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不歸自顧自的爲自己倒上了一杯酒,淺飲了一口說道:“河套看來真的是準備和帝國決裂了?”
張月婉沉思了一下,最終還是很坦蕩的說道:“我夫君和大姐並不想走上這條路,不過他們下面無論是軍方系統還是政務系統,全部都已經和帝國離心。這也是挽救我神州一族的唯一選擇。”
“靖北公殿下,確實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賀不歸點了點頭說道。
張月婉趁熱打鐵的說道:“賀將軍,不如你和妾身一起去河套,大河防線那裡,有賀帥一個人就已經足夠了。現在的清風,已經不是三百年前甚至是武烈帝中興時的清風了。我天朝現在已經是風雨飄搖,正需要像將軍你這樣的熱血男兒。河套水師正待組建,那裡纔是將軍你發揮才華的地方。將軍你難道就不想日後率領着自己一手組建的水師叱詫東海,和加藤鷹一決高低。可是現在的清風根本不具備這個能力了,而我們河套,必定能夠給將軍你提供一個發展才華的平臺。”
賀不歸低着腦袋,很顯然是在思考着這個問題。只不過腦海中鬥爭的正激烈,他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良久之後,賀不歸這才猛地擡起腦袋說道:“公主,請問你現在的身份是威遠王嫡女還是靖北公夫人?”
張月婉微微一笑,毫不猶豫的說道:“自從妾身嫁入了河套,妾身就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靖北公夫人。現在是,以後也只能是這個身份。”
“那威遠王那邊怎麼辦了?這難道就是女大外向?”
“妾身這也是爲了我父王好。帝國現在的情況,將軍想必也特別清楚。我父王和府中的一些族人還有些不同的想法,我能夠理解他們的感受,不過他們的任何動作,我都不會參與。如果有朝一日淮水走到了要和河套決裂的地步,妾身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河套的這邊。就像將軍你所說的那樣,妾身首先是一個天朝百姓,其次纔是淮水張家的人。我們的民族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現在該是我們努力的時候了。”
賀不歸贊同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酒杯一放,也是昂着腦袋說道:“公主,我賀家向來只忠於這個民族,而不是忠於帝國。這樣,如果靖北公真的能夠讓我神州渡過此劫,那我賀不歸必然會爲靖北公赴湯蹈火再所不辭。可是如果靖北公的表現太令人失望,那我賀某就只有選擇離開一途了。不知道公主殿下意下如何?”
張月婉重重的和賀不歸擊了一掌,勉力壓下自己的笑聲,一臉興奮的說道:“將軍請放心,我家夫君絕對不會讓將軍你失望。當然,我們河套數十萬將士也不會讓將軍你失望的。”
就在這時,張月婉突然發現自己插在船頭的觀風旗呼的一下就拉直了,而旗幟飄揚的方向,正是西北方。兩人頓時大喜,賀不歸甚至高興的直接跳了,連飯桌被自己打翻了沒有察覺。一個健步走到船頭,張開雙臂正對着東南方向,細細的體味着東南風的氣息。神情莊重嚴肅,儼然是一派宗師的風範。好一會兒,賀不歸這才一臉興奮的轉過身子,低聲說道:“公主,是東南風,而且風勢相當強勁,足以讓我們的船速提高至少一半。事不宜遲,進攻馬上就得開始。”
張月婉也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主兒,於是也是低聲說道:“將軍,我們兩人誰負責水上進攻誰負責岸上劫殺?”
“還是我來負責岸上的劫殺,火燒東倭的重任,就交給公主你了。”賀不歸毫不猶豫的說道。爲了殲滅東倭的岸上部隊,賀不歸特意抽掉了一百名最精銳的士兵,化裝成東倭士兵的模樣,準備到時候大火一起就偷偷殺進東倭基地。這個任務太過危險,賀不歸自然不會讓張月婉去承擔。而水上進攻雖然也有些危險,不過以張月婉的水性和武功,到時候等船隻一燃,她朝水裡面一跳,應該就沒事了。
“那妾身祝願將軍馬到功成!”張月婉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然後一個飛躍,將煙雨籠沙的輕功發揮到極致,只是在水面上借力一點,人便已經飛到了五丈外的一條小船上,然後揮動令旗,上百隻滿載着引火物資的小船緩緩駛出了蘆葦叢,然後在張月婉的指揮下乘着強勁的東南風,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朝着平山港駛去。
這個時候的平山港口,大部分的士兵都下了戰艦,正在港口附近的房屋之中賭錢作樂,根本沒有意識到這突然吹起的東南方已經爲他們引來了一羣殺神。而這個時候,賀不歸率領着一百死士已經打扮成東倭士兵的模樣,分別乘坐在三條小船上悄悄的駛向港口。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每個人的額頭上都綁着一根白帶子,以作爲和東倭士兵的區別。
東南風大作,使得江邊的蘆葦叢發出嘩嘩的嘈雜聲音,倒是將清風水師的聲音全部掩蓋掉了。而今天晚上又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當張月婉率領着百餘艘小船靠近平山港口的時候,戰艦上巡哨的東倭水兵根本就沒有察覺。而這個時候,張月婉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令旗一揮,百餘艘小船頓時變成了一艘艘火船,而站在船尾的士兵們是強忍着烈火的炙烤,努力把握着船隻的方向,讓他們能夠發揮最大的效果。
三裡地的距離,對乘風而來的小船來說,只是一瞬間的功夫,東倭戰艦上的鑼鼓剛剛響起,百餘艘火船已經衝進了東倭戰艦之中,然後風助火勢,頓時就將整個港口吞噬在了火海之中。而那些操舟的士兵已經在小船靠近港口的那一瞬間全部跳進了水中。包括張月婉在內,他們必須在大火將江邊的蘆葦叢引燃之前游到後面接應的船隻之上,不然他們就算不被大火燒死,也會被濃煙薰死。
平山港口的那些木屋雖然不是和碼頭連在一起的,不過他們全部都處在蘆葦叢的包圍之中。在強勁的東南風的幫助之下,大火是毫不停滯的燒到了碼頭之上,然後整個港口附近的建築全部陷入了火海之中。賀不歸率領的一百死士,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登上港口的。
爲了夜襲的方便,賀不歸也放棄了他的拿手兵器三刃鋼叉,而是選擇了更適合近戰的分水峨嵋刺。本來爲了更加逼真,賀不歸當時是準備讓士兵們使用東倭士兵的倭刀的,不過倭刀實在是太長,清風水師根本使用不慣,賀不歸只好下令士兵們自己準備順手的兵器。
此時的平山港口已經是混亂不堪,遭遇突襲的東倭水師就像是無頭的蒼蠅一樣驚慌失措。東倭的戰鬥力雖然彪悍,不過那主要是因爲他們流淌在骨子裡的殘忍嗜殺,要說軍紀,估計也就是和極樂聖教一樣。賀不歸率領着一百死士勢如破竹的殺入平山港口,只要看見額頭上沒有白布條的,當時就是一刀。而東倭士兵雖然也想到了可能會有敵軍趁亂偷襲,不過在看見和自己穿着一模一樣的清風士兵的時候,自然不會懷疑,結果,無數的東倭士兵就是這樣倒在了清風水師的刀下。而他們的死傷又引發了局勢的惡性循環,那就是東倭士兵對自己身邊凡是不認識的人都不敢信任,而且生性兇殘的他們並不是選擇被動防禦,而是主動斬殺身邊一切不認識的士兵,然後造成更大的傷害。
大火整整燃燒了一個晚上,而賀不歸和他的一百死士也在岸上廝殺了一個晚上。當第二天早晨大火熄滅,張月婉率領和水師靠近已經燒的一片焦黑的平山港口的時候,殘破的碼頭附近,只有全身漆黑的賀不歸和二十三個士兵站在那裡,其他的七十七個士兵很顯然是在亂戰之中戰死了。賀不歸的手上提着一個腦袋,不用說,張月婉也知道這必定是東倭水師將領筱冢鬼男的。筱冢鬼男並不是賀不歸斬殺的,而是自殺的,賀不歸再衝進他的臥室的時候,這個東倭水師將領已經一臉平靜的跪在臥室的地板上,一柄雪亮的倭刀直接穿過了他的腹部,很顯然他是選擇的剖腹自殺。理論上說,對於這樣的漢子,賀不歸作爲一個軍人,是要讓他儘可能的死的有尊嚴一些的。不過賀不歸併沒有給予他一個軍人應有的尊重,那是因爲在他的臥室之內,還有兩個神州女子赤.裸的屍體。不用說,筱冢鬼男在臨死之前,將這兩個被他百般凌辱的女子一併斬殺,然後自己才自殺的。看到如此情況,賀不歸自然是一腔怒火,當下毫不猶豫的便砍下了筱冢鬼男的狗頭。
來不及檢查岸上的東倭士兵是否還有活口,賀不歸將筱冢鬼男的頭顱插在了一根竹竿上,在下面寫了一行字“清風張月婉賀不歸回禮加藤鷹前輩”之後,便匆匆離去了。因爲這個時候,極樂士兵的先鋒已經距離平山港口不到五里。昨天晚上的大火,由於風助火勢,加上港口附近連綿不斷的蘆葦叢,因此半片天空都被映紅了。江州城中的朱兆平郎等人當時就明白了東倭水師必然是在劫難逃,不過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們還是儘可能的排出了軍隊前來偵查情況。只是半夜火勢太大,極樂士兵也不敢靠的太近。所以等到快要天亮火勢稍小的時候,他們纔在朱兆的指揮下進入了平山港口。而這個時候的平山港口,除了一地的焦黑,就只有四處散落的屍體。而在碼頭上那高高的竹竿之上,則是撐着筱冢鬼男的頭顱。對此,朱兆只是一聲長嘆,然後將頭顱取了下來,讓人保存好了給正在揚州路的加藤鷹送去,而對於滿地死屍,朱兆可沒有這麼好的心情去給東倭收斂,大手一揮,五千士兵立刻返回了江州城,至於這些屍體,誰***有那個精神去管?
看書惘小說首發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