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王將沈秋放走,顧鶯鶯猶如當頭棒喝。
她立即去禮王府,找上禮王,卻被告知,禮王已經去廣源府。
禮王一歸京,顧鶯鶯便去了禮王府。
今晌午,她爹被斬首。
禮王解除禁閉,他名聲大噪,一定能夠救她爹。
顧鶯鶯到書房時,禮王方纔送走一批來道賀的客人。
他笑容溫潤,意氣風發。
禮王如沐春風,耀眼奪目,是她最癡迷的模樣。
此刻,顧鶯鶯的一顆心,放在油鍋裡煎煮。她臉色蒼白的詢問,“王爺,爲什麼?你讓我去對商枝他們下手,威脅薛慎之放走我父親。你爲何最後放走沈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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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王臉上的笑容斂去,“你是在質問本王?”
“王爺……”
“顧鶯鶯,你說爲本王什麼都願意做。商枝用治理蝗災的方法,從本王手中將沈秋換走。你若是能夠有她半分聰敏才智,爲本王出謀劃策,本王何須她幫忙,解除禁閉?”禮王目光冰冷,藐視着顧鶯鶯,“你的父親的命,與本王所謀所奪想比,實在是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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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鶯鶯眼底滾落兩行淚水,一顆越來越冷。
“王爺,鶯鶯求你救我父親。今日午時,他就要被問斬了!”顧鶯鶯跪在地上,梨花帶淚,哀求禮王,“他是鶯鶯的親人,爲您辦不少事情,求求您救救他。”
“親人?”禮王嘴角透着一絲諷刺,“你手裡沾着親人的血,如今這般情深義重,並不是本王認識的顧鶯鶯。”
顧鶯鶯臉色煞白,緊握着拳頭。
“回去吧。”禮王翻看公文,不再理會顧鶯鶯。
顧鶯鶯心裡又酸又澀,帶着一股絕望。握緊的拳頭裡指甲深陷進皮肉裡,血珠慢慢滲出,她不肯相信禮王如此薄情寡義,負心薄倖。哀哀哭求着,“王爺,你如今解除禁閉,可以救我爹,就像之前你救我一樣……啊……”
禮王不耐煩的將顧鶯鶯推開,面染薄怒,“顧鶯鶯,本王以爲你是一個聰明人。顧冕牽扯貪污一案,父皇極爲重視,本王方纔被解除禁閉,若是救顧冕,豈不是在自斷生路!”
顧鶯鶯慘然一笑,“王爺,事關我的父親,我哪裡還能保持理智?他對我如珠如寶,如今出事,我如何能不救他?”
“本王並未阻攔你去救他。”禮王道:“你若是怨本王,將沈秋放走,給自己謀取利益,今後可以不再來禮王府。爲本王做事,是你心甘情願,本王已經救你一命,算是一筆勾銷。”
顧鶯鶯狠狠地咬住下脣,冒出幾滴血珠。
шшш⊕ ttkan⊕ ¢ o “南風,送顧小姐出府。”禮王下逐客令。
顧鶯鶯被轟出禮王府。
烈日當空,陽光很刺目,她站在太陽底下,透着帷帽薄紗,怔怔望着禮王府幾個大字,任由烈日烘烤她的心。
恍惚間,她看到顧非煙那一臉驚惶和懼怕,那一雙淚眼朦朧的眼睛裡,對她的擔憂被恐懼掩蓋。顧非煙說,“鶯鶯,禮王並非良人。你的身份不能與他匹配,他不會娶你爲妻,只能做他卑微的妾。他是有野心的人,這種人有一顆冰冷的心,捂不熱的。你別爲他一錯再錯,回不了頭……”
顧非煙圓睜的眼睛,翕動的鼻翼,痛苦而顫動的面部肌肉,口中不斷往外溢出鮮血,定格在她的記憶中。
她不信!
沒有顧非煙,禮王一定會喜歡她。
她不會後悔,也不會回頭。
如今禮王的薄情,彷彿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搧打在她的臉上。
醒悟過來。
顧鶯鶯快步朝刑場跑去,高舉的砍刀,在陽光下迸發出刺目的寒光,眼前一片鮮紅,顧冕倒在血泊中。
顧鶯鶯驚恐至極,跌跌撞撞後退幾步,狠狠摔在地上。
一滴眼淚掉不下來。
就這麼,一直睜着眼睛,看着顧冕被板車拉走。
——
赫連王子明日要離京回東胡。
晚上舉辦宮宴,正好禮王滅蝗災有功,踐行宴,也有慶功宴的意思在裡面。
薛慎之與商枝申時入宮。
魏寧姿與蔣氏在守百日熱孝,不能參加任何宴會活動。
商枝與嘉郡王妃一起去太后的宮殿請安。
薛慎之則是去勤政殿。
她們到慈安宮時,皇后、文貴妃與一些命婦,早已到了。
商枝一入殿,便覺察到兩道打量的目光。
她微微擡頭,便見魏太后與高皇后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高皇后陰寒地目光,彷彿如有實質,化作冰凌刺透商枝。
她未曾料到,不但沒有藉着清查土地,讓薛慎之死無葬身之地,反而促成他讓他節節高升!
高皇后看着春風滿面,意氣揚揚的商枝,便想到躺在牀上,生不如死的豫王。
目光似淬了毒,在商枝望來的一瞬間,高皇后藉着喝茶,低頭斂目,遮掩住眼底的情緒。
魏太后並不避諱,銳利的目光在商枝臉上掃過,漫不經心地問道:“寧姿如何了?”
魏寧姿大婚之日,秦老夫人過身,外面流言蜚語漸起,隨着真相的流出,又有秦家與魏太后鎮壓,便無人敢再在說這些閒言碎語。
商枝頷首低眉道:“一切都好。”
“秦家當初辜負寧姿,讓她立誓終生不嫁。哀家念在她對秦景驍有情,秦景驍又是獨身一人,心生憐惜之意,成全他們兩個人成就一段良緣,卻不曾想最後依舊讓她飽受委屈。”魏太后面沉如水,對秦家十分不滿。
商枝抿脣不語。
魏太后這是存心在挑刺。
魏太后冷哼一聲。
高皇后臉上浮現笑容,看一眼商枝,安撫太后娘娘道:“母后,您別動怒,改日請魏小姐入宮,您再問一問她,秦家待她好不好,可有委屈她。若是秦景驍待她溫柔體貼,很合她的心意,外面的傳言隨他去。若是過得不好,您再爲魏小姐討一個公道。”
魏太后臉色稍霽,指派一個宮婢,讓她去秦家,將魏寧姿請進宮。
高皇后眸光微微一閃,倒叫她猜中魏太后的心思。
魏太后想請魏寧姿入宮,卻沒有好藉口,便向商枝發難,卻未料到商枝並不接招。
商枝這會也明白太后突然提起魏寧姿的用意,若有所思,不知魏太后急於見魏寧姿要做什麼?
究竟是不是魏太后挑撥秦魏兩家的關係?
商枝懷疑魏太后,她的嫌疑最大。
只是不管哪一個方面去想,魏太后都沒有動機。
畢竟,她那般的疼愛魏寧姿。
魏太后心願達成,她面露疲憊之態,擺了擺手,“你們都退下。”隨後,留住嘉郡王妃。
商枝忍不住擔憂的看向嘉郡王妃。
嘉郡王妃示意商枝離開,不必擔心。
商枝沉默片刻,最終離開慈安宮,在外面等着。
這時,紅姑姑扶着高皇后的手,緩緩朝商枝走過來,在商枝面前站定。
“薛夫人,恭喜你,薛大人革新變法有功,雖然明面上依舊是五品官,可實質上卻大有不同,你們從鄉野一路走到這一步,真不容易,也算是苦盡甘來。”高皇后看着商枝身上月白色的長裙,帶着指套的手指,不由得拂過商枝的肩頭,“薛大人若是給你掙一個誥命,你的人生便完滿,沒有缺憾。”
商枝彷彿聽不出高皇后話中的意思,臉上笑容不變道:“多謝皇后娘娘吉言,未來的日子還很長,慎之一定會爲我掙一個誥命。”
商枝眼底幸福的笑容,刺痛她的眼睛。皇后臉上的笑容隱去,“這滿京城的人,再也挑不出比薛夫人更幸福的女子。一個卑賤的商戶,也能得男子真心疼愛,並且只有你一個女人,這份感情倒是很難得。不過啊,這男人,一旦位高權重,即便你守身如玉,也架不住外頭的女人往他身上黏。薛夫人,薛大人才華卓絕,冷雪霜姿般的人物,你可得看緊了。”
商枝垂着眼簾,聽着皇后的話,心裡琢磨着她的用意。聽到最後,不禁笑道:“皇后娘娘,慎之有潔症,外面來路不正的女人,髒。”
皇后掩嘴笑道:“本宮聽到一個故事,說朝廷裡派一個欽差去地方上巡視,地方上的官員,未免自己罪行被暴露出來,便想要拉着欽差同流合污,往他身邊塞一個女人。這女人並不是普通的瘦馬,而是富賈的良家女子,一顆芳心被年輕俊美的欽差俘獲,日也思,夜也想,架不住心中的思念,在欽差回京覆命的時候,千里來尋這位欽差。本宮許久不曾見過這麼用情至深的女子,倒是被她給感動了。”
“能夠隨便塞給男人的女人,她們的感情未免太過廉價?明碼標價的玩意,也不怕髒了感情這兩個字。”商枝冷聲嘲諷。
“薛夫人,你就不懂了,女子太過悲哀,並沒有自主權利,她們也是被逼無奈。”高皇后意味深長的看向商枝,隱隱閃動着暗芒,竟有一絲看好戲的樂趣。
“皇后娘娘說的這個故事,與茶館裡說書先生說爛的話本很相似,無一例外沒有好的結局。”商枝總覺得皇后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些事情,難道薛慎之在安陽府城,有狗官給他塞女人了?而那個女人也回京,就在皇后這裡?
商枝心裡冷笑一聲,臉上卻揚着清美的笑,她福身道:“多謝皇后警醒臣婦,若是有這樣的女子纏上我的相公,相公自然會幫我解決礙眼的人,不用我操心,這種感情皇后娘娘怕是不能明白。”
高皇后臉色鐵青。
文貴妃聽見了,掩嘴嬌笑,“皇后娘娘當初在王府的時候,是她大度的請皇上雨露均沾。只有初一與十五皇上按慣例留在皇后身邊,可惜皇后娘娘月事正好是初一,皇上便覺得掃興,之後只有十五留在皇后宮中,說起來,每個月只能見到相公一次,皇后倒真的體會不到你們這種容不下第三人插足的深厚感情。”
文貴妃風情萬種的走到商枝身邊,譏誚道:“我們這些小心眼兒的女人,並沒有這份寬容之心,這也是爲何皇后娘娘出生最低,卻依舊能做皇后的緣故。”
皇后牙齒咬得咯吱響,目光陰狠的望向文貴妃。
文貴妃卻是打着哈欠,衝商枝揮了揮手,“本宮累了,先回宮去,你們慢慢聊兒。”
商枝望着文貴妃的身影,她看開之後,似乎更加肆意灑脫。
“皇后娘娘,宮宴快要開始,臣婦先告退。”商枝福身,旋即,轉身離開。
高皇后氣得胸口悶痛,面色微微一變,她抓着紅姑姑的手,按着自己的小腹,臉色疼得發白,忍不住往下蹲。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紅姑姑慌張喊道:“來人,快請太醫!”
“住口!”皇后猛地呵斥,低聲道:“本宮大概是月事要來了,小腹墜痛。”
紅姑姑心中疑惑,皇后娘娘的月事,向來很準確,都在初十之前。而上個月初二來的月事,如今二十幾了,都不見來,推得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