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去的道路,不僅僅是坎坷,而且艱險異常。給力文學網張華陽和徳康寶奇都算是挺有腦子的將領,他們很快就從李孝的行徑之中判斷出了他的行動方向。兩支大軍毫不猶豫的朝着武州方向靠去。如果李孝要去幽雲十六州,那麼必然要穿過兩人的防區。
還沒有抵達沙州和武州的交界處,李孝便遇上了東倭的一個萬人隊,李孝和焦仲信可以說是馬不停蹄,幾乎是一陣風一般的從對方的陣型中強攻而過。打先鋒的自然是焦仲信等人,憑藉着充足的體力和強橫的內力,焦仲信幾乎是一槍當先直接砸碎了東倭的防線。
鐵騎橫流,上古十大奇功之中最具有霸氣的武學,殺傷力和破壞力堪稱天下無雙。尤其是在沙場之上,更是號稱無敵。焦仲信得到的雖然只是殘本,不過就憑着這殘本的威力,依然讓他躋身神州十大高手之列。不過對於鐵騎橫流的完整心法,焦仲信也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天機谷中應該有完整的心法筆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英武居士後來將鐵騎橫流的心法按照窺天居士的遺願贈送給了奉敬,然後在奉敬幼子的手中得以發揚光大,成爲了數十年後神州大陸之上當之無愧的霸主。
不過李孝也注意到了一點,他準備用來當敢死隊的戰馬已經全部報廢在了和東倭陸軍的這次碰撞之中。雖然東倭最少陣亡了千人,但是神州武盟也有數十名豪傑不幸落馬。
這,纔是第一道防線,後面,還有很多道。越是到了後面,情況也越是困難。
從太陽升起到中午時分,李孝已經突破了對方的六道防線。其中,前五道是東倭陸軍,第六道是淮水士兵。面對着淮水士兵的時候,李孝總有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傷感。除了血色高原,淮水是河套最要好的朋友,兩軍配合作戰的時間並不算少,雙方的高級將領都還算熟悉。只是沒想到,原本關係良好的朋友,最終卻是在沙場之上一決勝負。
又是一道防線被突破。這裡距離武州府城大約只有三十里,張華陽在這裡佈置了整整兩萬步兵。爲了突破這道防線,李孝和焦仲信付出了極其嚴重的代價。姬清的五百軒轅近衛軍只剩下三百不到,而焦仲信的神州武盟僅僅只剩下兩百餘人,連蛇丐濮四都死在了亂軍之中。
“休息一下!一刻鐘,我們只有一刻鐘的時間。”在衝破這道防線之後,李孝喘着粗氣說道,他的左肋中了一槍,好在他運氣不過,躲過了要害,不過只要太過用力依然會疼的直冒冷汗。
焦仲信也呲着牙說道:“下面應該就是淮水的兩萬騎兵了。我們現在人困馬乏,兵力微弱,僅僅只有一次機會。而且,我們不可能所有人都衝出去。”他剛纔也受了傷,不過他內力深厚,還能夠支撐。
李孝等人都知道焦仲信說的是實情。淮水張家雖然在三大世家之中排名末位,不過淮水畢竟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戰火,軍隊在屢經戰事之後也變得有了幾分精銳之師的摸樣。
蕭都張口道:“這是我們最後的一擊,也是對方最後一輪攔截。只要能夠從這裡衝過去,對方將在沒有能力阻擋我們。以我之見,王妃殿下和公主帶着兩位世子在最中間,我們在周圍保護,呈三角形衝鋒狀。盟主、妙烏鎮人、李將軍、還有這位小兄弟,我們幾個武功最好,我們就在最前面衝鋒。”
妙烏鎮人也點頭道:“不能有任何的遲疑,只要王妃殿下和公主沒有落下,不管是任何人掉隊,都絕對不能停下。”
焦仲信想了想,張口道:“李將軍,到時候你位於三角形的頂點,沙場決鬥,個人的武藝並不能代表一切,你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能夠做出正確指揮的人。你放心,我和蕭都會在你的兩側保護你的安全。你的任務,就是做出正確的選擇。”
李孝也沒有推遲,他比焦仲信等人更清楚自己的責任所在。鋥亮了一下兵器,李孝對着焦仲信等人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後翻身跨上戰馬。
天的盡頭,已經隱約出現了淮水張家的旌旗,李孝和辛皎等人同時舉起了自己的兵器。辛皎和傅若水的長劍早已經在劇烈的戰鬥之中折斷,現在手中握着的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抓來的兩把厚背大刀。辛皎二人也早沒有了平時白衣翩躚的仙女摸樣,鮮紅的鮮血早已經染紅了她們的盔甲,甚至連懷中的昊晉兩兄弟身上都被染紅。
“若水,你在中間一點。”辛皎對着傅若水說道,然後將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她。
傅若水歉意的一笑,不過卻是老老實實的靠了進去。自從輕鬆擊敗仙戀塵等人後,傅若水便明白自己已經具備了和神州十大高手相抗衡的資格。不過,辛皎畢竟是當今天下僅次於英武居士和駱祥的絕頂高手,別人也許不明白這個天下第三究竟是什麼概念,但是傅若水卻很清楚辛皎的真正分量。從昨天突圍到現在,辛皎根本沒有露出絲毫的疲態。而突圍的這段時間裡,辛皎一直是所有人之中最鋒利的刀刃。不過,辛皎身上受的傷也超過了所有人的想象,當然,這並不是她實力不行,而是一直在隊伍的最前沿的她受到的壓力太大。
“辛皎,你還支撐的住嗎?”傅若水擔心的問道。
辛皎微微一笑:“妾身早就應該死了。不過,在沒有將昊安兩兄弟安全交給主公之前,妾身,絕對不能死!”
“殺!”
李孝一挺長槍,率先衝了出去。煙塵滾滾處,又是鐵與血的碰撞!
張華陽很顯然是早有準備,李孝等人還沒有靠近,頓時箭如雨下。李孝等人早已經熟悉了對方的動作,俯下身子躲過對方的箭雨,胯下一夾,飛快的朝着對面的淮水騎兵衝去。不過還是有十多名倒黴的戰士被箭矢射中栽落馬背。
張華陽雖然早就估計到了河套騎兵的衝擊力必定非同小可,但完全沒想到居然強悍到了如此程度,就像是一把大鐵錘砸在鐵板上一樣,雖然沒能將其擊穿,可是卻凹進去了一大塊。
雙方的騎兵浦一接觸,李孝明顯發現淮水騎兵的戰鬥力和秦川騎兵有一定的差距。三大世家之中,秦川李家的騎兵,益州宋家的步兵,淮水張家的水師,這纔是三家的特長。張家若說步兵,如果是在東南地區,尤其是在河網密佈的江南大湖,戰鬥力甚至能夠達到和河套步兵相提並論的水準。只是,騎兵卻是不是他們的特長。
當然,蟻多咬死象,況且淮水騎兵也並不是螞蟻。張華陽大驚之下,連忙調整隊伍的陣型,以最厚實的方陣承載河套騎兵的衝擊。
李孝一衝進淮水陣營,自然不會有任何的遲疑,手中的長槍幾乎是槍槍見血。這個時候,李孝最關注的並非是自己殺了多少人,而是對方的薄弱點究竟在何處。作爲一個合格的將領,他的主要任務是引領全軍走向勝利,至於個人的勇武,如果達不到信刻或者血殺那樣的彪悍程度,還是多動些腦筋的好。
淮水騎戰的時間並不多,因此他們的騎兵無論是戰士之間的默契還是人與人之間的配合,都存在着相當大的問題。而李孝充分發揚了他沿襲自奉敬的風格,那就是將輕騎兵的飄逸靈活發揮到了極致。而且越是在這樣的緊要關頭,他就越是冷靜。
神州武盟的弟子在持續的衝刺之中不斷的落馬。神州武盟的弟子,若是論單兵作戰能力,和姬清的軒轅近衛軍相差無幾,但是他們之間的配合實在是太差,而且招式太過華麗,在沙場搏殺之中吃虧不小。也正是因爲如此,他們的傷亡率遠遠高於軒轅近衛軍。
軒轅近衛軍本來就是駱祥給昊天和天意特意訓練的貼身侍衛,考慮到昊天經常親上沙場搏殺,因此這些人不僅個人武藝出色,更加註重團體作戰與配合之技。最重要的是,他們的使命相當的簡單,就是必要的時候用自己的身體去和生命去保衛天意等人的安全。他們從壺口會戰開始,便幾乎是同吃同住,一起接受駱祥的訓練,一起茁壯成長,他們之間的心靈感應和默契已經超出了普通的軍隊。他們是戰友,是生死與共的兄弟。
要想通往幽雲十六州,就必須經過這條官道。而張華陽的陣容相當的厚實,縱深甚至厚達好幾裡。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果李孝按照江湖人的規矩毫不躲避的正面對碰,那恐怕還沒有突破一半,便已經全軍覆沒。好在李孝即便是在千軍萬馬之中,依然冷靜的觀察着對手的弱點,從對方的陣勢之中尋找漏洞。以實擊虛,集中兵力營造局部兵力優勢,從對方的漏洞和因此造成的混亂之中以巧勝力,最大程度的節省自己的體力。
不斷的前進,身後的士兵不斷的戰死,李孝明顯可以感覺到周圍的壓迫感正在增強,很顯然已經有不少的士兵戰死,無法保證自己側翼的安全。不過李孝一直沒有受到來自側翼的任何攻擊,很顯然焦仲信和蕭都二人將他護衛的相當完全。不過當李孝衝刺到淮水騎兵的腹部之後,他只覺得左臂一涼,然後是一股痛徹心扉的疼痛感從肋部傳來,很顯然是左肋原本的傷口被再次刺中,側頭看去,蕭都的身影已經不見,只剩下一匹空鞍的戰馬還在不斷的奔跑。
辛皎一聲嬌叱,手中的厚背大刀在蕭都戰馬的屁股上重重的一拍,將其驅趕去當肉盾,而自己則是雙腿一夾補上蕭都的位置。辛皎的武學造詣還在焦仲信之上,有她在此護衛,李孝的壓力頓時減輕了不少。
“李孝,你慢一點,讓姬清和近衛軍衝在前面!”辛皎突然說道。
李孝雖然不明其意,不過還是很聽話的放慢了一下馬速。辛皎在昊天的妻妾中是最不引人注意的一個,不過她也是除了天意之外最得到昊天寵愛的一個。也許她在軍事上並沒有多深的造詣,不過她對昊天絕對的衷心,因此,她在軍方也擁有着較高的威望。李孝當時幾乎是出於一種條件反射。
姬清的近衛軍很快就衝到了前面,憑藉着他們多年來養成的默契,軒轅近衛軍發揮的戰鬥力甚至還在李孝焦仲信和辛皎三人的鐵三角上。
李孝看了身邊面容嚴肅的辛皎一眼,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思。軒轅近衛軍雖然驍勇,不過這樣高強度的戰鬥,根本支撐不了太久。辛皎這樣,完全是挖肉補瘡,雖然暫時提高了突破的速度,不過卻是在消耗己方的持續戰鬥力。
“主母,她是在爭取時間!”李孝雖然也是久經沙場的軍人,不過這個時候也不得不佩服辛皎的果斷。她完全是將自己的後路讓給了淮水騎兵,將所有殿後的將士全部放到了最前面,讓他們去衝鋒陷陣,而自己則是趁機保持體力。如果說李孝自己還抱着儘可能多的帶領些將士衝出重圍的算盤,那麼辛皎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她和傅若水必須衝出去,除了她們兩人,其餘的任何人都可以犧牲在這裡,包括姬清和李孝自己。
辛皎的戰略計劃很顯然是成功的,在軒轅近衛軍和神州武盟士兵的打頭下,河套的攻擊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只是這樣一來,本來處於隊伍最前沿的辛皎等人,現在卻變成了最後。相較於焦仲信和李孝等人,他們完全算得上生力軍。不過同樣,他們的消耗也相當嚴重。神州武盟的弟子很快便只剩下以焦仲信爲首的四五十個骨幹,姬清的軒轅近衛軍也僅僅只剩下不到兩百人。
只是,遠遠望去,張家的戰略縱深至少還有一里路。
“姬清,餓狼捕羊!就看這次了!”李孝大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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