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往後退兩步,手在背後抓住薛慎之的袖子,臉頰透着紅光。
周遭的百姓,大多數覺得有傷風化,但也有少部分表示能夠理解。
商枝倒不是在意旁人的眼光,就是被長輩給抓包,太過赧然!
薛慎之見她如此,倒不覺得尷尬,脣邊浮現一抹淺淡地笑意。
騰出一隻手,握住她微涼的手,看向嘉郡王妃。
嘉郡王妃年事已高,經歷大起大落,沒有什麼是看不開的。看着商枝的行爲,她倒沒有古板地覺得舉止太輕浮,換一個角度去看,可見小兩口感情好。
而且她已經全都知道薛慎之的經歷,若不是商枝,她或許就見不到薛慎之,因此對商枝愈發的寬容。
即便沒有這一份恩情在,只要薛慎之喜歡的,她也會去喜歡。
“會試結束了,就等着放榜,若是中了貢士,殿試不用擔心。”嘉郡王妃眉目慈祥地望着薛慎之,瞬也不瞬一下,眼中有水光閃動,她想摸一摸薛慎之的眉眼,看着周遭等候的家屬,她忍住了。
薛慎之鄉試之後,商枝特地研究過科舉,只要中了貢士,若不出重大過失,殿試基本上不會被刷下來,主要是名次排行。進士分爲三甲,一甲進士及第,分爲狀元、榜眼、探花,直接入翰林院。二甲賜進士出身,爲翰林院庶吉士,取得翰林院的預備資格。三甲同進士出身,委以地方基層官吏或其他職務。而翰林院的官員是朝廷精心培植,內閣與六部尚書皆由翰林官員充任。
“是啊,這回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商枝接過薛慎之手裡的籃子,領着嘉郡王妃與薛慎之往馬車走去。
薛慎之溫聲道:“殿試只考策問,我在策問多下功夫溫習,問題應該不大。”
“曾秉硯說你作的文章好,一定會很順利。”嘉郡王妃從國寺還願回來,就去拜訪曾老夫人,實則是向曾秉硯瞭解薛慎之的學業,聽曾秉硯的話之後,她一顆心落定下來。今日會試結束,她一大早便來了。“我們去酒樓坐一坐?”
薛慎之會試之後,便無多少顧忌,“酒樓人多口雜,去松石巷。”
嘉郡王妃聽到薛慎之的提議,內心高興地不得了。
薛慎之願意請她去松石巷,心裡是願意接納她的!
“好,在家裡方便!”嘉郡王妃徑自去郡王府的馬車。
忍冬攙扶着嘉郡王妃上馬車。
商枝與薛慎之共乘一輛馬車,沈秋在外趕車。
“累不累?在號舍休息不好,也吃不好。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商枝看着清瘦許多的薛慎之,一陣心疼,“好在一切都熬過來了。”
“你對我很有信心。”
“那當然,就算考不上也沒有關係,你才二十一呢。”商枝根本就沒有想過,薛慎之考不上的問題。
薛慎之笑而不語。
她十五歲已經名動大周國,研製出來的霍亂藥與傷寒藥,造福百姓。
他如今二十一,什麼成就都沒有,若是一個會試考幾屆,那時候便是拍馬也難以追上她。
這一次的會試,他志在必得。
回到屋子裡,商枝在竈上給薛慎之舀水,讓他去洗澡。
嘉郡王妃坐在堂屋裡,商枝將火爐子放在她的腳邊,看着她有些緊張的模樣,坐在她的對面,“郡王妃,您打算在宗室挑選繼承人?”
嘉郡王妃一怔,點頭道:“正在挑,有幾個中意的孩子,還沒有下決心最後挑選誰。”
“若是支撐門庭,先看品行素養,其次是能力。”商枝擡手給嘉郡王妃倒一碗茶。
“品行不是一日兩日能看出來,能力倒是都還行,不着急,慢慢挑。”嘉郡王妃臉上流露出輕鬆的笑容。
商枝見她放鬆下來,拿出潤手霜,坐在嘉郡王妃的身邊,“郡王妃,這是我新研製的護手霜,能夠保養手上的皮膚。”她擰開蓋子,用竹片刮一勺出來,抹在郡王妃的手背上。
郡王妃有一點不好意思,又有一點興趣,她看着商枝將藥膏推抹開,淡淡地藥香味縈繞在鼻息間,手上的皮膚潤澤光亮,忍不住問,“防止皮膚粗糙,還是能夠祛除皺紋?”
商枝看着郡王妃長滿皺紋,還有一點壽斑的手,“可以祛除皺紋,也能治斑,雖然不能恢復得白膩光滑,但是能夠比現在看着年輕許多。”
“真的嗎?”嘉郡王妃對自己並不注重,生活沒有期盼,皮膚沒有護理,顯得老態。如今有外孫之後,對生活充滿了熱情,心態改變之後,對自己也注重起來,這是女人的一種天性。
“當然,要每天晚上都用。”商枝握着郡王妃的手,將藥膏全都抹勻之後,“我們兩刻鐘洗掉。”
嘉郡王妃正反看一下自己的手,眼底帶着笑意,側頭想對商枝說什麼,正好看見薛慎之出來,她將雙手藏在身後,頓時又緊張起來。
薛慎之從澡堂出來,看見商枝和嘉郡王妃緊挨在一起,兩個人有說有笑,心裡一片柔軟,這是他想象中一家人相處的溫馨的感覺。雖然嘉郡王妃是他的外祖母這個身份的轉變太過突然。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沉澱,他能夠冷靜地接受。
神色平靜地在對面坐下,商枝擡手遞給他一碗茶,薛慎之雙手接過,放在桌子上。他擡頭看向嘉郡王妃,嘉郡王妃緊張地交握着手指。她知道商枝到目前爲止,都沒有正式認親,她心裡也很沒有底,擔心薛慎之不認她!
商枝去廚房做飯,將空間讓給他們。
屋子裡瞬間寂靜下來。
嘉郡王妃深吸一口氣,就聽薛慎之道:“我已經知道了,枝枝勸阻您來找我,是站在我的角度考慮,您別往心裡去。”
“商枝對你的一片心意我看在眼裡,她說的倒是很有道理。如果在會試之前,你的身份暴露出去,一定會有人對你出手阻撓。”嘉郡王妃臉上的笑容沉斂下來,目光透着冷意,“即便如此,依舊有人準備對你下手。”
薛慎之指腹摩挲着茶碗,對他下手的人,是因爲枝枝吧?
“慎之,這是一些資料,你先看一看。”嘉郡王妃從忍冬手裡將資料拿過來遞給薛慎之,“襁褓裡的那一方錦帕你看見了嗎?那是證明你身世的證據,這些資料是當年事情的始末。許氏對你並不好,卻也有幾年的養育之恩,這些年你一直在贍養他們。他們與你斷絕關係,卻也抹不去是你養父母的事實,我會給薛定雲報酬,算作當年救你一命的恩情。”
薛慎之翻看資料,從中得知許氏厭憎他的理由,心中並無多少波動,只生出一些感嘆。
許氏將心中痛失愛子難以宣泄的情緒,全都藉此發作在他的身上。若是那個孩子還在,未必會願意收留他。即便收留他,她的脾性也不會善待他。薛定雲救他摔斷一條腿是事實,他的腿傷,讓家中失去一個勞作力,許氏又怎麼會看他順眼?
恩恩怨怨,早已說不清楚,薛定雲因爲他而斷腿,薛大虎因他而喪命,薛寧安已經死了,後輩中只剩下他與栓子。他與薛家無法親厚,只能每個月給一些銀錢贍養他們到終老,算作償還救命之恩。
“報酬不必給了,他們在杏花村安守本分,對我不再心存惡意,我會贍養他們到終老。”薛慎之擔心給薛定雲豐厚的報酬,許氏又會生出別的心思。
嘉郡王妃頷首,交給薛慎之自己去處理。她默了默,問出心裡打了無數次腹稿的話,“你……願意將我們當做你今後的親人嗎?”
薛慎之看着嘉郡王妃小心翼翼,透着深切期盼地目光,忐忑地望着他。她眼底情真意切的關懷與溫情,都是他心中期盼的,雖然他渴望的親情來得有些晚,但是被血脈相連的長輩親人關懷,那樣在意看重他的心意,讓他不忍去拒絕,也想要邁出這一步,接受他們深重的感情。
“我未曾見過親生父母,母親犧牲自己換取我一線生機,她對我的感情太厚重。若非意外,便不會骨肉分離。我們二十年未見,血脈親情不可抹滅,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薛慎之對嘉郡王妃很陌生,但他們是他的親人,並非刻意將他遺棄。他的母親在那樣的情景之下,捨棄自己的性命,讓他得以活下來,足以說明他們對他深厚的感情。願意爲他捨棄性命的血脈至親,他沒有理由不去接納他們。
嘉郡王妃只有他母親一個女兒,她的感情全部傾注在母親身上,如今將那一份濃烈的情感,轉移到他的身上,他需要替母親照顧好嘉郡王妃。
嘉郡王妃熱淚盈眶,薛慎之願意認下她,提着的心終於落定。她拿着帕子按着眼角,激動地語無倫次道:“好,外祖母不會讓你受委屈!是外祖母對不住你,沒有早點找到你們。若是早點派人去找,你們母子不會骨肉分離,天人永隔,經受這麼多的苦難!”
薛慎之眸光暗淡,他失去父母親人,卻得到一個商枝。
“李家如今無人,你也是我們郡王府的孩子,慎之,你有打算住進郡王府嗎?”嘉郡王妃希望薛慎之搬回郡王府,她能夠將這二十年的缺失,盡力的彌補。
薛慎之將心中的打算說出來,“若是考中貢士,殿試之後,我爭取去清河縣接任。”
嘉郡王妃很失望,去清河縣赴任,上任期間,不得召,不得回京。
而他的意思似乎打算常駐清河縣不回京城,一年到頭,未必能見上一面。
“枝枝回鄉,打算接秦老夫人一起回去。您若無事,可以一起去小住。”薛慎之認爲嘉郡王妃對郡王府沒有任何牽掛,隨他回清河縣也是不錯的打算,他會奉養她到終老。
嘉郡王妃很心動,她厭倦京城裡的勾心鬥角,利慾薰心。薛慎之在身邊,她去哪裡都可以。
這樣一想,嘉郡王妃很期待去清河縣的日子,可以給薛慎之和商枝帶孩子,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好,我等着。”嘉郡王妃滿臉笑意的應下。
薛慎之眸子裡也蘊含着一絲暖意,他擔憂的阻撓與反對並未出現。
心病解決了,嘉郡王妃心情很好,她想多瞭解薛慎之一點,詢問他這些年的生活。
薛慎之回憶起過往,記憶中全是與商枝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艱難的日子,全都已經模糊。心裡是溫暖的,說的話也帶着溫度,那些經歷過的坎坷,在他的口中是很輕易的事情,並未有半點艱苦。即使如此,嘉郡王妃仍是一臉心疼。
一個八歲的孩子,自己一個人討生活,哪裡會不艱難?他的身子一直不好,湯藥不斷,還要養着薛家一大家子,日子哪裡有他說的那般輕鬆?
嘉郡王妃心中酸澀,拍了拍薛慎之的手,“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薛慎之看着手背上沾着的膏藥,擡眼看向嘉郡王妃,嘉郡王妃將手往桌下一縮,“你看看,你才經歷一場會試,都沒有好好休息,我就來叨擾你。時辰尚早,你先回屋子裡歇一歇。”
薛慎之將資料收起來,放在嘉郡王妃面前,“我不累,昨夜睡好了。您若是累了,去屋子裡躺一會。”
嘉郡王妃搖頭道:“我不累。”想着手上的藥膏,她起身道:“我去廚房看看枝枝。”
薛慎之也不拆穿她,“好。”
廚房門是關上的,商枝怕做菜的氣味嗆到他們。
嘉郡王妃走近了,廚房裡飄出來的香味,讓她覺得餓了。推開門進去,商枝正好將一碗茶樹菇燜鴨肉盛出來。
商枝見嘉郡王妃盯着茶樹菇燜鴨肉,遞給她一雙筷子,“您嘗一嘗,合不合口味。”
嘉郡王妃想說待會一起吃,但是這香味太勾人,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鴨肉,她忍不住接過筷子,夾一根茶樹菇放在口中,細細地咀嚼,接着夾一塊鴨肉品嚐。
茶樹菇很脆嫩,味道清香,有勁道。鴨肉軟嫩酥爛,裹着的醬汁兒滋味濃厚,香而不膩,讓人回味無窮。
嘉郡王妃一連吃幾塊鴨肉,她牙口好,鴨肉又燉的酥爛,毫不妨礙進食。筷子再伸出去,她剋制住,拐一個彎兒,放在桌子上,畢竟她身爲一個長輩,還是要端住身份。
“咳咳!”嘉郡王妃清了清喉嚨,評價道:“口味很好,我很久沒有吃過這麼開胃的菜。”
說話的時候,眼睛往菜碗裡瞟。
商枝莞爾一笑,“這是我拿手菜之一。”
“真的?”嘉郡王妃眼睛亮起來,“你會做佛跳腳嗎?”
“會。”商枝道:“很拿手!”
嘉郡王妃點了點頭,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她就着商枝洗手的一盆溫水,將手上的藥膏洗掉,手上的皮膚光滑許多,壽斑都淡了一點點。
“枝枝,我手上的壽斑淡了呢!”嘉郡王妃將手湊到商枝的面前。
商枝含笑道:“繼續用,還會淡得看不見的。”
嘉郡王妃聽後,高興得不行。她準備拿回去用幾天後,給她認識的一些老姐妹推薦,幫商枝攏絡一些生意。
“枝枝,你多制一些手霜,過幾天估計不夠用!”嘉郡王妃提醒商枝一句。
商枝立即明白她話裡的意思,連忙答應。
一起用完一頓中飯,嘉郡王妃貪吃,一不留神吃撐了。
商枝去藥房取一瓶消食丸給嘉郡王妃,“你坐一會,等下回府,慢慢走回去消食,累了再坐馬車。不然脹得會很難受!”
“好。”郡王妃吃兩粒消食丸,嘴裡酸酸甜甜,覺得她就是藥丸都做得很好吃。摸着飽飽的肚子,“我今後和枝枝住在一起,天天得吃這麼撐。”
商枝失笑,“到時候可不許您吃這麼多,一餐一碗飯,一碗稀粥,再多就沒了。”
年紀大,消化不好,得少食多餐。
“您聽話的話,我給您兩餐中間加一餐點心。”商枝笑眯眯地說道:“我的點心也很好吃。”
嘉郡王妃十分期待今後一起生活的日子。
薛慎之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商枝與郡王妃的相處,心中滿足,他期盼地都在逐一實現。
嘉郡王妃這一日在松石巷過地很開心,二十年來,最開心的一日。
回去時,都在依依不捨。
薛慎之與商枝將郡王妃送上馬車,將手裡做的一包山藥糕遞給忍冬,“您想來的時候,隨時都可以來。”
嘉郡王妃失落地心情這纔好起來,馬車一趕走,簾子垂下來,她就促催忍冬,“快打開,枝枝給我做的什麼點心?我嘗一嘗!”
忍冬想着商枝的叮嚀,拒絕道:“郡王妃,您如果貪嘴兒,商姑娘下回不會給您做好吃的了。”
嘉郡王妃唉聲嘆氣。
忍冬忍俊不禁。
看着嘉郡王妃輕鬆的模樣,心裡很欣慰。以前的郡王妃,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如今這般鮮活生動,眉眼間透着滿足與幸福,可見她是真的將那些過往沉重的仇恨給放下。
郡王妃一進入郡王府,臉上的笑意徹底的斂去,又恢復成難以親近的嚴肅老太太。
嘉郡王等在門口,見到嘉郡王妃,連忙問道:“你去接慎之出考場?”
嘉郡王妃如今是有外孫萬事足,懶得搭理嘉郡王。見忍冬要將山藥糕給嘉郡王,她沉着臉,‘嗯哼’一聲,“這是我外孫媳婦孝敬我的,別隨便亂給別人吃。”
嘉郡王吹鬍子瞪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別人嗎?你的外孫媳婦,不是我外孫媳婦?”
“那可不一定,慎之認你了嗎?”
嘉郡王一噎。
他覺得嘉郡王妃太過分,她自己去接薛慎之,不捎帶他一起,背地裡將人給認了,將他給撇下了!
嘉郡王妃冷哼一聲,進了主院。“你想認慎之,等殿試之後,有能耐給他將清河縣縣令的缺給拿下來!這點小事辦不到,我看你有沒有臉去認他!”
嘉郡王皺緊眉頭,薛慎之想外放?
他暗地裡去打聽,清河縣龔縣令升遷,只等着殿試後,指派進士去接任。
嘉郡王又託關係打聽,薛慎之這一回考得如何。
科舉嚴苛,從貢院閉院開始,一直到考生的試卷批閱下來,哪份卷子是誰的,主副考官都不知道,自然打聽不出來。
時間飛逝,轉眼間到放榜這一日。
商枝早早地起來,將早飯做好,草草吃了,拉着薛慎之去貢院門口。
這一日,兩畿十三省的舉子全都在貢院門口看榜。
商枝與薛慎之來的算早的,貢院門前擠滿了人。
薛慎之拉住商枝護進懷中,避開橫衝直撞過來的人潮,“不急,等人散了再去看。”
“沒有第一時間看見,我抓心撓肺的,想知道你考得如何。”商枝看着烏泱泱一片人頭,“你鄉試是解元,如果能夠連中三元就好了。”
薛慎之輕笑一聲,“能中貢士便不錯,連中三元實在少有。”
沈秋費力擠開一條小道,商枝拽着薛慎之跟上去,勉強看清楚紅榜上的墨字,商枝從下往上看。
會試錄榜第三名榮毅,第二名賀錦榮,第一名薛慎之!
“中了!中了!”
商枝看見薛慎之的名字,位居榜首,她高興得跳起來!
“第一名,會元!”
薛慎之眉眼帶笑,會試榜首,不一定就是狀元,但是薛慎之仍是奔着會元而來,卻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如今,算是了了心願。
商枝高興壞了,她跳進薛慎之懷裡,抱着他的脖子,“你中瞭解元,如今又是會元,再拿個狀元,就是連中三元,這可是百年纔出一次!”
薛慎之摟着商枝的腰,護在懷中,擠出人羣,將她放下來,“能進前三甲就算不錯,狀元除了才學,還有運氣在裡面。”
他既然要外放,不入翰林院,能不能中前三甲,薛慎之倒是看得淡。
商枝的心落回肚子裡,中了會元,殿試就不用擔心了,怎麼着都能撈個官做做。
“我們去慶祝一下!”商枝準備請親朋去同福酒樓擺一桌。
薛慎之制止住她,“等殿試之後再說。”
商枝激動地情緒過去,冷靜下來,覺得還有殿試一個關卡,的確不能太得意忘形。
“好,殿試之後,一切順利,再開辦兩桌宴請親朋。那個時候,我們也差不多要離京了。”商枝盤算一下,還有十天就要殿試,她得從美膚館挑選一個着重培養,帶去儋州府,由她管理新開的美膚館。
幾個人上馬車離開,並沒有發現貢院不遠處停着一輛馬車。
寶翎看着商枝歡天喜地的模樣,攥着車簾子的手指骨發白,目光陰狠地看着兩個人。
這時,香凝從人羣裡擠出來,“殿下,薛慎之考中榜首。”
榜首?
寶翎猛地甩下車簾子,難怪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香凝爬上馬車,她將打聽來的消息告訴寶翎,“殿下,宅子裡的人傳來消息,賀平章說薛慎之與嘉郡王府有關係,是寧雅縣主的兒子。奴婢打聽一下,嘉郡王妃與他們走得很近,您說薛慎之會不會是嘉郡王的外孫?”
寶翎變了臉色,“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這段時日,嘉郡王妃像是變一個人,臉上笑容多了許多,經常去松石巷。奴婢猜想,這件事八九不離十了。”香凝忍不住想,動豫王的人,會不會是嘉郡王府出的手。
寶翎滿目陰鷙,就算薛慎之不是嘉郡王的外孫,她也當做是!
“回宮!”
馬車駛去皇宮,寶翎立即去勤政殿找元晉帝。
元晉帝正在批閱奏摺,將寶翎招進來,他沉聲說道:“爲豫王求情?”
“父皇,兒臣發現一件事情,向您稟報。李家當年因罪滿門被斬,如今還有遺孤在世,進京參加會試。”寶翎擡頭看向元晉帝,看見他驟變的臉色,疑惑地說道:“父皇,罪臣之後,不是禁止科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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