更不看好這門親。
“那怎麼辦?就算林家真的好,可我不瞭解,這心裡不踏實。要是將來有個不好,我怎麼面對你大姐啊,那可是害了她啊。”徐氏急得直掉眼淚。
七朵將帕子遞向徐氏,正色道,“娘,爺奶的性格您瞭解,我們要想讓他們改變主意,難於登天。我們眼下只有趕緊分家,這樣大姐嫁不嫁林少爺,由爹孃您們說了算,爺奶無權干涉。”
徐氏面色更失望,搖頭,“分家談何容易,上次爭了鬧了,還以爲你爺奶動了心,誰知最後還是落了空。”
譚德金則看七朵,“朵,你不會想……”
“沒錯,爹,我就準備那樣做。此事宜早不宜遲,最好這兩天就將家分了。”七朵認真點頭。
徐氏趕緊將眼淚抹了抹,杏目滿含期待的看向七朵和譚德金,“你們父女二人是不是有什麼好主意。”
“唉,不是我,主意是朵想的。”譚德金嘆氣。
在心底最深處,他是不想分家,總認爲有這想法對不起爹孃的養育之恩。特別是現在又賺了銀子,再提分家,更有種背叛的感覺。
可若不分家,妻子兒女就得受委屈,這也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還有每次向趙氏要藥費的困難,讓他心寒。
特別是此次二霞的親事,若不分家,只能聽從安排。
趙氏和譚老爺子的強硬的態度,也讓他心生不滿,左思右想,認爲家還是分了比較好。
“朵,快告訴娘有什麼好法子,這個家一定得分,一天都不能再等。”徐氏拉了七朵的手,迫切問。
七朵點頭,輕聲說了她的小計劃。
徐氏點頭同意。
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六桔、二霞和六郎三人都不知道。
七朵和爹孃又將一些細節認真商定好,並統一了口徑。
次日卯時三刻左右,譚家的寧靜被徐氏的哭喊聲打破。
“爹孃,求你們救救六郎啊,求你們救救他吧。”剛起牀的譚老爺子和趙氏,剛掀了簾子出內室,徐氏就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往他們面前一跪,哭喊着。
跟在徐氏身後的六桔和二霞也噗通跪了下去,哭,“爺爺奶奶,救救六郎吧。”
一聽說六郎有事,譚老爺子和趙氏倆人的心就往下沉。
因爲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二百兩銀子。
但譚老爺子還是趕緊問,“老大媳婦,別急,六郎怎麼了?”
他話聲剛落,譚德金抱着六郎從門外進來,大聲喊着,“爹,六郎暈了過去,怎麼辦啊?”
“啊,昨兒不還好好的嘛,這怎麼就暈了過去啊。”譚老爺子急了,忙小跑着過來瞧。
窩在譚德金懷中的六郎雙眼緊才,面色潮紅,嘴脣烏紫,氣息微弱,雙手無力的垂着。
徐氏身體搖搖欲墜,哭着說,“我們也不知道,一早起來就咳得厲害,我們還讓他喝了水,誰知……誰知他越咳越急,好像有東西堵在他喉嚨。爹,娘,求你們救救六郎啊。”
聲音悽慘悲傷。
譚德金也默默流淚。
“好好,老大,你快趕着牛車,將六郎送去鎮上找大夫,快……”譚老爺子忙說道,不過,後面還想說什麼時,被趙氏用力拉着胳膊給打斷了。
譚老爺子扭頭,趙氏拼命的向他使眼色。
“嗨!”譚老爺子長嘆一口氣,向趙氏伸手,“老太婆,趕緊拿錢來。”
趙氏像沒聽見,譚老爺子怒目而視,“快點兒。”
“給,就這些,仔細着點兒花。”趙氏氣得咬牙,慢吞吞從袖籠裡掏出一百文錢來,塞進譚老爺子手中,這比割了她肉還要痛。
譚老爺子拿了錢,帶着譚德金、徐氏出了上房。
七朵也跑了過來,手上拿着六郎的衣裳,臉上還掛着淚痕。
她一把扶住步伐不穩的徐氏,啞着聲音勸,“娘,六郎會沒事的,您彆着急啊。”
“六郎,我的兒,你可不能有事啊……”徐氏又是一串慘呼,聲音越發悲涼起來。
七朵抹了下眼淚。
譚老爺子讓七朵叫上譚德銀一起,想着到時萬一有事,有人好商量。
一行人匆匆出了院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