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賀不歸等人意料的是,在水師聯軍即將抵達秦川水師陣前的時候,對面的李風成突然打了一個手勢,三萬水師五六十艘戰艦居然緩緩朝着兩邊散開,留出了中間的一條通道。
賀不歸和張蒼宗大驚,雖然不知道李風成打得究竟是什麼算盤,不過卻不敢浪費這難得的機會。當下也揮舞令旗,調整好戰艦角度之後,數百艘戰艦匆匆從中間的通道通過。
在路過李風成旗艦的時候,賀不歸凝神一看,只見李風成一臉的嚴肅,腰刀斜舉,儼然是在向自己致敬。
賀不歸只覺得熱血沸騰,當下也抽出自己的鋼叉,全身肅立,直指長空。
看着近十萬水師從自己面前匆匆通過,李風成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良久,他身邊的一個將領這才張口說道:“將軍,你這樣可是違背了家主的命令啊。”
李風成淡然一笑:“李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如果家主是讓我李風成前去和東倭或者極樂聖教拼命,我李風成二話不說,掄刀就上。可是現在,家主這是在勾結異族啊。我們秦川男兒,向來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日後我們就算敗在河套的手中,我們也無愧於天地良心。可是勾結異族亂我神州,如此行徑足以遺臭萬年。若真的是這樣,那後人們在提起我們秦川李家的時候,唯一的印象就是數典忘祖禽獸不如。”
李康着急的說道:“可是將軍,你這樣私自放過了對方,怎麼向家主交代了?”
李風成傲然一笑:“我若遵命,那麼我秦川必然會成爲神州的恥辱民族的罪人。可是抗命不尊,那又是我李家的罪人,既然兩難取捨,那麼我又何必去想這麼多?”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可惜我李風成一腔熱血,沒想到沒死在和異族作戰的戰場之上,卻死在了這裡!”李風成驀然一聲長笑,李康還沒有回過神來,李風成的腰刀已經從自己的脖子上劃過,刀鋒泛紅,血染長空。
是時,李風成年方二三,一代水戰名將,於洛水之上自刎身亡。也就在這時候,李蕭漠剛剛收到父王病危的消息,急急忙忙辭別了天意等人返回陰風古堡。
山雨欲來風滿樓。雖然延州的邊重行和楚相成二人並沒有收到任何準確的消息,不過兩人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兩人正在延州的議事大廳裡面推演着河套周邊的局勢,陸振突然帶着楚一匆匆走了進來。
楚相成眉毛一皺,看着行色匆匆的楚一,沉聲問道:“出了什麼事情,怎麼如此慌張?”
楚一乃是駱祥和楚相成一手調教出來的弟子,對他們二人自然是異常尊重。當下躬身說道:“大人,統領失蹤了。”
楚相成驀地一驚:“冠英失蹤了,怎麼回事?”噬魂下有五個統領,分別管轄神州大陸的各方情報,除此之外,冠英手中還握着一支直屬精銳,楚一等人便是其中的中流骨幹。
楚一恭恭敬敬的答道:“最後一次得到統領的消息,是他和楚三楚五二人從燕州返回河套的時候。統領大人在密信之中說道,如果他無法如期到達河套,那他恐怕已經遭遇不測,讓兩位大人立刻收網!”
“陸振,本帥讓你監視的牛同等人現在情況如何?”邊重行斷聲喝道。
陸振上前一步,抱拳答道:“屬下正準備報告大帥和楚大人,牛同鮮于忠等人這兩天活動的有些頻繁。向開山昨天以經商爲名,已經前往河西路煌州,和客水族原族長水正有過接觸。”
楚相成陰森森的一笑:“好啊,連客水族都欺負上來了。哼,就說撿來的狗腿子爲什麼總是不親,原來是一條狼崽子。狼崽子倒也罷了,居然咬起主人來了。來人,傳令安西路和河西路太守府,但凡客水族敢有異動,立刻格殺勿論。”
邊重行則是皺着眉頭說道:“楚大人,四方風雲匯神州,我們主力離境,若是周圍各方勢力一起發難,就憑目前的這些兵力恐怕難以應對。而且,冠英出了事情,很顯然噬魂內部有問題。以本帥之見,還是讓主母立刻返回延州,以免發生意外。”
楚相成踱了幾步,突然說道:“邊帥,以老夫看,這次的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若是噬魂內部真的有問題,我們之前得知的消息便有不少是虛假的。我們若是按照以前那樣排兵部署,必定會吃大虧。噬魂五個統領,張守成和杜騰乃是老夫親自教導出來的弟子,絕對不會有問題。因此,呂布迷、魯成德和甘拉木甲之中,必然有人是對方的奸細。”
“也就是說,幽雲十六州和東南地區的情報應該沒問題。那麼,塞外,西域和西南,這三處值得商榷。”邊重行皺着眉頭說道。
楚相成點了點頭:“不錯,現在我們必須全力應對纔是。邊帥,你立刻下令全境戒備,所有軍隊立刻進入戰備狀態。老夫也立刻下達全員動員令。”
說完,楚相成對着楚一說道:“楚一,你立刻將老夫和邊帥的決定通知主公。唉,如果真的是噬魂出了問題,恐怕主公那邊和我們河套之間的聯繫已經被切斷了。”
接到楚相成的通知的時候,天意正呆在青雲縣城之中。天意對此也不敢怠慢,連忙帶領着一大隊人馬順着青雲前往定州的官道前進。展書堂依舊率領榮譽軍團鎮守青雲。青雲縣雖然防禦力較差,不過這裡畢竟是河套的南大門,是河套半數以上高層的老家。況且,展書堂自己就是青雲的人。如果陰風古堡南部真的有異動的話,青雲正是首當其衝。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事情變化的居然是如此突然如此之快,即便是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形容也毫不爲過。
天意剛剛率領着鳳舞軍團離開青雲,陰風古堡大門突然洞開,至少二十萬大軍從大門內洶涌而出,其中騎兵數量大約十五萬。而劍門棧道處也不甘寂寞,鑼鼓驚天中,宋家最精銳的白耳軍團居然出現在了這裡,毫不停留直奔定州。而陰風古堡方面的軍團在留下十萬士兵圍困青雲之後,剩下十萬騎兵徑直北上,繞過定州,一舉割裂定州和延州之間的聯繫。
彷彿是約好了一般,在河套最北部的玉門關防線處,烏瑪王朝十萬養精蓄銳的大軍在煙沉沒和護金楚的率領之下突然出現在關下,隱秘建造了半個多月的攻城器械全部拖了上來,面對着空前的四十萬聯軍,玉門關司徒列告急。
嘉峪關下同樣也不甘寂寞,阿加琉斯率領的二十萬颯珊大軍,以庫車爲首的西域十二國聯軍和柔然錫兒江流率領的十萬柔然騎兵突然猛攻嘉峪關,春劍賞連忙燃起狼煙,召喚磐石軍團穆山部前來增援。
坐鎮血色高原的司於連傑和單賀奇聞訊之後,立刻收縮防線,只是單賀奇剛剛下達完命令,邏些王朝十萬騎兵在大將軍踏木傷的率領之下,已經對單賀奇大軍發起了全面進攻。邏些國主烏必蒼雄親帥五萬士兵進攻青寧路西部地區。好在司於連傑親帥五萬大軍迅速趕到,這才擋住了對方的攻擊。
此時,賀不歸的艦隊剛剛抵達洛水和大河交界處。
在這裡,賀不歸剛好碰上了奉命前來攔截自己艦隊的朝廷水師。只是,艾賓已經被鳩殺,士氣本來就不高的朝廷水師面對着氣勢洶洶的數百艘戰艦,根本就不是對手,只是一輪衝鋒,賀不歸便將其驅散。不過,賀不歸這時候也沒精神去趁勝追擊了,因爲他已經從冠英的口中得到了消息,河套有變。
說起來,冠英運氣還算不錯,他和楚三楚五都是身受重傷,雖然跳入大河之中,不過由於傷勢太重,體力不支之下嗆水暈厥。順流而下之下,居然被衝到了洛州附近。在這裡,他很幸運的被正拖着一大羣人朝河套趕去的噬魂統領杜騰發現,僥倖將其救了過來。杜騰又在附近河岸仔細搜索了一下,很幸運的發現了同樣被衝到岸邊上的楚三楚五二人。一行人正愁着怎樣渡河,賀不歸和張蒼宗的戰艦恰好到達,於是連忙轉移到戰艦之上。
“大統領,屬下發現淮水張家和天都聖京有異動之後,立刻向河套方面發送了消息,不過久久都得不到迴應。因此屬下判斷河套那邊絕對出了問題,便立刻調集人手掩護着洛慶王等人的家眷離開。”坐在賀不歸的旗艦之上,杜騰對着冠英說道:“後來屬下注意到,天空之中的鷹隼和禿雕也太多了一些,這才意識到對方已經封鎖了信鴿的通道,而我們隱蔽的情報人員,恐怕也是傷亡慘重。”
冠英臉色很是蒼白,他咬着牙關說道:“我們噬魂內部出了奸細。呂布迷,還有甘拉木甲,這兩個人絕對有問題。不然,以我們噬魂的行事準則,絕對不會被外人如此輕易的破壞。”
賀不歸臉色冷峻,他已經明白自己現在的環境有多麼惡劣。雖然近十萬水師已經成功的進入大河,至少不會有被對方堵在江面之上一把火燒死。可是,剛剛他又得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東倭川百信田三萬水師的先鋒已經通過大河進入了河套河段,而加藤鷹正率領着七萬水師迅速趕來。
如果僅僅是加藤鷹這七萬水師,賀不歸根本不用擔心。大河河面雖然寬廣,不過還沒寬廣到能夠讓十多萬水師交戰的地步。自己處在上游,就算是拼消耗,也不是加藤鷹能夠承受的了得。不過,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加藤鷹的水師戰艦後面,是清風的朱雀軍團、禁衛軍團和十五萬東倭陸軍。戰艦之上,更是站滿極樂聖教的士兵。
清風的禁衛軍團這已經是第三次重建,雖然數量高達七萬,不過戰鬥力可以忽略不計。只是,朱雀軍團乃是清風僅有的一個成建制的老牌軍團,東倭陸軍戰鬥力非同小可,如果變成了接舷戰的話,那河套方面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況且,極樂聖教也非庸手。
張蒼宗默然無語,淮水現在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摸樣,兄長的遺體還在自己的戰艦之上。況且他也不是河套嫡系,這仗究竟該怎麼打,根本由不得他。
賀不歸目光冷峻的看着冠英,沉聲說道:“冠統領,如果僅僅是水戰,本將軍只要站在這裡一日,防線就絕對不會崩潰。不過這場仗可不僅僅是水戰,因此,這仗究竟該怎麼打,還請你示下!”
冠英心中苦笑了一下,他自然明白賀不歸的意思。對河套來說,賀不歸雖然已經融入了其中,不過威望始終比不上他這種跟着昊天從青雲一起走出來的老人。特別是如此時刻,更需要他這種在軍中擁有着極高的資歷和威望的人來指揮戰鬥。
沉吟了一下,冠英這才說道:“秦川、淮水、東倭、極樂聖教以及朝廷方面同時對我們河套發難,益州宋家也必定不甘人後,甚至連西北三族和颯珊王朝都不會坐視。現在,他們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趁着我們主力大軍被牽制在幽雲十六州的時候,全線出擊一舉將我們擊垮。”
冠英對着身邊的杜騰示意了一下,杜騰會意,連忙從自己的隨身物之中將清風地圖拿了出來鋪開。冠英指着地圖上說道:“既然秦川水師無恙,那麼宋家水師和白耳軍團就同樣沒事,這必定是樸志成和宋李二家放出的煙霧。現在朝廷和東倭三十餘萬大軍自大河而上,他們的目的必定是在安州或者克州登陸,一舉搗毀我河套的指揮中心。其後水師遊弋大河,封鎖我河套本部和周邊地區的聯繫。河套爲大河環繞,只要將水路堵死,天空中又有鷹隼和禿雕存在,加上我們噬魂內部還有奸細。因此,短時間內對方必定能夠成功封鎖我方消息。”
歇了口氣,冠英又指着陰風山脈說道:“若對方是由我指揮,那麼宋家大軍必定是兵分兩路,一路從陰平古道北上,切斷西北二路和河套的聯繫,一路從劍門棧道出發,直取延州。我河套現在留守的總兵力也就二十萬左右,如果真的這樣,我們可就危險了。因此,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必須將對方堵在這裡。”
“任何代價?”賀不歸嚴肅的問道。
冠英點了點頭,表情同樣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