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
林穀雨心裡嘀咕着,平常周氏就不待見他們兩個人,現在要見他們,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恩。”池航冷冷地應道,擡腳朝着裡面走去。
池業伸手拉住池航的胳膊,滿臉憂傷地望向池航,吞嚥了一口唾沫,擔憂地說道,“哥,你能不能叫她娘?”
池航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淡淡地說道,“我不開口叫她老夫人就是了。”
掙脫了池業的手,池航跟林穀雨兩個人朝着裡面走去。
兩個人走到門口,林穀雨的目光在王曉倩的肚子上看了一眼,來不及說別的,跟着池航朝着屋裡走去。
房間樸素乾淨,屋裡生了碳盆,暖和地緊。
周氏頭髮全白了,滿臉滄桑地躺在牀上,那雙倒三·角眼巴巴地看着外面,當瞧見池航跟林穀雨進來的時候,雙眸一亮。
池航看了一眼周圍,冷冷地站在原地,一句話也沒有說。
“老三。”周氏聲音有氣無力的,瞧着那個樣子怕是快要不行了。
池航隨口應了一聲“恩”,目光只是看了一眼周氏,就再也不看她了。
周氏淚眼朦朧地望向的林穀雨,手緩緩地朝着林穀雨那邊伸去,一臉焦急地叫道,“老三媳婦。”
林穀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是微微點頭。
瞧着那兩個人都不走到牀前,周氏眼裡的淚水不受控制地落下來。
有的時候,人的心就像是被豬油蓋住了一樣,什麼都看不清。
當她看清一切的時候,他們之間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周氏朝着池航伸手,那人卻靜靜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老三,娘要去見你爹了。”周氏聲音哽咽着,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緩緩地收回枯瘦的手,任由着眼淚落下來,目光直勾勾地望着的池航的臉。
從小,池航就是最省心的那一個。
她這一輩子,一直在跟林穀雨鬥,可是鬥來鬥去,卻將自己的兒子完全推給了林穀雨。
好在林穀雨不是個愛計較的人,不然怕是她現在都看不到池航一眼了。
“穀雨,穀雨。”周氏可憐巴巴地叫着,雙眸滿是期盼地望向林穀雨,吃力地想要坐起身子。
林穀雨瞧着周氏那個樣子,上前一步,伸手將周氏按住了,坐在一旁的牀邊。
手卻被周氏抓的死死地。
林穀雨不經意地把着周氏的脈搏,最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周氏這是迴光返照。
她記得上一次見周氏的時候,她的頭髮還是黑的,現在竟然全白了。
“穀雨。”周氏撇着嘴,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使勁地吸了吸鼻子,含糊不清地說道,“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
這是在懺悔嗎?
“您別這麼說。”林穀雨忽然間覺得周氏這個樣子很可憐,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如果不是我,你們也不會......”周氏說不出話,只能緊緊地抓着林穀雨的手,眼淚簌簌落下。
池航看着周氏那個樣子,朝着林穀雨望去,隨即走了一個“走”的眼神。
林穀雨朝着池航苦笑了一聲,卻沒有說話,周氏不行了,他們還是晚點走的好,省得別人說是他們氣死周氏的。
池航長嘆了一口氣,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周氏變成這個樣子,他心裡卻沒有任何的感覺。
他早就對周氏死心了,這麼多年,他應該早就還完了周氏養他的恩情,他們早就兩不相欠了。
現在的周氏,對池航來說,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
莫名地想起趙揚,以前沒遇見林穀雨的時候,那兩個女人對他來說的是最重要的兩個人。
現在想想,真是可笑,池航冷笑了一聲。
林穀雨看着周氏激動的神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您別激動,有什麼話就慢慢說。”
想要說的有很多,周氏望着林穀雨那張平靜的臉,知道林穀雨根本就不在乎她,心裡就更加的難過。
“幸好是你,”周氏使勁地吸着鼻子,語無倫次道,“你在他身邊,你能好好的照顧他。”
林穀雨坐在牀邊,聽着周氏這麼說心裡有些難受。
“是我以前不好,你們不原諒我,我也知道,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你們能夠好好的過日子,只要你們好好的,我就好了......”
周氏絮絮叨叨的還說了很久之前的事情,聲音越來越輕,身上的力氣漸漸地沒有了。
林穀雨瞧着周氏那個樣子,忙讓人將池業跟王曉倩叫進來。
池業進來瞧着周氏那個樣子,慌亂地跑到牀邊,林穀雨巴不得直接離開周氏,忙推開周氏的手戰到一旁去了。
池業忙握住周氏的手,傷心地叫着。
周氏吃力地將手從池業的手中拿走,目光望着不遠處的池航,手朝着池航伸去,一直停在半空中,“池,航.......”
池航冷冷地看了一眼周氏,緩緩地垂眸。
周氏的手就這樣垂了下去,雙眼緩緩地合上,沒氣了。
“娘!”池業大聲地叫道,伸手握住周氏的手,淚流滿面。
一旁的王曉倩雙眼跟鼻子哭的通紅,坐在一旁。
池航緩緩地站起身子,目光看了一眼牀上的周氏,走到林穀雨的面前,壓低聲音,“咱們還是先出去。”
“好。”林穀雨看了一眼牀上的周氏,無奈地搖搖頭。
心涼了,就再也不會被暖熱了。
人和人的交往,是要用心的,如果只是敷衍那不過是天空中劃過的剎那流星,轉眼就會忘記。
池航對周氏早就沒了心,所以周氏怎麼樣他都不會有反應,早知道池航真的完完全全忘記周氏了,他們就不該來的。
過了一會,池業跟王曉倩兩個人淚流滿面地從裡屋出來。
池業瞧着坐在一旁椅子上施施然喝茶的池航,快步走上去,有些激動地說道,“你知道娘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嗎,她的每天在家裡唸叨你,說你以前的事情,頭髮不知不覺就白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現在就......”
“跟我有關係嗎?”池航淡淡地說道,“如果你不需幫忙的話,我跟穀雨正好想回去休息。”
池業剩下的話語全都堵在嘴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王曉倩忙走到池業的面前,伸手拉着池業的胳膊,輕輕的搖頭。
“三哥,”池業輕聲無力地叫道,“其實娘這段時間一直唸叨着你,想見你,想要跟你道歉,可是她知道你不會接受了,也沒讓我們叫你。”
“這樣正好。”池航長呼了一口氣,瞧着池業激動落淚的樣子,很體貼地說道,“你還是不要太激動的好,弟妹還懷着孩子呢!”
聽聞池航這麼說,池業臉上的表情微微一頓。
池航看了一眼林穀雨,接着開口說道,“我們回家吧。”
“好。”林穀雨笑着點點頭,跟在池航的身後,兩個人朝着外面走去,剛走到屋門口,池航像是想起什麼,對着身後的池業問道,“辦喪事需要銀子,我晚點讓人送來的五百兩,你回頭準備一下喪事。”
“不,不用了。”池業身子微微一晃,擡眼看向池航,只覺得這個三哥的很陌生,雖然他很能的理解三哥的處境,但是周氏畢竟是他娘,他怎麼能這麼冷漠呢?
“大哥回來,纔會下葬。”池業緊抿了一下脣,神色更加的嚴肅,眼圈泛紅,聲音哽咽着,“我一早就通知大哥了,估摸着大哥這兩天就到。”
聽到池業這麼說,池航微微點頭,“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用不着我們了,你們慢慢忙。”
林穀雨靜靜地看了一眼的池業,目光移到池航身上的時候,帶着些許的暖意,跟在池航的身邊朝着外面走去。
坐在馬車裡,兩個人緩緩地朝着家裡走去。
林穀雨擔憂地看了一眼池航,“池航哥,你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池航伸手攬着林穀雨的肩膀,眉頭輕鎖着,淡淡地開口說道,“我本來以爲的我會傷心的,但是現在,我根本沒有什麼感覺。”
林穀雨靠在池航的身邊身子微微一僵,無奈地開口說道,“我看她好像是真心悔過了,剛剛在屋裡的時候,你該過去看看她。”
“不想過去。”池航想着周氏那個樣子,心裡就有些不舒服,“我不想跟她有牽扯了。”
林穀雨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安靜地坐在池航的身邊。
池樹很快就來了,就他一個人來了。
路途遙遠,池樹專門花銀子的找人將他送過來了,宋氏還要在家裡看着幾個孩子,根本就分不開身。
當池樹走到池業家門口,看着門口掛滿了白色布條,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大門口。
門口的侍衛早就聽說池樹要來了,忙扶着池樹朝着裡面走去。
屋子裡掛滿了的白色布條,所有人穿着喪服,啼哭聲從屋裡傳來。
池樹被人攙扶着走到裡面,當看到一口棺材靜靜地放在屋子中間的時候,整個人都驚住了。
“娘?”池樹失聲地叫道,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跪着爬到棺材面前,失聲痛哭。
池業哭得眼淚早就沒有了,緩緩地起身走到池樹的面前,伸手扶着池樹,“大哥,你別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