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噁心地看了看應騰,心中暗想:這種垃圾無能的人竟也能擔當一郡的監御史,真不知道那些朝廷大員們是怎麼想的!十有八九也是靠賄賂得來的!
扶蘇看了看地圖,忽地愣了愣,面色有些奇怪地問楊浦道:“楊浦,本君問你,這塊北岸之地是誰的?有多大?”楊浦聞言探過頭去,看了看,面色頓時大變。
這是一塊遠大於李由、韓悅、應騰三人的田地,大得甚至約等於三者之和。依扶蘇看來,這一定是本地最大的豪強所有,說不定此次洪災此人要擔當主要責任!
誰知楊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抖着道:“回君上,這、這塊地的主人,臣、臣不知道!”
扶蘇聞言“嘿嘿”一陣冷笑,隨即變色厲聲道:“楊浦,你真以爲本君是任你等隨意欺瞞的傻瓜、白癡不成!?你身爲本君洛陽封地封官,竟然說不知道封地裡這麼大的良田是誰的!是你自己傻還是你認爲本君比你更傻!?本君再問你一句,這塊良田到底是誰的?”
楊浦見扶蘇怒氣滿面,殺氣騰騰的模樣,立即上下牙齒打架,渾身瑟瑟發抖,雖頻頻磕頭求饒,但兀自不肯說出此人姓名:“君上恕罪,君上恕罪,微臣實在不知道這是何人之地啊!”
扶蘇立時惱了,忽地扶蘇大喝一聲道:“來人,將楊大人拖下去,重責三十軍棍,給楊大人長長記性!也許打過了,楊大人就會想起來這塊田是誰的了!”話雖然說得有趣,但意思卻是非常恐怖!
“喏!”聞聽扶蘇將令,殿下立即竄上來四名膀大腰圓的中軍大漢,像老鷹捉小雞似的將體形瘦小的楊浦拖將下去,一路上楊浦兀自還在奮聲大叫:“君上饒命,君上饒命,臣真的不知道啊!”
但扶蘇哪時肯信,要說洛水南岸那一小塊一小塊的田地不知道主人也就罷了,這洛水北岸最大的一塊田地的主人這楊浦要是不知道才真是奇事了!難道自己的封官楊浦也在其中摻和不成?要真是這樣,除了李由、韓悅、應騰這三個狗官外,楊浦這廝也不能輕饒!
馬上,如狼似虎的中軍衛士就將楊浦按倒在階下,迅速剝去衣賞,露出光光的脊背來!
很快,沉重的水火軍棍高高地舉了起來,掛着風聲、呼嘯着狠狠砸了下來。
“啪、啪……”軍棍擊肉聲一聲聲傳來,伴之而起的還有瘦小的楊浦那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啊!君上饒命啊!啊!……”叫聲之凌厲和悽慘讓下面跪着的李由、韓悅、應騰三人立時汗如雨下、溼透內依!
漸漸地,隨着軍棍的一聲聲招呼,楊浦的慘叫聲由原先的高亢淒厲變得細若遊絲、婉若**。三十軍棍將完,痛得滿頭大汗的楊浦便一頭暈了過去。
軍棍之沉重豈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撲”中軍衛士當頭一桶冷水將楊浦澆醒,然後像拖一條死狗般的拖上殿來複命。
扶蘇看了看渾身溼透、面色蠟黃、奄奄一息的楊浦,淡淡地道:“楊大人,三十軍棍吃完了,這下應該長點記性,想起來這塊田是誰的了吧?”
髮髻散亂的楊浦艱難地擡起頭來,目光中精神渙散,奄奄一息地道:“回、回君上,這塊田地的地人,微臣實、實在不知道啊!”語帶哭腔,顯得可憐無比!
扶蘇雙眉一厲,目光中殺機涌現,陡然厲聲道:“楊浦,你好大的膽子,本君問你問題,你竟然敢一再的隱瞞不報!看來,你是不肯說出這塊田地的主人了!你一定是怕這塊田地的主人甚過本君了!那好,他人能治得你,那本君就治不得你?來人,將楊浦斬訖報來!”
“喏!”中軍們應了聲,殺氣騰騰的便要將楊浦拖將下去!
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楊浦立即嚇得尿了褲子,大廳裡忽然間傳來一陣尿臊的腥氣,楊浦拼命掙扎,嘶聲大叫道:“君上且慢,君上且慢,微臣有話要說,有話要說!”
扶蘇皺了皺眉頭,心中暗罵:“膽小鬼,不嚇你就不說是吧!”冷着面孔問道:“等等,拉回來!說吧,這塊田是何人的?”
楊浦囁嚅了兩聲,想說又好像有些猶豫,扶蘇等了一會,又有些不耐煩了,雙眉一立,顯然立時就要發作。楊浦一看不好:再不招的話必死無疑!顧不得許多,連忙大叫道:“君上,君上,實不是小人不知道。實在是小人不敢說啊!對了,李大人位高權重,一定敢說,君上問李大人吧!”
“噢,此人竟如此厲害,連你這年俸千石的封官也不敢說其姓名!也好,李由,本君問你,這塊洛水北岸最大田地的主人是誰?”
李由聞言面色陡變,身形晃了晃,險然暈了過去,狠狠地瞪了楊浦一眼,顫抖着道:“是,是,是……”‘是’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理所然來。
扶蘇面孔又陰了下來,冷冷地道:“李由,我數到三。你不還不說出來,休怪我翻臉無情!”
“一!”殺氣。
“二!”強烈的殺氣。
扶蘇剛要數‘三’,李由已經是嚇得肝膽俱裂,大叫道:“君上,君上,這塊地的主人就是君上您啊!”
扶蘇聞言大吃一驚:“是我?怎麼可能?”猛地一拍桌子道:“大膽李由,竟然敢污衊本君,你活膩了不成!?”
李由現在也豁出去了,連忙跪爬了兩步,離得近了些,顫聲道:“微臣不敢說謊!這塊地大約有五千餘頃,是大王將洛邑賜與大王做封地時所贈!微臣要是說謊,情願一死!”
扶蘇腦袋裡‘嗡’了一聲,一時有些茫茫然,很快扶蘇醒過神來,急問楊浦道:“楊浦,我且問你,李由所言當真!”楊浦好像鬆了口氣似的,連忙回道:“李大人所言句句是實,這一大片的良田都是大王賜給君上您的,只是君上一直沒有來過洛陽,所以並不知道詳情罷了!”
扶蘇一想:可不是嗎,自己受封洛陽以來,根本沒有時間來此享受,哪裡知道自己有多少田地、宅院啊!不禁面色有些難堪地道:“既是本君所有,那麼本君適才問你之時,爲何抵死不說?”
楊浦面帶懼色地道:“君上虎威威震天下,又挾怒而來,臣怎敢讓君上難堪啊!所以臣是寧死也不肯說啊!”
扶蘇內心裡猛地‘**’了一聲,心道:“這下可麻煩了,原本想抓幾個典型殺雞給猴看的,卻不料這人爲洪災背後最大的受益者竟是自己!這下該怎麼辦?”兩眼看了看下面跪着的四人,俱各面色輕鬆了許多,顯然四人見其中有扶蘇在內,恐懼之色大減!
扶蘇想了想,問楊浦道:“楊浦,我問你,在這場洪災之中,你可曾向李大人等進言過,要保護本君田畝安全?”
楊浦哭喪着臉道:“是啊,君上,臣一看洛水澎湃,隨時有可能決堤,而財力和人力一時籌措不及,就只好請李大人等務必要以保護君上的田地爲先!”看來,這楊浦倒還算是一個忠心之人,要不是剛纔險些被殺頭,倒也是咬牙硬挺着不肯讓扶蘇難堪!
扶蘇面色立時緩和了許多,有些歉意地道:“楊浦,沒想到你對本君之事如此盡責,又肯拼命顧全本君顏面,本君錯怪你了,你且站在一旁!”楊浦聞言感動得痛哭流涕道:“君上過獎了,小人既爲君上封官,理應爲君上分憂,決不敢讓君上財物有一絲損失!”
李由見狀大喜,忙順坡下驢道:“是啊,君上。雖然臣等和君上土地同在河北,但是臣等之地受淹了不要緊,君上之地可萬萬不能有失啊!所以臣纔在危急之下,傾全力加固北堤,卻因此失了南堤!顧此失彼之下,請君上降罪!”
狡詐的李由竟然把南堤失守的責任推給了扶蘇:這樣一來,扶蘇若懲辦李由、韓悅、應騰三人,受益最大的扶蘇又該拿自己怎麼辦?
李由說完,韓悅、應騰也不禁面色大緩,顯然這三人認爲扶蘇既然同樣有利益涉及此中,應該就不會再對三人嚴加懲誡了!
扶蘇暗罵:“你孃的,難道真是因爲北岸有本君的良田在,你就們就忠心保衛嗎!還不主要是因爲北岸有你們的私產在!我就不相信你們這些貪髒枉法、草菅人命的傢伙真懂得什麼忠君愛國的道理!
但是不管怎樣,這件事情得有個妥善的處理方法,不然這些年來在朝中和民間積累得聲望就會被這三個無恥之徒所累!也罷,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爲了名聲計,該殺的殺,該舍的舍!”
扶蘇略一思索之下,已有決斷,冷聲道:“李由,依你剛纔所言之意,只加固北岸純粹是關心本君之意嘍?”
李由現在沒有了選擇,要想活命,就只有將扶蘇拉下水,雖聽扶蘇語氣不善,但也只能硬着頭皮道:“君上封地在三川郡實是臣等之福,所以臣等無論如何也要先保障君上財物周全!”
“碰!”扶蘇猛地一拍身前條桌,直震得地面都似抖了三抖。扶蘇厲聲道:“一派胡言!你們這些傢伙個個都是貪樁枉法之輩,如何知道什麼忠君報國的道理!?本君看你們加固北岸純粹是因爲你們的私田俱在河北,你們自己私心作崇,卻想將屎盆子往本君身上扣!來人啊,將這三個貪官拉下去斬訖報來!”
中軍衛士聞令向前一闖,就要將這三個貪官拉下去一刀喀嚓!
李由等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大叫道:“君上饒命啊,臣等實是出於對君上的一片美意,並無私心啊!冤枉啊冤枉!”
扶蘇揮了揮手,中軍們一時停住。
扶蘇冷聲道:“冤枉!?我看一點也不冤!你等身爲一郡之最高長官,早在冬天連降暴雪之時,就應該會想到開春會有大水,預先早作準備。可是你們早幹什麼去了!?直到洪水來了方纔倉促上陣,這還來得及嗎!?此罪一也!
最可恨的是,你們竟然不顧南岸百姓死活,只管北岸自己田產,棄南岸堤防於不顧,以使數十萬畝良田被淹,無數百姓喪命於洪水之中,更多百姓流離失所。此罪二也!
最後,你們竟然將洪災責任推給本君,更是可惡。本君是那種貪圖私利,不顧百姓死活的人嗎!?這是此罪三!
我告訴你們,本君馬上就會將五千餘頃良田全部出售,所得款項全部用於百姓救災之用!本君要讓世人看看,這次洪災到底是誰的責任!
還有,你們這些大量的田畝是怎麼來的,還不是你們貪髒枉法所得。這是其罪四!
你們說,你們有這四條大罪,該不該殺!”
李由三人聞言大驚,韓悅是面如土色、口不能言,應騰則已經嚇得癱了,只有李由奮聲大叫道:“君上不能殺我等!臣等是朝廷命官,要殺要剮也必須由大王點頭!”
楊浦也咬牙勸道:“是啊,君上!雖三人有可殺之處,但若未奏朝廷而殺這三人,恐怕朝中會有非議啊!”
扶蘇冷笑一聲道:“事急從權,如今三川郡民怨鼎沸,若不殺你等,如何可以平定民心!拉下去,斬!”“喏!”衆中軍衛士將這三人奮力拖了出去。
在現在的情況下,扶蘇做爲洛水北岸最大良田的擁有者,要想在民間樹立一個公正無私的正面形象,僅僅將自己的五千頃良田獻出是不夠的,只有將這三個罪魁禍首殺了方能徹底挽回自己的威望!至於這李由是不是李斯之子就顧不得多少了,他死總好過扶蘇名聲掃地!
不一會兒,階下傳來三聲慘叫聲,隨即三名中軍衛士快步而上,盤託李由、韓悅、應騰三人的頭顱覆命!
扶蘇點了點頭,示意將人頭放下,中軍領命。
扶蘇又扭頭看了看楊浦,楊浦面色有些不安,依照扶蘇現在處事的方式,他楊浦也是要負點責任的。扶蘇見狀,笑了笑道:“楊卿不用緊張,你即爲本君洛陽封官,不僅僅要照管好本君的私產,最重要的是要照管好百姓們的利益。這點你做得不太好,但是剛纔打了你三十軍棍就算懲罰過了!”
楊浦驚魂初定,忙下拜道:“多謝君上!”
扶蘇點了點頭道:“你速派僕人去傳三川郡和洛陽主要官員前來此處議事,然後你就去休息吧!”“是,君上!”楊浦一腐一拐地出去了。
洛是是三川郡的郡治,郡內主要官員們都齊聚於此,於是,不過一會工夫,階下就已經聚集了數十名郡內文武官員!
扶蘇算了算,人應該差不多了,扭頭對方拓道:“傳諸官進來!”
“君上宣三川郡諸官員進見!”
衆官員聞言不敢怠慢,魚貫而入。陡然間,看見李由、韓悅、應騰三人血淋淋的首級,不由得驚呼一片,個個面色慘白,雙股戰戰!
扶蘇冷哼了一聲,衆官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言。
扶蘇冷冷地叫三人所犯四條大罪重敘一遍,然後道:“這三名貪官不殺不如以平民憤,故本君爲民而殺之!洛陽令何在?”
一名中年長鬚官員應聲而出:“臣王國見過君上!”
扶蘇點了點頭道:“你去給本君做幾件事:
一、將這三顆人頭掛在城門口示衆,出榜告訴民衆,這三人累累罪行!
二、城外有數萬難民,你立即打開洛陽官倉,全力救濟,如果做得不好,本君不會饒你!
三、立即調動官兵,將李由、韓悅、應騰三人府第抄沒,所有財產沒入官庫,犯人暫時先羈押在洛陽大牢中,待本君回咸陽時交由朝廷發落!
四、洛陽爲本君封地,卻未能照管好萬民,實是扶蘇之過。所以本君決定將洛水北岸五千頃良田全部迅速出售,所得款項用於救災之用!
這四件事你馬上去辦,明白了嗎?”
“微臣明白!臣告辭!”王國匆匆便下去安排!
而衆官員則一片驚色,可以說扶蘇殺了李由三人就夠讓衆人驚訝的了,現在又將五千頃良田獻出,這片仁德之心更讓衆官員愕然!
扶蘇又看了看衆官,問道:“三川郡河道何在?”
“微臣姬冰在!”一個三十許歲、寬額大眼、面色忠厚的官員應聲而出。
扶蘇面色有些不善地問道:“我且問你,洛水南北兩岸共有險灘多少處,尚有多少處未能加固?”
姬冰面色不變地道:“洛水南北兩岸共有險灘十九處,北九南十,北岸基本全部加固,南岸尚未有一處完工!”
“那本君問你,你既然知道得這麼詳細,爲何身爲河道竟然坐視南岸堤防坍塌?”扶蘇眼光中帶着殺氣,顯然姬冰一個回答不好,即有可能遭到殺身之禍!
衆官員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爲姬冰捏了把汗!
“微臣早就向太守大人多次進言,但太守大人執意不聽,如之奈何!”姬冰冷靜自若,毫不慌張!
扶蘇心下暗贊:“不卑不亢,冷靜深沉,是個幹實事的料!”於是,笑着點了點頭道:“很好,李由既死,便由你代郡守之職,調動三川郡所有財力和物力迅速封堵決口、救治災民!你可願意?”
姬冰聞言一愣,面現激動之色,忽地伏地下拜道:“君上仁德,臣代三川郡民謝過君上!”
扶蘇面露微笑地道:“好好幹吧,本君和百姓都會看着你!”
姬冰奮聲道:“臣必竭盡全力!”
此後近一月時間裡,扶蘇都留在洛陽,坐鎮監控三川郡抗洪事宜。
由於此次洪災中,三川郡洛陽縣也就是扶蘇封地受災最重,所以治理的重點就是洛陽附近的洛水河段。
這姬冰果然十分難幹,迅速調動三川郡所有能夠動用的人力、物力、財力,只用了三天就堵住了洛河南岸決口,半月內將洛陽境內七處險灘重新整修了一遍,一個月內,三川境內洛河南岸所有險段都得了加固和整修。洪災得到了徹底扼制!
而於此同時,扶蘇斬殺貪官,捐出大量田地,親自坐鎮指揮救災的消息也迅速贏得了民心,每當扶蘇巡視騎隊經過時,沿途百姓無不心悅誠服,伏地而拜。
就這樣,在這場風波中,扶蘇由於處置迅速、措施得當,民望不但沒有削弱,但而在中原一帶迅速積累了大量民望!
然而‘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殺了李由,就意味着扶蘇將和李斯一黨走上直接對抗的道路!未來扶蘇的路將會如何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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