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設伏兵元軍陷重圍
中冷箭劉尚負重傷
卻說阿吐赤耳與兩個副將陳虎和張雲寧率領五百鐵騎與三千步兵,一早從衡州出發,馬不停蹄向袁公寨撲來。阿吐赤耳一路急行軍,他的鐵騎是經過嚴格的訓練蒙古馬,從潭州調來至今,翻山越嶺,日行數百里,毫不吃力。可是衡州與郴州之兵就受罪了,一天百幾十裡,哪裡吃得消,到達庫宗橋時已近黃昏,清點人數,士兵掉隊的不少。阿吐赤耳見狀,將陳虎、張雲寧與哈赫巴赤劈頭蓋臉怒罵了一通,下令月出之前,必須趕到袁公寨下宿營。這陳虎與前任胡平一樣,同爲漢將,空有一身本領,卻一直受到蒙古將領的歧視,心中本有怨氣,沒想到今日又遇上這麼一頭蠻牛,兇蠻不講理,雖是怒火燒心,卻又無可奈何,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氣吞聲,催兵進發,總算在天黑前趕到離袁公寨下三裡處安營紮寨。哈赫巴赤吸取上次哈將軍攻山被伏擊的教訓,命陳虎、張雲寧挑選兩百名漢軍,分成兩隊,趁着月色,在本縣隨軍巡檢的帶領下,在袁公寨兩側二十里範圍進行搜索,再派五十名馬隊在營盤周圍輪番巡邏,防止袁公寨夜間偷襲。陳、張兩路探哨在巡檢弓手帶領下,在袁公寨周圍搜索了大半夜,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便回營報告。阿吐赤耳一聽,便放下心來。吩咐人馬早早歇息入睡,不得走漏消息,明日四更造飯,拂曉攻山。
阿吐赤耳哪裡會想到,義軍軍師馮平所設下的六路伏兵,分別在元軍進犯袁公寨的前夕就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了各個埋伏區域,靜候元軍攻山。官軍一路行軍至袁公寨附近,到安營紮寨、派兵搜巡的一舉一動,都在義軍監視之下,對軍官的搜索早已有所防備,哪會讓官軍發現。阿吐赤耳的兵馬走過古井頭後不久,伍林、史亮按照軍師之計,已悄悄挖起了壕溝,等着明日捕捉元軍敗逃之兵馬。
次日五更,元軍已吃飽了飯,兵馬準備就緒,準備攻山。先鋒陳虎提議道:“這次是與土匪對壘,不是與正規軍作戰,且山匪狡猾,兵無常勢,戰無常法,應吸取前一次被誘遭圍的教訓,不宜一次把兵力全部投入,可分成幾個梯隊,依次推進,步步爲營。”阿吐赤耳一聽,採納了陳虎的提議,先由陳虎帶八百步兵打頭陣,再以哈赫巴赤帶八百步兵爲第二梯隊,張雲寧率八百步兵爲第三梯隊,依次攻擊,阿吐赤耳本人率五百鐵騎防止兩側襲擊,另六百步兵作預備隊以防不測。如有變化,可化前隊爲後隊,即能首尾相應,左右相助。衆將依計而行。
到了拂曉時分,哈赫巴赤一聲令下,陳虎便指揮八百步兵率先出發,率先攻山,到了山寨前,天已矇矇亮,見有一支人馬出現在袁公山下的樹林中,爲首的一員正是易興陽,騎着一匹大白馬,手執一杆長八長矛,身着一領紅花白底戰袍,威風凜凜出現在元軍跟前,大喝道:“是哪個狗賊先來送死?報上名來,免得做本先鋒槍下無名之鬼。”陳虎一聽,拍馬舞槍過來,冷笑道:“你小小年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死到臨頭了,還如此狂妄。吾乃當朝武德將軍,陳虎是也。”
易興陽一見這陳虎,身長七尺,腰有抱圍,黑鬚白麪,身着也是一領紅花白底戰袍,頭戴金盔,手持一杆水磨長槍。這易興陽與元軍不共戴天,恨不得食其肉,只是一見爲頭的是個漢將,還收斂了些,哼了一聲道:“什麼武德將軍,陳皮虎皮,我今天就來剝了你這身虎皮!”
這陳虎乃元軍漢將,官至衡州鎮守史,武功了得,一杆水磨長槍,在元軍中名氣不小,只是在蒙古人的統治下,因出身南人不敢強出頭。這次進剿袁公寨,臨時做個副將先鋒官,受阿吐赤耳節制。一路行軍見阿吐赤耳不把他放在眼裡,心中很是不服,一肚子氣正沒處撒,趕上易興陽出言不遜,冒出一股無名之火,大喝一聲:“賊匪看槍!”如同晴天炸雷,聲落槍出,向對方刺來。說時遲那時快,易興陽一杆長八長矛如同蟒精玩舌,咬住陳虎的水磨槍不放。易興陽乃東落寨第一惡神,孫盟主手下的急先鋒,哪裡容得陳虎稱雄。好一場廝殺,但見得:
一個元軍悍將,揮動水磨長槍,槍出似鬼影;一個義軍先鋒,執掌長八長矛,矛刺如魔咒;一個恨不得槍挑華山倒,槍槍驚心動魄;一個急切要矛潑東海枯,矛矛神出鬼沒;山下人喊馬嘶如狼嚎,山上戰鼓齊擂似雷鳴。
兩人一氣之下鬥了三十餘招,真是惡神鬥厲鬼,難分高低。哈赫巴赤領軍趕來,見陳虎久戰對方不下,仔細一看,正是上次在此寨與他相鬥的對手,知道此人厲害,怕陳虎不是他的對手,拍馬上陣相助。一旁的王克平見了,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催馬趕來相迎,與哈赫巴赤廝殺起來。兩人鬥了二十餘回合,王克平想起軍師有令,怕易興陽廝殺起來忘了使命,便佯裝不敵,虛晃幾槍,對興陽道:“敵軍來勢甚多,我等還是上山守卡要緊。”說完打馬往山上逃去。
易興陽與陳虎殺得難解難分,早把軍師之命忘到九霄雲外,聽見王克平發出信號,雖說殺得興起,但軍師有令在先,不敢戀戰,對陳虎喝道:“爺不陪你玩了,有本事就到山上再戰三百回合。”說完拍馬上山去了。陳虎心中納悶,這廝別看年少,功夫十分了得,百招開外怕不是他的對手,如今卻不同我廝殺,主動退走,莫不有詐?但見到哈赫巴赤早已拍馬追趕王克平不放,身後元軍的隊伍已漫山遍野地壓了過來,聲勢浩大,只得手臂一揮道:“袁匪要逃,我等快追。”一千多元軍,如狼似虎直往山上撲去。
這時阿吐赤耳就在後面觀戰,沒想到這袁匪如此不堪一擊,不到半個時辰就被陳虎等殺得落荒而逃。他平生征戰,很少碰到對手,驕橫慣了,一想還有大半兵馬沒有上陣,陳虎就已將叛匪殺得落荒而逃,便命鼓手號兵摞鼓吹號。一時山下的喊殺聲響徹山谷,山搖地動,衆將領早把陳虎的建議和戰前部署和忘得一乾二淨,數千人馬如洪水猛獸般向袁公寨山上涌來。
且說袁公寨上,盟主孫碧雲、副盟主易華和左路義軍十八寨寨主、頭領在主人袁勤的陪同下,正在瞭望臺上觀看山下開戰。不一會,就見山下的元軍,擂着戰鼓,吹着牛號,人喊馬嘶,殺氣騰騰,氣勢洶洶,烏雲遮日般黑壓壓地往山上攻來。這些山寨頭目們平時只是幹些打家劫舍殺人放火的勾當,哪見過這等大戰場面,一個個嚇得面色蒼白,齊冒冷汗。孫碧雲曉得他們心存怯意,也不說話,平聲靜氣,只是靜觀動靜。
這時易興陽、王克平已到山腳,收住陣腳,見元軍來勢洶洶,兩人便叫嘍囉們先退,他倆立馬擋住元軍又狠殺一陣。因元軍勢大,訓練有素,前鋒人馬,因鐵騎上山不便,放緩了攻山速度。易興陽且戰且退,一路退到山腰。陳虎一看,心中生疑,道:“且慢,賊匪詭計多端,恐怕有詐,我等暫且退下,計議穩妥攻寨方案後,才攻山不遲。”哈赫巴赤一看,道:“陳將軍多慮了,此次不比上一次,昨夜我軍反覆偵探過,兩側十數裡並無伏兵,想那袁勤也不會複用此計。何況今日我軍數千人馬,還怕踏不平這小小山寨!”陳虎還在猶豫,就見阿吐赤耳趕上來,問陳虎:“爲何停滯不前?”陳虎道:“我見山寨之敵有誘我之意,恐有詐。”
阿吐赤耳正在興頭上,哪裡聽得進陳虎之言,把大彎刀一舉道:“似你如此膽小多疑,豈能成大事!如今我裝備精良的數千大軍已壓到山下,他山上能有多少人馬抵抗得了?”於是下令:“全體將士迸力殺敵,乘勝追擊,一鼓作氣攻上山頂,先攻上山者重賞,有貪生怕死退縮不前者斬!“陳虎等衆將聽了,哪敢不從,一時元軍士氣大振,數千號人馬,發瘋般從南北數裡寬向山上衝來。
此時易興陽、王克平已全都進入第一道關卡,與蔣懷斌、鄭裡會合,憑關據守。見元軍快要攻到關卡時,蔣懷斌、鄭裡同時砍斷攔住滾木、礌石的繩索,登時滾木、 礌石直往下傾瀉,打得元軍措手不及,頓時死傷不少。
阿吐赤耳一看,氣得七孔生煙,命後隊騎兵下馬,徒步上山,用弓箭輪番向山上射箭。這些蒙古弓箭手也是訓練有素,箭射得又準又遠,一陣箭矢如雨點般飛過來,守關嘍囉一時防備不及,也中箭死傷不少。易興陽見不少兄弟被射殺,不由得怒火燒心,也取下靈龜寺的寶弓,一陣射殺了十幾名元軍,但單憑他一人之力,哪能壓住陣腳?元軍再次發起進攻,三個梯隊加上預備隊三千多號人馬同時攻關,騎兵也一起推進,一時人如潮水,箭似暴雨,眼看關卡就要失守。易興陽、王克平與蔣懷斌等只曉退守第一關卡是軍師設下的底線,再不能退了,也不管對方箭如雨下,兵馬如蟻,只是死守不退。
這時山上各寨頭領們見元軍攻勢兇猛,易興陽等英勇死守,人人嚇得心驚肉跳,個個看軍師馮平的臉色。卻見馮平微微一笑,命夏全明舉旗放炮。就見夏全明令旗一揮,緊接着轟轟轟三聲炮響。炮聲響過之後,再看山下,只見方雲、雷正率一千精兵從右邊峰坡嶺方向殺來,曾詢、楊鐵兒率一千精兵從左邊米山灣方向殺來,易興陽、王志平、蔣懷斌和鄭裡見狀,也紛紛跳出關卡向山下壓去。
阿吐赤耳一看,雖是心中一驚,卻畢竟征戰一生,此場面也見得多了,馬上鎮定下來,命陳虎變前隊爲後隊,對付山上之敵,哈赫巴赤對付右邊方雲、雷正之敵,張雲寧對付左邊曾詢、楊鐵兒之敵,他本人率中軍直奔下山固守。隨着阿部令下,元軍四隊且戰且退。馮平一見,不禁讚歎,畢竟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臨陣不亂。雖是一時沒能使元軍驚慌失措,卻也打亂了其攻山的部署,讓山上的人鬆了一口氣。
這時陳林、龍桂早已搗毀了山下元軍的營寨,奪了糧草,聽到炮響,見山上紅旗招展,阿吐赤耳正率兵往山下退來,陳林、龍桂趕緊從左右兩個方向截擊元軍,堵住其退路。此時元軍後有易興陽、王克平、蔣懷斌、鄭裡從山上往下殺來,左有曾詢、楊鐵兒,右有方雲、雷正,前有陳林、龍桂,已被義軍從四面八方團團圍住。
阿吐赤耳見陳林、龍桂等部從自己的營寨方向殺來,得知營寨已被搗毀,又見四面八方,黑壓壓的全是寨匪的人馬,何止成千上萬!已將自己圍得水泄不通,才知大勢不好,後悔沒有聽陳虎的話。只得命陳虎斷後,哈赫巴赤和張雲寧居中,他帶五百鐵騎在前,向衡州方向突圍。
這阿吐赤耳的五百鐵騎正要突圍,迎面卻與陳林相遇。一個是將門之後,使一杆鉤鐮槍,神出鬼沒,正是對付鐵騎的好手;一個是蒙古勇士,手執一把大彎刀,殺氣騰騰,正要殺出重圍。兩人好一陣廝殺,只見得:
陣前相遇,各顯手段,這個鉤鐮槍要鉤馬腿,那個大彎刀要斬人頭,一個剛入東落寨想立頭功,一個誇下海口要活捉袁勤,這個技巧勝韃子,那個力大扛千斤,刀來槍擋,槍來刀迎,這個聲吼似虎嘯,那個呼喝如雷鳴。
兩個鬥了二十回合,無奈阿吐赤耳身後的數百鐵騎殺將上來,陳林的人馬哪抵擋得住,不一會便衝撞散了,陳林見勢不妙,只得放棄阿吐赤耳,退了下來,五百鐵騎就此殺出。
阿吐赤耳一路領先,不到片刻就到了伍林、史亮所設的埋伏區。這伍林、史亮早已在挖好的壕溝等候,見一羣馬隊呼嘯而來,興奮不已,正要捕捉,哪知人算不如天算,這阿吐赤耳的馬是有名的蒙古寶馬,四蹄如飛,很有靈性,見到一條又長又寬的大橫溝,突然發力,如騰雲一般飛跨而過,前面的絆馬繩也奈何不了它。後面的鐵騎就沒那麼走運了,不是馬失前蹄掉在溝裡,就是被絆馬繩絆倒,連人和馬被義軍捕捉。阿吐赤耳見後面人馬沒有跟上,拍馬回來相救,遇到伍林,又殺將起來,一氣之下拼了二十回合。這時張雲寧的座騎也陷入溝裡,從馬上摔將下來,見四周來人捕捉,忙從壕溝的馬背上躍出,手持兵器,殺將起來,捕捉的人哪是他的對手,一時被張雲林殺退數十人,砍斷了數條絆馬繩。史亮見了,忙與張雲寧殺將起來。後面衝來的鐵騎一羣羣連人帶馬滾在溝裡,義軍來不及處理,不一會就將溝填滿,被後面趕來的數百鐵騎從馬上踏過,過了壕溝。張雲寧只聽後面匪軍的殺聲尤如波濤浪驚,猶如潮水般壓過來,忙喊道:“阿將軍,袁匪勢大,不可戀戰,你先衝出重圍,末將斷後。”阿吐赤耳一看,追兵鋪天蓋地而來,知大勢已去,只好三十六計走爲上計,收回兵器,打馬便逃,伍林忙追上去,只可惜馬力相差懸殊,哪追趕得上。
張雲寧見阿吐赤耳衝出了重圍,也撇下史亮拍馬便走,與數百鐵騎衝出重圍,向衡州方向逃去。
且說在山寨腳下斷後的陳虎,先是被易興陽、王克平纏住難以脫身,後又添上方雲、雷正兩員虎將相殺,如何招架得住。陳虎心想自己一生殺敵無數,不知多少將士死在他的槍下,今日怕是要在黃泉路上見他們了。便喝道:“袁匪聽着,有本事你們一個個上陣來,同本將軍拼過死活!”易興陽、方雲與王克平等見陳虎功夫了得,臨危不亂,有大將氣節,有意聯手捉拿他,就四面圍住,如耍猴一般,你一矛我一戟、這一刀那一槍,殺得陳虎眼花繚亂,毫無招架之功,更無還手之力。陳虎眼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已是絕望,憤然道:“本將軍何懼死哉!豈能受你們草寇戲弄。”說完拔劍便要自刎,雷正一見,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去,擡手以開山斧一挑,將陳虎的長劍打落下來,易興陽、 方雲飛身下馬,擒住陳虎。易興陽冷笑道:“一個漢人,寧願替韃子盡忠去死,豈不在列祖列宗面前蒙羞,遭天下人恥笑!”王克平勸道:“陳將軍,我與興陽頭領的父親一樣,也曾是韃子手下的部將,只因剿匪不力,韃子將我們漢將來抵過,興陽全家被殺,我僥倖脫逃,才因此舉起反元大旗。將軍此次回去,也是個死,何必再爲他們賣命,不若棄暗投明,同我們一起抗元,趕走韃子,復我大漢天下。”陳虎聽了,低頭不語。
卻說哈赫巴赤要突出重圍,卻又遇上曾詢,便廝殺起來。一個使雙錘,一個持大刀,你來我往戰了二十回合。要說哈赫巴赤一身功夫不在曾詢之下,但今日元軍大亂,阿吐赤耳已率鐵騎衝殺下山去,後軍陳虎不知消息,哈赫巴赤心慌意亂,無心戀戰,一心要衝出外圍。只是曾詢一對銅錘哪肯放過,緊緊纏着,盯着他左一錘右一錘,使他無法脫身,只好又與他苦鬥十幾個回合,見曾詢漸漸不敵,正準備打馬逃走,哪知又遇揚鐵兒攔住退路,揮斧砍來,哈赫巴赤只得對付揚鐵兒,一不留神,被後面的曾詢一錘打到後身。這一錘不下千斤之力,哈赫巴赤翻身落馬,楊鐵兒眼明手快,一斧下去,砍下了哈赫巴赤的人頭,曾詢把哈赫巴赤的人頭一提,對衆元軍喝道:“你們的將軍已被殺,你等快快放下兵器,否則統統格殺勿論。”那些元軍士兵見達魯花赤已死,哪裡還有鬥志,一個個丟下兵器繳械投降。
且說這阿吐赤耳的鐵騎隊,遑遑如喪家之犬,急急似漏網之魚,僥倖突出重圍,手下五百鐵騎被伍林史亮擒獲不少,只剩下不到兩百來騎。那三千步兵更是不見蹤影,看來是凶多吉少。想再回去救人,又聽到後面喊殺聲不斷,陳林、伍林、史亮、龍桂緊追而來,阿吐赤耳只好放棄回去救人的念頭,命張雲寧斷後,帶着兩百來騎向庫中與曉溪方向奔來。
話說劉尚、易峰、唐林、徐貴早已在此等元軍的漏網之魚,不到一個時辰,只見遠處塵土飛揚,一陣陣馬蹄聲越來越近,跑在最前面的,正是阿吐赤耳,後面是數百鐵騎。劉尚橫槍立馬,擋在了阿吐赤耳的馬前,冷笑道:“你就是阿吐赤耳吧,還真能逃脫到這裡,劉某在此恭候你多時了。”
阿吐赤耳一看,見劉尚兩旁左有易峰、徐福、右有徐貴、唐林、徐祿,個個虎視眈眈,近千嘍囉分數路排列,不由得大驚,對劉尚道:“你們袁公寨到底有多少人馬?”劉尚哼了哼道:“虧你還是一個老將了,這袁公寨有多少人馬都沒弄清楚,就來圍剿!今天也讓你死個明白,這袁公寨只不過是我們抗元盟軍的一個山寨而已。如今我盟軍已聯絡三府四十九座這樣的山寨數萬弟兄,聯盟抗元。今日一戰,只不過是小試牛刀而已。”
阿吐赤耳一聽,大怒,道:“原來全都是一羣叛逆,我同你們勢不兩立!”說完,便舉全力一刀向劉尚砍來,劉尚正要迎敵,易峰道:“這廝何勞劉統領親自動手。”說完拍馬迎戰,兩人好一陣廝殺,一口氣鬥了十多個回合,阿吐赤耳爲了逃命,心急如焚,不想再戰,易峰哪會罷休,纏往廝鬥。無奈這廝力大無窮,大彎刀一刀刀震得易峰雙手發麻虎口流血,易峰漸漸不敵。劉尚見他不是阿吐赤耳的對手,正要上陣,又被徐貴搶了先,與阿吐赤耳殺將起來。張雲寧一看這是叛匪的車輪戰,挺槍衝來相助,卻被早已在一旁等得不耐煩的唐林接着,兩人對殺起來。
這阿吐赤耳還真是勇不可擋,與易峰戰了數十回合後,又與徐貴戰了十餘招,反而越戰越勇,徐貴漸漸體力不支。劉尚道:“徐兄先歇歇,讓本統領來會會這廝。”拍馬上陣與阿吐赤耳廝殺。但見得:
一個是綠林第一將,一個是蒙古猛將軍。一個以逸待勞,如惡龍出水,倒海翻江;一個困獸之鬥,如猛虎下山,地動山搖。一個槍槍撓挑出千重浪。一個刀刀揮出萬仞山。直殺得雲霧蓋山,氣浪滔天。
二人一氣之下戰了十餘回合,阿吐赤耳雖是力大,卻技不如劉尚,加之已久戰,漸漸處於下風,眼看體力不支,就在此時,阿吐赤耳身後一個貼身弓箭手見主子已命在旦夕,便偷偷一箭射來,劉尚哪會留神,一時躲閃不及,射中左胸,倒下馬來,易峰、徐貴等衆頭領一見,大驚,忙捨命上前搶救,因劉尚中箭傷重,義軍一時大亂。阿吐赤耳、張雲寧等見狀,乘機衝出重圍,逃之夭夭。
馮平同易興陽、唐林等衆頭領收拾完山腳戰場,追趕過來,聽說劉尚中箭重傷,阿吐赤耳和張雲寧逃脫,大吃一驚,上前一看,劉尚中箭處正是要害之處,血流如注,臉色蒼白,命在旦夕,急傳寨醫來看。寨醫見箭射得極深,便叫唐林相助拔出箭頭,見箭頭無毒,才放下心來,忙止血敷上金槍藥。馮平命徐貴三兄弟護送劉尚就近到鄒崗山療傷,並命易興陽、唐林速報孫盟主。
袁公寨一役,除阿吐赤耳和張雲寧等百餘騎逃脫外,元軍死傷三百餘人,歸降三千餘衆,繳獲戰馬三百五十餘匹,兵器三千多件,糧草數萬斤,混戰中義軍死傷兩百餘人,盟軍大勝。軍師馮平下令夏全明收兵回山寨,並去看望陳虎,親自爲陳虎解縛勸降,陳虎見大勢已去,只得聽從,因念其若投靠義軍,一家老少難逃抄斬之災。王克平道:“你的家人不必掛念,我東落寨在城外有居點,可速派人去衡州取你一家老少上山。”陳虎聽了,纔算放下心來。
孫碧雲和副盟主易華率領十八寨義軍觀戰,親見這場驚心動魄的血戰場面,大開眼界,無不敬佩大盟主指揮若定,軍師運籌帷幄,義軍將士視死如歸,勇不可當。山下元軍大部被殲後,碧雲率衆寨主下山,視察打掃過的戰場。前線還有喜訊不斷傳來,令碧雲等衆寨主歡喜不盡。不久,就見曾詢、楊鐵兒押着元軍俘虜,一撥撥從碧雲等衆頭領身邊走過。雷正奉軍師之命陪着陳虎來拜見孫盟主,陳虎見義軍盟主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將,吃驚不少,只得拱手行禮道:“敗軍之將,無顏面見大盟主。”孫盟主笑道:“陳將軍不必自責!你也是位漢將,既已歸降我抗元義軍,從此也就是自家兄弟了。”易華也笑道:“久聞陳將軍乃智勇雙全之將,此次那阿將軍若聽從陳將軍建言,哪會遭如此之敗!我義軍能得將軍一人,勝似千軍之衆。”衆頭領也紛紛上前與陳虎施禮寒暄,稱兄道弟,陳虎心悅誠服,不在話下。
衆人正在歡喜,就見易興陽和唐林快馬加鞭趕來,易華笑道:“看來又是來報喜的,是劉大盟主的喜訊到了,看來那阿將軍必死在劉尚手中無疑了。”碧雲見到興陽,喜孜孜問道:“捉到阿吐赤耳和張雲寧沒有?”易興陽喘道氣,陰沉着臉道:“軍師要我倆速來稟報盟主,劉統領在同阿吐赤耳決鬥時,被其手下的弓箭手射傷,阿吐赤耳和張雲寧乘我衆將士搶救劉統領混亂之際,率殘部脫逃,劉統領現在鄒崗山救治。”孫盟主不聽猶可,尚未等興陽說完,就感到天旋地轉,昏倒在地。這正是:
袁公山下鏖戰喧,滾滾鐵騎敗如煙,
戰報頻頻傳佳音,誰知喜中有禍端。
要知劉尚傷勢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