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恥!
面紅耳赤!
可是祖大壽卻無從反駁。
畢竟西川蠻子這句話,就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
面對替自己解圍的秦良玉,祖大壽即便是心再大,他也無從去反駁,沒話能夠反駁。
瞥了一眼秦良玉,祖大壽雙手抱拳,端坐馬上向秦良玉一拱手道:“是末將失禮了!末將對秦將軍,自然是萬分敬重,只是之前末將所率關寧騎面對建奴之時,一時失察陷入了苦戰鏖戰。”
“故而不得不借川軍威名,來振作遼東軍士氣!”
“其中無禮,還請秦將軍原諒則個!”
“眼下大敵當前,還需秦將軍和末將勠力同心,方纔能夠解這一戰的困局!”
“還望秦將軍,能夠不計前嫌,和末將一同衝殺出去!”
秦良玉手中龍頭棍重重一砸,看着周邊逐漸圍上來的建奴,眼中閃過一抹冷厲。
雖然說這些建奴在圍殺祖大壽關寧騎的時候,被白桿兵偷襲了後方,這才被撕開了一條口子,讓白桿兵可以對接上關寧騎。
可伴隨着白桿兵的突入,這被撕裂的口子,也逐漸被建奴填充了起來。
在這個局面下,哪怕是如今秦良玉坐擁白杆精銳,卻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一定就能帶人殺出去。
哪怕能夠成功突圍,也必然會死傷慘重。
更何況秦良玉就是打着和關寧騎步騎協作,好打贏這一仗的的主意,面對祖大壽主動認慫和解的這個畫面,秦良玉面容上邊閃過一抹冷冽道:“行,步騎之間該如何配合,如何協作,想必祖將軍你也心中有數纔對!”
“遼西將門該不會連這些最基礎的東西,都沒有接觸過吧?”
聽着秦良玉的話,祖大壽何嘗聽不出來她話語當中的揶揄?
步騎協作的確是大明用兵之法的精髓,從太祖朝北征將蒙元驅逐出中原,再到成祖朝北伐將蒙古從蒙古帝國打回部落聯邦,其中這步騎協作,都是繞之不開的大功臣。
更何況往前扒拉一下,在秦漢之際,車步騎的協同作戰也是中原王朝對付北方匈奴的一大利器。
雖說後來戰車因爲種種限制,逐漸退出了主流戰場的舞臺。
可到了大明朝,戰車又爆發出了它的第二次青春。
在正統年間,朱冕郭登等人就開始提倡使用戰車對抗當時明朝大敵蒙古。
而到了戚繼光的手中,戚繼光以車營對蒙古,更是豪取了無數功績。
薩爾滸之戰中車營雖然沒有什麼亮眼的表現,可是車營主要面對的還是騎軍,而不是建奴那般的野豬皮騎馬步兵。
所以自薩爾滸之戰後,主要敵人已經從蒙古變成建奴的大明,選擇了放下車營,開始仔細合計起了騎兵。
在有着這些前提的情況下,哪怕是祖大壽再怎麼衝動,再怎麼覺得騎兵至上,他也不可能會忽視掉步騎協同。
點了點頭,祖大壽眼神閃爍着回答道:“末將當然知道,所以秦將軍,還請爲末將前驅,爲末將打出一個足夠讓關寧騎發動攻擊的範圍來!”
沒有足夠的距離,騎兵雖然有着居高臨下的優勢,但是面對成羣的建奴,騎兵的優勢也同樣是劣勢,人在馬上,行動不便,在遮擋不住之後,騎兵就只能變成刀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原本在建奴再次合圍之後,關寧騎已然快要變成了這個任人宰割的魚肉。
然而當白桿兵插入之後,局勢就發生了變動。
任誰都想不到,白桿兵居然能夠用這種神速突進到戰局中央,解了關寧騎之危。
秦良玉嘴角一咧道:“那希望關寧騎能夠跟上,能夠不要浪費朝廷,浪費陛下每年花費的那麼多軍費糧食了!”
“老身,先行一步!”
作爲一軍主帥,秦良玉毫無疑問是合格的,甚至可以說是超規格的。
因爲身爲女子,秦良玉手中的龍頭棍不僅僅是秦良玉權柄的裝飾,更是秦良玉殺敵的武器。
龍頭棍一揮,秦良玉直接闖入了建奴合圍的軍陣當中,冒着建奴的強弓箭矢,秦良玉一棍直接將一個建奴的腦袋拍扁。
主將都能綻放出如此神威,白桿兵自然不會落後太多。
步伐如風,白桿兵手中那特製的白杆,又一次在遼地掀起了一輪腥風血雨。
白杆上方的鉤鐮,進可鎖建奴脖頸之處的縫隙,退可勾挑建奴腿腳之間的薄弱處。
而白杆下方的鐵環,更是可以鎖住建奴手中的武器,錘擊建奴的腦門。
更何況白杆說白了,就是特製的鉤鐮槍,既然是槍,當然有着槍鋒槍頭。
長槍破甲之能,更是遠超大刀。
加上長兵面對短兵之時本就具有的距離優勢,白桿兵面對尋常的建奴,簡直就像是殺雞屠狗一般的簡單。
然而白桿兵終究只有數千,加上祖大壽的數千鐵騎,也就不過堪堪過萬的人馬。
面對數量遠超自己的建奴,秦良玉和祖大壽都再清楚不過。
這一戰,他們所謂的贏,也只是突圍出去罷了!
然而建奴也明白,這一戰的明軍,算是寧遠城中的精銳,一旦殺了他們,那麼明軍的寧遠城防備力量自然就會大減。
雖然因爲吃了明軍奇襲的虧,建奴當中的騎兵也還沒來得及上馬衝殺。
可歸根結底在這個時代的建奴,就不以騎兵爲主攻手!
純步兵的血肉之軀合圍,反而能夠打的明軍騎兵,節節敗退。
然而當看到秦良玉的白桿兵加入戰圈之後,很多曾經在渾河邊上和白桿兵有過來往有過交手的正白旗建奴們,紛紛呼喝了起來。
因爲昔日的渾河之戰,他們正白旗就是這白桿兵的老對手!
當初在渾河河畔,白桿兵就是擊潰了正白旗之後又大敗正黃旗,最後才飲恨在李永芳的炮陣之下的!
所以面對熟悉的老對手,很快,正白旗建奴們的心理陰影就再次被喚醒。
同樣被喚醒的,還有他們痛定思痛後,對如何對抗白桿兵所做出來的總結經驗!
那就是不能被白桿兵拖住,更不能被白桿兵拉開距離!
血肉之軀硬抗拉近距離,遠距離以強弓勁弩攢射,纔是讓這些白桿兵赴死的最好方式!
在原本的時空中,秦良玉最爲慘痛的失敗,就是建立在張獻忠部居高臨下迅速貼近白桿兵,張獻忠麾下大將射殺秦良玉副手張令的這個基礎上。
這一戰,也成了白桿兵的終章。
雖說秦良玉手中依舊有着兩萬溪峒兵馬,可是那些兵馬,終究不是秦良玉最爲倚仗的白桿兵了。
而此時,在建奴的呼喝之下,建奴的軍陣,又迅速的發生了變化。
無數建奴,開始朝着明軍,以人數優勢和悍不畏死的士氣,開始瘋狂的向前突進了起來。
宛如後世日本的豬突猛進一般不顧一切的衝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