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通關之戰,已經成爲過去,後面有的是時間,你可以好生琢磨。倒是這裡,如今拓拔無傷如同一隻瘋狗,拼了命也要逃跑,本王既不能如了他的願,也不能就不在乎王朝最強悍的中央軍。所以,本王纔會提點夜飛,讓他想出了好的對策。”黃胤的目光,落入了戰場之中。
這時候,戰場本是焦灼的,可在中央軍的後方,卻有一批又一批的軍士陸續後撤而出,他們的行動井然有序,又無聲無息,是以被圍困於戰場中央的海盜軍隊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
見到這一幕,宜雪若有所悟,緩緩道:“王,勇侯這麼做,是不是想要給拓拔無傷一個豁口,讓他有機會衝殺出去,而那些分出去的中央軍,應該已經在他們的退路上做好了埋伏?”
這是事實,所以黃胤沒有多說話,點了點頭,又伸手指了指,示意宜雪安靜關注戰局。
出來戰鬥之後,夜飛首先就通知了王領空,晉妃笑等一衆將領,讓他們不必抵抗得過於猛烈。
十餘分鐘之後,戰場之上,終於有一道豁口被拓拔無傷帶着大軍衝殺出來了。
一時間,他精神大振,高聲呼喊着,帶頭衝殺而出,一衆將領和軍士也是魚貫而出。
“混蛋,趕快給本侯堵住那道口子。”夜飛裝模作樣,厲聲怒吼着,更奮勇爭先地撲殺過去。
論戰鬥力的強悍,中央軍並不比海盜大軍差,此時連總指揮都奮勇殺敵了,衆將士自然各個拼命,於是拓拔無傷的海盜大軍不過逃出了萬餘人左右,就再度被圍困起來了。
“王,勇侯這一招,用得太過明顯了,就連屬下也能立即看出來,那拓拔無傷被王稱讚爲將才,必然也能夠看出來,他會不會又領軍衝殺而回,援救這些被困住的將士。”
宜雪的臉上,寫着疑惑,這與她平日裡總是鎮定又大不相同,卻也是因爲她是跟隨着黃胤。
額…黃胤似乎沒聽到,忽然一扭頭,有些愕然的模樣,繼而又有些期待着望着拓拔無傷那邊。
“本王更希望拓拔無傷能夠殺回來,那樣本王還有降服他的可能性,可惜他不會,因爲他是費笑言的部下,他不是成昆,本王也不是林暖琿。”沒來由地,黃胤想起了成昆的遭遇。
望了望宜雪,見她似乎仍然不明白,黃胤便又接着道:“所謂狡兔三窟,這一點在費笑言的身上,體現的最爲明顯。輝城一戰,世人都以爲他已經窮途末路了,可他很多年前在費城的佈置,卻讓呂磊,虛開及本王的軍隊全部陣亡;若只是這樣的話,倒也罷了,樸貞獨立,卻偏偏也是他的策劃,可見他的狡猾。如今,他消失不見了,就連本王也認爲短期之內,他不會出來興風作浪的時候,他昔日的部下拓拔無傷,竟然就帶着十萬雄兵殺到了王朝。你想想看,費笑言影響了無數人,何況是他昔日直到現在都無比忠誠的部下拓拔無傷。在本王看來,拓拔無傷的性子,其實與費笑言是差不多的,而他也學會了費笑言的作戰風格。所以,他不會回頭,他只會帶着那萬餘海盜逃走,他還想東山再起,或者說還想等着費笑言再次出山。”
正如黃胤所言,帶着萬餘騎兵衝殺而出的拓拔無傷,自然看出夜飛是故意放水,對於他的這支大軍,是想要分而殲之,那接連不斷的慘嚎聲,讓他的整顆心都在劇烈地顫動着。
他不是冷血的動物,不是無情的魔王,所以當這些與他朝夕相處了許多年的軍人因爲被他拋棄,而慘烈戰死的時候,他是無比地痛哭與愧疚的,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的速度慢了半拍。
可他畢竟是拓拔無傷,是費笑言的忠誠下屬,他記得費笑言曾經和他說過,他的這支軍隊,是費笑言的終極殺手鐗,所以他不能去救人,他必須立即離開,保存最後的一點軍力資本。
這些年來,費笑言給他的錢財,他並沒有用完,還有相當可觀的一部分,被他埋葬了起來。
他也曾回頭一望,但當他瞬間迴轉腦袋的時候,他的聲音,就立即變得無情了:“不必管他們了,大家跟我走,東南面的沿海防線上,還有我們接應的人,將來,我會帶你們殺回來。”
“降者不死。”拓拔無傷走了,沒有了他的指揮,剩下的一萬多海盜明顯士氣低落下去了。
在這個適當的時刻,夜飛忽然高喊起來,他很清楚,這批海盜,若能收服,將會意義重大。
然而,儘管士氣低落了許多,但這批海盜之中,僅剩的幾個首領卻開始指揮起來了,於是很快地,他們的戰鬥力,就又開始一點點提升回來了,他們依然是無比強悍的海盜大軍。
“諸位兄弟,首領待我們不薄,如今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一戰,拖住這些敵人,只要首領能夠安全,我們就算是死,也是值得了。”有一位首領大聲喊着,卻是爲了鼓舞士氣。
“找死。”王領空暗罵一句,不再殺那些普通的海盜軍士,騰空一閃,就朝那首領撲殺而去。
然而,還沒有等到他出手,那喊話的首領就已經忽然就從那戰馬上栽落下去了。
原來,隔他不遠的地方,晉妃笑正在暢快廝殺,在她身週三米之內,基本沒有活着的敵人。
見得那人吶喊,她絲毫也不遲疑,右手一揚,一根細針就飛射而出,結果了那個敵軍首領。
自己要殺的人,被別人殺了,王領空有些鬱悶,不好說什麼,折身而走,一掌拍死兩名敵人。
“王,這些海盜,太過瘋狂了。”宜雪在黃胤一側,有些感慨地說着這樣的話。
如今的她,是不能戰鬥的,所以她只能觀戰,看着那些猛將廝殺,但她卻有些敬佩這批敵人。
當初在意城,她曾經與費笑言的大軍作戰,但那一次,那些人的忠誠度,卻並不是絕對的高。
“諸位,本王知道你們不怕死,但你們的死,是毫無意義的。你們的首領,被本王打敗了;你們的大帝,也被本王打敗了。你們想想,你們跟隨的,是一個失敗者,是一個暴君,將來的日子裡,將來的世界裡,即便你們死了,你們也會被人痛罵和唾棄。本王不敢說自己是一個好的君主,但本王的王朝,以光明爲意,就是要給世人帶來光明,帶來美好的生活。放下武器吧,跟隨本王,跟隨光明王朝,你們將會見證一個開明時代的到來。將來的史書上,你們的名字,也會閃動着耀眼的光芒。”黃胤開始宣傳了,他的煽動能力,往往都會極好。
說完了這段話,他忽然就揮了揮手,於是王朝的大軍,便立即就停止了攻擊,只是圍困。
萬餘海盜也停下了戰鬥,他們每個人都警惕地握着手中的兵器,似乎隨時都準備生死大戰。
咣的一聲響,有一名海盜丟下了自己的兵器:“我不想死,我還年輕,都沒有娶過老婆。”
或許,這話喚起了其他人的心聲,於是又有人丟下了兵器:“我也不想死,我願意投降。”
黃胤笑了,他很清楚,自己又多了一萬三千善戰的軍隊,將這批軍人補充到中央軍培養,那麼中央軍的戰鬥力,會上一個臺階,而數量,則依然能夠保持在十萬左右。
他並不知道,宜雪正癡癡地凝望着他,宜雪很少見到他笑,這時候很有些迷戀他的笑容。
有些愛,不必說出口,暗戀的滋味,或許很難受,但同樣很甜蜜,因爲可以長久地關注。
果然,隨後的時間裡,這批海盜,一個個都丟下了武器,選擇了投降。
當然,還是有着數百海盜,不想再從軍了,於是提出了自己的請求,黃胤自然就同意了。
沒有人知道,其實在黃胤的內心中,是有着一道很瘋狂的想法的:如果這批海盜,有一人不選擇投降,那就下令全部殺掉。
下令夜飛和王領空負責安排那批降軍之後,黃胤轉而對宜雪道:“這一戰,每個人都很累,你也不例外,好生休息吧。作好準備,今後的日子裡,恐怕大戰綿綿,難有休息的日子。”
黃胤走了,他想看看田楷真和關衝的表演,確切地說,他其實還對拓拔無傷抱着淺淺的希望。
他也曾想到了仲達和清明這兩個前去面見黃郝的人,他已經能夠明白這兩個人的遭遇了。
鍾漢離那邊,已經傳回了消息,柴芯一人面對兩大名將,黃胤多少有些擔心的,畢竟當初諸葛川就不敵這兩大名將聯手。
雍國是個特殊的國度,林暖琿的確是絕對忠心於黃郝的,可他的權利實在是太大了,在軍中的威望,也實在是太高了,所以他完全可以截住自己的信使,甚至截住黃郝派出的信使。
黃胤能夠想象得出,林暖琿不是不願意出兵,他是想要先削弱光明王朝和柴瑞的力量,待得時機成熟了,他纔會領兵出擊,那時他可就是救世主了。
沒有什麼不好的想法,因爲換作是黃胤處在那樣的位置,估計也會是同樣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