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野豬皮的皮糙肉厚,仗着悍不畏死從白山黑水中殺出來的一身悍勇,這一次和白桿兵交鋒,正白旗非但沒有落入下風,反倒是將白桿兵的陣腳步伐打亂了不少。
秦良玉也不是什麼一成不變的老頑固,作爲一個女將,秦良玉能在這個風起雲涌的時代殺出這麼大的名聲,秦良玉更多的還是她對於時機的掌控以及孜孜不倦的進取之心。
白桿兵作爲西川有數的戰兵,眼見着建奴開始豬突猛進,自然也有着他們的應對之法。
白桿兵可不是什麼別的兵種,西川之地本就多山,多野獸,而白桿兵,從一開始訓練的方向就是朝着山地作戰去訓練的。
白杆上的鉤和環,更是白桿兵翻山越嶺如履平地的利器。
秦良玉龍頭棍揮過,敲開了一個靠近她的建奴。
“令旗兵,轉旗,換陣型!”
一聲低喝,從秦良玉的口中呼喝而出,伴隨秦良玉的低喝,白桿兵中數十個手中白杆帶着一面旗幟的白桿兵迅速的打起了旗語。
一個個的白桿兵將手中白杆舉起,列成了槍陣,硬碰硬的頂着皮糙肉厚的建奴重步兵,不求殺敵但求頂開。
眼看着白桿兵換了戰術,正白旗的騎都尉董鄂·齊瑪一聲厲嘯。
“衝!不要被明蠻子拉開距離!一旦被明蠻子擊退了,給了他們縱深,他們的騎兵就能奔跑起來!”
“絞殺了這些明蠻子,咱們就可以殺進寧遠城了!”
雖說他不如他的弟弟董鄂·席漢一般出名,可是席漢最出名的,是生了個好兒子,生了個好女兒,更有一個好孫子。
而齊瑪雖然說在後世沒什麼名聲,可是在正白旗當中,齊瑪的威望,要遠遠超過那個同爲騎都尉的弟弟席漢。
要問爲什麼?
因爲席漢戰死在了朝鮮戰場,而他齊瑪,經歷朝鮮戰場,經歷薩爾滸之戰,經歷渾河大戰,至今依舊能夠活躍在戰場一線!
死了的固然是英雄,可是活着的,才能帶領大軍繼續向前!
齊瑪作爲最先反應過來面對的步兵是白桿兵的建奴將領,自然對白桿兵的戰法瞭如指掌。
畢竟曾經在白桿兵身上,他們正白旗可是吃了大虧的。
所以齊瑪自然對當時那些被擒獲的白桿兵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拷問,得知了不少關於白桿兵的戰法戰術。
面對白桿兵的變陣,齊瑪絲毫沒有驚慌,反而是沉着的做出了應對。
齊瑪很清楚,在白桿兵後方的關寧騎此時沒有動作,不代表他們就是死人,就不會動彈。
只要距離被打出來了,頃刻間關寧騎就會發動悍不畏死的衝鋒!
面對着白桿兵這種精銳中的精銳,齊瑪自然不敢有一點輕視。
白桿兵在這頂着,關寧騎再那麼一衝,很輕易的就能頂開大金的圍堵,一旦被這些明人逃出去,逃回了寧遠,那麼這一戰大金就已經將自己兵力不足虛弱的一面,暴露在明人面前了!
接下來,在錦州方面做出反應之前,寧遠城外的大金將士們,將變得步履艱難起來,每一步,都有可能隨時面對寧遠城內十萬明軍的侵擾!
因爲此時城外的大金將士,人手是真的不夠威懾住寧遠城裡的明軍。
勝負這玩意,每個人都有一個評判的標準。
而這一戰,雖是突發。
卻也是必然,甭管誰都清楚,在皇太極和天啓帝抵達戰場之前,這僵持着的大明和大金,總要做過一場。
說到底,兩國數百年來的血海深仇,已經不是什麼一言兩語就能舒緩的了的。
只要沒有一個具有足夠威懾力的人在這裡鎮壓,兩國的積怨不斷累積之下,終究會出現摩擦。
可雖然說是做好了準備,但是誰又能料到,這一戰居然是由一直以來面對建奴唯唯諾諾的明軍主動掀起。
因爲秦良玉的白桿兵大駕光臨,寧遠城內的將領在輕視了建奴的情況下,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斷,祖大壽以關寧騎出城。
最終導致即便是關寧騎探到了建奴在寧遠城外的虛實,卻也陷入了重圍當中。
若是關寧騎全軍覆沒,那麼寧遠城將會喪失至關重要的機動部隊。
這種損傷,是大明無論如何都不能承受的。
說到底,如果不是白桿兵突進的足夠快,城頭上觀戰的袁崇煥都考慮打開城門,讓城中的明軍一擁而上,去和建奴打一場決戰了。
所以在此時的戰場之上,秦良玉、祖大壽這些明軍將領眼中,只要能夠帶着大部分人馬突圍回到寧遠城內,就算是大勝。
因爲掌握了建奴的虛實,那麼戰爭的主動權,就將牢牢的把握在大明的手裡。
在建奴增兵之前,擁有絕對兵力優勢,而且一個個求戰心切,士氣旺盛的寧遠軍,隨時可以教城外的這些建奴們做人。
而在知道代善即將駕臨寧遠城的齊瑪眼中,他卻覺得,只要能將這些明軍的大部分留下,那對於大金而言,就是一場大勝。
代善雖然說有明言在先,說清楚了帶來的人馬不會太多。
可是作爲大金的月值四大貝勒之一,更是如今大金四大貝勒中權柄最重之人,代善在整個大金的聲望,僅次於皇太極。
只要代善成功的來到了戰場,那麼整個大金的士氣,就不會跟之前一樣那麼低迷。
看不到希望。
而若是在代善來之前,就先擊潰了大部分白桿兵和關寧騎的話,毫無疑問,代善到位就能直接發動總攻。
因爲白桿兵和關寧騎慘敗,足夠讓寧遠城裡的明軍知道,什麼叫做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在這個女真傳言逐漸破碎的時刻,一針大振士氣的強心劑,對於接下來要爆發的決戰,是有着極大幫助的。
“唏律律!”
就在白桿兵拼死以手中的長槍推搡着建奴,建奴也拿出了吃奶的勁往前猛衝到了白熱化的時刻。
祖大壽動了。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祖大壽找到了一根狼牙棒。
戰機,一瞬即逝,而祖大壽終於把握到了戰機。
“全軍,跟着老子衝啊!不能讓友軍輕視了!友軍豁出命去給咱們打出一條通道,咱們不能浪費了友軍的一番好意!”
伴隨祖大壽的厲喝,祖大壽的幾個兄弟也紛紛聚在了祖大壽的身邊,以一支純粹將領的隊伍作爲騎兵衝鋒的箭頭,朝着還在拼死扛着白桿兵的建奴,猛衝而去。
“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