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鏞端起茶,吹一吹茶水面上的花蕊:“葉楓那小子原先纏着我要習武,我不肯,半個月前,他到了王府尋世子。世子說是爲了考驗他,讓他去跟袁紫伊做朋友,還讓他拐她去江南走一趟,而且據說,在他打算給他這個考驗之前,還曾經問過葉楓訂親不曾。”
徐瀅目瞪口呆。
這是宋澈乾的?!
他想幹什麼?把袁紫伊跟楊葉楓送作堆?
她也深深看向徐鏞,把手邊一碗湯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宋澈像往常一樣踏着暮色回到家。
可是一踏進門,他就覺得氣氛有點不大對頭。具體表現在出來應門的內侍眼裡浮現着淡淡的憂傷,門口的侍衛呼吸裡透着淺淺的悲憫,牆角下路過的大花貓腳步也似變得比平日凝重,那漫步時瞥過來的一眼,讓人忍不住手心裡捏汗!
就連院子裡的杏花都好像拂動得有些不尋常!
他邊走邊摸了摸後頸根,停步問廊下站着的侍衛:“府裡出什麼事了麼?”
侍衛不知道怎麼回答,斟酌着道:“世子妃在等爺用晚膳。”
“就這樣?”他怎麼覺得沒這麼簡單。
侍衛道:“還讓膳房溫了壺杏花釀。”
宋澈越發狐疑,但再問下去明顯不合適,於是壯着膽子回了房。
只見徐瀅果然笑眯眯坐在飯桌後等他,桌上擺着他愛吃的清炒膳絲,豢碟大蝦,藕絲羹什麼的,果然也還擺着一壺酒,不知哪裡灑了些幹桂花。這早春的季節,房裡竟然香氣四鬱。
“回來了?”徐瀅在桌後笑得比這些菜還要美,托腮的手放下來,改爲交疊在桌上。“快來坐,等你好久了。”
宋澈定了定心神,指着裡屋道:“要不我先去把衣裳換了?”
“急什麼?”徐瀅斜眼睞着他,“反正回頭也是要脫的。換來換去的豈不麻煩?”
宋澈看了看門下下人們。臉紅了。真是的,這些話也不知道揹着點人再說。
不過有她這句話,他心裡就踏實了。他就怕他又哪裡惹她生氣,然後被她趕去書房。
他舉起筷子,先對準盤子裡的蝦夾了只給徐瀅,然後自己要下手。卻忽然被徐瀅伸出來的筷子架住了。
“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我們的生活少了點情趣?”徐瀅兩眼衝他傳遞着秋波,“有沒有覺得很平淡。很乏味,需要來點新鮮樂子調劑調劑心情?”
她素來行事舉重若輕,既不會對什麼事情大爲光火,也鮮少露出什麼小女兒態。眼下這秋波一傳出來,宋澈一顆心就癢癢了,而且砰砰跳起來了。雖然最近他們的“活動”也不少,他也並沒有覺得不夠情趣。但是卻知道她是極有情趣的,既然她說乏味,他當然是贊成的!
“好啊,要怎麼調劑?”他放了筷子,眼角覷着被徐瀅揮走的下人,兩手在大腿上搓了搓。
“我們先來打賭吃飯吧?”徐瀅邊說邊從桌子底下拿出兩顆骰子,“咱們倆擲骰子比大小,贏了的可以吃一口飯,或者吃一口菜,直到吃完爲止。輸了的人不許偷吃,要是吃的話那就下一頓繼續賭,賭到願賭服輸爲止。”
投骰子?果然新鮮。但他不大會玩這個……不怕,他不會,她肯定更加不會。
如此他又有了信心。
“那來吧。”他大手一揮,先拿了顆骰子過來,擲了個四點。這麼說來她就只能擲個五點或六點才能贏他。但這種機率實在太小了,他坐等吃蝦。
徐瀅氣定神閒將骰子擲在碗裡,擲了個六點,然後淡定地把那個大蝦給剝來吃了。
宋澈愣了愣,居然出師不利?
再來。擲了個四點!
徐瀅居然擲了個五點,又贏了。這次她拿湯勺從他鼻子跟前舀了一大勺藕絲羹放到自己碗裡,當着他的面稀溜溜吃起來,那粉甜的香味簡直把他肚裡的饞蟲都勾得在跳舞了!
等她慢騰騰吃完,再擲第三次,又是她贏!
這次她直接把整盤蝦倒進了自己碗裡。
宋澈已經很清晰地聽得見吞口水的聲音了。他伸手擋住她:“說好贏了的只吃一口,你這是犯規!”
她伸手將他拍開:“常勝將軍有優先享先戰利品的權利!”
宋澈目瞪口呆,這是哪門子規矩?
等他發得愣來,那半碗藕絲羹已經被她幹完了。
咬咬牙再擲。這次他擲三,徐瀅還是五!
桌面上已經只剩下半盤子膳絲了和半盤油燜鮮磨了,但沒兩下,那膳絲也被徐瀅給幹掉了!
眼見她吃得滿嘴油光,他終於忍不住:“我懷疑你那顆骰子裡有古怪!”
“那就換換!”徐瀅大方地,並把骰子推過來。
當然要換!要不他今兒夜裡就得餓肚子了!宋澈忙不迭地把骰子換過來,反來複去看了看,並沒有異常。但往往古怪是看不出來的!他大聲道:“再來!”他必須拼死保住這最後的半盤鮮蘑!
一擲,卻又輸了!
徐瀅一面瞥着他,一面把鮮蘑直接挪到自己面前,一口接一口吃完它。那邊吃還吃邊搖頭嘆享的模樣,簡直讓人恨不得把她吃進去的都給她摳出來!
宋澈鬱悶了,他怎麼能連口吃的都撈不着?還有,她怎麼會有這麼一手出神入化的擲骰子的功夫!
但不管怎麼樣,願賭服輸,他就是再憋屈也不能跟自己的媳婦兒爭氣吃的。
再說了,不過就是個遊戲而已,難道他在自己家還真能餓肚子不成?
他在桌子底下揣手謀算着,最起碼流銀對他還是忠心的……
“這壺酒歸你。”徐瀅吃飯喝足,一臉仁慈地把那壺酒給遞過來。
宋澈繃着:“我不喝,我願賭服輸。”反正流銀會給他弄吃的。
“還是喝了吧。”徐瀅一臉諄諄望着他:“厲公公和流銀還有商虎他們今兒夜裡是不會來侍候你的。還有,接下來的時間,我覺得你可能會需要它。”
“接下來?”他傻了傻。
“是啊,接下來。”徐瀅拿絹子掩脣吃了兩口茶,然後屁股一挪,從旁邊凳子上挪到他身邊,語重心長道:“人家總說**一刻值千金,這麼好的春光,這麼好的月色,連牆下貓兒們都沒閒着,你難道好意思就這麼打發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