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也不以爲意,信刻就是這樣直爽的一個人:“水師南下是必然的,而且水師的任務相當繁重,他們需要和高麗水師元帥傅江樓一起殲滅東倭水師,爲我方進攻東倭本土打下結實的基礎。虎賁、血殺和白虎三個全部出征,其餘三個各自抽出五萬士兵。邊軍軍團中,由於磐石軍團可以接管赤蛇軍團防線,因此赤蛇軍團能夠南下。至於機動軍團,某人個人意見,以雪獅軍團駐守西北二路,龍驤榮譽兩個軍團隨軍南下。至於鳳舞軍團,這需要看她們的弓馬嫺熟程度和訓練程度,不然,很有可能會弄巧成拙。因此,除了蛟龍和鳳舞兩個軍團,我方南下大軍總編制爲六十萬人,其中騎兵二十三萬,步兵三十七萬。”
玄機確實是心思細膩。血色高原遭受重創,周邊地區又很不太平,加上南下作戰不需要太多騎兵,以河套本部騎兵便能夠勝任這個任務,因此,最好還是讓雪獅軍團留守後方。
“鳳舞軍團必須南下。我們組建鳳舞軍團的目的,就是爲了戰鬥,而並不是拿來展覽。如果鳳舞軍團總是留守後方,由於她們特殊的身份,很快便會淪爲花瓶,成爲我們河套大軍的漏洞。”駱祥搖了搖頭,很堅定的說道。
衆人略微思索了一下,也贊同的點了點頭。其實駱祥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鳳舞軍團全是女兵,如果長期駐守後方,不在戰場上體現自己的價值,那麼時間一長,不管是內部還是外部的因素,都會讓她們用另一種方式展示自身價值。而這,絕對是河套軍方不能容忍的事情。
“我們必須保證我們軍隊的純潔,保證不管多少年過去之後,我們的軍隊依然如定州起兵時的那樣單純。”奉敬斬釘截鐵的說道。
楚相成捏着自己的長鬚道:“軍隊的純潔,不僅僅有自身的因素,政務方面也有很大的影響。奉帥放心,我們政務系統這邊,一定會全力保障軍隊的供給和軍人的地位。”
“只要軍隊不亂,那麼我們河套就亂不到哪裡去。軍隊的熱血和骨氣,是我們河套的頂樑柱。”玄機隨口說道,然後又將話題拉了回來:“由於地勢的限制,我們的主攻方向只能是陰風山脈。至於血色高原那邊,宋家一開始必然會做出防備。因此,我們的任務便是將宋李二家的注意力吸引到陰風山脈這裡,然後以雷霆萬鈞之勢將其一舉蕩平。其後,兵分三路,左路大軍向西進攻益州路,和血色高原留守士兵一起夾擊宋家,中路大軍南下合州,截斷宋家的水路通道並且阻止張家和大湖路歐陽靖忠有可能的援兵,東路大軍則是插入天都聖京附近,和奉帥信帥的騎兵一起,準備拿下天都聖京,一戰定江河。”
駱祥呵呵一笑:“我河套兵強馬壯,天下間已經無人能及。呵呵,多少年的夙願,終於就要實現,老夫不甚欣慰啊。相成,你這次也別留守河套了,一起迴天都聖京看看。”
楚相成臉上閃過一抹激動。二十多年前,他以流放之身被趕出天都聖京,當時是何等的落魄。若非是駱祥搭救,恐怕早已經死在充軍的血色高原之上。但是二十多年過去了,他總算有了回去的資本。這次不同於當時求親前往天都聖京,那時候的河套還很弱小,即便是三大世家,都能夠給河套臉色。但是現在,河套已經不需要在看任何人的臉色。反而是天下人都需要看河套的臉色行事。
回去之後,他也能衣錦還鄉了。這對楚相成來說,是二十多年的夢想,也是一直以來未曾改變的心願。
“還是等你們拿下天都聖京的時候再說。”楚相成最終搖了搖頭:“數十萬大軍南下作戰,後勤壓力太大,涉及的問題也很多,如果太嶽還在,倒還沒有問題。只是現在佟秀等人還未成長起來,帥康寧又被調走,魏鶴鄭承恩他們又各有職責。暫時脫不開身。”
所有人都很理解楚相成現在的處境。
河套人才濟濟,政府系統之內並不缺乏獨當一面的大才,比如說之前的林太嶽和魏鶴、鄭承恩、夏侯名等人,都是能夠治國安邦的能臣幹吏。尤其是林太嶽,總攬全局的能力比之楚相成自己也不遑多讓。但是,由於他戰死定州,楚相成也失去了一個得力助手。至於魏鶴三人,河套三路乃是河套的根本,暫時都抽不開身。而收復幽雲十六州之後,爲了儘早恢復幽雲十六州的生產,昊天特地下令海正出任東海路太守,苗甘福爲北原路太守,辛雙爲太行路太守。不過由於幽雲十六州剛剛收復,河套正在大力組織百姓遷移,因此人口並不多,所以只是暫時搭起了一個構架。
正是因爲如此,楚相成纔不能擅自離開河套。沒有了他支撐大局居中調度,所有人都很不放心。
駱祥也不以爲意,拍着楚相成的肩膀,笑呵呵的說道:“相成,那我們就在天都聖京見面。”
楚相成點了點頭,突然道:“我會盡量在你們進攻天都聖京的時候到達,不然,有些朋友,就一輩子看不到了。”
奉敬等人一愣,突然間明白了楚相成所說的是誰。歐陽靖忠和向行,這個清風帝國最後的兩根臺柱子,河套若是南下,必然會和他們發生衝突。對河套來說,歐陽靖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而向行則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想到即將和他們發生衝突,所有的人心中都有些不舒服。
“有些事情,終究是要去面對的。”駱祥無奈的苦笑了一下,推開酒樓的窗戶,聽着耳旁呼嘯而過的獵獵寒風,一聲長嘆:“不過,老夫相信,大帥和向將軍一定不會怪罪我們。諸位,我們此次南下,固然有報仇雪恨的成分,但是,我們更重要的任務是推翻大河以南已經腐朽墮落到了極點的地方勢力,爲我神州重塑千年榮光,爲百姓們開創一個美好的未來。既然這些事情註定要有人去做,那麼就讓我們來承擔這個責任。”
神州歷625年2月,昊天帝國二年,在經過了長達三個月的國喪之後,河套再次露出了他鋒利的牙齒。在玄機的調度之下,河套七十五萬水陸大軍全線壓到了西起陰平古道東到東海路南部地區的數千裡戰線之上,一時之間,神州風起雲涌,大河以南人心惶惶。
黃帝紀年3191年正月十五,在神州傳統的元宵節這天,河套東線大軍奉敬信刻部,分別率領五萬騎兵,在蛟龍軍團的協助之下突然強度大河,進入豫州路和揚州路北部地區。這裡乃是大河以南河套騎兵最爲熟悉的所在,雖然僅僅只有十萬騎兵,但是在奉敬信刻二人的親自率領之下,短短三天時間便橫掃了整個豫州路地區。
在河套大軍北歸之後,豫州路便交給了清風皇室。當時中興帝爲了保住這好不容易拿回來的地盤,特地將向行的東方軍團駐守在了這裡。不過隨着朱雀軍團和禁衛軍團的全軍覆沒,中興帝不得不將向行的東方軍團縮回天都聖京。而極樂聖教元氣大傷,也沒有能力進入豫州路地區,因此這裡除了清風皇室和極樂聖教一點維持秩序的駐軍,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在蕩平了豫州路之後,奉敬和信刻也沒有停留,兩人各自率領本部大軍左右開弓。信刻的青龍軍團毫不停留的殺入了揚州路北部寧州煙州地區。不過極樂聖教早有防備,極樂四大名將之一的平郎親自率領五萬士兵鎮守寧州,朱兆率領剛剛拼湊起來的五萬士兵屯與眉州北部,與平郎相互策應。
朱兆和平郎乃是極樂聖教最後的頂樑柱,兩人聯手,即便是信刻也不敢小覷。尤其是平郎,他的本部軍團乃是極樂聖教唯一一個從起兵開始還延續至今的軍團,想當初極樂四大主力軍團是何等的風光,即便是河套大軍,對於當時的四大軍團也是小心翼翼。只是,平郎軍團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堅韌沉穩,但是朱兆軍團早已經不復當年的威風。信刻在和朱兆稍微接觸了一下之後,便深刻的感受到了這一點。不過朱兆向來奸詐,信刻也不敢肯定他是否還有後手,因此並沒有繼續深入,而是一路向東,準備直接殺向瓜州的極樂聖京。
程顯清聞訊大驚。極樂聖京之中僅僅只有一個萬程東軍團,雖然兵恆堅持認爲一個軍團已經能夠將極樂聖京守得穩如磐石,不過程顯清明顯是被嚇破了膽,連夜召集朱兆回援,連駐守在瑞州地區的平郎軍團另外五萬士兵都一併召來。結果信刻只是虛晃一槍,五萬騎兵沿着寂寞丘陵的邊緣插入眉州地區,出其不意的突然渡過淮水進入淮水饒州地區。
張珂亮聞訊大驚。河套騎兵一進入豫州路,張家的神經便緊繃了起來。張家自從和河套翻臉之後,對河套便有一種出自內心的恐懼。信刻騎兵還沒有靠近淮水,張家便已經草木皆兵。爲了防止河套騎兵渡過淮水,張珂亮在饒州地區整整駐紮了十萬大軍。不過由於信刻突然殺向極樂聖京,張家的神經也跟着鬆懈了下來。結果信刻出其不意之下,很輕鬆的便渡過了淮水。
張珂亮聞訊,差點沒氣的吐血。信刻雖然不如血殺獨孤兩人那樣嗜殺成性,但是信刻的大姐和兩個老婆都戰死在了定州,誰知道這個一根筋的野蠻人會變成怎樣。爲了預防信刻強渡淮水,他還親自率領着十萬士兵在此駐守。哪知道信刻一個小小的詭計,便騙過了守軍的注意力。張珂亮連忙率軍堵截。
淮水北部地區雖然不如南部和江南路一樣河網密佈,不過淮水的支流也是不少。如此地形之下,騎兵的機動性受到了極大的限制。而淮水張家長期駐守這裡,對地形相當熟悉。張珂亮雖然並不認爲自己的十萬步兵是信刻的對手,但是依仗地利的話,擋住信刻的攻擊還是有些信心的。
不過信刻並沒有和張珂亮糾纏,五萬騎兵就像是狂風一般捲過饒州,直接殺入天都聖京地界。這下,張珂亮算是鬆了口氣,不過中興帝卻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向行倒是神色如常。在清風帝國之中,向行和歐陽靖忠是僅有的兩個忠貞之士。其實對於現在的清風皇室,他們也並沒有多大的忠誠之心,尤其是在中興帝鳩殺劉難尚等人之後,更是如此。
如果當時歐陽靖忠和向行也在天都聖京,那麼中興帝爲了和東倭等勢力合謀河套,十有**會將其一起鳩殺。但是,身爲清風帝國的數代元老,他們也不可能背叛帝國,他們只能憑藉着自己的職責所在繼續站在自己的位置之上。
歐陽靖忠還能夠留在大湖路以抵禦金花三越,這樣至少眼不見心不煩,不用去面對帝國現在的醜惡嘴臉。不過向行不同,他必須留在天都聖京,這是他的職責。
不知道信刻是對於向行的尊敬還是憚忌這個清風皇室僅剩的猛將,五萬騎兵在天都聖京城郊並沒有停留太久,便直接殺向豫州鄂州地區。鄂州乃是秦川路的首府,李家的老巢,李鐵戰聞訊之後,親自率領着赤眉軍團的十萬將士在這裡迎戰信刻的五萬騎兵。
李家在秦川經營百年,可以說是根深蒂固。李鐵戰率領的乃是秦川最爲精銳的赤眉軍團,信刻雖然勇猛,可並非是有勇無謀之人,雙方在鄂州東部的虎牢關稍微碰撞了一下之後,李鐵戰便退回了虎牢關中,信刻也不敢追擊,於是屯兵於此,將天都聖京和秦川李家的聯繫完全隔斷。
“信刻究竟是想幹什麼?”
所有的人都在想這個問題。當然,沒有人認爲信刻是帶着五萬騎兵到這裡來遊玩的,但是對於信刻的戰略意圖,根本沒有人看明白。
如果信刻手中的兵力足夠強大,那麼屯兵於此,確實能夠將清風劉家和秦川、淮水三家分割開來。不過信刻的手中僅僅只有五萬騎兵,而秦川李家雖然被北面的陰風山脈吸引了大量的兵力,可是能夠動用的兵力依然是信刻的兩倍,加上黃巾軍團駐守的淮水丹州以及他身後的天都聖京,信刻的戰略態勢相當的不利。如果三方主動出擊,那麼信刻必定會麻煩。但是,沒有人敢主動出擊。
信刻之勇,天下皆知。當年壺口會戰,數十萬大軍之中,信刻縱橫馳騁如履平地。以極樂燕悲歌之猛,依然被他殺的左支右絀。最重要的是,信刻不同於燕悲歌。燕悲歌勇則勇也,但有勇無謀。而信刻雖然看似粗獷,可卻心思細膩,不然也不可能成爲河套五大戰將之一。這些年來,除了當年在塞外中了卡辛巴斯一次詭計,信刻還從沒有栽過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