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憩廬。
雖然時值一年裡最酷暑的天氣,但由於憩廬各個房間均安裝了敘府電器廠生產的空調,所以屋裡屋外,宛若兩個截然不同的天地。
由於華北戰事順利,蔣介石終於告別了以軍委作戰會議室爲家的生活,回到家裡洗漱一新後,下到飯廳吃飯的時候,看到孔祥熙夫‘婦’和陳誠的夫人譚祥也在,笑着打招呼,然後一起到飯桌就坐,準備用餐。
宋美齡和譚祥小聲議論着昨天晚上家裡放映的由三江電影廠出品的電影《帝‘女’‘花’》,譚祥說當年滿清入關和今日日軍入侵何等相似,宋美齡笑着說崇禎皇帝沒有安家軍,否則就不會有煩惱了,看看這段時間安毅帶着軍隊在華北打得多好?
蔣介石咳嗽一聲,指了指自己的飯碗,又指指桌上的飯菜,宋美齡和譚祥相視一笑,不再言語。孔祥熙本來想問問如何處理上海的事情,但看到蔣介石埋頭吃飯,便把疑問憋在心裡,等飯後再說。
衆人剛剛開動筷子不久,陳布雷拿着份電文匆匆走了進來,臉上滿是舒心的笑容。
蔣介石聽到腳步聲,擡起頭看了陳布雷一眼,想了想問道:“是不是華北又有什麼好消息傳來啊?”
陳布雷恭敬地道:“委員長,第五軍團在廊坊和武清一線發起的攻堅作戰已經有結果了,既中午收復武清縣城,取得殲滅日寇兩千三百餘人,俘虜四百餘人的勝利後,在下午四點發起的進攻中,十七軍再接再厲,在我中央空軍的配合下,一舉攻克日軍第二十師團和第一〇九師團構築的防線,日寇落荒而逃,第五軍團各師趁勢追擊掩殺,一直將防線推到青龍河一線,直接威脅冀東非武裝區的漢‘奸’政fǔ,估計這會兒大漢‘奸’殷汝耕已經坐立難安了。初步估計,此戰取得殲滅日軍一萬餘人,俘虜日軍一萬餘人的大勝由於天‘色’已晚,具體的數字還需要進一步審覈才能確認。”
蔣介石放下手裡的碗筷,有些驚訝:“沒有‘弄’錯嗎?怎麼會有這麼多俘虜?”
陳布雷解釋道:“這兩個師團是上個月廊坊潰敗後,在唐山重新補充的兵員,官兵主要是由日軍支前的‘在鄉軍人’,素質和作戰意志並不強,所以纔會出現這樣的戰果。”
蔣介石捂着嘴,笑得很開心:“娘希匹,看來日軍也不都是鋼筋鐵骨嘛,照樣也有貪生怕死意志薄弱之輩命令第五軍團,立即把日軍戰俘押解至北平,‘交’給戰區司令部處置。這回一定要舉行盛大的記者招待會,把歐美記者都請過來,讓他們見識一下所謂英勇無敵的日軍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孔祥熙有些擔憂地問道:“我們的目的是以打促和,這樣會不會過度刺‘激’日本人?”
蔣介石擺擺手:“只有給日本人一個慘痛的教訓,他們纔會考慮回到談判桌上來,否則還會像長城抗戰以後一樣,得寸進尺。”
宋靄齡嘆息一聲:“妹夫,我們的根子到底還是在江浙和上海,這回拆遷大動干戈,而且西遷的廠子,無論是規模還是效率,都要遠遠低於川南的企業,我們沒有了運輸和地利的優勢,舉步維艱啊”
孔祥熙勸道:“是啊,若是日本人能夠主動求和,我們倒是不妨與他們談談。德國大使不是在斡旋嗎?我們應該趁着現在佔據上風,向日方表達我們的意見。我的意思是日本人能夠退回到戰前的地方,我們不妨尋求和平。”
蔣介石搖搖頭:“恐怕很難,據戴笠的情報,日本已經全面動員了,雖然不清楚他們兵力調動的方向,但不外乎華北和上海兩個地方,我已經調駐陝、豫、皖等地的中央軍各部北上,充實華北實力,同時隨着各集團軍陸續編成,川軍、桂軍等地方軍隊已開始向南京集結。只有日軍切實地表現出誠意,我們才能談,否則就只有堅定不移地打下去,直到把日本人打出中國。”
說到這兒,蔣介石看到陳布雷還站在那兒,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陳布雷稟報:“第五軍團還發來一份補充電,稱日軍第二十師團長川岸文三郎中將很有可能在我中央空軍的打擊下斃命同時,在下午的炮擊中,日軍第三十九旅團長高木義人少將、炮兵第二十六聯隊長細川忠康大佐也有很大的可能被擊斃。據日軍俘虜供述,當時日軍前線將佐正在視察炮兵陣地,遭受我炮兵突然打擊,粉身碎骨的可能‘性’很大,但一時間還找不到佐證。”
宋美齡擦擦嘴,高興地道:“達令,安家軍又立新功,你準備怎麼獎勵他們啊?”
蔣介石沉‘吟’一會兒道:“等華北戰事結束,和中央空軍一併獎勵吧程潛和劉峙不知道怎麼搞的,空擁有那麼多兵力,卻一事無成,反倒是第五軍團敢打敢拼......”
陳布雷原本還想請示如何制定宣傳口徑,是否大肆宣揚日軍兩個將軍隕落華北,但看到蔣介石似乎沒有繼續談話的意思,當即識趣地告辭離去。
是夜,已經被任命爲第二集團軍司令長官的劉峙收到一份措辭嚴厲的密電,嚇得連夜召開作戰會議,部署冀東反攻計劃。
天津靜海,收到胡家林捷報時的歡喜,已經被滿腹的疑‘惑’所取代。
安毅、沈鳳道、方鵬翔及五六名年輕參謀站在從第五軍團司令部緊急調運來的按照平津實際比例微縮的大型沙盤前,揣摩日軍放任自己兩個師團被全殲的用意。
“我廊坊守軍轉守爲攻,向日軍兩個師團發動大規模攻擊,天津守軍依然無動於衷,連象徵‘性’地派出一支部隊前去支援的意思都沒有。如果說駐屯軍司令板垣徵四郎在下一盤很大的棋,但這個代價也未免太大了難道真的是維持戰線、固守待援的老把戲?”安毅自言自語地道。
方鵬翔搖搖頭:“怎麼看都不像是‘陰’謀,畢竟我們的空中優勢還是很明顯的,就連關東軍察哈爾軍團對赤城一線的進攻,也在我中央空軍的狂轟濫炸下被擊退。今天下午日軍丟掉的可是兩個師團,甚至有可能第二十師團的師、旅團長也在我空軍的打擊下斃命,誰敢下這麼大的賭注?”
安毅越想越頭痛,這時一個年輕參謀有些結結巴巴地道:“會不會是日軍‘誘’敵深入的驕兵之計?”
安毅眼睛一亮,但想到日軍丟的那兩個師團,還是搖了搖頭:“一下子損失兩個師團,影響太惡劣了,日軍是不會這麼不智的,其中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內幕。”
這時,萬福麟、商震、龐炳勳及十餘將領聯袂而來。一進‘門’萬福麟就笑着說:“十七軍打得痛快啊如今日軍已全線崩潰,我們天津什麼時候也來一記狠的?若是天津光復,整個華北的局勢就明朗了”
龐炳勳也是一臉的振奮:“誰能想得到,開戰前我軍畏之如虎的日軍,竟然也有如此不堪的表現?看來以前我們過於高估日軍的實力了”
商震看到安毅站在沙盤前,沉思不語,好奇地走了過去,看到標識已經發生明顯變化的敵我態勢,好奇地問道:“安毅將軍,你在研究什麼呢?”
安毅招過一衆將校,對照着地圖,把自己的擔憂合盤托出,然後道:“天津日軍的動向非常關鍵,板垣徵四郎就像是一個老烏龜,縮在那兒一動不動,讓人搞不清楚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宮城站到安毅身邊,仔細打量一下戰局:“從整條戰線看,我軍防守嚴密,日寇無機可趁......看來只有打一打天津,試一試板垣的態度。要是我軍真能趁勢攻取天津,收復塘沽、大沽港,那麼不管日軍有何‘陰’謀詭計,也不用害怕了”
安毅看着北寧鐵路盡頭的塘沽港,釋然地點了點頭:“看來無論如何,天津方面得動一動了。既然板垣不主動出招,我們就‘逼’他出招......”
龐炳勳哈哈大笑:“安老弟,你早就該讓我們表現一下了,日軍士氣已經臨近崩潰點,相信這回要比上次好打許多。”
安毅愣了一下,再聯想此前萬福麟和龐炳勳的話,驚訝地發現:什麼時候中國軍隊竟然變得如此信心十足了?
接下來,軍事會議進行了兩個多小時,送走商震等人後,安毅與沈鳳道並肩而行,望着彎彎的殘月,安毅輕聲問道:“石友信有下落了嗎?”
沈鳳道搖搖頭:“石冉說在戰區司令部時,石友信分明還在,但至靜海重逢時,石友信就不見人了。但商震將軍說他在接收俘虜時,就只有石友三六人和石冉一人,按照戰區司令部的意思分開關押。後來我們又向劉經扶長官去電,他說人已完全‘交’給商震部,並無扣人之舉動。尤其讓人遺憾的是,全部的‘交’接過程,都沒有辦‘交’割手續,所以我們現在也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安毅嘆了口氣:“實在找不到就算了,這樣的跳樑小醜,諒也挑不起多大的風‘浪’。”
“我會繼續盯着,決不讓這等小人卑鄙小人鑽空子。”沈鳳道隱隱有些擔心:“明天的戰事可能會出問題,龐炳勳、萬福麟他們太過樂觀了,要吃大虧的。”
安毅點點頭:“是啊,我也擔心,但這一仗必須打,或許事情不會像我們想的那樣糟糕也說不一定,一切還是等結果出來再說吧。”
PS:最近‘精’神很差~~咬牙堅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