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是,這麼多人上去試探,竟然都沒有逼出來窩津神的新招!甚至連最初那一招吐出滿天黑絲都沒有重複,一般來說,一個人上去挑逗它,便直接回你一發人頭炸彈,這人頭就彷彿是“飛降”那樣,凌空迴旋飛舞,兇殘無比,跟蹤追擊,最變態的是近身以後,你反擊它就自爆!
有道是一招鮮,吃遍天,窩津神來來回回就這麼一招,居然就讓林封謹這邊的英雄好漢都是束手無策啊!搞得武親王錢震見到手下弄得灰頭土臉的,臉上都很有些掛不住要下場的模樣,卻是被林封謹很乾脆的勸住,免得這個戰力最強大的傢伙衝了出去之後,對方有了防備。
武親王錢震也是借坡下驢,冷哼了一聲道:
“真沒想到,這海外的區區小國,居然如此猖獗,若是在我全盛的時候,非得點上大軍將其碾成齏粉不可!”
就在這時候,狼突忽然策馬奔馳了過來,老遠就跳下馬匹對着林封謹呼喊道:
“公子,幸不辱命,大功告成!”
林封謹笑了笑,眼中卻是閃耀過了一抹寒光,就像是刀刃上的鋒芒似的。對方的大將可以從吳作城的最強處中窺出吳作城的最弱處,難道自己就比他遜色嗎?這窩津神貌似毫無弱點,不動如山,但它的弱點,其實依然還是隱藏在了最強大的地方!
“等等。再等等。”
林封謹輕柔的道: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咱們現在就是不能急,一急的話。千頭萬緒什麼都亂了,要慢慢的來。”
此時在東海聯軍的中軍帳裡面,居然有着青藤白石,潺潺流水,還有一處小小的涼亭,看起來居然有一種十分幽靜的感覺,
旁邊還有一根青翠的竹管在一滴一滴的流淌出水來。只有仔細聽,才能聽到水滴落水的滴答聲。
鴉鬼策閉着眼睛靠在了旁邊的藤榻上。用手支着頭看起來是在假寐,旁邊有兩個大概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在用手指輕柔的給他按摩着頭部,忽然之間,鴉鬼策悶哼了一聲。眼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旁邊的屏風後面陡的閃現出來了一條黑影,手一甩便是啪的一聲,便見到一條血淋淋的藤鞭收了回來,那藤鞭上赫然帶着皮肉的碎屑和衣物的碎片!
一名可憐的小姑娘立即慘呼了一聲,在地上哭叫翻滾了起來!
那黑影冷冷的道:
“四姬,這個月你已經是犯了第四次錯了,真遺憾,看在你長久服侍大人的份上。就賜你不流血而死吧。”
這黑影說完,那在地上翻滾慘呼的四姬的聲音立即就啞了,臉色漲紅。雙手死死的捂住了咽喉,雙腿瘋狂蹬踏,居然還緩緩離開了地面,看起來似乎空中有一隻透明的大手死死掐住了她的咽喉似的,並且還在將她慢慢擡升。
鴉鬼策看着這一幕,雙眼微微的眯縫了起來道:
“天狗。你的念力又精進了?”
那黑影淡淡的道:
“三天前剛剛突破到了斗的境界。”
鴉鬼策平平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卻是將左手緊捏成了拳頭。慢慢的用拳棱摩擦着自己的右手掌邊緣,看起來居然像是在磨刀似的,並且還磨得火星四濺!雖然是沒有發出聲音,但是看到的人卻是會腦補發出“卡茲卡茲”的沉重摩擦聲。
“我用賭約換了你八年自由,讓你做我的管家,你的心中一直都是相當不甘吧?”
天狗卻是在全神貫注的看着鴉鬼策用拳頭摩擦右掌的情形,眼神越發的凌厲,卻是道:
“沒有這回事,老奴不敢。”
“既然不敢,那麼就把四姬放下。”鴉鬼策緩緩的道:“這世界上能在我面前決定她生死的,只有三個人,這三個人當中,並不包括你。”
天狗彎了彎腰,重新退入到了屏風後面,那四姬一下子就從空中落下來,捂住了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鴉鬼策重新端坐,不動如山,平緩的道:
“剛剛是我想到了事情,以至於心緒不寧,所以四姬你剛剛挨的鞭子和受的處罰都是白受的,但這就是你的羯磨,你的命運,你要用雙眼去看,用歡笑去面對,纔可能得到超脫的境界。”
四姬依然是在哭泣着,蜷縮在了地上,楚楚可憐若一隻受傷的小白兔。
鴉鬼策順手從旁邊取來了一個潔白的杯子,裡面卻是空無一物,卻是溫聲道:
“來,把這杯茶喝下去,回去好好的睡一覺,明天就會有一個新的開始了,這杯熱氣騰騰,充滿了溫暖香氣的熱茶會讓你一切都變得好起來的。”
四姬聽了鴉鬼策的話以後,瑟縮的站了起來,然後接過了那個空杯子,竟然彷彿是被燙到了那樣縮了縮手,然後才膽怯的將其捧住。
鴉鬼策遞給她的明明是個空杯子,居然很陶醉的深深嗅了一下,才慢慢的用嘴脣沾了沾,一點一點的呷着,似乎裡面真的有滾燙的茶水流入到喉嚨裡面,臉頰上面都浮現了淡淡的暈紅。
等她將這杯“茶”喝完,深深施了一禮,最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明明這四姬背部先前被藤鞭狠狠抽打了一下,上面的鞭痕可以說是血肉模糊,傷口十分淒厲,但是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就已經收口結疤了!!!
這樣的奇特情況,彷彿是四姬真的是喝了一杯神奇的熱茶,連身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撫慰!
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屏風後面忽然傳來了一聲杯子破裂的輕響,等到了四姬退出去了以後。天狗居然帶着三分不甘,三分憤怒,三分嫉妒的道:
“你。你竟然連空杯茶道都修煉成功了?並且還是他心通的空杯茶道!)
(注:確實是有空杯茶道這種修煉方式的,修煉有成以後,過程就是不停的催眠自己,能從一個空杯子裡面喝到熱騰騰的香茶,並且喝得急的話,甚至會出現燙傷的症狀,當然。外人看來是這人傻了居然端着空杯子在喝,達到了這一步。就已經明白了精神與物質之間轉換的奧妙。)
鴉鬼策笑了笑道:
“我也是剛剛纔醒悟到了空杯茶道的真諦。”
“什麼?”天狗奇道:“你剛剛受到了什麼刺激嗎?”
鴉鬼策很平靜的道:
“不祥的預感就像是吹起晴天娃娃的狂風,一直都盤旋在我的心裡面,我感覺到了應該是有莫大的兇險在醞釀着,可是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待和忍耐。在天盧殿下的麾下,我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難怪得殿下說,獨當一面就是最好的修行,當這壓力達到了極限以後,我就很自然的突破了。”
天狗忽然冷笑道:
“但是你現在依然只能在這裡等着而已。”
鴉鬼策傲然道:
“你是不會明白這其中的分別的,因爲你的境界還沒有達到這個地步,在草業集裡面的詩句就很能說明這種心態,愚蠢的民夫恐懼着死亡。但是死亡終究會來到,睿智的長者微笑迎接着死亡,因爲他知道這只是下一個旅程的開始。”
這時候。鴉鬼策已經開始凝神的盯住了外面,彷彿自己的目光已經可以穿透帳篷壁,看到了遠處的戰場上。
“窩津神並不是無敵的,天上地下,也沒有什麼東西能當得起這兩個字。對方想必已經是看出來了窩津神的弱點了,真遺憾啊。我卻是在權利和慾望的圈子裡面被束縛得動彈不得,只能遠遠的看着。真希望........有公平一戰的機會呢!”
一面說。鴉鬼策一面搖響了手中的鈴鐺,很快就有兩名僕人走了進來,拜伏在地道;
“主人有什麼要交代的?”
鴉鬼策道:
“對方控制在手中的壁壘防線距離,應該還不到一里了吧,他們有什麼異動呢?”
一名僕人立即很乾脆的道:
“主人,沒有發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唔,根據之前哨兵的觀察,對方似乎很不甘心,一直都在拆毀着我們的壁壘,將石塊運回到他們的城堡當中,這些可憐的人看起來還沒有擁有切割石料的藥劑,所以這些石塊對他們來說應該是顯得格外的寶貴。但就算是這樣,在窩津神的神力下,他們也很快會滾出我們的防線了。”
鴉鬼策的身體忽然僵硬了一下:
“你是說,他們的騎兵一直都在源源不斷的往城堡裡面搬運着石塊?”
那名僕人道: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此時鴉鬼策急忙三步並作兩步的搶出門去,然後迅速登上了設置在營中的望鬥,這是修建在營地當中眺望的建築,高達五丈,架設起來之後,在草原這地方可以將方圓數十里的動向盡收眼底。
在這望鬥當中便可以發現,人馬大車絡繹不絕的往來於吳作城和被佔據的營壘之間,幾乎是牽出來了一條長線。從表面上看去,這些人,馬,大車確實是在孜孜不倦的搬運着石塊。
說實話,這時候鴉鬼策身邊副將的呼吸都粗重了起來,忍不住會令人生出誘人的想法,那就是此時乘勢突出奇兵,奪取吳作城敞開的城門,這天險也似的城堡便彷彿像是岔開雙腿的少女,被一鼓作氣的拿下!這個想法像是魔鬼一樣的誘惑着他,一戰成名的感覺,是每個年輕將領都渴望的榮耀啊。
但是鴉鬼策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彷彿未卜先知的道:
“日中閣下,我們現在能出動的兵力不到兩萬人,並且是以重甲步兵爲主。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出發整隊,到達那邊的城門也需要整整三炷香的時間,而對方的騎兵部隊可以在這段時間內對我們至少發出十次以上的拋射!”
“同時。在衝到靠近城頭兩裡附近,還要遭受城頭的防禦武器的聯合攻擊,你覺得這樣一來。我們忠勇的將士最後還能剩餘下來多少人?現在,通過在這營壘當中的攻堅已經可以看出來,對方在近身戰鬥方面的武勇也是毋庸置疑的,絕對不是一觸即潰的農夫,就算是吳作城的城門不關,攔截在城門外的卻也是這樣的將士,我們是沒有任何的機會的。”
那日中副將聽了鴉鬼策的話。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鴉鬼策此時忽然道:
“馬上收縮防線。將我們能調動的部隊集合起來,佈置好攔截敵人進擊的防線,把剩餘下來的火油全部用上,同時通知剩餘下來的三位神官。開始向着爐竈的神靈燃盞祈禱,同時進入最高的戒備狀態,隨時準備朝着離去的艦隊點燃狼煙求援。”
日中副將愕然道:
“這.......閣下,戰局明明是我們佔據全面優勢啊!”
鴉鬼策閉上了眼睛,平靜的道:
“你們只注意到對方不停運送的石塊,那只是對方想讓你們看到的東西而已,但實際上,他們爲什麼要運石塊回去?那是在掩飾他們想要運出來的東西!那些大車聚集在一起的地方,你們難道就不覺得很可疑嗎?”
日中副將順着鴉鬼策指點的方向望了過去。愕然的道:
“可是,閣下,他們運什麼東西出來很重要嗎?”
鴉鬼策苦笑道:
“當然.......因爲窩津神的弱點。已經是被對方的主將看破了!”
“什麼!!”那日中副將怒道:“這,這怎麼可能?”
他彷彿是熱鍋螞蟻那樣在原地打轉,忽然又大聲道:
“大人!大人,你可是全軍的主帥啊,你怎麼能什麼事情都不做還呆在這裡呢?”
鴉鬼策平靜的道:
“我要做的事情,剛剛不是已經吩咐了你去做嗎?”
日中副將一下子就僵住了。鴉鬼策繼續淡淡道:
“或者你覺得,下面那些驕兵悍將會聽我的命令馬上撤走?”
這時候。在窩津神的怒吼當中,又是一處壁壘被攻陷了下來,窩津神的氣勢也是達到了最頂點,它可以感覺到,從自己現身起到現在,至少都已經多出來了接近三千名虔誠的信徒在虔誠的連線自己的靈魂!!
這可是極其重要的啊,信徒的作用就是提供那源源不斷的虔誠祈禱,業力的支持,力量,是的,正是力量!窩津神很乾脆的感覺到了這其中的關鍵之處,東海諸國本來就是極其現實,崇拜強者,弱小活該被欺凌已經是融入到了血脈當中似的!難怪得窩津神一展示力量,立即就贏得了大量的信徒。
就在這窩津神勢不可擋,張牙舞爪甚至幾乎要佔領變大半個天空的時候,遠處的一輛馬車忽然外蓬一下子就四分五裂被打開,緊接着,一名猛惡無比,渾身上下都是泛着油光的豬形巨漢狂叫一聲,雙臂上的肌肉幾乎要撐破皮膚從裡面跳出來似的,狠狠的推動着這輛馬車,將其車廂的開口處對準了這邊。
緊接着,天空當中陰雲密佈,一名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大步走出,登上了堡壘處高聳的石臺。不是別人,正是張雷,他披髮長吟,雙眼當中亮得驚人,兩手在空中揮舞出來了許多玄奧無比的軌跡,不知道爲什麼,哪怕是普通人看了他的手勢,雖然是完全看不懂,卻是發覺他的雙手每揮動一下,自己的心中居然就會無端的變得沉甸甸一分!
遠處的站在瞭望鬥上眺望的鴉鬼策猛然失聲道:
“這是......難道對方居然有馭雷使者?”
很顯然,窩津神更是在第一時間內感應到了這邊的動向,立即發出了一聲詭異的嘶吼!緊接着,它的頭部的一隻複眼也是詭異的亮了起來,雖然是在白天,但是窩津神眼睛冒出來的這亮光依然是極其刺目,簡直就像是電弧光一樣。
緊接着,那複眼當中就激射出來了一團若有實質的光芒,這光芒卻是呈現出來了慘灰色,在空中飛射的速度奇快,以至於尾巴後面居然都拖拽出來了一層一層的漣漪,以至於冒出來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大型客機轟鳴着俯衝時候傳來的響動。
張雷一出手,就逼出來了窩津神的新伎倆,可見雷電法術果然是最有殺傷力和破壞力的法術,哪怕是在名字後面冠以“神”字的窩津神,也是要不惜一切代價的做出了最激烈的迴應。
只是林封謹既然讓張雷升空,又怎麼可能不做好一系列的防範動作?
窩津神的複眼一亮起之後,張雷身前的石臺上就被推出來了七八名俘虜,田襄子的長槍連續刺出,交錯出來了一片幻影,這七八名俘虜便紛紛慘叫着主動撞向了那射來的慘灰色光球。
第一個撞上那灰色光球的俘虜直接就灰飛煙滅了,他在世上留存下來的唯一痕跡便是留下了一團灰燼,接下來整整四個俘虜都是這個下場,只有從第五個俘虜開始,人們纔看清楚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第五個俘虜直接在空中變成了一具枯骨,然後摔裂得七七八八。
第六個俘虜則是可以清晰的見到中招以後迅速蒼老,從壯年變成了老年,最後化爲乾屍。
只是第七個俘虜則是運氣比較好,落地的時候變成了白髮蒼蒼的老叟,但是已經留了口氣。
第八個被挑起來的俘虜撞上了只剩餘下來淡淡灰影的光球,大概只是蒼老了二十歲,便已經將這那光球當中的腐蝕生命力的特效消耗殆盡。
田襄子之所以能夠破掉窩津神的這一招,卻是因爲媧蛇神在幕後早就指點提示過一些相關的資料而已,更是針對性的指點過破法,此時窩津神的這一招被媧蛇神稱爲“小伎倆”,特點也說得十分清楚,灰色光球,會在空中激起漣漪,或者聲音很大(修煉不到家),或者是無聲無息(修煉成功)此時對號入座,自然是十分清晰明瞭。
當然,既然是小伎倆,媧蛇神更是指點了足足三種破法,此時田襄子用對方俘虜人命去填這招,無疑是最方便快捷的那種罷了。
窩津神發覺自己的出招居然被破,更是憤怒,密密麻麻的腳爪猛然抽搐,蜷縮在了一起!
緊接着就見到,張雷腳下站立着的壁壘石臺,居然一下子就瘋狂的爆炸了開來,下一秒就見到,在大量瀰漫的灰塵當中,一根粗大烏黑髮亮,甚至還有鋒利倒鉤的刺針狠刺了出來,這根刺針剛剛伸出地面的直徑至少也有水桶粗細,但是最末端卻是鋒銳無比,格外銳利,長達三丈!
窩津神也是老奸巨猾,它一直都是在隱藏實力,好讓人誤判它的攻擊範圍只有百丈,爲此,它甚至放棄了一次可以至少捕食五十個人的大好機會,爲的自然是這時候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全力一擊!!
要知道,此時張雷距離窩津神足足有一百五十丈呢,可見窩津神隱藏之深。
“只要刺中了你!”窩津神的思想裡面掠過了這麼一個狠狠的念頭。然後他就渴望着看到那血肉橫飛的一幕。
雖然窩津神的這一刺上沒有帶着任何的毒素,但是,一旦命中敵人以後,這鋒銳的黑色長刺就會以驚人的速度旋轉起來,將獵物在瞬間震盪成了一大團血肉碎屑!這樣的景象,卻是窩津神最喜歡見到的一幕。
可是那個人居然沒有事???
他竟然還在空中懸停着,原來就在那電光石火的瞬間,一條金色的身影猛然竄了出去,一個翻滾後,端起了張雷站着的石板,然後頂在了頭上,同時快步急退出了十來丈,而這條金色的身影做這一切的時候,渾身上下居然展現出來了一種驚人的平衡性,以至於正在施術的張雷根本就沒有受到什麼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