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旗鼓之後,聯軍的攻擊力和攻擊力度頓時上升了好幾個檔次,僅僅是第一波進攻,河套方面便差點沒擋住。所有的民壯並沒有因此而驚慌失措,反而在扛過了這輪進攻之後,有了幾分士兵的風采。
李蕭然站在李鐵鳴的身邊,很不屑的說道:“早就說過,必須是一輪擊殺。河套的民壯全都不能以常理推斷,他們只要稍微經歷一點戰火,便能夠抵上半個老兵。進攻,進攻,必須拼命的進攻,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遲疑!”
李鐵鳴惡狠狠的看着李蕭然,他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對自己的決定都很不滿意,但是沒想到李蕭然居然對自己陽奉陰違而且還老說風涼話。不過他也清楚李蕭然在軍事上比自己更有見解一些,當下問道:“那你認爲現在應該怎樣?”
李蕭然雖然不贊成和河套翻臉的態度,也強烈鄙視屠殺平民的行爲,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麼只好堅持下去。畢竟,李家和河套已經是生死仇敵,要麼你死要麼我活。
“等禁衛軍團的三萬士兵一到,立刻和我麾下的三萬騎兵混編。父王,你以你的兩千騎兵做督戰隊,擅自撤退者,格殺勿論!”
“如果你大哥能夠像你這樣爲本王分憂,那本王就很欣慰了。”李鐵鳴微笑着說道。兒子雖然和自己有些意見上的分歧,不過在有事的時候還是很貼心的。
李蕭然對於自己的父王很顯然並不畏懼,只是毫不在意的說道:“父王,我一直認爲大哥的選擇是正確的。我們和河套開戰,確實是太冒險了。但是,既然已經走出了這一步,我們已經沒有了退路。對了,大哥現在在哪裡,只要有他在,至少比我有用。”
李鐵鳴一聽到這話,頓時不滿的冷哼了一聲:“他?現在還被本王關在家中,那天晚上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激動。哼,還是過兩天再說。”
劉鵬的禁衛軍團總算是在兩個時辰之內趕到了。看着李鐵鳴那微笑着中帶着幾分陰沉的笑臉,劉鵬暗自鬆了口氣。對於帝國藩王之中最老謀深算的李鐵鳴,劉鵬確實有些恐懼。特別是李鐵鳴直接將沒有按時抵達的士兵全部斬殺,更是嚇得劉鵬冷汗直流。
“劉將軍,陛下給本王的旨意是讓本王全權負責河套的戰事,你應該明白這個全權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們必須在明天天亮之前拿下定州,現在是有進無退。”李鐵鳴沉聲說道:“現在,就是展示你們禁衛軍團戰鬥力的時候了。劉將軍,擅自撤退者,格殺勿論!”
劉鵬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連忙點頭說道:“王爺,末將知道該怎麼做。王爺請放心,禁衛軍團只要還有一個人活着,就絕對不會撤退。”
李鐵鳴笑吟吟的說道:“將軍,要是這次端不掉昊天的老巢,陛下那邊,也不好交代啊。”
劉鵬不再言語了,李鐵鳴就算再是一方諸侯,不過也不敢囂張的公開斬殺自己,除非他真的想造反。不過中興帝那邊就難說了。中興帝這次是拿住了所有的膽量和家底,準備和昊天鬥上一鬥。如果敗了,那陛下將自己當場斬殺已經是最幸運的結局。
劉鵬默默的提起自己的佩劍,轉過身子對着自己麾下的三萬將士,突然大聲吼道:“你們這羣狗孃養的王八蛋,你們給本將軍聽好了。本將軍就站在這裡,任何人敢退過這條線,就算他是陛下的親兄弟,本將軍也格殺勿論!”
李鐵鳴微微一笑:就算再是膿包,不過在逼急了的情況之下,也會跳牆的。
李鐵鳴這邊的兵力雖然最單薄,不過在所有的攻勢之中,他們的攻勢卻是最猛烈。劉鵬和李鐵鳴,兩隻督戰隊的效果還是很顯著的。
禁衛軍團在清風建國的時候,無論是排名還是實際戰鬥力都是帝國當之無愧的第一軍團,不過隨着帝國建立時間的流逝,禁衛軍團漸漸成爲了功勳貴族子弟鍍金的好去處。這種情況即便在武烈帝中興的時候這種情況也沒有多大的改變。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憑藉着優良的傳統和無上的驕傲感,他們的戰鬥力在帝國的諸多軍團之中依然是處於上游。
只是,現在的禁衛軍團已經不是當初的禁衛軍團了。決戰許州,禁衛軍團雖然近乎全軍覆沒,不過也打出了禁衛軍團的風采。天都聖京一戰,重組的禁衛軍團表現的也可圈可點。只是,現在的禁衛軍團已經是數次重建,而且上無良將,下無精兵,又沒有經歷過戰火的考驗。偏偏裡面的士兵還一個個高傲的以爲自己全是天之驕子,根本不把人看在任何人眼中。這樣的一個軍團,戰鬥力自然很難保證。
也正因爲如此,青雲縣城一戰,禁衛軍團五萬士兵折損居然接近四萬,而且大部分還是在巷戰的時候被青雲百姓給斬殺的。
一開始攻城的時候,跑在前面的全部都是秦川李家的士兵,禁衛軍團的將士都跟在後面。城樓上箭如雨下,投石機也拼命的發射着石彈。河套平時的準軍事化訓練還是很有效果的,至少在操作防守器械這些上還是很有水準的,而且攻城的士兵實在是太多了,投石機只需要朝着人羣一砸,就算再沒有準頭,也能砸到一兩個人。
進攻的秦川士兵就像是割麥子一樣的倒下,不過秦川士兵卻毫不畏懼,依然或是扛着雲梯或是推着攻城車便衝了上去。禁衛軍團的士兵一看見如此情況,頓時就像他們當初在青雲縣城之下的表現一樣,毫不猶豫的轉身就逃。
“殺!擅自撤退者,格殺勿論!”劉鵬一聲大吼,毫不猶豫的將舉起了手中的佩劍,將一個正在撤退的將軍斬殺。這個人乃是中興帝的表兄弟,算起來比自己還皇親國戚。以前在禁衛軍團的時候,即便是自己也不敢對他太過冒犯。不過,現在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要是他不死,那麼自己就只能去死。不過自己不想死,所以,只能讓他去死!
不過,臨陣脫逃的人畢竟太多,劉鵬很痛苦的發現,自己的五百督戰隊居然無法擋住洶涌的逃兵浪潮。劉鵬大急,連聲高吼道:“王爺,這些人不尊軍令,擅自側退,請助我一臂之力!”
李鐵鳴冷漠的一笑,左手高舉,猛的一揮,頓時,督陣的兩千秦川精銳毫不留情的射出了手中的弓箭。那些逃跑的禁衛軍團士兵還沒有回過神來,已經被射成了刺蝟。
劉鵬抹了一把冷汗,暗自鬆了口氣。李鐵鳴總算還講義氣,要是自己控制不住逃兵逃跑的局勢,那麼要想將他們再次組織起來,那就困難了。突然,他只覺得背心一涼,一個尖銳異常的東西似乎突然從自己的後心穿過,從前胸冒了出來。緩緩扭過頭去,卻正好看見李鐵鳴緩緩放下手中的長弓。突然間,劉鵬想起了一件事情,李鐵鳴似乎是和神州十大高手一個級數的頂尖高手,只是以前自己從來沒聽說過他親自出手的事情,因此一直很懷疑這件事期是秦川李家自己的吹噓罷了。只是沒想到,他第一次出手,居然將自己定爲了目標。
李鐵鳴,果然是老謀深算。秦川李家的家主,確實不是泛泛之輩。只是劉鵬很不明白,李鐵鳴,爲什麼要殺自己?
冷笑了一下,隨手將長弓遞給身邊的侍從,李鐵鳴自言自語的說道:“你若不死,禁衛軍團的這幾萬士兵怎麼能夠心甘情願的去給本王當敢死隊了?況且,河套既滅,後面就該輪到益州宋家和你們朝廷了,先宰掉一隻走狗,也未嘗不可。”
聯軍的攻勢一浪高過一浪,城內的守軍猶如風雨之中的一葉扁舟,根本沒有了自己的方向。許透和童壯觀兩人的部下加起來還不到五千,城內的所有民壯已經全部拖到了城樓之上。不過城內並沒有足夠的兵力,因此這些民壯手中握着的兵器也是千奇百怪,有些找不到刀子的,乾脆拎着根扁擔就衝了上去。林太嶽和何福也抽出了自己的佩劍,不過兩人都是一陣狂風便能颳得滿天飛的主兒,要真說他們的戰鬥力有多彪悍,估計還比不上旁邊那個拿着菜刀的大嬸。
天意的意志已經有了些恍惚,城樓上本來就風大,她又是身受重傷,可不管衆人怎麼勸說,她就是不退下城牆。柳燕等人無奈,只好陪着天意一起呆在城樓之上。
童壯觀半個身子都已經被鮮血溼透,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他跑到天意的面前,幾乎是喘着粗氣說道:“主母,敵軍的攻勢很猛烈,我們恐怕很支撐到明天了。傅軍團長說,現在開始執行最後一套方案,希望主母和各位夫人早作準備。”
天意已經處於彌留之際,勉強聽見了童壯觀的聲音,盡力睜開眼睛,看了看身邊的衆人,兩行眼淚無聲的順着臉頰滑落。
豔彩連忙握住天意的手,道:“主母,留下來是我們自願的。我們平時並沒有爲河套百姓做過什麼,卻身居高位毫無顧忌的享受着百姓們的尊崇。現在,也是我們報答他們的時候了。”
天意勉強一笑,斷斷續續的說道:“豔彩,本宮不行了。你們,等本宮,等本宮走後,將本宮火化,本宮,不能丟了我們河套的臉。”
豔彩含着眼淚點了點頭,周圍的柳燕姜婷龍雙等人都是熱淚眼眶,只是一個個都咬緊牙關不讓眼淚流出來。
看到衆人那傷心欲絕的摸樣,天意微微一笑,勉強坐直了一點,看着青雲的方向,嘴裡似乎唸唸有詞。柳燕以爲天意還有話說,連忙將頭靠在天意的嘴邊,哪知道臉頰之上居然沒有了一點熱氣。柳燕大驚,扭頭一看,天意麪帶微笑,只是雙目渙散,已經沒有了呼吸。
“主母!”所有的人頓時失聲痛哭了起來。
遠在燕州的昊天等人只覺得心中一痛,擡起頭來,正好看見一顆流星劃破長空。而天機谷內,淡泊則是緩緩閉上了雙眼,他已經知道,後星剛剛墜落,神州大陸真正的黑暗時代即將到來。
淡泊原本以爲,河北五路淪陷,極樂聖教和金花三越肆虐江南,已經是神州大陸最黑暗的時代。不過,和即將到來的鐵血時代相比,這還太小兒科了一點。用獨孤的話來說,就是根本上不了檯面。
定州城外二十里,英武居士和靈仙二人一臉的焦急。他們從天機谷一出來,便拼命的朝着定州趕來。只是沿途全部都是在聯軍的控制範圍內,如果暴露了自己的蹤跡,那麼這一千騎兵根本擋不住對方大軍的圍剿。兩人倒不是怕死,只是他們在沒有救出天意之前,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天意身受重傷,現在恐怕已經香消玉殞。”嶽騰空面色陰沉的說道:“但是,不管怎樣,我們至少要將她的遺體搶出來。靈仙,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悄悄潛入定州城內,先看看具體的情況。”
靈仙點了點頭:“昊天的主力大軍現在正在居庸關下,河套出了奸細,也不知道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至少五大戰將級別的人絕對不會有問題。我的意思是,我們如果將人偷了出來,我們直接向東,越過大河之後到幽雲十六州去找昊天。”
兩人都不是拖泥帶水的人,也知道現在時間寶貴,當下簡單的吩咐了一下部下,摸殺了幾個舌頭,換上途中截殺的宋家士兵的服飾,順着攻城的大軍悄悄潛入了定州城內。
兩人的運氣不錯,一進去就看見了親自站在城樓上督戰的林太嶽和何福二人,靈仙本就是河套的常客,林太嶽也見過嶽騰空,雙方迅速交換了一下意見之後,何福連忙將兩人帶到城守府中。
天意活着的時候根本不同意退下城牆,不過她並沒有支撐太久,爲了善後事宜的方便,柳燕等人連忙將天意擡到了城守府中。嶽騰空二人到達的時候,豔彩正在命令下面的士兵出去準備桐油等引火物資。
看見兩人到達,所有的人都驚訝,不過在聽說了二人的來意之後,柳燕很是疑惑了:“靈仙長老,現在雖然不是酷暑,不過主母的遺體也不可能放太久,你們想將主母送到燕州給主公,我們沒有意見,不過這件事情得先解決一下。”
靈仙鬆了口氣,如果是別的事情,她恐怕還真沒有辦法。不過這件事情恰恰是她的強項:“獨孤夫人請放心,我們血色一族的鎮族神功便是冰封天下譜,此功至冷至寒,由我使出,可以在主母的身上結出一個不大的冰棺,能夠保證主母的遺體數十年不腐。當然,如果騰空肯幫忙的話,結成永久冰棺也不是不可能。”
嶽騰空遲疑了一下:“這件事情還是稍後再說。一兩天的時間,應該不會有問題。如果現在運功過巨,我們恐怕沒有突圍的力氣了。”
靈仙一想也是,冰封天下譜公分九層,要想結成永久冰棺,必須達到第九層的境界。靈仙雖然是血色一族難得的天才,不過現在也僅僅是剛剛突破八層,除非嶽騰空不計功力損耗的助她一臂之力,否則她絕對使不出這招。只是這樣一來,過一會兒兩人突圍的時候恐怕就困難重重了。
何福連聲說道:“兩位都是明白緩急輕重的人,主母對主公和我河套一千七百萬將士而言重比泰山,請兩位無論如何也要將主母的遺體帶出去。兩位,一切就看你們的了。”
嶽騰空苦笑了一下,安慰了何福幾句,將天意的遺體小心翼翼的綁在靈仙背上,這才向衆人告辭。看着眼前這一羣從容赴死的衣冠儒士和巾幗婦孺,嶽騰空的心中突然一酸,也許,這些人才是神州真正的脊樑。
嶽騰空和靈仙雖然是當今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不過揹着一個人,而且又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根本不可能不被人發現。好在兩人都是頂尖高手,雖然有一點小波折,但還是很順利的從李鐵鳴所在的東門附近成功突圍。爲了掩護揹着天意的靈仙先走,嶽騰空甚至徑直朝着李鐵鳴殺去,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只是李鐵鳴也非弱者,身邊還有着衆多的親兵保護,嶽騰空在令其受了一點小傷之後,從容不迫的從千軍萬馬之中飄然離去。李鐵鳴還沒來得及調兵遣將,早已經等候在東門附近的一千血色騎兵已經在靈仙的指揮下接應了嶽騰空匆匆離去。
李鐵鳴勃然大怒,只是李蕭然的三萬騎兵已經全部下馬投入了攻城戰中,根本抽不開身,李鐵戰的騎兵還沒有任何的消息,只好任由對方離去。無奈之下,只好將一肚子的氣發泄到定州守軍之上,頓時,東門處的戰鬥又迎來了一個gao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