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館主,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能話一次性說完嗎?”秦少游越來急於想知道事情的真相,連問詢的語氣也愈發的急切起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穀子石再隱瞞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既然秦少游想知道,他索性一古腦的全都說出來,稍加整理了思路,長嘆道:“少遊,估計你已經知道我與金館主關係密切的,其實,我並非有心隱瞞按照金館主的意思做的罷了。”
“受金彪所託?!”
大吃一驚的秦少游大腦就像放電影似,不斷回想從剛開始認識穀子石一幕幕,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穀子石與他異乎尋常的客氣,很想又聯想到穀子石先前要收納自己爲關門弟子。
“難道,你讓我留在醫館裡也正是應了金館主所託?”秦少游忍不住問道。
穀子石眸子流露出欣賞之色,以這小子的聰慧,假以時間一定會功成名就的。
“那麼,就請告訴我,這裡面到底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吧?”秦少游覺得這一切都會浮出水面,管他是龍捲風,還是驟風暴雨,就讓他來得猛烈一些吧!
穀子石也是嘆了口氣,略有幾分禪機的喃喃自語道:“該來的總會來,似乎一切都冥冥自有安排,非人力可以改變的。”
目光深遂而有洞察力,秦少游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醫館的大廳的角落裡擱置着上次用來比針的銅人。
看到這個銅人,秦少游連呼慶幸,上次被摔得四分五裂也幸虧陳天把他拼裝起來,從外觀來看不出曾經被摔裂過的跡象,否則,要是讓穀子石看到他的寶貝被摔壞,肯定會心疼的發飈。
靜靜地躺在角落的銅人,越看越覺得特別,這具約180多釐米的真人大小的銅人,頗費了一番匠心。
藉着機會秦少游又忍不住臂察了一番,所謂大巧無工,整個銅人的身體渾然天成,面部俊朗,頭帶發冠,身上上下遍佈穴位及穴名,自布成線,隱呈經絡之狀,周身泛耀着一種神奇的光彩和神韻。
秦少游很少看到做工如此精美的銅人,上次也就藉着機會欣賞了一番,沒想到會是跟醫林的傳說有莫大的干係。
財不露白,一但會被別人覬覦的聖品,都會遭到了其他人的垂涎,醫館所有的鍼灸銅人從外形和做工都無疑是佳品,穀子石卻說它是仿製品,那麼,傳說中的聖品又會如何?
秦少游不明白,連眼神都愈發的疑惑起來,穀子石也順着秦少游的目光走向了鍼灸銅人,平靜的說道:“那件被傳爲醫林聖物的是宋代王維一所鑄造的天聖鍼灸銅人。”
“天聖鍼灸銅人!”秦少游大吃一驚,眼神流露出了異彩,大凡習鍼灸者,無人不知曉此事。
宋天聖銅人是中國歷史上最早的鍼灸銅人,於天聖五年(1027)醫官院醫官王惟一主持鑄造,共兩具,一具藏於醫官院,一具藏於大相國寺,並且先後藏於元大都(北京)太醫院三皇廟、明洪武初之內府。
宋朝滅亡以後,直到元朝1232年,元朝軍隊進攻金國的都城汴京。兩年後金國滅亡,元朝趁機派遣使節到南宋威逼索要鍼灸銅人。
懼於元朝的勢力,南宋朝廷只得將“宋天聖鍼灸銅人”獻出。《元史.阿尼哥傳》記載:後來,因“宋天聖鍼灸銅人”歷經200多年,“歲久闕壞”,急需修繕。公元1260年,元世祖忽必烈廣召天下能工巧匠,最終詔命尼泊爾工匠阿尼哥修復“宋天聖鍼灸銅人”。阿尼哥經過4年的努力,終於修復如新,因此受到忽必烈的嘉獎並賜官。
時光的車輪又很快走到明代正統八年(1443),宋天聖銅人身上的穴位已經模糊難辨明英宗下令嚴格依照宋天聖銅人複製一具新銅人,複製成功後,被稱爲“明正統銅人”。然而就在明正統銅人鑄成後,宋天聖銅人卻突然間沒有了蹤跡。
從明正統石刻《銅人腧穴鍼灸圖經》拓本中的銅人經脈圖可知,宋天聖銅人是一個直立的青年男子形象,體內有五臟六腑和骨骼。
1264年,“宋天聖鍼灸銅人”和《銅人腧穴鍼灸圖經》石碑由汴京移到元大都三皇廟。
這段“宋天聖鍼灸銅人”的歷史,秦少游當時也只是從一些鍼灸史料上和別人口中得知,當初也只是當一個故事,可沒想到的是,穀子石又提到銅人,更離譜的是還跟金館主的失蹤有着莫大的干係。
“這倒底是怎麼一回事?當時我怎麼沒聽金館主說過,可爲什麼又平白冒了出來?”秦少游說道。
穀子石也不再解釋,衝着他緩緩地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秦少游也不再說話,隨着他一起往醫館的地窖走去。
醫館裡的地窖平日裡只存放一些貯存的用品,可是,穀子石並不去地窖而來到了一個平時很少有人會去心的簡易棚篷,就是在*的井口邊的簡易棚篷處,因很少有人去使用,秦少游也懶得去關心。
“過來搭把手。”穀子石走到棚篷,朝着秦少游招了招手。
秦少游當然不會拒絕,與他一起把搭在棚頂的不知何年月石棉瓦搬了下來,上面的塵土也紛紛掉落,待到搬下來後,秦少游驚訝的發現,原來這裡還有個入口,入口並不大,只能容一個人鑽進去。
“你先別說話,一切等我們下去後再說。”穀子石沿着臺階走了下去,秦少游緊跟着,謹慎的他下去後又把遮擋的石棉瓦給重新的蓋上。
入口的狹窄讓秦少游以爲地窖裡的空間也會很狹窄,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順着臺階進入洞口後,越走越寬,秦少游故意挺直着腰在裡面走竟然一點都碰頭。
“地窖與以前防空洞無意中挖通了,我們現在在的位置是曾經的藏兵洞。”穀子石在前面帶路,頭也不回的介紹道:“現在被我開發利用成了作爲放貴重物品的地方。”
秦少游只是點頭沒有說話跟着穀子石在後面走,兩人大約走了一刻鐘左右,一個鐵門橫在他們的面前。
穀子石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古拙的鑰匙,插入題孔,鐵門發出沉重的咔嗒的聲響,完全的打了開來。
秦少游有些吃驚,沒想到裡面竟會被穀子石裝修過了,掛着一些名家的字畫,人體的骨骼標本放在紅木桌子的案頭,看得出來,這裡是穀子石經常來辦公的地方。
桌子旁還有一排放置東西的櫃子,上面大多掛着鎖,估計是穀子石用藏秘密的東西的地方,穀子石指了指一旁放置的紅木椅子,說道:“少遊,你先坐。”
穀子石打開一個櫃子,從裡取出一個發黃的包裹,交到秦少游的面前,說道:“金館主臨走之前,把這些東西像生命一樣交付於我,現在我把它交給你……”
“萬萬不可。”秦少游臉色大變,連忙搖頭道。
他的反應讓穀子石很意外,奇道:“爲什麼?”
秦少游很認真的給穀子石鞠了一躬道:“谷前輩,這是我代表金館主給您鞠的躬,以此表達我對你的感謝,東西我是萬萬不能要的。”
一時間,穀子石老淚縱橫再也說不出話來,哭罷一陣,他用手擦了把眼淚,當着秦少游的面打開了泛黃的包裹,裡面是紙張早已變黃髮舊的古書和一些零散的資料。
上面寫着《銅人針經密語》,秦少游一見此書,眼前一亮,以前在老家讀過此書,不過是本殘本,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雖說舊了一些,但是也比家中的殘本要強。
穀子石說道:“聽金館主說,那一本宋版本的《新鑄銅人腧穴鍼灸圖經》已經下落不明……”
秦少游大吃一驚,他開始明白穀子石爲什麼要保守這個秘密,就在剛剛穀子石所說的《新鑄銅人腧穴鍼灸圖經》,是他夢寐以求的。
換句話說,好東西大家都想要,這也是穀子石會這般小心的原因,所謂匹夫無罪,懷玉有罪,試想有件寶貝,又有誰不想得到?
當然,這本書,秦少游並沒有看過,也只是在古籍的書單看過名稱,上面也有過關於這本書的介紹,但凡是學習中醫的人無不想得到它,從而提高鍼灸技藝,只可惜,據書單介紹這本書早就元朝就已經消失了。
秦少游不得不承認,谷館主一個又一個的猛料讓他有點招架不了,可是,他也明白,這並沒有完,看穀子石的樣子重頭戲還在後面。
深吸一口氣,秦少游說道:“谷館主,這些不會跟聖鍼灸銅人有着莫大的干係吧?”
穀子石點了點頭,向秦少游說道:“這只是從鍼灸銅人裡取出來的一小部分,還有一大部分都還在鍼灸銅人裡,現在你明白,爲什麼聖鍼灸銅人會成爲衆人覬覦的東西了吧?”
秦少游點點頭,他開始明白穀子石不讓他知道這些事情,其實真的是爲了他好。
“金館主去哪了?”
這個問題不僅秦少游想知道,就連穀子石也很想知道,兩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中,誰也沒再說話。
“少遊……”穀子石神情凝重的喚道。
秦少游嗯了一聲,等着穀子石接下來的話,穀子石繼續說道:“我從來沒有問過你來歷,就把你留在醫館,一是對你醫術的欣賞,另外,還有就是你是金館主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先前我一直想收你爲徒,也正有此意。”穀子石很認真的說道
燈光很暗,穀子石在昏黃的燈光映照的臉龐,讓秦少游的眼睛變得模糊起來,他明白穀子石這麼說,是怕他誤會留他在醫館的初衷。
“對不起。”秦少游很少道歉,但這一次,他覺得有必要向穀子石說一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