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行默然無語,他和賀懷仁交情不深,畢竟兩人一個是水師一個是陸軍,不過對於賀懷仁的情操,他還是很佩服的。不過,他一直不明白,爲什麼賀懷仁自己戰死沙場,可是卻讓兒子前往河套。對於賀不歸大肆召集水師舊部的事情,他也相當的反感。作爲一個正統的軍人,他不喜歡勾心鬥角,也不喜歡想得太多。他是一個軍人,所以他只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即可。他並不想參與任何的政治鬥爭。
清風水師的沒落,賀不歸確實有着很大的因素。自武烈帝時期開始,賀家就一直是清風名聲遐邇的水戰世家。蛟龍軍團的幾乎每一屆軍團長,都是出身於賀家。因此,水師幾乎成爲了賀家的私兵。賀懷仁戰死沙場,賀不歸成爲了賀家唯一的一個倖存者,他登高一呼,下面的將士自然是如影附從。加上淮水張家的支持,河套水師這才能夠發展的如此迅速。
看見向行真的要走,包峰連忙說道:“軍團長,還是等一下君老先生吧。沒有君老先生陪同,我們也放不下心。”
中興帝鳩殺大臣之後,包峰等人對於向行的安全就更加的在意了。現在,安永昌是東倭國主德康信服的親弟弟地康信之的事情,已經是天下皆知,就是中興帝自己,也相當清楚。不過,病急亂投醫的中興帝還想着拖東倭一起下水,因此對於安永昌的身份並沒有揭露,照樣和他一起商討軍國大事。不過包峰等人對於安永昌很不放心,他們很擔心向行的安全。因此,每次向行覲見中興帝,他們都要求九天御神箭君唯明隨同。畢竟,君唯明是現在天都聖京僅有的幾個能夠和安永昌抗衡的絕頂高手。如果讓他得以毫無顧忌的使出他的成名絕技九天御神箭的話,就算對手是安永昌,恐怕不死也是重傷。
向行灑脫的一笑:“沒那個必要。陛下若是要殺我向行,有的是機會,用不着如此手段。你們自己看好一點,河套暫時不會到達,但是小心提防奸細進出。”
看着向行如此瀟灑的跨着大步離開,包峰突然問道:“老侯,你說我們堅守天都聖京,是爲了什麼?”
侯正春被包峰這一問,頓時有些迷糊了。是啊,他們爲什麼要堅守天都聖京?朝廷早已經腐敗不堪,皇帝昏庸奸臣橫行,濫殺忠臣誅殺無辜,整個天都聖京已經沒有了公理道義可言。要說他們是效忠皇室,恐怕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如果說是爲了餉銀,這個就更不可能了。東方軍團的將士,已經有三個月沒拿到哪怕是一分餉銀,如果不是向行在這裡看着,恐怕整個軍團早已經譁變了。
如果說是爲了民族正義爲了天下百姓,那就算是他們自己,說出來也覺得羞愧。那麼,究竟是爲了什麼?
包峰將自己的佩刀扔到一邊,直接坐在一個城垛上,望着蒼茫的天空,眼睛裡滿是迷茫:“我自已也不知道我們究竟是爲了什麼而堅守。其實,我真不想和河套作戰,我寧願我們率軍攻打極樂聖教,然後戰死沙場,我都不願意和河套交戰。他們是真正的漢子,而我們,根本無法和他們相比。”
侯正春也學着他的樣子坐下,雙腿搭在另一個城垛上,很是感慨地說道:“是啊,當年征戰豫州路的時候,我們和河套還多次並肩作戰。每次一想到和他們戰鬥的場景,我就忍不住熱血沸騰。其實,我們真的沒有必要和河套開戰,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們能夠和他們一起征戰塞外,那裡纔是一個軍人真正的歸宿。”
一時間,東方軍團的兩個高級將領全部迷惑了,他們不知道自己是爲了什麼而戰,但是他們又要堅決的守護這座城市,他們很想知道,這究竟是爲了什麼。瓢潑大雨很快就降臨下來,將兩人的衣服完全澆透。不過兩人依舊是一動不動,他們代表的,也許便是現在東方軍團大多數士兵的心態。
在兩人看不到的城樓的一個角落裡,還站着一個獨孤的女子。她本來只是無意中經過,不過在聽了兩人的對話之後,她也不由得愣住了。也許是旁觀者清,她很清楚兩人這究竟是怎麼了。
東方軍團畢竟是清風皇室最古老的軍團之一,雖然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不過他們一直是清風帝國的將士,忠於帝國忠於劉家已經成爲了他們的一種本能。這種已經刻畫到骨子裡的本能讓他們不管在什麼情況之下,都不願意背叛帝國。他們之所以堅守天都聖京,更多的是一種慣性,一種既然駐守在這裡,就要盡到自己的職責的慣性。
其實,對於這個國家現在的情況,她也相當無奈。只是,她和包峰等人不同,因爲她是天風鈺,是瑤池玉宮的當代掌門。或者,可以稱呼她另一個名字,鈺公主劉鈺。也就是神宗皇帝最小的妹妹,劉鈺。
比起包峰等人來,她更不能放手不管天都聖京的情況。但是,她現在根本管不了這麼多了。中興帝完全已經瘋了,自己的幾個兄長,要麼是戰死沙場,要麼是被侄子鳩殺,對於這個家族,她已經完全絕望。可是,她畢竟是皇室中人,她根本不可能拋棄這裡。
未來,又在何方?傾盆大雨中,天風鈺迷失了。
暴雨傾盆,還是正午時分,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漫長的官道上,一隊精銳騎兵正護送着幾輛外表豪華的馬車疾馳而來,大雨打在車篷上的響聲,馬背上騎士的吆喝聲,戰馬奔騰中不經意間發出的長嘶聲,混雜成一片。
“大人,陰風古堡到了。赤蛇軍團軍團長李孝將軍已經前來迎接。”一個騎兵在馬車外面大聲叫道。
“風大雨大,這些形式就免了吧。趕快進關,我們受得了,兩位皇子也受不了啊。”裡面常來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騎兵聞言,連忙揮舞了一下馬鞭,大聲叫道:“大人有令,立刻進關,李將軍稍後前來拜見。”
陰風古堡的大門早已經敞開,其實用不着騎兵吆喝,這些天來,這道大門便沒有關過。當日昊天的青雲號通過陰風古堡,由於城門太矮,因此特地將上面部分拆除。李孝接手這裡之後,也懶得修建,於是城門也就一直處於沒關上的狀態。
大雨依舊傾盆,不過古堡的門外,兩列騎兵卻排列的整整齊齊,任憑風吹雨打,所有的戰士都是紋絲不動。直到馬車全部進入了陰風古堡,兩列騎兵這才緩緩收隊。
“這真是個鬼天氣,老夫活了大半輩子,都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天氣。”馬車內,老人放下窗簾說道。
旁邊一個風韻猶存的婦女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什麼大半輩子,你也就五十出頭,比起我來都還小了兩歲,倚老賣老什麼?相成,笑得小聲一點,別吵着兩個孩子!”
楚相成訕訕的一笑,整個河套,沒有幾個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不過,眼前的這個絕對是其中一個,而且,她不僅僅是對自己,便是河套所有的高層,她都敢這樣說。
“大嫂,小弟這不是活躍一下氣氛嗎?對了,兩個孩子醒了沒有?”楚相成連忙說道。
能被楚相成稱之爲大嫂的,自然就只有駱祥的小妾何玉了。何玉也算是一個苦命之人,雖然跟着駱祥這麼多年,不過一直沒有孩子。幾個月之前,弟弟何福全家都在定州之戰中以身殉國,視若己出的天意也不幸遇難。如果不是還有昊晉和昊安兩兄弟撐着,何玉還真不知道該怎樣支撐下去。
前些日子,楚相成聞言秦川已經投降,便準備啓程南下。他很清楚,秦川既然已經投降,那麼天都聖京便在沒有了屏障。僅憑着向行的東方軍團,根本不可能守住天都聖京。因此,他必須立刻南下,不僅僅是爲了看望向行這個故友,更重要的是,他害怕弟弟做傻事。現在河套高層之中,知道他和名劍山莊關係的,僅僅只有駱祥和何玉二人,便是連昊天都不清楚。如果哪天兩方兵戎相見,那麼不管結局如何,楚相成自己都不會好受。
何玉聽說楚相成準備南下,於是也有些動心。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帶着昊晉和昊安前來尋找昊天。
以前的河套,雖然昊天等人全部出征在外,不過有着天意的照顧,而且辛皎、傅若水和柳燕豔彩等人全部都在,兩個孩子一點都不覺得寂寞。可是現在,辛皎和傅若水都是有軍職在身,而天意柳燕等人全部戰死沙場,整個河套除了一個自己,根本沒有人能夠帶好兩個孩子。
昊晉和昊安雖然懂事,不過畢竟還小,經常半夜驚醒,然後哇哇大哭着尋找天意。何玉和楚相成等人都覺得這樣不是一回事,和邊重行商量了一陣之後,終於決定帶着兩個孩子南下。畢竟昊天的座駕青雲號也足夠寬敞,辛皎等人也全部在那裡,有她們相伴,兩個孩子想必很快就會好起來。
邊重行對楚相成一行人的安全相當的重視。現在的河套六州,就只剩下磐石軍團的五萬士兵,爲了保證她們的安全,他特意命令拉諾率領着兩萬步兵南下,將楚相成平安護送到陰風古堡。在這裡,拉諾將接替赤蛇軍團的防務。而已經恢復了滿員的赤蛇軍團將立刻起兵南下,順便護送着楚相成等人安全抵達昊天處。
“大人,已經到達住處,還請大人和駱夫人下車。”拉諾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楚相成聞言,連忙應了一聲,然後和何玉一起一人抱起一個還在熟睡的孩子走下了馬車。
來到李孝特地爲他準備的主持時,李孝和赤蛇軍團的高級將領已經全部等候在這裡。一看見兩人手中抱着的昊晉兩兄弟,李孝頓時大喜,兩步跨出,滿臉欣喜地說道:“大人,沒想到兩位皇子也……”
楚相成連忙道:“小聲一點,他們兄弟才睡着不久。這一路下來,他們就沒有好好休息過。”楚相成的馬車乃是特製的,而延州直通陰風古堡的官道素來寬敞平坦,根本不存在顛簸的問題。只是兩兄弟一想到很快就能夠看見父親和幾個姨娘,頓時興高采烈,一路上可沒少折騰楚相成二人。
李孝聞言,連忙閉嘴,給周邊的將領們示意了一下,這才請楚相成坐下。
楚相成也不客氣,他還有事務詢問李孝。倒是何玉對這些根本沒興趣,李孝也相當懂事,一看見何玉的表情,立刻讓自己的親兵帶着何玉到後面休息。何玉本來就有些困了,於是也不推遲,不過卻將楚相成懷中的昊晉一併帶走,倒是讓楚相成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陰風古堡及南面的漢康二州最近的情況怎樣?”楚相成淺飲了一口茶問道。
李孝對於楚相成不敢怠慢,老老實實地說道:“李家的正規軍全軍覆沒之後,由於我們的政務系統並沒有立刻接管漢州和康州的局勢,因此當時是由軍方直接實行軍管。不過大人也明白,軍方在管理地方上畢竟有着很多缺陷,好在李蕭漠很快便投降,因此纔沒有造成太大的亂子。”
楚相成不以爲意地說道:“對於秦川的普通百姓,既然主公有令,那我們也不用爲難他們。政務方面,老夫這次帶了些人才過來,相信在軍方的協助下,很快便能夠恢復平靜。不過,對於那些居心不軌的人,絕對不能手下留情。”
李孝自然明白老人是什麼意思,於是彎腰說道:“末將明白。對於那些暴露了的,末將都是毫不留情的立刻剷除。至於隱藏的,則是嚴密監視。”
楚相成滿意的點了點頭,李孝長期鎮守陰風山脈,又是河套最早的一批高級將領,說是允文允武也不爲過。不過,楚相成總覺得李孝最近太好戰了一點。矢志復仇,並不是什麼錯誤,不過太急切了,難免會造成一些麻煩。
“李孝。赤蛇軍團休整了這麼多天,想來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你和拉諾交接一下防務,然後護送老夫和兩位皇子南下。”楚相成道:“對了,這個是噬魂的朱屯,你把相關方面的情報轉交給他。”
轉過頭來,楚相成又對着朱屯道:“朱副統領,對於秦川的情況,你必須嚴密監控,不能有絲毫的漏洞。”
身子乾瘦的噬魂西南區副統領朱屯連忙點頭道:“大人請放心,屬下絕對不會辜負了大人的期望。”
朱屯是前段時間甘拉木甲升官後才調任到噬魂西南區擔任新統領萬良成的助手的,這個乾瘦男子由於在淮水時的出色表現,因此被冠英看重,特意提升了兩級。
楚相成別有深意地說道:“不要忘記了你的任務,這裡老鼠很多,而且很能打洞。”
朱屯心中一凜,他自然明白楚相成是什麼意思,連忙躬身說道:“大人,屬下不敢保證能夠注意到每隻老鼠的動向,不過至少會找到每一個老鼠洞。”
楚相成滿意的一笑,不過他心中也明白,朱屯並不可能將每隻老鼠都揪出來,但是,能有如此的信心,也是不錯。
想了一下,楚相成又叫住拉諾:“拉諾,益州和秦川已下,陰風古堡這裡根本用不着太多駐軍。政府官員很快就要接手漢康二州以及南面的秦川四州的地方行政。這裡已經是我們河套的地盤,既然主公已經寬恕了這些百姓的罪行,他們就是我們的子民,繼續這樣亂下去,是不行的。你可以抽調出適當的兵力,協助政府方面維持社會治安。”
“記住,如果有人敢私下裡玩一些小動作,別管他是誰,你自己看着辦。跟着邊帥這麼多年,想來在這上面,用不着教你吧。”
拉諾嘴角拉起一抹猙獰的弧線:“大人請放心,屬下絕對不會讓大人你失望。”
“不是讓老夫失望,而是讓主公失望。還有,要是你連這點場面都收視不好,居然丟了邊帥的臉,那麼你最好別回河套了,否則邊帥肯定扒了你的皮!”
益州宋家被滅族,秦川李家無奈投降。僅僅是一個月的時間,從河套大軍進攻陰風古堡到宋李二家的灰飛煙滅,居然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而在這之前,就算是極樂聖教,都一致認爲宋李二家將會是抵抗河套南下的中堅。
在他們的設想之中,宋家也許會耍滑頭,不過首當其衝的李家肯定會拼死抵抗。如果能夠利用陰風古堡天險耗盡河套的精力,那麼在組建一次聯軍也並非難事。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僅僅是一個月的功夫,兩家一死一降,而河套方面損失甚微。
在得到了李蕭漠的效忠之後,河套很輕易地便擺平了秦川的局勢,除了磐石軍團穆山部的五萬步兵和血色高原的兩萬騎兵還在益州路維持秩序,河套數十萬主力雲集鄂州,兵鋒直指天都聖京。
河套大軍的戰績,證明了駱祥等人對於形勢的判斷,河套大軍南下,除了大湖路的歐陽靖忠這個不確定的因素,就只有極樂聖教能夠給河套帶來一定的麻煩,其餘的地方,完全是摧枯拉朽,即便是三大世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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