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讓陳延年選參政委員,會議室裡的中g大佬們都微微愣了一下。和另一個時空不同,現在的陳延年並沒有早早參加革命工作,而是被他老爹陳獨秀送去法國唸書,直到去年下半年拿到國際政治學博士學位後纔回國。預備去外交部門工作,從駐外使領館的三秘幹起,十年之內能升到領事、參贊這個級別就算不錯了。可是常瑞青卻忽然提出讓陳延年去外疆參選參政委員!
現下的外疆是gcd的鐵票區,國民黨、進步黨都沒有派人去經營,也就是說,只要有gcd支持,陳延年這個參政委員是鐵定能夠當選的!而參政委員又是什麼概念?可不是另一個時空的政協花瓶衆,至少現在還不是。目前中國議會是分成上下兩院的,參政委員就相當於是英國的議會下院議員。在英國,執政黨的下院議員可是隨時都能夠在內閣裡面擔任大臣、副大臣的!而民國這裡的情況也差不多,將來責任內閣的成員,包括常瑞青這個未來總理在內,都參加了參政會委員的競選。
也就是說,陳獨秀的這位大公子,一步到位就從白丁布衣變成了部長、副部長一級的大幹部!
“這不大好吧?”陳獨秀微微搖頭。“延年還年輕,而且資歷也不夠,驟然出任參政委員恐怕惹人非議……”
“非議?”常瑞青嗤的一笑:“選民投票選出來的參政委員怎麼會惹人非議呢?他們要非議什麼?難道非議民主自由的政治制度嗎?”
陳獨秀皺了皺眉,知道常瑞青的話不妥。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常瑞青卻自顧自地往下說:“延年弟的參政委員是沾了父輩的光,可是選民認可不就行了?我們現在搞得是民主政治,權力在民。選出來的參政、立法委員也是爲選民服務。只要能夠盡到自己的責任,贏得選民的支持,靠父輩的提攜上位又有何不可?”
他走到潘玉成身邊,潘玉成馬上起立對視着常瑞青。常瑞青拍拍他的胳膊,笑道:“潘公,文釗弟選了從軍的路子,暫時不能從政了。但是文誠弟從軍的路子不順,前兩年已經回福建料理家族生意了……不過我瞧着文誠是個從政的材料,不如讓他給您當幾年秘書。過幾年再接下沙縣、永安的選區如何?”
潘玉成本人也在競選參政委員,選區就是他老家沙縣和另近的永安縣。他們潘家是當地的名門望族,又有常瑞青和gcd在撐着,當選自然是毫無疑問的。可是讓兒子來“繼承”自己的選區的建議卻讓他着實吃了一驚原來民主選舉是可以這樣玩的!
“耀如同志。這樣不是變成了世家政治?”毛zd淡淡地道:“這麼個搞法。和封建社會的封妻廕子又有什麼不同?”
“當然不同!封妻廕子是皇上的恩典,而民主的世家政治靠的是國民手中的選票。”常瑞青目光平和地看着毛zd道:“封建社會主權在君,所以爲臣子的爲免君王猜忌必須要避嫌,不能光明正大的任人唯親。而民主社會主權在民,只要能得到選民的支持,當然可以舉賢不避親……只要舉出來的這個親能把選區經營好,黨中央也只有支持的份,畢竟黨的執政地位也是來源於選民的。
而且有反對黨、選民還有輿論的監督。也不大可能把那種紈絝子弟選進立法院、參政院。所以咱們大可以公開地在中國搞世家政治,根本不用僞裝什麼大公無私。這就是民主政治給我們這些政治家所帶來的好處!”
他的這番話可一點不是在忽悠人,不管是後世還是當下,所謂的民主國家裡面,多的是政治世家,最典型的就是南亞的甘地家族和布托家族,前者壟斷印度國大黨數十年,後者則牢牢控制着巴基斯坦人民黨。就算是在號稱民主自由典範的美國,也出現過羅斯福家族、肯尼迪家族、布什家族這樣的政治世家。而在眼下大英帝國的政壇上,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政治家出身名門望族。
在這些民主國家的公務人員當中,向來是有政務官和事務官的分別,普通的公務人員,也就是事務官無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憑藉着政績一步步升到總理、部長這樣的高位,哪怕是地方上的廳長、局長這種政務官員的位子,也不是他們能染指的。可是那些背景深厚的政治世家的子弟,卻可以憑着父輩給他們創造的政治資源,年紀輕輕就步入政壇,坐上普通公務員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位!
因此所謂的民主政治,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政治世家和名門望族通過民主選舉這道程序,堂而皇之的壟斷政權罷了!而在亞洲的那些民主國家之中,世襲政治的嚴重程度,甚至要超過某些所謂的專政國家。
而且這些壟斷政治的世家子還不用擔心政治鬥爭的腥風血雨。對這些世家子而言,民主選舉不過是“皇帝輪流坐”的遊戲,這回當選,難保下回就落選,反之亦然。所以絕少發生利用手中暫時掌握的權力整治政敵的事情,當然要是哪個在朝的政黨要敢這麼玩,那麼民主政治的遊戲可就要變成權在則昌,權失則亡的專政統治了,萬一哪天大權不保,可就是破家滅門的大禍!所以很少有民主國家的政治家勇於負擔起這樣的責任和風險。
“這樣總歸不大好……”毛zd眉頭深皺,常瑞青現在提出的事情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但他還是本能地感到,這種世家政治的做法必然會讓黨內大部分高層對民主選舉的看法徹底改觀。而且他還隱隱感到,如果議員的地位來源於選民,而黨的執政地位又要依靠議員。那麼中央的權威可就……
此時滿座的人都心思複雜起來,整治國民黨搞聯合政府的事情也就沒有人提了,而且大家夥兒也都瞧出來了。常瑞青不大讚成這檔子事情。
“陳延年同志參選的事情,如果大家沒有什麼意見,就這樣定下來吧。”毛zd嘆口氣,他可不打算擋着陳延年參選的路子,可是外疆的幾個選區都已經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了,於是他接着說:“不過延年同志要參選,就必須有一位同志讓出來。”
“這個好辦。外疆的幹部大多都是預備役軍官,招一個回現役安排個好點的位子,再提拔一級就是了。”
安排完了陳延年參選的事情以後。今天的會議就算結束了,等到這些政治局的大員都告辭離開湯山官邸,常瑞青才露出疲倦的表情,輕輕嘆了口氣。孫月薰和高小雯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一個幫他捶背。一個給他端了蔘湯過來,他呷了一口,又低聲吩咐道:“去給白健生、趙又霖、藍季豪、張愷蔭、任宜臣,還有曉峰先生掛電話,讓他們在軍委一號會議室等我。”
被常瑞青點到名的幾個軍方高級將領的辦公地點都在湯山軍委會附近,所以當常瑞青快步走進軍委一號辦公室的時候,這些人已經在那裡恭候了。看到常瑞青走進來,朝大家微微點頭示意。大家也都起立朝他行軍禮,然後用注目禮瞧着他。常瑞青比起前一陣似乎憔悴了一些。大家心裡都明白,這都是叫眼下的民主憲政給鬧的,等到這位委員長當了責任內閣的總理,只怕就更加的勞心勞力了。
但是既然選擇了民主憲政,又想要大權獨攬,就只能付出這樣的代價吧。
看到衆人都聚攏到了長長的會議桌一頭,常瑞青微微笑了笑。現在雖然掛着個民主憲政的招牌,可是自己真正的權力基礎還是自己一手創建起來的國防軍。想到這裡,他緩緩掃視大家一眼:“今天請大家過來就是一件事情,大選在即,咱們中國的民主憲政很快就要確立起來了,而民主憲政是講究軍政分離的,所以國防軍的體制也要相應改動一下。諸位說說看,咱們應該怎應付這個軍政分離?”
常瑞青的老校長金永炎反應最快,他笑着表態:“什麼軍政分離的咱們不知道,咱們只聽耀如你一個人的,下面的軍官也都是這個意思,今後國防軍的總司令還是該有耀如你來兼任的。”
常瑞青點頭笑笑,心想自己這個老校長能有現在的地位,都靠自己的提拔,現在算是知恩圖報了。不過話說回來,眼下國防軍的中堅不是保定系就是黃埔系,哪個不是一手提拔的?自己的軍權是誰都奪不走的。
聽到金永炎這樣表態,白崇禧、趙振和藍天蔚也都紛紛附和。常瑞青滿意地點點頭,又道:“對於國防軍的管理,目前的初步設想是貫徹文官政府,由預備役軍官或是文職官員出任國防部長。在國防部長之下,再分別設立軍政和軍令兩個系統。軍政系統分設陸軍司令部、海軍司令部、空軍司令部分管陸、海、空三軍軍政。軍令系統則設立國防軍總參謀長一職作爲國防部長的首席幕僚,在國防軍總參謀長之下,再設立陸軍參謀部、海軍作戰部、空軍作戰部分管陸、海、空三軍軍令……”
說到這裡,他笑吟吟地看了白崇禧一眼,似乎等待着對方的選擇。
國防部長一職,現在就是由白崇禧在擔任,不過是由現役軍官的身份出任這個職位。現在看常瑞青的意思,在憲政期到來後,這個位子還給不給他坐,就取決於他肯不肯退出現役了!
白崇禧微微一笑,神色淡淡地反問:“委員長,你剛纔說要貫徹文官政府,那麼你這個總理……”
“我會在正式就職之前退出現役。”常瑞青道。
對他來說,現役不現役的根本沒有區別,他就是想要以現役國防軍元帥的名義出任總理,也沒有人敢提出異議。但是現在正是建立制度的時候,他可不願意在一開始就由自己開軍人干政的惡例。此外,他還估摸着白崇禧不會願意退出現役。所以一定會讓出國防部長的位子去當國防軍總參謀長,而常瑞青自己就會兼任國防部長,將軍權抓得更牢靠一些。
他的心思。白崇禧又怎麼會不明白?但是要他在現役軍官的身份和國防部長之間做出選擇,他還是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的。現在國家的政策擺明了是準備打世界大戰,正是軍人建功立業的時候,誰又能甘心脫下軍裝去當政客呢?
“我還是留在軍隊裡比較習慣。”白崇禧鄭重地回答。
“那好國防軍總參謀長就由健生兄擔任了。”常瑞青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健生兄的陸軍大將已經當了好幾年了,是時候晉升元帥了。”
白崇禧啪的一個立正,平靜地道:“屬下多謝委員長栽培。”
常瑞青微笑着擺擺手道:“坐下,坐下。都是自己兄弟,用不着客氣。”看到白崇禧坐下來,他接着又對趙振和藍天蔚道:“又霖。陸軍總司令一職不如就由你來幹吧。季豪將軍,你來當陸軍參謀長。”
“屬下遵命。”兩人齊聲答應道。
“還有金先生。”常瑞青望着金永炎道:“您老是要參加湖北地方參政委員選舉的,由黎黃陂爲您助選,想來是當選無疑的。所以我想請您退役後出任國防部副部長。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好啊。能給委員長打下手那是我的榮幸。”金永炎也滿臉堆笑地接過差事。
接下來,常瑞青又安排了情報部門的改制,原先的國家情報局和保密局都是隸屬於軍事委員會的,算是軍事部門。不過在憲政開始後,軍事委員會這個衙門將會取消,所以常瑞青就打算將這兩個情報機構變成內閣的直屬機關,直接對總理負責。
等到情報部門的事情安排完畢,常瑞青就宣佈散會。這時距離他進入這個會議室不過半個小時。看來這一系列的人事安排和機構變動早已經成竹在胸,今天只是宣佈一下而已。
……
散會之後。白崇禧、趙振、金永炎、藍天蔚和任怡江等人行了軍禮就轉身離開沒有停留。常瑞青正打算離開的時候,卻瞧見張國燾湊了過來,手上還拿着一份黃色的電報抄件。
“委員長,這是北韓gcd主席金九的密電。”
“哦,是什麼事情?”
北韓也就是大韓民國,金九是現任的國務總理,不過他這個總理可不是北韓人民選出來的,而是抱着中帝國主義的粗腿才當上的。所以一直同中國國家情報局保持着秘密的往來,北韓有什麼大事小情,國家情報局也都是第一時間獲悉的。不過張國燾今天要報告的事情,卻和北韓沒有一點關係。
張國燾壓低了聲音道:“是關於日本gcd的,日g主席片山潛通過安田康夫秘密聯絡上金九,請金九給中國gcd主席毛zd哨口信,說他們日g只要日本本土、庫頁島、南朝鮮、琉球羣島和太平洋上的幾個小島還有一份《中日互不侵犯條約》。只要我們滿足這些條件,日g就無意參與蘇聯和咱們的紛爭……不過金九先把這個消息報告給咱們了,他想知道委員長的意思。”
“片山什麼意思?”常瑞青低聲問張國燾道:“愷蔭,這事情你怎麼看?”
張國燾微笑了一下:“看來片山這個老傢伙還是明白些道理的,知道跟着蘇聯沒有好下場,想投靠到咱們這邊來。”
日本要投靠?那要不要接受呢?常瑞青眼中閃爍着這樣的詢問,但是張國燾卻沒有正面回答,只是低聲提醒道:“委員長,我們現在同安田的聯絡非常困難,如果可以有個同日g談判的渠道,對於我們及時獲取日本和蘇聯的情報是非常有利的。”
常瑞青凝眉想想,低聲反問道:“片山潛的地位穩固嗎?他有沒有能力讓日本擺脫蘇聯的控制?”
現在日本幾乎就是蘇聯伸向亞洲的一條臂膀,如果斬斷這條臂膀,未來攻蘇之戰的勝算可就大了不少!
張國燾回答道:“不算太穩固,這可能也是他想要投靠我們的原因,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情況,目前日本gcd是分成黨派和軍派的。片山是日g黨派的首腦,和他一夥兒的還有野阪參三、山川均、大杉榮和安田康夫等人,黨派的實力主要在日本gcd和日本政府裡面。而軍派的首腦是武田亨,核心成員還有武藤信義、真崎甚三郎、加藤建和加藤浩等日本紅軍的高級將領,而且托洛茨基還非常欣賞武田亨,所以軍派的實力極大,黨派處於弱勢。不過安田康夫在私底下和軍派關係密切,也算是他們的一員。”
“所以這個片山就想借助我們的力量來壓倒軍派?”常瑞青皺了皺眉:“有可能成功嗎?”
張國燾搖搖頭道:“似乎也不全是爲了權力之爭,其中內情如何,最好還是先派個人以毛zd代表的名義去日本和片山潛、安田康夫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