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粵的柳樹與北方的柳樹不同。
秋風一吹寒霜一打,北方的柳樹葉就全落光了,只剩下光禿的枝條,再也見不到它那阿娜多姿的身影。而南粵的柳樹則不同,整整一個冬天都不會落葉,野外河邊的柳樹,葉是鵝黃色的;居民區的柳樹,因氣溫相對野外高一點點,樹葉仍然呈可人的綠色。微風起處,柳絲飄拂,如花季少女的長髮,令人感覺不到嚴冬的存在。
七九八九,春風擺柳,春天終於到了。沒等新一年的葉片長出來,彷彿一夜之間,一個冬天都“賴”在樹上不肯走的老葉全落了,近前細看時,光光的枝條上吐滿了外紅內綠的新芽。
此情此景,不能不使人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舊葉不能不爲新葉讓道,畢竟又是一年春草綠。新陳代謝的自然規律就是這樣的殘酷着、也美麗着,一如官場、一如人生……
東湖賓館的小別墅自從陸家兄妹出事之後,被政府拍賣了出去,新主人接手之後又進行了擴建,裝修的也更爲豪華。
小湖之畔,柳林之中,一棟棟紅頂白牆的二層別墅越發顯得風情迷人。
五號樓二樓,全落地窗戶封閉的大廳裡面,丁丁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臉悲苦的擺弄着手裡的畫報,卻連看一眼的心情都沒有。趙建輝站在窗邊打電話,好像是被他手裡畫報發出的莎莎啦啦的聲音驚擾,回過頭來瞪了丁丁一眼,一向不知道什麼是懼怕的丁丁先生就低了頭。
這個電話是一個讓趙建輝想不起來的人打過來的,那位和卓蘭在一起的空姐劉燕,可能是從卓蘭的手裡拿到的自己的電話號碼吧?要不然她也不會把電話打到了自己這部私人手機上面。
現在劉燕在歐洲,不惜花費重金打了越洋電話來,卻是來向趙建輝告狀的。電話裡面,劉燕可得抽抽噎噎,連聲抱怨着丁丁無情無義,居然喜歡上了自己的好朋友卓蘭,要把自己蹬了。“趙哥,這事兒你可得管啊,他們一個是你的保鏢,一個是你的乾妹妹。你要是不管的話,我就跳樓自殺算啦……”
這都什麼破事兒啊?自己剛從下面回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呢,就接到了這麼一個堵心的電話。這是幹什麼啊?以爲我心裡很好過啊?
可是,聽着劉燕抽抽噎噎的聲音,他還不能說自己不聽:“劉燕啊,你有什麼話慢慢的說,只要你有道理,我一定會幫着你的……”
“趙哥,我當然有道理了……當初卓蘭根本就看不上他,對他愛理不理的,這個混蛋就一頭扎進了我的懷裡……現在卓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居然又看上他了,明明給我說她不喜歡的嘛,您說這不是欺負人麼?最可惜的是丁丁,人家可是什麼都給了他啦,他居然給我說他喜歡的是卓蘭……嗚嗚,我可怎麼辦啊趙哥?”
“這麼亂啊?在電話裡面你也說不清楚,回來吧,等你回來,當着我的面你和丁丁說清楚,這種事情,是不能勉強的……”聽着她的話,趙建輝就不由得直蹙眉頭。這個丁丁,也實在是有點太不像話了,搞不清楚你喜歡誰,你別和人家那個嘛。
電話裡面,劉燕就嬌嗔的哭訴:“趙哥,你這還是偏心啊。這有什麼說不清楚的?我問了卓蘭,她說她不稀罕丁丁我才追的他,虧她還是我的好姐妹,這算什麼啊?好姐妹居然橫刀奪愛,在我心口紮了一刀……嗚嗚,丁丁那個混蛋現在都不肯接我的電話,你要是再偏心,我現在馬上就跳樓,我死的遠遠的總可以了吧?我讓他眼不見心不煩,你也省了不少心……”
趙建輝心說我省什麼心啊?你要真的在巴黎跳樓,弄不好還會引起國際糾紛,到時候被人一查到底,說是我的警衛員勾引了人家小空姐之後又始亂終棄,我這名聲可也跟着出去了。
我還省心呢,煩心吧?
“你先回來吧,你們的事情,我自然要盡心盡力的去做……我找他談談,咱們回來再說好吧?難道你不相信我?”趙建輝耐着性子說道。
“我信你,趙哥。從歐洲回來,我去找你,只要你答應勸勸他,他肯定會聽你的。我要和他結婚……”劉燕圖窮匕見,說出了自己想要的最終結果。是想趙建輝幫着她,勸說丁丁和她結婚呢。
趙建輝就搖了搖頭,有點暗自好笑,心說我這麼大的官兒,居然還得管這種破事兒?“我還是那句話,我會找他談的,現在我可不能答應你什麼,要是相信我,你就先回來,要是不信我,那也只能隨你……”
劉燕在電話的那一邊就很是柔柔的答應:“趙哥,我知道了,我什麼都聽你的……”聽着她這個話,趙建輝就一陣撓頭。
掛了電話,趙建輝出了會神。心裡想着卓蘭和劉燕的事情,腦海裡面還不住的翻騰着霍佳欣的音容笑貌。好一會兒後,趙建輝才扭過頭,看了眼還搭拉着腦袋坐在沙發上的丁丁,沉着嗓子問道:“怎麼樣?到底想清楚了沒有?你越是猶豫不定,最後傷害的是你們三個人……”
丁丁就苦着臉看着趙建輝,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
“這種事情,別人是幫不上你的,該怎麼做,你自己想好了自己去解決……”趙建輝就瞪了他一眼,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這傢伙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二十七八了還不找對象,沒想到他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難道這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想想,在這個問題上面,自己還真的沒有什麼臉面去說他。可是你就算是想學也得學像一點兒啊?現在弄的人家女孩子哭哭啼啼的鬧自殺,這不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麼?
頓了一下,趙建輝還想接着說什麼,樓梯處傳來咯噔咯噔踩着高跟鞋上樓的聲音爲丁丁解了圍。
丁丁知道,趙建輝今天到這地方來,好像是跟一個叫什麼齊妍的女人約好了的。聽到樓梯口傳來的高跟鞋聲,他就忙站起了身。可讓他感覺到奇怪的是,從樓梯口上來的並不是一個女人,而是兩個。
這兩個女人都是超級大美女,一個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另一個最多也不超過三十。
走在前面的女人披散着一頭烏黑秀麗的靚發,白嫩的臉蛋彷彿能掐出水來。她穿着一身裁剪合體的蛋青色制服套裙,越發襯出她婀娜的體態。如此精緻嫵媚的女人,穿着英姿颯爽的制服羣,天生就有一種令人血脈噴張的風情,套裙下的肉絲襪修長美腿,以及露着兩根腳趾的魚嘴高跟鞋,更是引人遐思。
走在後面的女人穿着鵝黃的無領襯衣,白色的休閒西裝,黑色的絲質長褲,漫長的瓜子臉上薄施粉黛,一頭柔順的齊肩秀髮隨着她走動左右搖擺,她的手裡提着一個單提帶的白色lv方底包,腳下踩着一雙黑色的尖頭亮光小皮鞋,那神情裡面透着說不出的優雅。
隨着兩個人走近,一股淡淡的幽香和女人的肉香撲面而來。衝擊着人的視覺,刺激着男人的味蕾……
丁丁只看了一眼就趕緊挪開了眼睛,心裡暗暗的給兩個女人下了定義:“標準的狐狸精。”
趙建輝坐在沙發上面沒動身子,卻蹙了蹙眉頭問道:“你們怎麼湊到一起了呢?”齊妍紅脣似笑非笑,媚意動人的雙眸凝視着趙建輝,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幹什麼這種表情?我們兩個人又不是老虎?”
沈丹麗卻伸出了嬌嫩的小手,走到了趙建輝的跟前,微笑的面容如沐春風:“現在我們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怕我一個人來你不待見,就只好麻煩齊姐跟我一起過來了。”握手時,沈丹麗微微用力,中指還微微的在趙建輝的手心裡面撓了兩下,讓人感覺的很輕柔,很愜意,也很舒服。
趙建輝使勁兒拽出了自己的手,沈丹麗就咯咯的輕笑了兩聲。面對着趙建輝,她好像一點也不束,比在河東省的時候更加的隨意。
趙建輝笑着請她們坐在了沙發上,嘴裡連聲說道:“沒想到,沒想到。”
齊妍媚媚的眼神看着趙建輝,嬌嗔的問道:“沒想到什麼?沒想到我們變得越來越漂亮了麼?”
趙建輝呵呵笑道:“那倒不是。我記得我給你說過的,漂亮的女人我見得多了,你那一套對我沒什麼用處……只是沒想到你們會混到了一處。看來真應了一句老話,叫什麼‘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吶。你說是吧,齊妍小姐?”
齊妍輕咬紅脣,神態更顯嫵媚,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已經過了三十五歲的女人。“您這麼說,可是有點帶着有色眼鏡看人了吧?還有一句老話,叫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呢,您怎麼忘了?”
趙建輝眼見丁丁往樓梯口走,就大聲喊他:“丁丁,剛纔我說的話你記住了沒有?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不要想着依靠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