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謬讚,在下愧不敢當。”趙引顯得很是謙虛,語氣則又是不卑不亢,臉色異常地鎮定。
不再理會趙引,田大娘拉過椅子,隨意地坐下,瞥了田楷真一眼,對黃胤道:“黃胤,加上意城,如今的你,已經已經替刁威打下了七個城池,他也有了十城,足以稱帝,你既然請我來了,肯定已經有了獨立的想法。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會支持,不必擔憂。”
有了田大娘的這句話,黃胤心中大定,略微沉吟,道:“大娘,明日我會前往焚香寺,與霸王黃郝會面,如今我和他身份都已變得敏感,林暖琿爲人沙發果斷,未必不會設下埋伏,爲了安全起見,我希望大娘可以隨同前去,若我所料不差的話,絕劍鳳辛多半也會現身焚香寺。”
田大娘當即點了點頭,很是隨和地道:“此事我兒已經說過,你可以放心,明天我會前去的。”
“有大娘坐鎮,我就完全放心了,明日會面之後,我會開始進行獨立的行動。刁老前輩爲人脾氣古怪,我擔心他會出來作梗,希望大娘屆時能夠替我阻擋他。”黃胤又想起了這件事情。
“哼,刁平色厲荏苒,爲人偷偷摸摸,上不得檯面,不是可以縱橫天下的人物,依我對他的瞭解,就算你真的獨立了,他也不會把你怎麼的,畢竟我也不是易於之輩。”田大娘的臉色有些昏暗了,隱隱有鄙夷之色,她認識刁平多年了,自然對刁平的爲人和事蹟都頗爲了解。
不到那個層次,終究不可大意,田大娘可以小視刁平,是因爲她有着足夠的實力,我如今卻是在大意玩火,一旦出事,恐怕難以收場,還是要小心翼翼纔好,免得把自己扯進了僵局。
若是沒有習練刁平的縮骨大法,我倒也不至於被動,偏偏我已經學習了他的主要絕技,算是他半個傳人了,如今徒弟背叛,以他宗師的身份,顏面不存之下,未必不會發狂爲難於我。
“大娘,人人都將自己的絕技敝帚自珍,從不願輕易外傳,刁老前輩已經將縮骨大法傳授了我,若是我背叛了,他無疑是失去了一門成名絕技,這種情況下,我懷疑他真的有可能會雷霆震怒,甚至於親自對我出手也不爲稀奇。”想了好一會兒,黃胤終究還是說了出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即便你是一方霸主,甚至是一國之主,同樣只是宗師眼中的螻蟻。
知道黃胤極爲聰明,用兵如神,深謀遠慮,田大娘略微思索了片刻,覺着黃胤的話語,也是很有道理,很可能會成爲事實,便道:“既然如此,直到你立國之後一個月,我不會遠離你的疆域,只要在一定的範圍內,就算真的出現刁平發狂的事情,我也能夠及時趕到援助的。”
“多謝大娘仗義援手。”黃胤終於完全安心,忽而又想起自己的身世,便繼續試探性地詢問:“大娘,如今有你鼎力支持我,同時我也看出鳳辛前輩同樣很是支持我,有了你們兩大宗師的支持,不知你可否告知我的身世呢?又或者,我可否攻下黃城,查明真正的身世呢?”
聽到這話,田大娘似乎有些不高興了,繼而又有些黯然,長長嘆息一聲,道:“黃胤,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實在是天下宗師,共有七人,你不過才只有兩人支持,而且自身不爲宗師,我若在還不能確定真假的情況下就告訴你的話,無疑會給你帶來滅頂之災。再者說了,我現在也在擔心着一個問題,須知若是刁平在你背叛之後,抖出了你會真極功的事情,甚至言及當時你挾持鹹國公主的事情,繼而交出鹹國公主的話,你有擋下呂磊七十萬大軍的能力嗎?”
糟糕,我竟然忽視了這一層,正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只是一個瞬間,黃胤的身上,立即就流出了冷汗,他昔日種下了因,如今無疑是一大苦果。
罷了,事在人爲,既然不能先就安心獨立,那便適當推遲一段時間,等待最爲有利的時機。
“唉…大娘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做事還是有些唐突了,看來,獨立的事情,還是需要延緩一段時間再說,不過就目前的局勢,我必須加大軍事實力了,只有有了足夠強大的軍隊,我才能真正獨立出來,繼而角逐天下。”想通了關鍵,黃胤也就冷靜下來,不再憑着衝動做事。
“軍隊的事情,我不太瞭解,但你需要有足夠的錢糧才行。”田大娘雖是外行,卻一語中的。
黃胤微微一笑,顯得胸有成竹:“大娘,此事你不必擔心,這近半年的時光,我攢下了不少的錢糧,加之洗劫了三大城池的大戶富戶,錢糧之豐盛,足以養活四十萬雄兵兩年時光了。”
養活四十萬雄兵兩年?趙引險些以爲自己是聽錯了,前段時間,他曾去詹圓那裡領取大軍的糧餉,還聽得詹圓一個勁地發着牢騷,說是如今軍糧短缺,國內補給明顯越發減少了。
“侯爺…”他喊了一聲,卻又立即停了下來,他哪裡能夠打斷黃胤的思維。
明白趙引想要表達些什麼,又見得田楷真也有些迷惑,黃胤也不在意,揮了揮手,道:“你們二位上將是有所不知,我讓詹圓一個勁地叫窮,正是要給國君一個假象,一方面讓他認爲我糧餉缺乏,所以不得不不斷地補給;另一方面,卻是要讓他對我放心,不至於防備太過了。”
“侯爺英明,末將不該懷疑的。”趙引立即請罪,心中卻是充滿了濃郁的歡喜之意。
這個時候,趙引深深地明白,一旦明侯稱王,自己無疑是開國功臣,以明侯對自己的絕對信任,自己無疑能夠執掌更多的兵馬,替明侯征戰天下,而這也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事情。
呵,真不知道,侯爺稱王之後,會否大用凡真的呢,此人之才華,委實是世間罕見,侯爺也未必能夠比得過,或許當今之世,就只有寥寥數人是其敵手了。
不知爲何,趙引忽然想起了凡真,從內心最深處,他是嫉妒凡真的,不希望明侯大用凡真。
之後的時間裡,田楷真陪着田大娘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裡,就連黃胤也不是很清楚。
宜雪收復了意城,前來上交了城主印符,由於近日事情實在太多,黃胤便先放下了許多事情。
命高雄和於休賴二將暫時領兵三萬,鎮守意城,隨時關注黃城,海城和落城的動靜,又派人給了夜飛時刻關注落城和帝都費城動靜的命令,黃胤便開始準備前往焚香寺的事情了。
這次前往焚香寺,他準備帶上秦瑤,田楷真,宜雪,趙引,關衝,田大娘等人,是以分別傳出了消息通知衆人,準備於明日破曉時分,從臨近焚香寺的舉城軍營直接出發。
這段時間以來,黃胤領兵出征,橫掃天下,連續奪下費國四座城池,凡真身處阪國王都,卻也是將各方面的事情都處理的井井有條,韓非三人時常會在上朝的時候從言語上針對黃胤,都被他以極爲巧妙的方式化解了,從整體能力上來講,他其實已經勝過黃胤不少了。
時間依舊是二月十九日,到了下午的時候,凡真正在府邸內處理事務的時候,有一頭髮紮起,十五六歲,道童模樣的清秀少年敲門進來了,這少年一臉的虔誠之色,眼中閃爍着光輝。
“清明,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這是凡真收留的一個孤兒,已經是他的唯一嫡傳徒弟了。
這名叫清明的道童很是有禮貌地行禮,接着才道:“師傅,剛剛從對面費國傳來了消息,侯爺以離間之計,誘使意城守將誅殺了主將,輕易攻下了意城,如今已經派人鎮守了這座城池。”
“唉…”凡真長長嘆息一聲,他不知該說什麼好,猶豫了許久,終究是選擇了沉默。
他的臉色,有些落寞,又好像極爲平靜;有些黯然,又好像心安理得,悠然自得。
清明緩緩上前了幾步,走得近了些許,略微壯着膽子詢問這個自己心中的神:“師傅,弟子時常見你唉聲嘆氣,卻總是在侯爺大勝的時候,以弟子想來,侯爺大勝,你本該高興纔是啊。”
“清明,有些事情,將來你會明白的。你回去吧,或許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見到大陸歷史上最爲滑稽的一幕了。”凡真不願意多說,這弟子也不是極聰明的人,是以他說話只點到即止。
待得清明走了,凡真恢復了沉默,忽然起身,隨意地走了幾步,又倒了一杯茶,重新坐回去。
“唉…趙引已經是罕見的成長型名將了,侯爺如今又有了宜雪和李顯,便是夜飛,也已經後來居上,武藝無比的高強,我想要掌兵,恐怕更加難了。”他喃喃自語,苦楚無人知曉。
過得片刻,他繼續喃喃自語起來,臉上卻又現出了笑容:“不論怎麼說,國君已經有了稱帝的資本,侯爺也有了獨立的能力,若是不出意外,侯爺錢糧必然足備,多半不會在短時間內繼續攻城,而是據守目前的四座城池,就地招兵買馬,擴張軍力,打好獨立的牢固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