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錢府
顧歡喜、田園梳洗一番,吃了東西,兩個人便倒頭大睡。
頭挨着頭,手握着手。
屋子裡有些悶熱,便開了窗戶,還往角落裡放了點冰塊。
兩個人都睡的很沉,在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無一人敢出聲,更不敢弄出動靜來,比較那兩個人的下場還歷歷在目,誰敢胡亂弄出聲音來。
大黃、小白這一狗一兔也知道點什麼,懂事的不吵不鬧,就睡在角落冰塊邊,涼快的呼呼大睡。
大廳裡
顧木看着餘家送來的東西,一大箱子玉石,還有一封信。
顧木冷笑,“你們家老爺,覺得我缺這些東西嗎?”
“錢公子,我家老爺不是這個意思,老爺的意思是您先看書信,看了之後,若是覺得可信,便收下這些東西,這是給姑奶奶壓驚的!”
看着那一箱子玉石,顧木再次冷笑譏諷,“看來餘老爺覺得我好欺,我的妹妹,被他女兒派人行刺,居然說是開玩笑,既然是開玩笑,來而不往非禮也,我自然會還之一二,卻不想他又派你這個管家送一箱子玉石來,我府中比這成色更好的玉石,沒有百廂也有幾十箱,缺餘老爺這一點?”
被顧木的話一下,來送東西和信的管家只覺得滿頭大汗,忙道,“不不不,錢公子,我家老爺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家老爺是什麼意思?”顧木沉聲,一掌拍在了桌几上,“回去告訴你家老爺,我錢丁山年紀雖小,來武寧縣時間也不多,但我的爲人,我想很多人都知道,從不仗着自己的本事欺負人,更不會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也不允許任何人拿我家人性命開玩笑,送客!”
管家被攆了出去,還有他帶來的一箱子玉石和書信。
“管家……”
“回去!”餘管家沉喝。
這次這事怕是不會善了。
但不得不說,小姐這次確實過了。
老爺也說錯了話。
如今要怎麼彌補……
不管怎麼彌補,錢公子都不會接受,“唉!”
顧木確實不會接受。
那日行刺的人,壓根不是玩笑,那是真打算要歡喜的命。
他絕對不允許。
顧木去見了顧老實,顧老實坐在屋檐下,靜靜的看着天空。
“爹……”
“你來了,坐!”
“嗯!”顧木坐下,欲言又止。
顧老實看着顧木,“想說什麼便說吧,我們父子何須這般支支吾吾!”
“爹,是妹妹和田園的事情!”
顧老實看着顧木,“你覺得是田園沒保護好你妹妹?”
“難道不是?”顧木反問。
“……”
顧老實沉默,好一會才說道,“阿木,有些人能長袖善舞,如你大哥顧城,他既能夠抓住權勢,還能夠哄好公主,但田園不一樣,他從小和家人走散,權勢、利祿對他來說,他更在意親情,所以你覺得他沒用,但其實真論武功,咱們家沒一個是他的對手!”
“我倒是忘記了,他可是武狀元!”
“所以別輕視他,他已經是歡喜的夫婿,你輕視他,歡喜瞧着心裡難受,你捨得歡喜難過?”顧老實反問。
“捨不得!”
“這就是嘛,既然捨不得,那對田園就多一分寬容,你想想,若不是爲了歡喜,他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如果他絕了情愛,一心去謀點什麼,怕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阿木啊……”顧老實微微一頓,“他這些年也不容易,唯一的救贖就是歡喜,早些年我沒看明白,直到這會子我才明白,這小子怕是很早就惦記上歡喜了,卻因爲自卑、種種原因不敢說,但他對歡喜的心,卻不比我們少絲毫,我們沒了歡喜,還有別的親人,但他只有歡喜一個!”
顧木聞言,驚的站起身。
說不出的撼動,“爹……”
“爲什麼歡喜在京城,你大哥他派出去那麼多人,花費那麼多銀子都找不到?因爲他們有自己的路,自己的追求,找歡喜只是其中一部分,而田園不一樣,他一心就在找歡喜,他也只有歡喜,我在想,如果那個時候找不到,他會不會找一輩子?會不會便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亦或者去追逐權勢,卻從未放棄尋找!”
顧老實懂男人。
他覺得像田園這樣的男人,如果真的找不到顧歡喜,他會鋌而走險,做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或者站在權利的頂峰,再大張旗鼓的去找人。
有些人天生就是情種,他爲愛而生,被他放在心裡的人,他會小心翼翼的呵護一輩子。
如田園,如顧木……
他以前不知道顧木的心思,但是近來,他看出了端倪。
顧木對歡喜,不單單是兄妹之情,還摻雜了些別的,所以他總是瞧不上田園,總想着說點什麼,做點什麼,不過他掩飾的很好,也還未出手。
“阿木……”
“爹!”
“你雖不是我親生,卻也是我看着長大,在你身上我也花費了不少心思,不說顧城他們,也別說歡喜,咱們家偏疼歡喜,這你也是知道的,但就與顧安相比,他有什麼,我和你娘都給你什麼,就是歡喜,也拿你當親哥哥,她不會對着我哭泣,卻會靠在你的肩膀上,唉聲嘆氣,因爲你是她哥哥,在她心中,你和顧安是一樣的,和其他哥哥弟弟也是一樣的,是這一輩子割捨不掉的親人,你懂嗎?”
顧木心一咯噔。
垂下眸子,掩去心中沉痛,才微微頷首,“爹,我都明白的,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也不會讓妹妹失望!”
顧老實頷首。
這個孩子,不是他的兒子,卻也是他的驕傲。
重情重義,又聰明能幹,是非黑白分明,以後定能遇到一個真心愛他的女子,陪他渡過一生。
顧木陪顧老實說了一會子話,便起身離開去了書房。
站在書房的窗戶前,顧木沉默了許久許久。
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就算沒有田園,他和歡喜也不可能。
他是歡喜的哥哥,雖然早已經出了五服,但他們老老老祖宗是同一個,且歡喜對他,也只有兄長情意,沒有絲毫男女之情,就算不是田園,也可能是別的男人娶了歡喜,他是該放手了。
歡喜幸福,比什麼都重要。
再者,做哥哥也挺好。
如顧老實所言,田園要真無所顧忌,或許就不是如今的田園了。
世間每一個人,因爲心中有愛,因爲有牽掛,所以纔會剋制自己的慾望和貪婪,一旦無所顧忌……
什麼惡事都做的出來,這還是人嗎?和畜生又有什麼區別?
顧木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顧歡喜、田園這一覺睡的深沉,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顧歡喜坐起身,身邊空空的,聽到院子裡傳來打拳的聲音,有種恍如隔世,回到小田村的感覺。
她起來就能聽到田園在院子裡打拳。
顧歡喜下牀,套了衣裳走去,就看見田園在院子裡打拳,和以前比起來並沒有任何的差別。
顧歡喜知道,那個在小田村自信滿滿、充滿幹勁的田園又回來了,甚至比那個時候更強大。
顧歡喜看了兩眼,轉身去收拾。
丫鬟知道她醒了,進來伺候她梳洗。
顧歡喜以前還要自己來,這會子卻是讓她們來。
等收拾好,“去準備早飯吧!”
“是!”
丫鬟應聲準備退下,顧歡喜又道,“你去老爺那邊看看,老爺吃過沒有,若是沒有,便把早飯端老爺那邊去,我和姑爺去陪老爺吃早飯!”
“是!”
丫鬟立即下去,顧歡喜起身等田園進來,讓丫鬟打水給他洗漱,才說道,“要是爹還沒吃早飯,我們去陪爹吃早飯吧,然後和阿木哥說一聲,等太子殿下派人來,我們就去邊疆!”
“那阿木呢?”田園問。
顧歡喜沒有說話,讓伺候的人都下去,才道,“這邊是阿木哥的主戰場,讓他一起離開,對他來說不公平,再者,我們家有人在朝爲文官,又有人在軍營爲武將,還有二哥經商,可這些都離皇帝太近,不管做什麼都在皇帝的眼皮子下。得有個人離的遠些,給我們留一條退路,萬一將來某一天,皇帝翻臉不認人,我們也不至於全軍覆沒,你說呢?”
田園看着顧歡喜。
他知道,顧歡喜一直聰明,但從未想過,她會想到這麼多。
微微頷首,“有道理,所以等殿下那邊來人了,咱們便收拾收拾去邊疆吧!”
田園握住歡喜的手,“歡喜,相信我!”
“嗯,我信你的,一直都相信,只是有些時候,我……”顧歡喜感嘆一聲,“那天我對不起,本來以爲有了孩子,滿心喜悅,結果卻是一場空,麗娘……”
顧歡喜說着,微微哽咽,“不提麗娘了,一說起,我這心裡就難受!”
“不說不說了!”
丫鬟在門口稟報,“姑奶奶,老爺那邊已經吃了早飯,老爺說讓您吃好過去就行!”
顧歡喜頷首,“那擺早飯吧!”
夫妻兩人吃了早飯,顧歡喜又給田園挑了一身衣裳,寶藍色綢緞錦衣,處處都透着一股子富貴榮華來,就是束髮的玉冠,也挑了一個純白玉的。
“人靠衣裝馬靠鞍,你穿的好,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就不敢小巧你!”顧歡喜道。
“嗯!”
一起前往顧老實的院子。
這華麗的大宅處處雕欄畫柱,院子裡堆着巨大的石頭,這石頭顧歡喜知道,裡面可能都有玉石。
“你看得出來嗎?”顧歡喜問。
“看不出來!”
“我也看不出來,阿木哥真厲害,摸一摸就知道里面有沒有東西!”
“確實厲害!”
兩個人並排走着。
有種金童玉女格外般配的感覺,顧老實瞧着,覺得晃眼。
從未覺得自己的閨女這般好看,田園這般俊俏。
笑着朝兩人招手。
“爹!”
“岳父!”
顧老實笑,“好,你們打扮的這麼隆重,可是要出門?”
“是打算出去一趟!”顧歡喜道。
她想出去看看,順便買些東西,尤其是玉石。
幾個哥哥再有錢都是他們的,以後還有嫂嫂,他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她和田園也得爲不不、冬瑜打算一二,女孩子要嫁妝豐厚,纔不會被婆家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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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實讓丫鬟拿了一個錦盒來,遞給顧歡喜,“你出嫁爹也沒能給你好好置辦嫁妝,這裡面的銀子是這幾年你阿木哥給的,爹整日在這府中,也用不上銀子,你拿去吧,想買什麼就買,想做什麼就做!”
“爹……”顧歡喜輕輕喚。
“那去吧,咱們是一家人,不必弄得這般生疏,再說了出門在外,沒有銀子寸步難行!”
顧老實說着見顧歡喜不接,便遞給田園,“田園,你若真認我這個岳父,就把這些銀子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