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寺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佈置,因爲雙方都是初來乍到,首先都是在觀看着內部環境。
沒有佛像了,沒有古物了,只有那古樸的建築,還殘留着多年前的極少數印記,衆人隨意地觀看着,莫名地覺着整顆心都是罕見的平靜,好像心中的隱藏殺意,也已經消失不見了。
教派能夠統領一個時代,統領大陸無數年,果然有其非同一般的地方,這寺廟已經破敗許多年了,不過是被申友會修繕了一番,竟然能讓人寧靜,不再有殺意,當真是不可思議。
黃胤忽然想起來,當日在那星野鎮的一場大戰之中,最後他追逐女刺客的時候,凡真的天眼太極神通,簡直就是強悍的離譜,而他第二次見凡真的時候,凡真更是引動了一方天地氣象。
哼,教派實在太可怕了,凡真固然聰明無比,但只要他還是一心想要重現教派的輝煌,我便不能重用他,否則讓他成功了的話,這天下,便又要回到千年之前了,而我並不是川承。
沒有椅子,只有零零散散的石凳,對於一衆高手來講,將數十斤重的石凳挪開,根本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是以衆人瀏覽了一小會兒之後,紛紛找了石凳,搬到空曠的大殿坐下。
黃胤,秦瑤,趙引三人的石凳是關沖和田楷真找來的,黃郝,鳳舞,林暖琿的石凳,則是喬瘋子和成昆找來的,至於兩大宗師,則是早早就有了石凳靜坐,無人發現他們從何處弄來的。
宗師便是宗師,根本就超出了武者的範疇,已是近乎於道的範疇了,連壽命也遠超普通人。
“煮酒。”黃郝下了命令,立即便有幾名林暖琿的隨行軍士開始生火煮酒,手法極爲純熟。
“你們也去幫忙。”此次前來焚香寺,黃胤的隊伍裡,也有着幾名親隨,武藝並不是很高。
火很旺,起來之後,大殿頓時溫暖了許多,衆人均是精神大振,畢竟這天氣,其實還很冷。
少頃,酒煮得熱了,軍士給衆英豪斟上,一股酒香味飄出,給了黃胤極熟悉的一種感覺。
這是居然酒家的酒,黃胤立即醒悟過來,他忽然心中無盡感動,忍不住朝黃郝望了過去。
黃郝同樣在望着黃胤,臉色柔和,像是在看着最珍惜的事物一般,他的臉上,似乎有着笑容。
“好酒…”喬瘋子明顯是個喜歡喝酒的人,第一個自顧自地就喝了起來,突然就失聲大喊。
居然酒家的酒,並不出名,但卻的確是好酒,至少黃胤就曾經喝了許多年,若是不好喝的話,他也不會長期地喝,而據他所知,居然酒家的酒,全都是十年以上的陳年老窖。
“大哥,如今的黃城,早已不再是當初的情景,你是如何弄來這麼多居然酒家的美酒的?”
黃郝微微一笑,望了望衆人,道:“我出身江湖草莽,自然有着江湖中人的手段。我知道你喜歡喝居然酒家的酒,所以命人潛入黃城,將那裡三十壇窖藏二十年以上的美酒帶過來了。”
兩位宗師明顯不願打擾這些晚輩聊天,是以都是閉目養神着,或許神遊物外也不一定,兩人不曾喝酒,也不曾說話,但事實上,兩人卻是在相互傳音,正在談論着有關黃胤的事情。
“去年的時候,我們還曾一起在居然酒家喝酒,今日能夠再度喝到那裡的美酒,當真是人生一大快事。來,大哥,我敬你一杯,祝你戰無不勝。”黃胤舉起了酒杯,一臉的莊重。
也不說話,哈哈大笑聲中,黃郝舉杯,一飲而盡,豪氣干雲,絕代英姿,完全展現了出來。
大哥不愧是霸王,這等氣魄,這等魅力,我卻是遠遠不及,難怪大哥能聚集這麼多的英才。
“林統領,你是當世第一名將,我對你神往已久,今日有幸相見,正該痛快暢飲,來,我敬你一杯。”喝下敬黃郝的酒,黃胤心思一轉,便將話頭轉移到了林暖琿的身上。
林暖琿雖然出身與軍人世家,卻與趙引類似,基本沒什麼武功,酒力不勝,平生也甚少飲酒。
“侯爺,去年短短數月時光,你克梵國,取旬國,破孔國,更是大敗了許統和唐春,今年又連續拿下費國四座城池,戰績之輝煌,林某望塵莫及,這一杯,理當由林某敬你。”林暖琿不擅長交際,也不擅長飲酒,但此時是非常之場合,他根本就不可能不喝酒。
靜靜握着酒杯,也不送入口中,黃胤繼續說話:“林統領,費笑言近日行動古怪無比,我百思難得其解,心中不安之下,想請教與你,希望你不吝賜教,能夠告知我你對此事的看法。”
費笑言近日的舉動,其實讓所有名將都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覺,但又好像卻是在情理之中一般。
“對於這件事,我曾派出信使,詢問過呂磊他的意見,侯爺,你且猜猜他是什麼看法?”
呂磊是什麼想法?黃胤有些迷惑了,以呂磊的軍事謀略,應該同樣處於懷疑之中,搖擺不定。
心中這樣想着,黃胤又很快就否定了,真是這麼簡單的話,林暖琿就不會詢問自己了。
好一會兒,黃胤搖了搖頭,他一時想不出呂磊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暖琿,你就別賣關子了,還是直接說出來吧,沒看到衆人都等得很是焦急的嗎?”黃郝開口了,這事他也好奇着,畢竟對於軍事,他全權交給了林暖琿,基本不怎麼過問的。
整個大陸都在關注北方的戰場,都在關注着處於核心的費笑言,田大娘和鳳辛也不例外。
林暖琿微微嘆息一聲,舉起酒杯來,緩緩喝完了這杯酒,待得見得黃胤也喝完了,他才輕輕地道:“呂磊告訴我,不論費笑言有着什麼樣的陰謀,他都不會放棄這個徹底打敗費笑言的機會,他坐擁七十萬雄兵,旌旗蔽空,投鞭過河,就是一人一次衝鋒,只要攻擊猛烈,半年之內,也必然可以將輝城夷爲平地,是以他反問我,是否願意與他一起攻打輝城。當然,他還透露給了我一個讓我有些意外的消息,就是那虛開已經同意和他完全結盟,全力攻打蔣偉的大軍,一旦打敗了蔣偉目前還餘下的九萬精兵,就會師鹹軍,從北路夾攻輝城。”
“林兄弟,十九年前,你曾以極少的兵力,力守輝城數月時光,費笑言的二十萬鐵騎,也沒能攻克,莫非如今的呂磊,以三倍的軍力就能攻下輝城?”鳳辛很是欣賞林暖琿。
聽得鳳辛詢問,林暖琿不敢託大,拱手行了一禮,道:“如今的輝城,早已不復當年的模樣了,當年我有地利和人和,兵馬雖少,輔以戰陣的情況下,卻各個都能以一擋數人。費笑言的鐵騎固然也極爲忠心,且武藝高明,但長久的戰鬥,將士們早就疲憊不堪了,加之費笑言只是擅長大軍攻擊,戰陣並不高明,即便鐵騎天下無雙,卻也難以抵擋呂磊七十萬雄兵。”
“嗯,正是這個道理,還有一點就是,費笑言將兵力集結到了輝城,糧草路線就拉長了,固然因爲有宗師坐鎮,無人可以斷了他的糧道,但時間一久,特別是到了仲夏時的雨季,糧食就容易發黴腐爛,到那個時候,就算還能有人和,天時和地利均不利的情況下,他終究會難逃一敗,所以他若不是真的瘋掉了,就必須在仲夏雨季到來之前,與各路人馬進行會戰,一決雌雄。”黃郝補充了自己的觀點,顯然將費笑言的顧慮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主公,呂磊的意思是,我軍若是不援助他攻打費笑言的話,將來一旦他大敗了費笑言,我軍便不可與他爭奪費城,否則的話,到時他將與我軍不死不休。”林暖琿像在說別人的事情。
哈哈哈哈…黃郝大笑起來,他麾下的衆將同樣大笑不止,這些江湖豪強,何曾怕過任何人?
“主公,這個呂磊,太想當然了,既然他敢以雄兵威脅我們,那我們就不打費笑言了,我們趁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將他們都給解決掉好了。”喬瘋子的話,總是特別的多。
黃郝擺了擺手,道:“呂磊是當世頂級名將,他若是一昧地防守,就是先生,也未必就能打敗他,而依我看來,目前他和費笑言之間,若是費笑言選擇背水一戰的話,難逃大敗,元氣大傷,但以費笑言鐵騎的厲害,呂磊的七十萬雄兵,能夠留下四十萬,就算是不錯的戰績了。”
“呂磊擅長防守,我聽說他還精於戰陣,若真是這樣的話,費笑言的大軍,或許不能吃掉他三十萬的兵力。”黃胤伸出手來,隨意地摸了摸鼻子,他並不自信,因爲按照鳳舞得到的消息來看,鄭道的情報工作做得其實還遠遠不如鳳舞,是以他有些懷疑鄭道得到的消息。
“胤弟,你也學過陣法,我問你,在你看來,你的陣法如何?”說話之間,黃郝喝下一杯酒。
“可稱精通,可稱上游,但因爲所學的本領甚是雜亂,所以我的陣法,應該不是最頂尖的。”黃胤說的是實話,這話剛剛說完,他就恍然大悟,明白黃郝所說的話,其實正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